大概十分钟后。

换好衣服的褚瑾瑜和虞美人出门。

两人都是裹得严严实实，运动服，运动鞋，走路的姿势和体态，都不是很流畅。

一个是内伤。

一个是外伤。

楚尧：…

怎么说呢？

真是荒唐而梦幻的一趟旅程。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过这个世界本就如此真实而魔幻。

穷人的真实。

有钱人的魔幻。

她们两个走了过来，若无其事的坐下。

却沉默着。

发生这样的事情，三个人心里，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和念头。

旧的相处秩序崩坏了。

但新的相处秩序，尚未形成。

“那俩空姐，要不把她们灭口吧？”

楚尧开口说道。

自然是开玩笑的语气。

不过也算是开个头，打破沉默。

两人嘴角动了动，算是笑过。

褚瑾瑜深深看了楚尧一眼，想了想，轻声道：“这次，是我错了，不过…”

她正说着。

忽然发现，在听到“我错了”三个字的时候，旁边的虞美人，身体轻轻哆嗦一下。

楚尧也注意到这个细节。

若有所思。

不动声色。

似乎是某种密码？

褚瑾瑜没太在意，继续说道：“我…我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嗯…”

“至于我得到的，是和你的一些联系，当然，以后会怎么样，那再说。”

褚瑾瑜一副理智而清晰的样子。

有点像小朋友在做汇报总结。

不过，说得还可以。

她好像忽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智商和情商都提高了？

那什么…

还有这种“醍醐灌顶”功效？

楚尧笑了笑，点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结果。

现在这个情况，想必她自己心里也有ac数。

这行为属于什么？

放在游戏中，就叫做“送人头。”

还是千里送人头。

和褚瑾瑜达成基本的默契，然后楚尧看向虞美人。

她还是沉默着。

似乎压根没听褚瑾瑜的话。

在独自发呆。

感觉到两人都在看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楚尧，只是在眼神刚接触的第一时间，便本能闪避。

“下飞机后，都不提了。”

她深吸口气，若无其事的说道。

却还是没看楚尧的眼睛。

楚尧笑了笑，再次点头。

很微妙的感觉。

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高傲，到后来的平和，再到现在…竟然有些回避。

真不知道，此刻，她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心中会是如何的风起云涌。

因为这个时候，楚尧看到，她的好感度，已经飙升到高达九十的地步。

比褚瑾瑜此刻的八十六还高。

张爱玲曾说过的那句至理名言，自然是对的，但似乎不够全，毕竟她不如弗洛伊德专业。（注）

翱翔在帝都这座千年雄城的上方，透过窗户，楚尧看到下方的万家灯火，秩序井然，而巍峨壮观。

不愧首都。

飞机盘旋几圈后，稳稳降落在机场的专用停机坪上。

机舱门打开，准备下去。

出门时，褚瑾瑜下意识握住楚尧的手。

楚尧看了她一眼，倒也没甩开，任由她握着，还反手握紧了一点。

她…似乎有点腿软。

可能是恐高吧。

虞美人跟在身后。

这个空旷专用停机坪上，此刻还停留着另外一架飞机。

漆黑的夜空中亮着灯，也不知道要起飞还是刚降落。

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戴顶帽子，穿个白t恤大裤衩的年轻男人，怀中抱着条狗，朝这边走来。

穿着很简单，普普通通的屌丝青年。

不过步伐和气场，有点拽。

楚尧第一时间便是认了出来。

这不“小王”吗？

“虞姐！”

他挥手招呼，露出个笑容，称姐，倒是显得很亲切。

还没彻底走下舷梯的虞美人看了他一眼，等彻底下了台阶，才开口，“好巧，你干嘛去？”

“刚回来啊，正好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

“嗯，有事吗？”

“没有，这不正好碰见了嘛，约个夜宵？”

“算了吧，不去了，我有朋友，回头我约你。”两人中间隔着楚尧和褚瑾瑜，却像是隔着空气，彼此之间相互聊着。

礼貌，客气，而熟络。

当然，那是针对他们彼此。

小王姿态要稍微低一点点。

大概率不是因为教养，而是因为家族背景。

约夜宵失败，聊了几句后，“小王”抱着狗转身离去，返回那部劳斯莱斯。

而莫名的…

此刻，那种“站着如喽啰”的感觉，再次浮现楚尧心头。

暗暗吸了一口深夜略微有点凌冽的西北风。

楚尧并不是自视甚高。

只是，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哪怕是像现在的闲聊，谁被当成空气，都会有点本能的不爽。

谁不想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人群中万众瞩目的焦点？

楚尧还没到那种看破一切的地步。

大名，尚未拿起，谈何放下？

虞美人注意到楚尧看向那边的眼神，略微思索，然后向前一步，很自然的从右边，轻轻挽住楚尧的胳膊。

“走吧。”

两人。

一左一右。

不算左拥右抱，而是左拉右擓。

这个动作，楚尧说实话有点吃惊。

总觉得，她转变的好快。

太突兀了。

可能，神经质的人都这样？

大起大落，如此之快，真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系统可以让自己看到好感度。

但是什么导致了好感度的变化，却是无从得知。

大概率，真的是因为抽了她一顿吧？

“你这是干啥？”

“要绑架我吗？”

一左一右，楚尧中间说道。

褚瑾瑜还愣着呢，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来。

虞美人却是没回话。

眼神看着另外一边。

不远处，劳斯莱斯已经发动，车窗开着，后排座位上的小王同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

距离有点远了，听不到他在说啥，但看口型，似乎是标准国骂中频率最高的那两个字。

劳斯莱斯一个急刹，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才再次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