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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男人发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叹息。女人坐在房间的角落,视线牢牢地倾注在膝盖上。儿子上了二楼就再也没有下来。在上楼梯之前,他扔下了咒骂的语言。

  这时已经过了深夜,甚至可以说是早晨的时间带。但是两个人都坐在起居室没有动弹。反正他们也不觉得躺下来的话就可以睡着。

  他们不会起诉吧?

  男人如此嘀咕。女人好像闹别扭一样地别过了脸孔。

  虽然说了不会,可是。都是你的错,非要说什么没问题。

  男人皱紧了眉头。这句台词他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

  男人的名字是世仓刚。

  原本去打探邻居家情形的妻子加津美,回来的时候已经脸如白纸。从前天开始隔壁的阿川家就频繁有人出入。难不成事要搬家吗?或者说,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加津美就是为了确认这个而去拜访。但是他们原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被看穿。

  刚叹了口气,从加津美身上转移开视线。他的视线落在了柜子下方的隐藏式器材的电源上。

  他站起来,关掉电源关上了柜子。那是儿子从玩无线电的同学那里买来的二手货。虽然是二手货,但是却派上了不上用场。在今天之前。

  你也知道吧,如果他们起诉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加津美唐突地吐出了这句台词,刚进一步大皱眉头。他忍不住向还要将烦恼的心情投注在语言中。

  那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如果对方真的起诉,他们会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甚至可以说能够剩下的东西反而比较少吧。

  一开始就和我的娘家借钱不就好了吗?

  少罗嗦!

  刚丢下了这句话。

  他是在六年前搬到了心心念念的独门独院的房子中。跑了不止一个地方,再三地计算价钱,最后才买下了这栋合他心意的房子。但是才刚一搬进来他就变得讨厌这栋房子。

  毕竟房子太老,而且有很狭窄。虽然院子很大,但是相对的却是卧室只有两间。他向还要翻修,但是却没有余力。当时的邻居也是很讨厌的人,他们之间的细小摩擦一直络绎不绝。

  在他一忍再忍的期间,隔壁家的居民不断地更换。因为没有出现过让他会觉得惋惜分别的邻居,所以那些人能搬出去他很高兴。但是,他很羡慕对方可以轻松地搬家。那些人里面,有人搬去了郊外的崭新的房子,有人在市区购买了公寓,还有人转去了便宜而且设施完善的租赁住宅。只有刚他们就好像被捆绑在这块土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当他的儿子润从小学生变成高中生后,也开始渴望拥有自己的学习房间。虽然现在在二楼也有他自己的房间,但是润好像很不中意那个四坪半的合室。也许是因为那个房间和刚他们的卧室相连,也许是因为那里面对阳台,加津美要晾晒衣服的时候都要穿过那里。

  虽然加津美不止一次提出搬家的建议,但是他却没有那个余力。而且他也不能忍受向加津美的娘家低头拜托。他甚至想过干脆把隔壁租下来。这样做的话就不用再因为邻居而留下讨厌的回忆。

  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那样的余力润的教育费,加津美的浪费习惯都在压迫着家庭财政刚他们只能在这里不断忍耐。就在这期间,又有不止一个人在隔壁进出。

  既然这里留不住房客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用便宜的价格买下来呢?如此建议的人是加津美。正好那时大家都传言那里无法安居,是不是因为存在着什么?

  隔壁比较宽敞哦。如果买下隔壁的话,润就能有学习的房间了。要不要把这里卖掉买下隔壁?

  加津美进一步建议到。

  啊啊,用这里进行抵押,贷款把隔壁买下来也不错呢。先把墙壁打穿让两边可以通行,等攒够钱后再进行重建。如果有两份的面积的话,可以建造相当大的房子呢。

  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与其交纳租金的话,还不如支付贷款。如果能让它属于自己的话,好像有小小的不便也可以忍耐。

  那样的话不也不用再因为邻居而烦恼了吗?怎么说呢,那个房子里面好像老是会搬来讨厌的人。

  不用再看到隔壁的房客,这个想法让刚相当欣喜。所以他向隔壁的房主提出要买房。但是却被干脆地拒绝。

  如果隔壁能有人常住下来的话,购买就会变得困难。而如果房客换来换去的话,房主也许就会想要把房子脱手。而且还有可能把价钱杀下来。

  最初他只是想搬到隔壁的人鼓吹那里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为没什么人相信,所以他开始玩弄一些小花招。比如用棍子的前端敲击邻居家的窗户,朝着屋顶投掷石头。开始只是这样的程度,但是渐渐地开始升级。比如从后门偷偷进去在榻榻米上滴水,或者是移动房间里面的东西,把污物丢到地板下面,对家电动手脚。

  并没有什么良心上的疼痛感。因为刚他们加津美也好润也好都非常讨厌隔壁的房客。他们全都是些吵吵闹闹又很高傲的人。加津美和润都对这些小花招表示出了积极的合作。一定程度的恶作剧对谁来说都能起到发散压力的作用。刚他们的手法也越来越巧妙。至今为止都非常的成功。

  至今为止。

  想起隔壁的邻居,刚扭曲了一下嘴角。阿川礼子和翠。不管哪一个都是鼻子翘到了天上的高傲女人。那个翠好像毕业自有名大学的法律系,目前在知名的公司工作。母女俩人对此好像都很引以为傲,让人觉得她们有种不把世仓家的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都是因为那些家伙。

  刚的视线停留在起居室的墙壁上,凝视着某个昏暗的东西。

  就是这一带吧。

  泷川如此说着把白色的符纸贴在四方的墙壁和窗户上。那上面写着好像咒文一样的记号。这些是由龙川所书写的。虽然外边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的一笔字倒是很有些长者的味道。

  我想这一来至少这个房间不会再出现奇怪的东西了。

  泷川笑了笑,翠的肩膀终于放松了力量。因为翠的悲鸣而睁开眼睛的礼子,用手抚摸着她的背脊。她的手掌说不出的温暖。

  谢谢。

  翠,这个给你。

  真砂子递过了杯子。翠和礼子接过那个。甜丝丝的奶茶让翠终于找回了一点活力。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

  听到翠的话,真砂子摇摇头。

  哪里。没事的。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个男孩子好像消失了。

  当她向冲过来的人们诉说了情况后,那鲁就吩咐泷川准备咒符。泷川用自己带来的笔砚准备好了符纸,真砂子为她沏了茶水。听完她的说明的那鲁带着广田在各处重新展开调查。

  有人在安慰自己,有人在帮助自己,这个感觉让翠松了口气。

  算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和公司联系。

  泷川先生?

  这位是涉谷医院的主治医生。所以他可以帮你说阿川小姐需要静养什么的

  翠好像觉得很滑稽似地嘻嘻笑了出来。凝固在身体中的冰冷的东西似乎终于要融化了。

  嗯,既然你还能笑就没事。

  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麻烦。

  那个是我的工作啦。当然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啊。如果连这种事都要介意的话绝对会倒霉的。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所以如果不是粗神经的话是干不了这一行的。

  哎呀。

  如果自己痛苦的话,就绝对会发生痛苦的事情。你干脆和母亲两个人一起好好出去玩玩如何?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充当骑士哦。

  喂!都什么状况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泡妞?

  哭笑不得地如此说的人,是正好进入房间的麻衣。

  我才不是泡妞。你没听我也有邀请阿川夫人吗?

  麻衣轻轻瞪了泷川一眼。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说你啊,不分老幼,邀请别人约会是对于女性的礼貌哦。

  破解僧。

  请叫我绅士。

  翠和礼子都轻轻笑了出来。

  不要说傻话了。先去补一觉如何?约翰会来哦。

  他说了要来?

  嗯,他说一有空就过来。

  翠交替打量着泷川和麻衣。

  约翰?

  啊,就是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神父。他擅长解决附身灵体的问题。

  说完后麻衣轻轻笑了出来。

  虽然他有不少奇怪的地方,不过绝对是个好人,而且很能干,所以请放心吧。

  奇怪?

  就好像是搞笑的播音员一样。真的很可怜呢。

  面对表现出不解的翠,麻衣笑着说你见到他就会明白。

  虽然我觉得不会花那么多时间,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因为如果体力下降的话经精神力也会衰弱的。

  你说的对。谢谢。

  我和真砂子在翠的房间补觉。如果发生什么,请尽管叫我们起来。其他的人都不会睡哦。

  翠点点头。看到别人为了帮助自己而伸出手,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二楼的四坪米半和室就只有在进门的正面部分有窗户。这个窗户也镶嵌着镜子,并且垂下了窗帘。其他的两面都是拉门。右手的拉门延伸到面向阳台的走廊,但是因为那里放置了一个老式柜子,所以被堵上了。柜子旁边是一个架子。因为那上面放着熨斗,所以也许是用来收拾洗涤物的房间。

  再往里是三层的抽屉。这里面放着很多细小的东西,不过上层却是空的。也许是因为原本放在那里的客用被褥被搬出去了吧。

  虽然一楼的墙壁因为湿气的关系而有很多斑点,但是二楼倒没有这个问题。墙壁是崭新的,拉门也是新的。也许是因为装修的时候全部翻新过吧?连踢脚线看起来都重新油漆过。

  天花板也重新刷过啊。

  林打量了一圈房间。基地的器材由并不情愿的广田在看护。

  榻榻米呢?

  那鲁的话让他摇摇头。

  因为其他地方都重新装修过,所以榻榻米应该也换了新的吧?我觉得就算掀起来,也不会从底下冒出什么的。

  很明显存在异常的气温下降的房间。弄不好过去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是在这种状态下要搜索过去的痕迹实在太过困难。

  盥洗室里面呢?

  好像也重新油漆过。

  说完之后,林猛地看了一下天花板。

  如果是天花板上面的话,也许会没有被动过呢。

  上得去吗?

  也许吧。不过,说不定在整理线路的时候已经动过了。而且就算没有动过,我觉得天花板上面多半也不值得期待。

  还是看看吧。

  因为那鲁如此说了,所以林打开了壁橱。这种壁橱的天花板大多没有固定。这是为了以后施工的时候能够比较方便。他是在两年的留学期间听说到这个的。

  林登上了壁橱靠上的部分。推动天花板看了看。果然是活动的。

  从这里好像可以过得去。

  我来吧。

  总之先看一下好了。把手电给我。

  从那鲁手里接过手电,林站了起来。他推开天花板,把板子向旁边移。

  上面是居民中很常见的天花板上层。柱子和房梁都不是很粗。也许是因为房子本身的质量就不是很高吧。在那上面分布着各种线路。不过这里面好像是混杂着新旧的不同时期的电线。

  他仔细地打量光线所能找到的范围,确认到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部分。就在他试图把天花板复原的时候,听到了查拉一声。

  天花板因为被柱子和房梁所阻挡,所以只能向一个方向移动。就在他移动板子的时候,感觉到下面有什么东西。他轻轻抬起板子,用手摸索了一下,结果感觉碰到了满是灰尘的纸制品。他小心翼翼地拽出了那个。

  那鲁,有这种东西。

  林所拉出来的,是个词典大小的纸箱。大概是相当陈旧了吧。满是灰尘的箱子因为吸收了湿气而扭曲变形,盖子看起来也快要烂掉了。

  那鲁接过那个打开一看,里面是和灰尘混杂在一起的一堆纸。

  从壁橱那边下来的林,看了看那鲁手上的纸。

  会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年头相当久了。

  因为是纸制品,所以被岁月侵蚀得相当厉害。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形,只能看出那是小小的卡片厚度的纸,上面似乎印刷着什么。

  那鲁轻轻吹掉灰尘。

  要看看吗?

  没事吧?

  林看着那鲁。从物品上读取情报,是那鲁所拥有的特殊才能之一。他就是通过这个确认了兄长的死亡,并且寻找到遗体的。这种才能有时候也会带给他本身很大的冲击。所以林才会如此询问。

  那鲁虽然理解林询问的意图,但是却没有对此作出YES或NO的回答。因为是不是有事,哪路本身也要做过后才知道。

  那鲁坐在地板上,轻轻地背靠着墙壁。他从箱子中取出几张纸,尝试将意识凝聚到指尖。

  很快就产生了变异。几乎完全不需要他进行努力。

  原来如此。

  那鲁轻轻地嘀咕。

  这个主人是孩子吗?

  他容易和孩子产生同步反应。而且从这个状况来看,那上面应该烙印着相当强烈的思念。

  不太妙吗?

  没来得及多想,他就被急速的坠落感所袭击。好像坠入深渊一样的感触,以及与此同时的好像一时间失去所有感官的味道。然后又好像讲拼图的碎片一片片填入一样,无规则地返回到身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短时的一呼一吸之间。

  最初所看到的是带着绿色的光线。那个就好像是通过彩色滤光镜所发出的色彩,是死者所特有的颜色。

  这个孩子,已经死亡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然后一时间不知所措地仰望着天花板。散发着模糊的白光的荧光灯,斑斑点点的天花板。然后,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蠕动的黑暗。

  嘎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他躺在被褥中眨眨眼睛。

  是地板被踩动的声音。

  他的身边就是拉门。在拉门的对面的走廊前方就是楼梯。延伸到二楼的细长黑暗的深洞,歪斜地攀延上来的楼梯。地板的嘎吱声,好像就是从黑洞的底部传来的。

  有什么人在楼梯下面。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黑暗中剧烈跳动的声音。

  是kosori。

  他抓紧了被角。

  kosori会在夜晚从窗外窥探房间里面。只要窗帘稍微打开一点,就会一点点地逼近,牢牢地监视着他。

  就算在白天的时候,如果是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它也会偷窥房间里面。而且会不知用什么方法进入房里,在隔壁的房间故意弄出什么响动。有时候还会故意穿过他的旁边。趁着他转头的时候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将他放在那边的东西藏起来。没完没了地进行恶作剧。一定是因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才变得大胆起来。

  话虽如此,kosori最喜欢的还是深更半夜。

  kosori会在大家都入睡后进入房子里面。像这样来窥探他的睡脸,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有的时候还会潜入房檐,通过天花板的缝隙对他进行监视。

  kosori,又来了。

  他屏息静气地竖起了耳朵。

  他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在墙壁对面的昏暗走廊上,站在下面仰望着二楼的kosori的样子。

  kosori的样子非常可怕,虽然说实话,他还一次也没有见过kosori,但是他就是知道kosori拥有恐怖到让人的血液都会冻结的外表。它一定拥有好像裂开了一样的大大嘴巴,锋利的牙齿,以及长长的舌头。眼睛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爪子长而弯曲。

  它现在一定站在走廊下面耸动着鼻子。像这样察看二楼的情形。

  kosori的动作很敏捷,而且非常擅长隐匿。可是,因为他非常信心,所以马上就能知道kosori就在那里。他可以敏锐地听到查拉一下的轻微声音,可以眼尖地发现唰地横穿过走廊或是融入黑暗的影子。就算入睡了,他也立刻就能察觉kosori来了,然后立刻清醒过来。就好像现在一样。

  必须装出睡着了的样子。

  他轻轻地把被褥拉到头的位置。他能感觉到呼吸变得比较困难,而且在紧闭的眼帘后面,闪过了红色和茶色交杂的花纹。

  我睡着了。

  只要屏息静气地假装睡得很熟就好。因为这么做的话kosori就会回去。

  在注意到kosori的存在的时候,绝对不能让kosori发现自己注意到它了。Kosori会把注意到自己存在的东西撕裂后吞食下去。所以,就算发现kosori隐藏在壁橱里面,也必须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隔着栅栏窥探房子里面的老婆婆,用帽子深深遮住眼睛的奇怪人,看起来颇为善良的什么人,就算注意到这喜人其实是kosori装扮的,也绝对要表现出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查拉,传来了这个声音。

  他紧紧闭着眼睛,拼命装出熟睡的样子。

  绝对不能睁开眼睛。

  事实上,kosori是希望他能发现自己。因为这样一来kosori可以把他吃掉了。

  所以它才会故意发出声音。才会进入别人的梦境,让人进入它的可怕的噩梦。因为kosori就是在等着他惊醒过来。

  查拉,又传来了声音。它开始攀登楼梯。查拉,查拉,伴随着这声音,kosori缓缓地走上来。

  他不由自主试图睁开眼睛。因为那个脚步声实在太过真实。

  和平时,不一样。

  不管什么时候,kosori发出的声音都是谈谈的,默然的。总之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刚觉得好像是在那里发出,就马上又从想不到的另一个方向传来。是kosori。在他冒出这种想法而竖起耳朵听时就无法听到。就在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马上又从出乎意料地方传来声音。

  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如此清晰真实地听到过这个声音,清晰得让人很明白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向哪里进行。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自己也能明白脸上失去了血色。有一种什么东西从额头转向下颚,紧紧勒住喉咙后,又流向了肚子那边。

  被发现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急速冻结。

  明明已经那么那么的小心,kosori还是发现了他注意到自己。

  怎么办?

  他觉得快要哭了出来。Kosori正在顺着楼梯上来。这一点可以从地板的嘎吱声清楚地感觉到。

  虽然他想过要提高声音呼叫父母,但是舌头却萎缩到了无法动,似乎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

  而且。

  说不定,kosori并不是真的发现了。而只是装出发现的样子,等待他爆发出悲鸣。

  怎么办?

  是应该逃跑呢?还是应该就这样继续装出睡着了的样子。

  假如kosori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会不会在他掀起被褥,起身试图逃跑的瞬间就进入他的房间呢?

  假如kosori注意到他的话,就算这样装下去的话,也只能被它轻松地抓住,一口吞食下去吧?

  总觉得不管是哪边都一样的危险。一样的可怕。他头脑一片混乱,几乎要大叫出来。但是就算已经快要哭出来,他还是紧紧地抿住嘴,拼命地忍耐着那个冲动。

  嘎吱,传来了这个声音。

  来了。

  kosori在顺着二楼的走廊,接近他的房间。

  他紧闭上眼睛,用被子压住口鼻,轻轻地轻轻地呼吸。因为痛苦而连脑门都在疼痛。

  kosori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来到了他的房间前面。

  它来了。

  嘎吱,它停了下来,然后声音就此中断。

  嘶,他能感到有风从头上掠过。这是他的房间的拉门被打开的证据。

  它在窥探我的样子。

  他颤抖着,祈求能够得救。

  请救救我。救救我。

  嘎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原本以为会进入房间的那个,却从他的房间前面穿了过去。缓缓的脚步声正在朝里面走去。

  这次是隔壁房间的拉门,伴随着有点干涩的声音被打开。

  姐姐不在家。

  他如此告诉自己。

  所以没事的。姐姐不会被kosori抓住的。

  又传来了嘎吱的脚步声。kosori进一步向里面走去。朝着位于走廊尽头的他的父母的房间走去。

  去别的地方啦。

  他强烈地祈祷。从走廊深处传来了小小的轻微的声音。在那之后就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他不由自主睁开眼睛,从被褥中轻轻探出脑袋。他歪着脑袋看线过声音消失的方向。然后,再眨了几次眼睛后,静静地深呼吸。

  不见了。

  kosori已经走掉了。kosori果然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注意到了它。所以认为他是睡着了。

  就在他吐出了长长的安心的吐息的时候。

  嘎达,传来了什么激烈的声音。

  他在被褥中弹起了几厘米。

  有很大的声音。

  是父亲的怒吼声,母亲的呼叫声,好像悲鸣一样恐怖的声音。

  沉重的东西倒下的声音,什么东西被扔出去的声音,嘈杂纷乱的脚步声。

  爸爸和妈妈,被发现了。

  他粗重地喘息着。

  必须过去。必须去救他们。

  可是,他无法动弹。

  也许是,圈套。

  也许是kosori故意弄出这样的声音,等着他前去救人。

  妈妈,爸爸。

  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一直来到了房间前面。好像青蛙一样的声音,什么东西倒下的激烈声音。

  他圆睁着双眼躺在那里。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kosori哦。那都是你的幻想。

  他的姐姐曾经如此对他说。虽然父亲和母亲也都如此说过,但是kosori果然还是存在的。然后终于发生了恐怖的事情。他没有错。可是也许真的没有什么kosori,真的只是他的幻想,所以这也许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咕咚的声音。拉门被移动的声音。

  被发现了。

  被它发现了。kosori进来了。进入了房间里面。拉门被打开,出现在那里的是恐怖的脸孔,恐怖的身影,尖锐的爪子,浑身鲜血的恐怖模样已经,无法挽回。

  住手!他听到压低的声音。

  不要这样。那还是个孩子吧。放过他吧!

  不要这样。

  拜托了!

  不要这样。

  有什么沉闷的声音,他听到了短暂的悲鸣。咚,拉门被从外面敲击。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向内侧倒了下来。

  他看到了。和拉门一起倒下的人影。以及站在对面的影子。

  他听到了好像狗儿喘气一样的声音。伴随着腥臭的味道一起充斥了整个房间。

  kosori踏进了房间里面。

  穿着裤子的腿。上半身是赤裸的,血迹斑斑,手里提着巨大的柴刀。在皮带上插着菜刀。柴刀上都是粘稠的血液,菜刀也染着湿漉漉的红色液体。

  不要这样

  耳中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不知所措地仰望着kosori,他只能喘着粗气躺在那里,凝视着第一次看到的kosori的影子。

  (别闹了!)

  kosori扬起了手臂。

  (快逃啊!)

  他只是看着。也许已经无法理解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必须切断!)

  要切断回路。在进一步前进之前。

  那鲁!

  他睁开眼睛。在脸颊下方是榻榻米的触感。眼前一片模糊。头痛得非常厉害。

  你没事吧?

  真是千钧一发啊。他如此嘀咕。

  那鲁?

  我没事。

  对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他轻轻扬起手指制止了对方。因为现在只要稍微一动就觉得要吐出来。

  不用担心。只是身体有点吃惊而已。

  他眨了几下眼睛,等视野变得清晰后支撑起了身体。林担心的林孔就位于眼前。

  那鲁?

  有个孩子在这里被杀死。

  林轻轻吐了口气。好像是安心的叹息,同时也好像是看破的叹息。

  那么,这些是那个孩子的?

  那鲁点点头。感觉上身体的某个部分的神经还处于断裂的状态。他的动作都变得好像慢镜头一样。连开口说话都非常痛苦。

  也就是所谓的小孩的秘藏的宝物吧。这里多半就是他的房间。

  是这样吗

  隐藏着有幻想癖的少年的可爱秘密的房间。kosori从他的噩梦中走出来,踏进了他的房间。单手扬起了屠杀过他的父母的柴刀。

  犯人是男子。还有个女性共犯。被杀害的,至少也是包括父母和孩子在内的三个人。

  全家被杀吗?这么大的事件居然至今都没有传进翠她们的耳朵里面吗?

  就在那鲁缓缓点头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悲鸣。

  正在基地茫然发呆的广田抬起脸孔。从扬声器中传来了悲鸣声。在领悟到那是从二楼传来的后,他立刻飞奔出起居室,跑上了楼梯。在爬上楼梯后,他就看到了翠的房间前面的林的身影。

  怎么了?

  广田奔跑过去,麻衣在翠的房间的被褥上支撑起身体。真砂子用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翠和礼子则在旁边不安地守望着她们。

  怎么了?

  虽然他如此招呼,但是麻衣的眼睛却没有看着广田。她满含着泪水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广田的背后。

  你没事吧?就在广田进一步招呼的时候,从他背后传来了急匆匆地奔跑过来的脚步声。麻衣视线的焦点凝结在了他背后的什么人身上。

  怎么了?

  泷川几乎是要把人撞开一样地冲了进来,广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麻衣则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和尚。

  她看着弯下身体的男人。

  我做了,梦。

  哦。泷川凝视着麻衣的脸孔。

  是男孩子被杀死的梦。有名叫kosori的怪物跑来,把爸爸妈妈和那孩子都杀死了。

  原来是梦啊。就在广田松了口气的时候,泷川和真砂子都露出了危险的表情。

  是吗?

  是拿着柴刀的男人。上半身赤裸,浑身鲜血淋漓。皮带上还插着菜刀

  说道这里,麻衣的泪水滚落了下来。当泷川把手放到她低垂的头上后,麻衣继续说了下去。

  为什么?

  麻衣?

  为什么我会做这种梦?在那鲁不在的期间我也不止一次去进行调查,可是自从夏天以来,明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为什么现在却会这样!

  真砂子轻轻拍打着麻衣的肩膀。

  麻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做这种梦!明明没有可以指示方向的人!

  麻衣低垂着脑袋,用双手覆盖住了脸孔。

  金明明已经不在了!

  就在真砂子轻轻地把麻衣的脑袋搂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非常安静的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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