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博士被下毒的事,在事发第二天才呈报到皇上那里。
阴阳博士安倍吉平是安倍晴明的儿子。
接到通报的皇上,把人都遣开,独自苦思。
接着下令召见藤原伊周。
被召见的伊周没多久就进宫了。
藤原伊周是皇后定子的亲哥哥。五年前惹祸上身,被赶出了京城,后来又被允许入城。皇上知道他很想恢复他在宫中的权利,只是左大臣在宫一天,他就不可能办得到。
以前有过皇帝主政的时代,但现在都是由臣子负责。虽然藤原家握有权利,呼风唤雨,但只要天下万民过着和平的日子,那应该就是神的旨意。
[皇上突然召见臣下,是有很么吩咐吗?]
伊周二十八岁,比藤原行成小一岁,但出身在摄关家,身份地位就是比行成高很多。再加上,他又是皇后的亲哥哥、是外戚。但是,在权力争夺战中输给了道长。
[是关于定子的事。]
[皇后殿下怎么了吗?]
虽是兄妹,定子的身分还是比他高,用字遣词不能对定子不敬。
皇上愁眉苦脸地点点头说:
[你也知道,皇后怀孕后一直躺在床上。我很担心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跟皇后会不会怎么样。]
[启奏皇上,]
伊周正襟危坐地说:
[皇上这么没信心,皇后殿下也会对自己没信心。对皇后殿下来说,皇上是唯一的依赖。]
伊周与定子的父亲,曾高居关白职位,现在已经作古。
与伯父争权夺势的伊周,落败收场。
他心想,如果当初自己夺得关白的地位,就可以成为定子的后盾,让定子无牵无挂地当公主和皇子的母亲,在宫中过着安稳的生活。但事与愿违,道长的长女入宫,形成史无前例的双后并立状态。
皇上深爱的定子,在生下内亲王修子后,又不负众望生下了皇子敦康。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尽管年纪比皇上大,皇上还是深爱着她的柔情和细腻的心思,总是全心全意呵护着她。
伊周真的很感谢这么深爱妹妹的皇上。即使知道伊周袭击过前代的花山皇帝,当今皇上对定子的心还是没有改变。
那起事件被称为长德之变。伊周和弟弟隆家,用弓箭射击已经出家成为法皇的前皇帝,还使用了除非皇上下旨否则禁用的咒术,受到严厉的责罚。
伊周下意识地握起了拳头。真相中有虚假,他是被陷害的,但没有证据。所有状况都在在证明,事情就是伊周和隆家兄弟策划的。不管他怎么为自己的清白辩解,都没有人相信。
当时定子还是中宫,躲在她住处的隆家,被奉旨闯入她住处的检非违使抓走了。大受打击的定子,绝望之余,自行削发出家。母亲贵子也因为这次事件,忧虑过度而病逝。
当伊周和隆家被特赦,回到京城时,定子留下了高兴的眼泪。
现在看到妹妹的短发,伊周还是会心痛。
他下定决心非保护年幼的内亲王和亲王不可。
[我当然知道,可是……]
皇上垂头丧气地嘟囔着,他已经把人都遣开了,却还是东张西望确定没人后才说:
[伊周,我真的很不安。]
[皇上为什么这么不安?]
[我听到流言,说皇后的病是受到诅咒……]
伊周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诅咒可不是小事。
因为诅咒的嫌疑,被流放到大宰府的痛苦经验闪过脑海,伊周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皇上,这种事不能随便乱说……]
[可是皇后憔悴成那样,实在不像一般的疾病。]
皇上这句话,让伊周哑然失言。没错,每次去探望时,他也会想为什么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呢?
[可是,秋天时……皇上不是召见过晴明吗?听说晴明奉旨做了病愈的祈祷,也施了法术。有连晴明都不能破解的诅咒吗?]
皇上摇着头说:
[可是、可是现在晴明待在遥远的伊势。当时或许是发挥了功效,但现在晴明身在远处的力量,说不定保护不了定子了。]
还有……
年轻的皇帝,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接下来只是他的猜测。他并非怀疑晴明的力量,晴明拥有超越人类智慧的强大灵力,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也因为这样、正因为这样,那种可怕的想象才会掠过他的脑海,恍如小小的芒刺插在心头。
有人诅咒皇后。
到底是谁——?
伊周听出皇上在想什么,脸色发白。
[怎么可能……]
那个安倍晴明?怎么可能。不,其实很难说,藤原道长很相信晴明,两人的交情也不错。
很难想像道长会对皇上包藏祸心。可是,他让女儿入宫成了中宫。中宫彰子才十三岁,还要等几年才能生孩子。
这期间,除了敦康外,倘若再生下一个皇子,就会阻挠道长的野心。道长不能让彰子的孩子登上皇位,就不能以外戚的身分,更肆无忌惮地掌握权力。
道长无论如何都想阻挠第二个皇子诞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能跟左大臣谈这种事。]
皇上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说:
[我绝对不能开口问他,是不是想除掉皇后……!]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皇上的疑心越来越重。
紧紧握住扇子的皇上,满脸忧愁。
[我想确定……没有诅咒这种事、没有人做这种事、皇后只是一般疾病。]
可是,皇上无从做确认。
[伊周,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怀疑左大臣。中宫很文静,也很善良,是个温柔的女孩。]
她很关心皇后,总是要皇上去陪皇后,不要待在她那里。皇上不认为她会企图把皇后赶走,也不愿意那么想。
中宫与皇后毕竟是堂姐妹,应该彼此都想避免互相竞争吧?堂妹入宫,皇后是有些不安,但并没有因此亏待她。或者,只是没在身为皇上的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种种思绪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冲垮了皇上自己的心。
伊周思索着该对懊恼的皇上说什么。
忽然,他想起长德之变,又因此想起了距今约百年前,那场撼动宫廷的政变。
那是昌泰之变。当时的右大臣菅(jian)原道真,跟他一样被贬到了大宰府。
对藤原氏族来说,道真是政敌。藤原氏族不满道真的蛮横跋扈,设计谋害了他,当时的皇帝也不喜欢道真。
伊周不禁自嘲,干脆像菅原道真那样气死,变成怨灵,杀死所有陷害自己的人,用他们的血来祭神。
在闪过这种可怕念头的同时,伊周也想了一件事。
[皇上。]
伊周抬头看他的皇上说:
[五年前臣待在播磨时,认识了一位阴阳师。]
[播磨的……阴阳师?]
[是的,据说播磨时阴阳师们的故乡,由其中力量最强的人,统管播磨的阴阳师。臣认识的那位,就是那里的首领。]
皇上欠身向前。
[他的力量怎么样?相当于阴阳博士吗?还是阴阳助?](注:阴阳助,辅佐阴阳寮长的次官。)
伊周思考了一会说:
[恕臣逾越……臣想他很可能足以跟安倍晴明匹敌。]
皇上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伊周。]
[真的。只是……首领已经很老了,所以可能在这几年内换人了。]
不过,与首领血脉相连的人都拥有想当的灵力,听说都是由其中能力最强的人继承首领的位子。
所以即使换了新人,想必也拥有强大的力量。
[播磨的阴阳师应该跟左大臣没有交情。臣被流放时,他们都对臣很好。臣若拜托他们,他们应该会答应。]
皇上听到他这么说,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是吗……还有这样的人啊。拜托你了,伊周,为了皇后,快点着手安排。]
[遵旨。]
伊周行礼接旨后,皇上又接着说:
[你去看看皇后吧。她生病不能抱亲王,内亲王又去了贺茂的斎院,她很寂寞呢。]
皇上知道伊周心中很担心妹妹,所以这么说。伊周感激地闭上了眼睛。
[承蒙皇上关心,臣感恩不尽。皇上,阴阳师的事就交给臣吧。]
[你要私下去做,不能让左大臣或任何人知道……]
[臣会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那么,臣告退了。]
伊周退下后,边走向皇后的住处,边思考着该怎么去拜托播磨的首领。
在阴阳寮的昌浩,深深吐出沉重的叹息。
他很担心在自己隔壁房间的父亲和哥哥们,又怕自己进去会妨碍到他们,只能从木拉门的缝隙偷偷看着他们。
听说成亲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附身的疫鬼钻入体内深处,硬是把它拉出来,很可能害死成亲。
吉昌和昌亲毫不间断地施行拔除法术,也只能淡化飘散出来的邪气,没办法消灭疫鬼本身。
吉昌和昌亲可以说是不眠不休,所以昌浩也很想加入,但被小怪阻止了。
小怪说万一发生什么事,没人可以处理就糟了。
出事时心情十分混乱的昌浩,听到它这么说,反省后也觉得不能那么做。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学习,在紧要关头时却还是会感情用事,连一半的实力都没办法发挥,做出错误的判断。
没有人会想依靠心情混乱、焦躁的术士。换成是自己,也会信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心志,能从容分析大局镇定处理事情的术士。
想到这些,昌浩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心情十分低落。
至今为止,都有人陪在他身旁,因此他总觉得在必要时就会有人出手相助,所以从来没担心过。
那些人可能是祖父晴明、可能是父亲吉昌、可能是两个哥哥、可能是十二神将们。
他把随时有人陪在身旁,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所以这些人之中有人出事,他也会惊慌得心情大乱。
[啊、啊,我还差的太远了。]
昌浩嘟囔着,把成堆的纸张立起来,在桌上敲打,把纸张边缘弄整齐。
隐形的朱雀和天一,似乎竖起了耳朵想听他在说什么。他悄悄瞥他们一眼,压低嗓门说话,不让附近的同事听见。
[我在想我必须学会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处变不惊,不要依赖爷爷和哥哥们。]
母亲交代他,替父亲去看看吉平的状况,所以今天他提早出门,在工作前先去了一趟吉平家。
出来迎接他的杂役说,完全没有进展。因为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吉平一直没有醒来,只能靠他本人的体力了。
还听说堂哥们都请了凶日假,没有入宫工作。他们昨天送吉平回家时,在路上撞见了狗的尸体。
这是触秽。碰触到死亡的污秽,必须在家斋戒净身。再加上吉平的事,他们恐怕会请很长的凶日假。
目前来阴阳寮工作的安倍家族,只有昌浩一个人,
[感觉好奇怪。]
平时,历部有大哥在、天文部有父亲和二哥在、阴阳部有伯父在,其他寮也有堂哥们在,没有任何亲人在的宫廷,是个教人坐立难安的地方。
[不过,到处都遇得到亲人,反而比较奇怪吧……]
昌浩不由得向旁边看,发现那里没人,拍了拍脖子后面。
《真对不起,昌浩,我不是腾蛇。》
取代腾蛇,隐形站在那里的朱雀开口说话了。昌浩摇摇头说:
[小怪都留在家里那么久了,我却还是……]
这段期间都是朱雀和天一陪着他,他却还是会寻找小怪的踪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其实他常会做出好像小怪就在那里的动作,只是他自己没察觉。据朱雀猜测,昌浩会下意识看的地方,应该是白色身影经常都待在那里。
昌浩叹口气,继续工作。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工作都很单纯。
听说不只昌浩的伯父,连入赘参议家的成亲都发生意外,不能入宫,吉昌与昌亲、吉平的儿子们也都请假缺席,阴阳寮的同事们都很关心。
不像木材飞来安倍家时那样穷追猛打地逼问,这次因为事情太过严重,贵族们好奇心再旺盛,还是有所顾忌。
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的昌浩,发现都没人来问,才松了一口气。只有阴阳寮的大官们来问过状况,问完就放他走了。
昌浩站起来。接下来的工作,是把写完的资料装订起来,必须去书库拿工具。
阳光很灿烂,但风很冷。外廊也很冷,从脚底冷上来。
已经完全进入冬天了。
[神无月也快结束了。]
进入霜月,天气会更冷吧?可能也快下雪了。
昌浩漫不经心地拍打着冰冷的高栏,脑中闪过小怪经常轻盈地走在上面的身影。
在阴阳寮工作时,小怪总是卷缩在他身旁睡觉,现在待在没有他的家中,小怪都在做什么呢?
也是在睡觉吗?还是在跟勾阵或天空下棋?
昌浩很难想像它跟其他神将交流的画面,所以只能想到这些。
是不是多睡一点,喉咙就能复原呢?
很久没听到小怪的声音了。它以小怪模样现身的时间,远比红莲模样的时间长,昌浩也听惯了它高八度的声音,现在却快忘了。
人类的记忆非常不牢靠,一段时间不见,影像就模糊了。
脑中的身影,会与实际模样产生差异,或许是因为时间在那时候停止了吧。
想着这些事的昌浩,大腿又痛了起来,痛得他表情扭曲。
他停下来,压住大腿。
《昌浩大人,你还好吧?》
他挺直身躯,对担心的天一说没事,其实真的很痛。可是喊痛也没用,只能咬着牙熬过去。啊,真的好痛。
又来一波疼痛,他抓住大腿呻吟。啊,痛死了。要不是怕丢脸,他好想躺在地上打滚。
[昌浩大人,你不舒服吗?]
有声音听从背后传来,他慌忙立正站好。
[对不起,是有点不舒服。]
藤原敏次诧异地看着他说:
[昨天才发生那种事,成亲大人又出了意外,你大可请假不要逞强啊。]
从敏次的话中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关心昌浩。
[不,不是的,只是有点成长痛……]
听到昌浩这么说哦,敏次眨了眨眼睛。
[成长痛?哦,那就没办法了。]
可能是想到什么,敏次自顾自点着头说:
[那就好,如果对工作产生妨碍,就去典药寮要点贴布或止痛汤药。]
[那样就能减轻疼痛吗?]
敏次合抱双臂说:
[我没那么痛,所以没用过。不过,我哥哥当时就很痛。他会把泡过水的手帕缠在膝盖上,或是涂抹药膏,我记得他试过了所有可以试的办法。]
昌浩茫然望向远处,心想会痛的人还真的很痛呢。
[谢谢你,我痛到受不了时,就回去典药寮。]
[哦。]
昌浩向敏次行礼致谢,转身离开。他必须赶快去拿道具,否则接下来的工作都会往后延。
他真的很想问成亲关于成长痛的事,要不是发生那种事,他会趁工作空档去找哥哥,聊很多很多事。
结果都没机会跟成亲、昌亲说到话。他们现在大概也没心情,管昌浩的成长痛等琐碎的事。
但是,把这些琐碎的事说出来后,心情真的好多了。
[呃,这样应该齐了吧。]
昌浩从书库找齐工具走出来,被从没见过的公子叫住。
[你是安倍吉昌的儿子昌浩大人吗?]
他转身一看,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贵族。从直衣的颜色来看,是达官显要。
[是的,你是……?]
贵族好像有什么话想对疑惑的昌浩说。
[你……没、没什么,对不起,把你叫住了。]
昌浩慌忙询问转身就要离去的公子:
[你是想找我父亲吗?]
公子停下脚步,扭头转向他,表情有些畏怯。
[吉昌大人啊……吉昌大人的话……]
然后公子又摇摇头说:
[不,不用了,吉昌大人恐怕……]
[是一定要找我祖父吗?]
昌浩问,公子沉默以对。想必是这样没错。
眼神飘忽不定的公子,对昌浩说话,眼睛却没有看着昌浩。
[你知道晴明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昌浩摇摇头。公子失望的垂下头。
[有机会的话,请转告晴明大人,说藤原公任有事跟他商量。]
昌浩在心中复诵这个名字,点点头说:
[是,我会转告。]
公任快步离开了。
昌浩不认识这个达官显要。
[他是谁啊?]
朱雀在满脸疑惑的昌浩身边现身说:
[他是从三位的少纳言吧。官位很高,难怪你不认识。]
[原来如此。]
昌浩点着头,心想朱雀怎么会知道呢?
合抱双臂的朱雀,看出他在想什么,做了说明。
[我对公任本人不熟,是他的父亲赖忠经常来拜托晴明做护符,所以我知道他。]
藤原氏族人数众多。有权有势的贵族多半是藤原氏族。说实话,不可能连没有往来的藤原氏族的人都认识。
[可是到了公任这一代,就没来拜托过晴明了。毕竟晴明是藤原氏族首领的御用阴阳师,他也不好意思随便来拜托吧。]
[爷爷不会在意这种事吧?]
[是啊,晴明完全不会。贵族之间的利害关系,似乎让他很为难。]
神将们对人类的权力斗争毫无兴趣。只要跟晴明无关,他们就不会想深入了解。
[想找爷爷商量,一顶是为了那种事吧?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现在真的很不想听那种事。]
看昌浩一副很排斥的样子,朱雀苦笑着轻拍他的肩膀说:
[没办法,对贵族们来说,阴阳师无所不能,他们才不管你做不做得到。]
到后来,比较无关紧要的案子,晴明会敷衍了事,或随便给个听起来颇有道理的答案。无关紧要的案子,只要能安抚委托人的心,就算解决了。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案子?]
[比如天花板长出菌菇,是不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菌菇?]
昌浩一脸茫然,朱雀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说:
[是啊,原来是每到梅雨季节,古老的房子就会漏雨。]
那不就是房子太旧漏雨才会长出菌菇吗?
[爷爷怎么处理?]
[他举办了正式的拔除仪式,然后跟委托人说没事了,可以整修房子了。]
[这……]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叫委托人整修房子呢?]
[我也这么想。可是晴明说,委托人想求个心安,所以举办个正式的仪式非常重要。]
求个安心后,委托人就会付钱,晴明就把钱收下来。
[该怎么说呢,委托人会觉得阴阳师来做过种种仪式,问题就解决了,这也是阴阳师的重要任务。其实,不只晴明,吉昌和吉平他们也会接这种工作。]
昌浩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雀说:
[我一次也没接过。]
[那当然啦,晴明都是让你做真的很困难的工作。]
[咦咦咦?]
昌浩不由得大叫起来,经过的官员都好奇地瞥他一眼。他慌忙收敛表情,往阴阳部走去。
重新抱好工具后,他压低嗓门说:
[为什么爷爷老师让我做那么困难的工作?]
朱雀哈哈大笑说:
[因为无关紧要的案子真的很无关紧要,不能锻炼你。]
昌浩虚脱地垂下肩膀。没错,祖父就是这样的人。
一阵子没见面,都忘了祖父这种性格。
不过,这种锻炼也造就了他,芝麻小事都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
只是像这次这样,亲人发生什么事时,他还必须学着保持冷静。
再怎么积累技术和知识,没有经验都只是纸上谈兵。
成亲的事件带给他极大的省思。
[我能不能像父亲、昌亲哥那样,为成亲哥做点什么呢……]
昌浩寂寞的嘟囔着,朱雀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要不是昌浩现在带着乌纱帽,朱雀会比较想用力得抓抓他的头。
以前,安倍家的长子与次子有什么事时,朱雀都会习惯性地抓抓他们的头,表示鼓励,只是昌浩不知道而已。
天一想起这件事,怀念地眯起眼睛,依偎在朱雀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