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的几天后。
去竹三条宫探病的藤原伊周,回到家立刻往西对屋走去。
播磨派来的阴阳师就住在那个房间。
播磨神拔众的男人,决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名字是咒语,所以他们不随便透漏名字,这是伊周滞留在播磨时知道的事。
他把男人的出生地播磨,当成假名叫唤,男人也会回应。在宫内工作的侍女们,也经常使用类似这样的假名。对阴阳师来说,名字的重要性似乎超越伊周这种普通人的想象。
名字代表一个人的生存方式和命运,具有掌控、引导的作用。父母替孩子取名字时,会注入满心的期待。倘若生为公主,就只有家人和未来的丈夫会知道她的名字。
伊周想起妹妹的名字——定子。
他还以为妹妹一生都会幸福。
「播磨。」
男人端坐在对屋的主屋哩,缓缓转过头来。
那头白色的头发,怎么看都很怪异。鲜红般的红眼睛,也会把人瞪的打从心底发冷。
「大帅,你回来了?」
「我妹妹的病,怎么样才能痊愈?」
伊周没说任何开场白,直接切入主题,在播磨前单膝跪坐下来。
不带丝毫感情的红色双眸仰视着伊周。
「怎么样才能解除诅咒?安倍直丁在哪里?」
一连串的逼问,显现伊周的不安。
动作要快,否则定子会出事。这样的焦虑把伊周逼急了。
「你的占卜为什么突然找不到他的行踪了?」
被称为播磨的男人摇摇头,对语气粗暴的伊周说:
「对方也是阴阳师,可能使用了隐身术,所以占卜不出来。」
「那么,不能把诅咒反弹回去吗?你是阴阳师,应该做的到吧!」
「你妹妹被下的诅咒,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是非常可怕的诅咒。只要下诅咒的术士还活着,即使反弹回去,也会再被反弹回来。」
伊周勃然色变。
「你是说非杀了他不可……」
「我说过很多次了。」
播磨再次声明没有其他办法了,伊周沮丧地叹口气说:
「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播磨,你既然可以看透诅咒、准确算出凶杀案,应该也可以做到晴明做不到的事……!」
被称为旷世大阴阳师的晴明,也治不好定子的病。
他念的咒语,只能让定子微笑着说身体舒服多了。想起那些日子,伊周不禁红了眼眶。
应该比谁都幸福的妹妹,在父亲死后,命运开始蒙上阴霾。伊周的失势,更决定了她的不幸。
然而,皇上依然把爱情投注在定子身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定子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还怀着另一个。
一天比一天虚弱的定子,总是说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每次伊周都会斥责她,叫她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贵为皇后的她,搬到竹三条宫后,他们又可以跟以前一样,以兄妹的关系轻松交谈了。
生病很痛苦,又充满不安,但两颊凹陷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定子,微笑着说可以这样谈话就很开心了。
那样的笑容愈发刺痛了伊周的心。
播磨似乎被他的真情打动了,露出了思虑的表情。
在伊周屏气凝神的注视下,神拔众的男人平静地开口说:
「待在京城,怎么做都有极限,大帅。」
占卜很难看透远处的状况。要想追到术士,斩草除根,最有效办法就是自己去追杀他。
播磨说得很淡定,伊周却明显慌了起来。
现在这个男人离开京城的话,定子会怎么样?
播磨一直在这里,为住在竹三条宫的定子做病愈的祈祷。
伊周原本要求他住进定子那里,成天为定子祈祷,但他说他不想曝露自己与他人不同的外貌,断然拒绝了。
神拔众不是伊周的部下。伊周只能请求他,不能命令他,更不敢勉强他,生怕他会回去播磨。
伊周知道,占卜不是绝对的,连安倍晴明都有可能读错。可是他觉得播磨的精准度超越晴明,现在听他的绝对不会错。
播磨警告他,这么做很危险。但是他的心太乱,听不进去。
「面对安倍这样的敌手,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会危及自身。他血脉中的灵力,远远超越一般人。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我做的话,我就做。」
播磨说到这里为止,红色眼睛十分宁静。
伊周必须做最后的决定。占卜只是指南针,被告知方向后,决定怎么做是伊周的责任。
双手紧握起拳头的伊周,咬住嘴唇,闭上眼睛。
「……」
伊周垂头丧气地坐下后,缓缓地说:
「去追犯人吧。」
追到后就下诅咒。
「遵命。」
播磨默默行了个礼。
回想起来,每晚都是雷声大作。
当今皇上注意到这件事,是在进入阴历十二月的七天后。
没有下雨,可是快黄昏时,天空就会满布乌云,雷电亮晃晃地打下来。
十一月初,发生那起凶杀案时,也有雷电击落皇宫。
右大臣上奏,当时火灾烧掉的几栋建筑物,已经开始重建。
说到火灾,就会让人想起去年那场大火。皇宫被烧毁大半,不得不搬迁到一条的临时寝宫。
那之后过了一年多,很多事都跟当时不一样了。
最大的改变是,中宫搬进新建的藤壶,而皇后搬出了宫外。
皇上每天都派人去竹三条宫,确认定子的状况,也每天都悲痛地听着皇后的病情愈来愈严重的讯息。
偏偏在这种时候,伊周又向他禀报,播磨的阴阳师离开了京城。
伊周说播磨要去找下落不明的犯人,破除诅咒。可是,离开京城前,播磨说对方是安倍家的血脉,非常难对付。
说不定他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伊周这么说,皇上脸色铁青。
播磨的阴阳师走了,该怎么办?当今皇上没有其他可以仰赖的术士了。
没有可以保护定子生命的阴阳师;没有支撑自己心灵的阴阳师。
就像被孤独地抛在黑暗的大海中,深不见底的恐惧袭向了皇上。
他压抑想大叫的冲动,掩住了脸。
在一旁待命的侍女、侍从们,看到他心神不宁的样子,都很替他担心,但也只能默默守护着他。
直到快午时,才有宫女从屏风后面走过来,向在清凉殿沉思的皇上禀报。
「启禀皇上。」
「我说过谁都不准过来。」
语气十分焦躁的皇上,隔着屏风也知道宫女吓得伏地叩拜。她用紧张的声音接着说:
「左大臣大人求见,已经来到南厢房。」
皇上大惊失色。
自从知道中宫与左大臣欺骗了他,他就不再与舅舅左大臣单独见面了。
早朝是政务,避不开,所幸有其他高官在场,彼此间的交谈可以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结束后,他就立刻离席,只要以身体不是为借口,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扰,就没有人敢违逆这个国家最高地位的他。
今天他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这个宫女却刻意来向他禀报这么不愉快的事。
他气的正要破口大骂时,宫女用颤抖的声音说:
「左大臣大人说他是替女院送卷轴来……」
皇上目瞪口呆,没想到左大臣会用这一招。
当今皇上的生母诠子,是左大臣道长的姊姊。出家后被封为女院,住在东三条府,生活上处处仰赖左大臣。这几年来,可能是心灵脆弱,宗教信仰愈来愈虔诚,经常去各寺庙膜拜。
前几天她去膜拜的寺庙,有僧都送给她卷轴,她要左大臣转送给皇上。
既然把母亲搬出来了,就不得不见他。
气得咬牙切齿的皇上走向主殿。
在御前等候的道长,神情平静的可怕。
静静叩头的他,似乎在等着皇上先开口。就是放在他旁边的螺细盒,逼的皇上不得不来这里。
既然是母亲送的礼物,皇上在不甘愿也不能置之不理。左大臣非常清楚皇上的弱点,让皇上恨的牙痒痒。
年轻的皇上握着扇子,咬住嘴唇。从他懂事以前,就是这样。身为舅舅的左大臣,在他被立为东宫天子前,就把他摸的一清二楚,对他大献殷勤。
耐不住沉默的皇上不得不开口,道长抬起头,定睛凝视着他,然后沉稳地眯起眼睛说:
「听说皇上这个月来,龙体欠安,女院非常心疼,也非常担心,特地去清水的寺庙膜拜,为皇上祈求身、心灵的平静。」
皇上无言地点点头。
左大臣脸上堆着笑容,皇上却觉得他眼底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
强装若无其事的皇上,眼神四处飘移,避开道长的视线。
道长拿起身旁的盒子说:
「这是僧都抄写的经书,女院要我交给皇上。」
道长毕恭毕敬的献上盒子。皇上对在旁边待命的适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跪下来,膝行向前,接过左大臣手中的盒子,再退下。
抬起头的左大臣,瞄了侍从和宫女一眼,再把视线拉回到皇上身上,以目光示意,要皇上把人都支开。
皇上皱起眉头表示抗议,但最后还是被道长的气势压下去了。
他敲敲扇子,侍从和宫女就行个礼退下了。
现在除了皇上和左大臣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放下板窗的主殿,白天也有点昏暗。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袭向了皇上。他的心纷扰不已,忐忑不安。
是左大臣点燃了导火线。
「前几天,我去见过中宫殿下。」
皇上的肩膀有些颤动。
「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她的脸十分憔悴……好像失去了活力和所有一切。全身虚弱无力,看起来很沮丧。」
皇上不停地眨着眼睛,视线飘忽不定。
从那天起,他就没再见过中宫了。
给人秀丽、婉约印象的脸庞,闪过皇上脑海。在雷光中,一脸茫然的女孩,甚么话都没说,只是摇着头,泪如泉涌。
皇上的心忽然一阵刺痛。
想起她,居然会心痛,皇上自己都觉得惊讶。
可是中宫欺骗了他。
他原本以为,中宫很倾慕自己,心思也很细腻,总是悄悄地体贴他、关心卧病在床的皇后,祈祷皇后早日康复。
在他眼中,中宫就是这样,他也深信中宫是真的有心,没有怀疑过。
如今事机败露,卦象显示中宫一直在欺骗他。
跟父亲左大臣一起欺骗他。
所以皇上不能原谅他们,也不想见到他们,甚至想过干脆罢免左大臣的职务,撤除他殿上人的身分。
但是他怕母亲不会允许。
皇上的母亲诠子,非常疼爱弟弟。前任关白病死,皇上不知道该下旨由道长还是伊周接任关白,面临抉择时,诠子连日来见皇上,游说他说选择舅舅道长才合乎道理。
原本想推荐伊周的皇上,最后还是拗不过母亲。
这次也一样。皇上如果除去左大臣的职务,母亲肯定会怒气冲冲地闯进宫里来。
身居至高的皇上,在母亲面前也抬不起头。对他来说,亲生母亲是唯一不能违抗的存在。
道长平静地询问缄默的皇上:
「皇上是不是对中宫殿下说了甚么?」
眼尖的道长,看出皇上的脸有些颤动。
「中宫殿下甚么都没说……皇上。」
平静的语调中,带着抗争的意味。
紧握扇子的皇上,吃了秤砣铁了心。他想人都被支开了,不管他说甚么,也没有会看到他被欺骗的落魄模样。
现场只有欺骗皇上的罪人。
「左大臣,我知道我被你骗了。」
出乎意料的话,让道长张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甚么……?」
那种表情好像很困惑,听不懂皇上在胡说甚么,更激怒了皇上。
「不要装了,否认也没用。我已经知道,我已经知道你和中宫两人欺骗了我。」
道长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皇上看到他的反应,有种奇妙的振奋感。
想装傻?看吧,直捣核心,你的假面具就剥落下来了。
乘胜追击的皇上,又口沫横飞地接着说:
「阴阳师的占卜显示,中宫在入宫前就有了心上人。搬进藤壶后,她的心还是没变,跟那个人私通。」
道长惊愕过度,说不出话来,连眼睛都忘了眨。
「左大臣,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还是瞒着我,把女儿嫁入了宫中……」
皇上用扇子拍打膝盖,说得慷慨激昂。
「我连中宫跟谁私通都知道,就是前几天在阴阳寮犯下凶杀案的直丁。那小子竟然企图诅杀皇后、诅杀怀着我的孩子的定子!」
皇上不由得站起来,用扇子指着道长的眉间。
「你这么想得到权力吗?不惜欺骗我,也要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生下皇子吗?居然把跟阴阳师私通的女儿嫁给了我……!」
道长瞪着指向自己的扇子,满脸严肃地开口了。
「臣惶恐……」
看起来一点都不惶恐的道长,装出恭敬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
「是哪个卑鄙之徒,对皇上这样胡说八道?」
左大臣的双眸闪烁着厉光。
「中宫殿下跟阴阳师私通?臣真的万分惶恐……太可笑了。」
冷冷地撇清后,道长又加强语气说:
「皇上刚才提到了阴阳师,说是阴阳师占卜的卦象。把谎言、荒诞无稽的事,说的跟真的一样,这种阴阳师怎么能信!」
皇上又被左大臣的气势震慑住了。
道长傲慢地瞪着蜷缩起来、哑口无言的年轻皇上,面目十分狰狞。
「皇上是不是听信那样的谗言,对善良的中宫殿下说了甚么残忍的话?」
看到皇上避开他锐利的视线,道长忿忿地嘟嚷:
「怎么可以这样……」
他低下头,抓着膝盖的手指颤抖起来。
「你说的阴阳师是甚么来历?」
皇上没有回答,道长不理他,又继续说:
「那个阴阳师的能力,如果不输给我们所信赖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那也就算了,如果是摸不清底细的可疑术士,恕臣直言,皇上真的相信那种术士说的话吗?」
「呃……!」
皇上想反驳,声音却跟他作对,发不出来。
他猛摇着头,硬是从喉咙挤出声音,大叫说:
「你敢说那个晴明没有帮着你们欺骗我吗!」
「——」
左大臣藤原道长颤动着眼皮,凝视着皇上。稍微撑开抓住膝盖的手指后,他猛然叩头说:
「那么,皇上……」
刚才画中蕴涵的激情,突然从他的语气中消失了。
道长用平静到令人害怕的声音淡淡地说:
「如果您已经不再相信我的心意、不再相信中宫的感情、不再相信晴明……」
皇上用全力深吸一口气。是的,全都不相信了。
不相信道长、不相信中宫,也不相信晴明。
他们伙同一气,讨厌皇后,把她视为眼中钉。对她生下的孩子,也一样厌恶吧?
啊,如果真是这样……
皇上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实。
把年幼的女儿送到遥远的伊势,还让晴明陪在她身旁,是不是错了?
「啊……」
全身颤抖、眼中散发出近似疯狂的危险光芒的皇上,自己坠入了黑暗的怀疑深渊。
该怎么办才好?他甚么都不知道、甚么都不相信了。
皇后命在旦夕,自己选择的路是不是全都通往错误的方向呢?如果是,怎么做才能走回对的路呢?
深信可以得救,铭刻于心的祈祷呢?
深信确实存在,紧紧拥抱的真情呢?
在哪里?
或者那些全都是飘渺的幻觉,像梦般虚无呢?
无论谁都好,他希望有人能为他指出一条路、一条正确的路,现在就在他眼前立下明确的路标。
陷入恐慌的皇上,听到刺耳的声音说:
「那么,就看天意吧。」
几乎把年轻人的心,沉沉地、漆黑地掩盖住的猜疑黑幕,就这样被那句话尖锐地划破了。
皇上哑然无言,视线飘忽不定。
这句话出自他眼前的舅舅、中宫的父亲、掌控国家政治的左大臣。
也是他懂事前,就经常陪在他身旁的藤原氏族的首领。
藤原氏族的权力屹立不摇。除非发生甚么意外,否则高居藤原氏族顶点的男人,绝对不会犯下撼动权力的错误。
可是占卜的卦象不是那样。
这两种对立的思想,在皇上脑中相互拉锯。
道长又对这样的皇上说:
「我是不是如那个阴阳师所说,欺骗了皇上?」
他的心比平放在地上的手指还要冰冷。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得很平静。
「中宫殿下是不是有其他心上人?」
他闭上眼睛,喘口气。
「安倍晴明是不是值得信任?」
阴阳师的占卜,迷惑、搅乱了皇上的心。皇上对安倍晴明的信赖产生动摇,还对道长、中宫起了疑心。
现在很难抚平皇上的心。不管哪个阴阳师再占卜给他看,不管再出现怎么样的卦象,都无法消除他已经萌生的疑虑。
雷电轰隆作响,恍如贯穿了腹部。
紧闭的眼底,好像闪过撕裂天空的光芒。
震响的雷声是神的呐喊、是神的怒吼。撕裂黑暗的闪电,是斩断不安、恐惧、疑虑的神刀。
「我们有没有说谎、有没有欺瞒谎上、有没有蒙骗皇上,就由神来裁决吧,不要靠占卜或是人。」
道长知道。
有谎言、有欺瞒、有蒙骗。
占卜的卦像是真的。
自从将两个女儿互换,让其中一个入宫后,他就担心会有这么一天。
他隐约有这样的预感。
这是自己种下的因。
「请问天吧,用您自己的耳朵倾听天意。」
藤原道长下定了决心。
如果他们的选择是对的,那么,在那个时间点,虚假也会变成真实。
当时晴明说,星星出现了异动。
彰子的星座有了变动。章子的星座也有了变动。交集的轨迹究竟会延伸到哪里?
道长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这件事上。
「天……意?」
皇上茫然地自言自语着。
忽然,很久以前,年幼时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仰赖占卜没有关系。
当时已经是老人的大阴阳师,在他被立为东宫太子前,还只是个亲王时,这么对他说过。
——但是,亲王殿下,绝对不要受占卜摆布。
当他产生恐惧、忐忑不安时,都会请求老人占卜。老人总是听从他的指示旋转式盘,帮他观看星象。
即使重复占卜都是同样的结果,他还是会想下次说不定会出现别的卦象,怎么样都不放心,老人沉着地对他说:
——占卜只能当成指南针,受摆布的话,总有一天会误入歧途。
所以仰赖占卜,也绝不能尽信占卜。
皇上摇摇晃晃地跌坐下来。
道长凝然不动。
盯着他瞧的皇上,颤动着眼皮说:
「好……就看天意吧……」
道长的肩膀抖动一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了皇上。
问天。道长也想问。
问中宫的命运。
问自己的命运。
想着身在遥远伊势的晴明,心中已经有所觉悟的左大臣,向皇上叩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把我的命运交给你的观星结果了,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