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璃她啊,最近好像交到了男朋友喔。”
“——咦?”
冰见透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
她在说什么?
刚刚眼前的女学生说了什么?
刚刚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这段句子是什么意思?
刚刚传进了自己大脑里的这一串文字是什么意思?
陷入一片混乱,呆站着不知所措的自己——以及分外冷静地注视着那个模样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冷静的自己非常机械性地分析起现状。
这里是——现在自己所站的地点是,老地方的社团教室。十叶高中校园活动执行部的社团教室。摆放得毫无秩序可言的长桌,书本庞杂地塞在一起排放的书柜,老旧的折叠椅,挂在墙上的时钟,吊在窗框的月历,熟悉的社团教室。
月历上以硕大的文字标示着“二月”。今天是二月。二月的最后一天。距离高中二年级的第三学期结束——距离二年级结束,只剩一段短暂的时间。
隔天就是春假的某一天放学后,跟平时没有两样的社团教室。
今天——对,今天从上午开始,天空就飘起了雪。
在上午时候降下雪花的雪云于午后离去,放学后的操场变成了一片银色世界。
白色的大地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银光闪耀,被蓝天衬托得更加耀眼动人。
披上了厚重的白色大衣的银杏树则静静地耸立着。
此外——
“咦?”
透发出同样的沉吟声,又一次注视房间里的女学生的脸——七尾花梨的脸。
麻花辫配上大眼镜,外表有如朴素的文学少女般。乍见之下虽然说话的措词很粗鲁,不过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孩——
并且——这个七尾就在刚刚——
“灯璃她啊,最近好像交到了男朋友喔。”
说出了这句台词。
“…………咦?”
谁?谁交了什么?
灯璃。不破灯璃。她的面孔随着名字一同浮现在脑海。就女孩子来说稍微有些偏高的身材,率直的眼眸,诚挚的表情。同是十叶高中二年一班的同班同学——
而且也是这个校园活动执行部的一员。
在一年前——二年级的四月转学到这间学校时,她是第一个主动找我讲话的女同学——并且也因为这个缘故,我现在才会像这样站在这个社团教室。
而那个——不破灯璃……
灯璃她——交到了什么——?
“咦?”
嘴巴就像故障的录音机般自然地播放出声音。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灯璃的男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那……”
明明嘴巴张开了,接下来的话却梗住出不来。透维持半开着嘴巴的愣头愣脑模样,低头看着坐在眼前的折叠椅上的七尾。
“那、那个……”
“好了——!”
七尾像是刻意似地大声嚷嚷。
“‘不好的消息’到此完毕啰——!”
七尾从透那里别开视线,有如在掩饰什么内疚似的,用戏谑的动作说道。
“好了好了,说完了说完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啊,是吗?结束了吗?
在绷紧僵硬的大脑的一角,有某个安逸的部分松了一口气。嗯,结束了吗?没错,这种话题已经结束了啦,就刚才那些而已。嗯,对,这种话题已经结束,已经没有跟这种话题奉陪的必要了,因为这个话题结束了嘛。七尾刚才说结束了,所以已经、那个……这个话题已经彻底结束……
话题结束。
“啊,搞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更劲爆的话题呢。这样就没了喔?”
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轻佻的话。
听着从自己嘴巴说出的话,同时有个声音从大脑正中央的冰冷黑暗处响起。
话题结束——
——那么,事实呢?
灯璃的男朋友——那个人是?
“接下来还有两个,分别是‘好消息’跟‘奇妙的消息’——”
“啊,对哦。嗯。”
透使出浑身之力顶住那扇仿佛立刻就要被来自脑中冰冷黑暗处的吼叫声给冲破的恐怖之门,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说来,确实还有两个消息的样子呢。”
对啦,一开始是这样的,没错没错。刚才七尾突然说她有“好消息”、“坏消息”和“奇妙的消息”三个消息,要我挑一个——
于是我选择了“坏消息”。
“那、那么。”
透一边拼命顶住恐怖之门,一边张动嘴巴。
“接下来我选好消息好了。”
对啊,都怪我没事选什么“坏消息”,这也就是所谓的选择错误。可惜,再重来一次,这次要好好地——
“啊,是喔。这次要听‘好消息’吗,那……”
七尾坐在椅子上,视线看着他方说道。
“……唉,小冰。”
“怎、怎样……啦?”
透倒退了一步,眨动眼睛,然后注视七尾眼镜底下的那双眼睛。
总觉得——那是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的栖息着意念的眼眸。
我有看过这对眼眸,看过拥有这种眼神的人……是在哪里呢?
对了,记得是……
“我们马上就要升上高三了呢。”
我记得是……没错。透想起来了。
刚放暑假的时候,在夜晚的“十叶商店街”——
“等我们一升上高三,就不再是像过去那样轻松的立场了。
没有错,要结束了喔。我们的世界就要结束了喔。”
这是……那个<苍白的人>的眼眸……?
“这、这个嘛,算是这样吧,嗯。”
别蠢了。透用一句话封杀浮现在内心底的意见。
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为什么七尾会跟<苍白的人>扯上关系呀?要是跟她说“你的眼睛感觉跟那个<苍白的人>好像耶”这种话,铁定会被她当作头壳坏掉的。
更何况,七尾和<苍白的人>应该毫无瓜葛,甚至她根本不知道那是谁才对,不是吗?
“嗯。”
透点头附和。
“我们就快是高三生了。”
点点头,切换思绪。
没错,我们终于要升上高三了。高中三年级。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
得思考、决定将来的前途,并且付诸实行的重要一年终于即将来临了。
“我啊。”
七尾看着别的地方说道。
“四月就要满十八岁了……”
她别开眼睛,一边望着他方,一边张动嘴巴。
“等我一满十八岁,马上就——”
她别向一旁的眼睛渐渐往下移去。
“马上就——……”
七尾整颗头几乎垂得低低的,把话含在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
“……了喔。”
“啥?”
透回问道。没有听见。最重要的部分没有听见。
“啊,没啦。”
七尾不再低头,焦急似地连忙抬起头来。
“嗯,别再聊这个了。”
她把视线挪回透的身上,像是乱了分寸似地用双手在眼前挥舞。
“反正那几乎可以说是决定事项了。对我来说可以算无可奈何的事吧?而且也得奉陪爸妈,再说我也差不多到了必须思考自己的定位这种问题的年龄了,那个我——”
七尾急着忙于辩解,感觉像是在掩饰什么沉重的事情一样。
“总之这件事先不提了。嗯,要听‘好消息’是吧。嗯……呃,可是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呢,不是因为我说了那个就希望小冰你怎么做。唉,那个,我——”
一口气说到这里,七尾就又语塞了。
“————”
然后闭上了嘴巴。
“——还是算了。”
“什么啦。”
“没听见我说算了吗?那么接下来是‘奇妙的消息’——”
“喂,慢着。”
“嗯,现在我要说的是‘奇妙的消息’……我啊,大概在一月中旬的时候,在我家前面……”
“七尾,你话才说到一半,半途就——”
“——我已经说过没事了嘛!”
“喂……喂,七尾,你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透——!”
随着突如其来的呼喊,社团教室的门毫不客气地“喀啦”一声整个打开了。
“喂,透你在吗!”
伴随活泼的声音一同进门的——不用说,正是红由宇。一个红发的女孩。
有着一张与其说是年轻,用稚嫩来形容似乎更为适合的可爱脸孔,配上一对感觉充满傲气的上吊眼,还有一头又直又漂亮、轻盈飘逸的红色长发。在她那狭小的眉心间则镶有一颗红色的宝石,不过在她那张五官端正的脸上,作为一个特色还算颇为协调。是一名个头矮矮的,体型也正如她的个头一样尚未发育——但最近好像稍微有些成长的十叶高中一年级学生。
“喂,下雪了!”
由宇保持着进门时的冲动,兴奋似地指着窗外。没错。现在操场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这女孩——透一边看着由宇兴奋的眼睛,一边回忆。
红由宇是去年二月十二日降临的其中一个<断片>。
她在四月二日来到我家,进而直接展开同居,并且从九月起转进了这所学校。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雪。
“哼。”
七尾用鼻子喷出气息,将头转向一旁。
“你们两个实在很吵耶。”
表情又变回平时的七尾。
“啊,七尾学姐也来社团教室了喔?”
另一名女学生从由宇身后探出头。式津爱华。在她那一头短发中,唯有一撮刘海宛如局部睡乱的头发般翘得高高的。她的长相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以高中一年级来说稍嫌稚气了些,有种类似小狗那一类小动物的感觉。国中的时候似乎有加入运动社团,那副元气十足的肉体和年纪相称,是健康两字最佳写照的少女。
“老娘早就来了啦,爱华。”
而且她和七尾是从国中起就建立的学姐学妹关系。
“咦?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呢,七尾学姐?”
爱华面向七尾开口问道。
“明天起就是春假了耶,心情开心一点嘛。”
“哼……一年级的无忧无虑还真好哦。”
“呣!”
原先隔着窗户注视外头的由宇一边回头一边说道。
“是吗?春假啊。”
说完,她突然转身做出宣言。
“春假……那就是要去春令营啰!”{译注:原文是林间学校,类似台湾某某令营的活动,第六集出现这个名词时由于没特别说明季节,故当时是翻为夏令营。}
她的表情丰富地变化着,一整个就是对未来形形色色的事物显得兴致勃勃的感觉。一整个就是——呱呱坠地到世上,然后开始踏入成长阶段的人类。
“对呀。”
爱华点点头。
十叶高中的春假几乎放了三月一整个月的时间。虽然乍看之下很长,可是在这期间有安排许多活动。
从明天起的三月一、二日是一年级的两天一夜春令营,十日开始到二十一日是为成绩不佳及出席天数不足的学生开设的辅导课,另外二十四日至二十七日则为二年级的修学旅行。
四月一日举行新学期的开学典礼,然后——
四月二日起开始三方面谈,是决定未来前途的三方面谈。
新学期的上课日为四月七日;所以说,正式成为“高中三年级学生”是在四月七日。
在那之前,四月二日至四月六日这段期间,刚升三年级的学生轮流进行三方面谈。
二年级学生经过这场三方面谈后,就成了高三学生。
“三方面谈”一如存在于最高级别的三年级前面的森严关卡。
刚升三年级的学生在“三方面谈”决定未来前途,紧接着不久将迎接最后的一学年。
“三方面谈……”
透喃喃地说出口。
“……我记得在那之前是修学旅行吧?”
他刻意以开朗的声音如此说,并望向七尾。
“这么说来,就快修学旅行了呢!”
“对呀。嗯……我翻月历数一下。”
爱华说道,翻开墙壁上的月历,指着三月二十四日的日期。
“你看,马上就要到了耶,再过二十天左右就是修学旅行了,七尾学姐。”
“…………唉。”
但是七尾并未随着爱华开心的声音起舞。
反而是露出冷静——露出称之为冷淡亦无妨的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等修学旅行结束再过一个礼拜,我就十八岁了。”
“不是啦,那个……”
透开口说道。她完全和大家的谈话脱节,是怎么了?今天的七尾到底怎么了?
“哎唷,二十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啦——”
“唉……”
七尾又叹了一口气。
唉声叹气后,她在桌上趴了下来,再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啊,对了!”
透试着向趴在桌上的她发出轻松的声音。
“记得这也是美空的第一次修学旅行呢!”
苍美空,是二年级的同班同学,而且同样是这个社团的成员之一。将没有一丝毛燥的头发束成马尾,拥有如同白雪般的白皙肌肤,以及看起来像是无表情的端正美貌;修长的身材好比模特儿一般。和由宇一样都是<断片>——同时也是<断片同盟>的一员。
“啊,透学长……”
爱华一边把手指抽离月历,一边以有所保留的态度说道。
“什么事啦?”
“那个,美空学姐今天在吃午餐的时候……”
“?”
“有悄悄说‘我可能去不了修学旅行……’了耶。”
“为、为什么?”
“嗯……”
爱华把食指放在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她说……<苍白的人>出现了。灰人先生传来了联络。最后的战役要开始了……之类的。”
二月十二日,有一颗陨石坠落到神奈川县的十叶市,并且造成了数千人死亡以及下落不明;在该颗陨石上,有一种微小的情报矿物生命体<宝石>一同顺道前来。
<宝石>因为坠落的冲击而彻底粉碎,分别变成了大小不一的<断片>与<碎片>。<宝石>的情报处理能力和体积成正比,保留有大质量的<宝石>皆个别具有自我的意识。
具有意识的矿物们各自对附近长着人类外形的物体——亦即脑死的人类、抑或完全死亡的尸体——进行接触,然后改写其身体构造、进行融合,使其变貌为具有<宝石>意识并长着人类外形的生物——<断片>。
至于体积过于微小以至于无法具有自我意识的<碎片>,基本上由于无法自行采取行动而就地化为无用的物质,不过当中也有极少部分因为偶发性的事态——好比坠落时爆风的影响等等——而入侵了人类的体内;在这个状况,遭到该<碎片>入侵的人类会成为保有原有人格并获得陨石之力的存在——即被称为<碎片>的存在。<断片>和<碎片>虽然存在着程度上的差异,但皆具有“超越凡人”的臂力与智慧,并且当中极少数会拥有被称作<稀少种>的特殊能力,这些全被概括通称作<宝石附身者>。
日本政府将那些自二月十二日以来以此种形式产生、并和人类混居在一起的“超越凡人”当作“受到陨石的影响,导致感染不明疾病的患者们”来认识,进而极秘密地设立了一个管理那些人的存在、并且视情况进行处罚的组织。其组织的名字,就叫<警备局特殊犯罪对策室>。
自坠落事故以来开始产生的“超越凡人的人类”绝非“宇宙人”,也不是“得到了宇宙人之力的人类”,而是“感染了稍微有些奇怪的疾病,并且获得了稍微有些奇怪的力量,进而稍微有些异常的患者们”。
<特殊犯罪对策室>基于他们独自的判断,将那些患者分类为<发病者>与<罹患者>。这两者实际上完全不存在实质的差异。简单地说,所谓的分类,就是有利于<对策室>,肯乖乖听话不轻举妄动的“患者”就是<罹患者>;而不利于<对策室>——换句话说,打算利用那股力量来捣乱社会秩序的“患者”就是<发病者>。
在<发病者>当中,被对策室最优先锁定的<断片>就是<苍白的人>。
<苍白的人>这个名号并非他自己自称,而是四周的旁人擅自取的。
他——虽以“他”来称呼,实际上就连性别为何也尚未明朗——运用了其“超越凡人之力”所采取的行动完全是神出鬼没。他会在哪里进行移动、会在哪个地点出现,人类既无力去确认,也无法做出推测。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苍白的人>的行动理念(就目前为止)只有一个。
就是四处游走、分配自己的<宝石>给人类。
拥有高质量<宝石>的<苍白的人>正在把自己的<碎片>分配给人类。
他是根据什么样的基准、什么样的动机来决定“分配对象”的呢?这点完全不清楚。
只不过,接受了<白色宝石>的人类、抑或被镶入了<白色宝石>的动物会在那个<宝石>之力的影响下,变身成“超越凡人”的存在、高质量的<碎片>。
那些接受<白色宝石>,分别开始蜕化为“超越凡人”……或者“演化成不再是人类的存在”,皆以一个名字通称——
<白之使徒>。
东京。
一栋随处可见的大楼的其中一个房间,稀松平常的办公桌。
在房内的一角,一张极其平凡无奇的办公桌上——男子正对着电话听筒说话。
“是是是,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呗,黑部先生。”
与其说是男子,他的外表还比较适合用少年、美少年来称呼。
他留着一头颜色很浅、看起来像是灰色的短发,有一副感觉中性且充满稚气的长相。尖锐的声音仿佛还没变声般。镶嵌在少年眉间的<宝石>——<断片>的证明,正绽放着灰色诡异的光芒。
少年在房间里对着听筒讲话。
独自一人。
“下个年度?就说会好好干的呗,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啦。想当上十叶市市长的话,那就尽管放手去做吧。前提是,如果‘下个年度’能平安无事到来的话喔,到时人类的世界还存在的话喔……啊,没有啦,只是开个小玩笑啦,玩笑而已。”
少年的名字是讣山院灰人。乃是以这栋大楼为据点的<断片同盟>的成员。
在<特殊犯罪对策室>里,(尽管<断片>和<碎片>是存有差距的)有多数的<罹患者>受到聘用,日复一日地与<发病者>交战——实际上,主要是借由给予公务员的职位、以及定期津贴带给<罹患者>的安定生活,来防止他们“发病”。
然而,在<断片>之中,也存在着积极成为该组织的一分子来求得生存的一派——那一派人便以<断片同盟>来自称。
苍美空和栗林浅黄、紫暮都是这个<断片同盟>的成员。
“那是紫暮开的玩笑啦。他说什么<苍白的人>要终结这个世界之类的。最近,那家伙蠢话越讲越夸张了。那家伙可以变身成任何模样,不分性别,能拥有随心所欲的力量。毕竟他身怀玩笑般的能力,所以就连想法也变得像是玩笑起来了。”
少年左手拿着听筒,同时用右手拿出新的烟盒。
“对……就是<苍白的人>的事啦。嗯,来自<对策室>的情报。”
他灵巧地用单手打开香烟的包装,然后抽出一根香烟。
“<苍白的人>目前人在四国的山中——在德岛县和高知县的交界处。他从一月底左右就待在那里,之后似乎便一直没有展开行动。嗯,总之这是可信度很高的情报。
“分配”太过头,消耗太多自己的<宝石>,以致于连自己行动的力量也消失了——这样的看法是紫暮个人的推断就是了。嗯,我也认为他的看法没有错。他真的是笨蛋一个耶,不考虑后果就拿自己的<宝石>大放送。”
他抽出香烟用嘴巴衔住,拿出同样也是全新的打火机。
“‘感觉他好像在等待什么呗’”——紫暮是这么讲的啦。
关于这点,我也抱有同感就是。最近会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呢……看来是音波吧,利用<宝石>的细微振动所产生的超音波来广泛发送情报,算是“鞭子”能力的应用吧。毕竟那家伙是体积大到创下空前纪录的<断片>,想必这是当时开发出来的雕虫小技。”
“轰”的一声,打火机燃起了火花。
“然后他利用那个无比巨大的超音波信号……拼了老命试图向某人传达某个讯息。也就是说,由于自己没办法行动,为了寻找自己等待的对象,只好无差别地大叫了。后来嘛……”
少年把点燃的火挪向叼在嘴上的香烟的前端。
“现在紫暮正着手进行超音波信号的解析。<苍白的人>在四国,无巧不巧就在紫暮的‘医院’的附近。解析信号的同时,我也在思考格杀勿论的歼灭手段。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香烟的前端点燃了一道鲜红的火焰。
“至于那个歼灭方法嘛,再怎么说,对方现在无法动弹。举个例吧,我认为不分青红皂白地炸掉那家伙所身处的‘那个场所’是最省事的方法啦。媒体就拜托童子那边帮忙压下来好了。嗯。就用‘四国的山中发生森林大火,现场有一名身份不明的死者’类似这种方式来处理。一条毫不稀奇的新闻——”
“嘶——”的一声,连带香烟的红色火焰,灰人吸进一口气。
“——我明白啦,只是说说而已。低调地把事情处理掉,是吗?若思考今后的事,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吧……“今后”啊,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吗?就算最后错失良机也不关我的事喔?要是没了“今后”,那就甭玩啥政治家游戏了耶?
啊、没啦,开玩笑的呗。是是是,总之我会用低调的方法去做的啦。”
灰人把烟从嘴巴抽离,吐出一缕白烟。
“——稍后我就向苍发布命令,利用苍的迫击歼灭<苍白的人>。虽然令人感到些许不安,不过也没有其他战力可派了。反正她是高中生,不如明天就用<对策室>职员的车把她送到现场——啥?别干这种引人侧目的事?不准使用公务车?可是现场在四国耶?不坐车的话……是是是,我照办就是了。那我叫她用大众运输工具去总行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搭电车之类的。她知道怎么买车票吗?哎唷,我不管了啦。”
被灰人吐出的白烟在房间的天花板上盘旋。
“啥?浅黄?……啊啊,浅黄她喔……”
灰人吐完白烟后稍微咳了一会儿。
“……浅黄她啊……”
灰人将下巴靠在拿着香烟的右手臂上。
“已经无力再战了。”
说道,灰人将才刚抽了一口的烟用力按在全新的烟灰红上。
“依我看。”
灰人挂掉电话,独自一人不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