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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识想起哥哥•双识说过的话。
『我认为女孩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修饰胸型的粉底──也就是胸罩,根本是人类的最伟大的发明。虽然只是个人意见,当然所有女孩子的内衣都是无法比拟的存在,其中那些因为自己的成长,而逐渐替换的衣物,更是有价值。这和男子从三角裤换成四角裤的过程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一想到年轻的女孩用不熟练的手势从背后解开内衣扣的动作,我便兴奋地忍不住全身的颤动。不过可惜的是,我至今仍没有机会亲眼目睹那画面。现实无法满足,我却因此获得了完美的幻想,所以是否能等价交换,让我一睹为快呢?』
……不对吧。
我并不是要回想这段话。
『人识啊,你对失败的看法是?』
这句话才对。
那戴着眼镜,体格如同精密机械般完美,手持大剪刀的杀人鬼,有时也会对人识提出这样的问题。
有一段时间了。
人识在那时候的回答,确实相当粗暴而不经思考──「谁知道啊!」「失败就是失败啊!」
双识笑了笑。
『这样话题就无法继续了。』
他说。
『而且我认为失败根本不存在于这世界上。失败也不会是失败──没错吧?』
与人识说话时,居然用『我』(注1)来称呼自己,这代表当时一定不是私下在聊天,而是以一贼的身分出任务的时候。
什么嘛,你还挺正面的啊!
人识回应。
总而言之,失败为成功之母,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不过,双识却摇了摇头。
『不是的,人识,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正面。』
像这样。
『话说回来,人识啊,失败是成功反义词对吧?也就是应该要成功的事最后却没能成功,才会将它称之为失败。不过,你再进一步想想看。所谓的应该要成功──本来就应该会成功吧?』
不可能会失败。
因为那是一定会成功的。
双识看起来相当开心,继续说了下去。
『成功不需要理由,而失败都是有原因的──但我对这句话有完全不同的看法,甚至应该说是相反的吧?成功是有原因的,就因为欠缺那个原因,才会失败──我希望能如此修正。也就是说,失败是因为注定失败的命运使然,所以那并不应该被称为失败。』
即使如此。
一切还是不如人愿。
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无法实现的愿望,也没有一件事能照自己的想像进行。
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回答,但那一定是因为当时的状况而造成的。总之人识就这样加以反驳。
『不。』
面对这样的人识,双识开口道。
『愿望之所以无法实现,事情之所以不能照着自己想像进行,以及所有的不顺遂,全都是因为它本来就不可能成真,所以那结果也完全是照顺序排列的──说真的,那也是一种成功。说得直白点,那是成功的失败──就只是这样。』
理所当然的结论。
该达成的事──就这样完成。
这也就是成功。
『所以,当我们看到怨叹自己失败而可怜兮兮的人,应该要温柔地搭着他的肩,然后像这样轻轻在耳边低语──没事的,这样的失败以你的程度来说,算是成功啊。』
如果这就是事实。
的确不是什么正面的话题──更何况,对一个因为失败而怨叹不已的人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被他给揍扁的。
说穿了,这对话的主题就是这样──每个人的能力都有限,只要怀抱着超越自己本分的愿望,结果肯定会是失败。但不知为何,却以极为迂回的方式表现──而当时的人识一定犯下了什么严重的失败,所以双识才会这么说。是怎样的失败也早已淡忘,但那一定是双识身为兄长,对自己弟弟的谆谆教诲。
也太难理解了吧!
不过,能看清楚自己的能耐,的确是人生中相当重要的课题。
人识再次体悟到这个道理。
直木飞缘魔──他,真的不一样。
规格完全不同。
静谧的力量,朴实无华的力量,无须传达。所以飞缘魔是危险的,只能从确切的行动推测他的实力──光是那短短的接触,就已经足够。
山路只有一条,加紧脚步就能追的到,但人识、出梦、玉藻三人却没有这么做。如果是现在,三人大可再次集结起来从背后偷袭,发动攻势──但他们没有。
「应该要暂停一下比较好。」
出梦说。
「途中忽然现身,先不论形式,我们遭到了突袭──原本的计画和心思全被打乱了,在如此的状态下,不可能获胜的。」
原以为他的心情相当激动,却还能冷静地发表意见。
「那家伙,很有可能是故意使我们动摇的──所以我们应该重新拟定作战计画。」
他继续说。
「我们已经很清楚飞缘魔是怎样的角色──看样子,就由我一个人上吧!」
「没问题吗?三人一起的胜算更大吧?」
「这次对方也是三个人喔!想要集中起来各个击破是有困难的,更何况一人负责一位对手的效益较大。对方必须要击退我们三人,但我们却只要获得两胜即可,能有一个人接触到玖渚直就行了!」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个好方法,输了也不代表一定会丧命。」
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这是歼灭主义的零崎一贼从来没有的想法。
(又上了一课。)
人识心想。
「好,一到别墅大家就分头行动。我和玉藻如果遇到飞缘魔就先逃走,与其他的对手战斗──是这样没错吧?」
「就是这样。我能够理解大家都想要与飞缘魔较量的心情,但还是先交给我吧!」
──像这样。
一个小时后。
零崎人识,独自──成功潜入了玖渚直所在的别墅内。
其实没什么成功不成功的,宅里本来就没有任何监视录影机或是感应器等设施,就连唯一具备防卫效果的铁栅门也是完全敞开。
是邀请。
他们在欢迎人识这位刺客,如果能这么说就好了。但事实上,就只是被小看罢了。
话说回来,是直木飞缘魔看不起我们?
又或者,打从一开始就是玖渚直的主意?
「呿……真是杰作。明明只是帮个忙──却摆明地被当成小孩对待,就连以温驯闻名的人识,都难得要火大起来。」
不想这么直接从玄关进入。所以人识、出梦、玉藻在铁栅门前分散,各自找寻其他出入口。人识绕道往别墅后方,用刀柄将窗户敲破,进入室内。
不像是沿着山壁打造的建筑,别墅十分「巨大」,好像也被称作三角殿堂──玖渚机关的人好像把这里作为藏书库。别墅里充满了书本,藏书量几乎是图书馆等级──而且,就连国家图书馆都没有的珍贵书籍也被收藏在这里。虽说是隔离,但对于喜爱阅读的玖渚直来说,根本是优待至极。不过,本来就是形式上的软禁,这种待遇或许刚好吧?
算了,这部分人识也管不着。问题是,在这偌大的殿堂之中──玖渚直真的存在吗?
基本上,他几乎没离开过这栋别墅──紧急的时候当然有可能,虽然只是做做样子,但隔离处置的规则(应该)还是存在的吧?所以,如果能避开直木飞缘魔──或是三剑客的任何一位,直接找到位置不明的玖渚直是最好的。「避开无意义之战」这种观念零崎一贼是没有的,但这次,人识并不是以零崎一贼的杀人鬼身分行动。
「啊,对喔……即使我遇见玖渚机关的直系血亲,我也不能动手杀了他,这毕竟是出梦的任务。所以要先想办法使他昏厥后,再带去和出梦会合……」
这部分还没向玉藻说明,人识一边搔着头,一边走在走廊的长毛地毯上(高级得让人不敢穿鞋走在上头)。
不对,就算说了,她也不一定听得懂──真的很怀疑那位小学生,对于目前的情势到底瞭解了多少。
一想起飞缘魔。早知道就像出梦所说的,应该把玉藻绑起来关在体育仓库里才是。总之,他正试着将手边的那道门给打开。就在人识伸出手的同时。
裤子后方的口袋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臀部似的。是哥哥吗?不,他人不在这里。那一定是出梦,他回头一看,身后却没有人。再仔细地去感觉,原来是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啊,忘了关机!」
一副电影看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没关机的样子,人识一个人自言自语,然后将手机取了出来──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带手机,校规里明文规定不能带手机上学。
那这是谁的电话呢?
是说在这样的深山里,还收得到讯号──
「…………」
显示的电话号码(不知为何竟参杂着英文字母),人识从未看过,但就这样搁着不管也不太对,于是,他按下了通话键。
「……喂?」
『这个声音,』
对方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
『你是零崎人识……吗?』
是男是女,是老人还是小孩,完全无法分辨──彷佛男女老幼的声音都混在一起般的合成音。
不过,人识对那声音好像有印象。
而且是最近的事。
被零崎轧识给带去的,那栋大厦,也是第一次遇见西条玉藻的场所。就在那里,狙击人识的『狙击手』──不,她本人确实有说明自己不是『狙击手』而是『军师』──
『那孩子在吗?』
合成音──『军师』劈头就问人识这个问题。
「……现在不在我旁边。」
人识有些疑惑地回答。
一面环顾四周。
「但我们确实有一起行动──什么嘛,让西条玉藻跟着我,该不会是你的计画吧?那『小小的战争』还是什么的,之前有听哥哥说过──」
『不是的──看来那孩子报了自己的姓名。』
虽然是合成的声音,但还是听得出来她有些沮丧。
疲惫不堪。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拐弯抹角,直接用玉藻来称呼她──零崎人识,玉藻没跟你说吧?』
「啊?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你们的事。不过,我也没兴趣啦!」
『这样啊,我也知道她不会这么做……该怎么说呢,我一直试图找她,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
原来这是玉藻的手机啊。
如此一来就能够解释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口袋里。玉藻对这体积大又会定期震动的机器感到厌烦,所以才会趁人识背她的时候(或许一边在睡觉)将手机塞进他裤子后方的口袋。
『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麻烦你,零崎人识……』
『军师』这么说。
以对话的进行看来,她似乎相当心急。
『简单来说,玉藻擅自从我们组织内逃了出去,然后待在你那里。嗯,那孩子难得会对别人有兴趣,这点我有特别注意到──不过,你好像具有不可思议的魅力喔。』
「别说了。总是被奇怪的家伙给缠上,我可是很困扰的。虽然不太有人能理解我的烦恼。可恶!哪天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和我拥有同样烦恼的人。」
那种人不存在喔。『她』说。
『不过,我确实也为了玉藻的事感到困扰。说明白一点,我们所属的组织纪律十分严谨──玉藻这次的举动如果闹大了,可是很麻烦的。』
「很麻烦?」
『没错──如果以学校来说,应该是退学处分。』
真是有趣的比方。
有必要特别用学校来举例吗?人识不解歪着头。
『如同你所知道的,玉藻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材──而我也尽可能地想要好好栽培她,甚至拟定了十年计画。所以,绝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如此不上不下的时间点遭到处分──这会为我未来的「策略」带来阻碍。只要能毫发无伤的把她还给我,大部分的条件我都会接受。』
「……把她还回去,我又没有诱拐她!说真的,我还希望你赶快带她走勒!」
『别说的那么轻松──想要把那孩子带回去,你知道会有多少士兵会被撕碎吗?』
「你的用字正确吗?」
『完全正确。』
也是,碰上西条玉藻,大部分的士兵都会被『撕碎』。
『更何况,如果动用兵力,玉藻逃脱的事实就会浮上台面──我不打算采取大动作,但至少会做最低限度的处置──既然你就在玉藻身边,由你来说服她不是最快吗?』
「说得倒是好听,她若真愿意听我的话,早就回去了!」
『因为情势所迫,那关于控制玉藻的方法──我就告诉你吧!不过,请不要运用在不当的途径上。』
「若真有这种方法,为了往后的日子,我是挺想知道的……不当用途?是能有多不当啊?」
『那……唉,唉,就那、那个啊,色、色情方面。』
「怎么可能!」
还结结巴巴的!
你是国中女生吗?人识吐槽回去。
『军师』,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继续说。
『那么,零崎人识,你可以跟我说明目前的情况吗?你和玉藻到底在做什么?』
「啊啊。」
人识点了头。
「我们和『杀之名』排行第一,杀戮奇术集团匂宫杂技团下任王牌•匂宫出梦合作,为了要杀害玖渚机关的直系血亲•玖渚直,正准备和以直木飞缘魔为首的直木三剑客对战。」
「啊……咦咦咦?」
反应比想像中激烈。
惊讶到话筒都出现了回音。
『匂宫杂技团?玖渚机关?直木飞缘魔?直木三剑客?等等,你先,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啊,不好意思『军师』小姐。」
人识不停左右查看的视线,在走廊右方停了下来,视线的尽头──转弯处,反射出了人影。
在如此情况下的人影。
当然──是因为那里有人啊!
既然如此。
「五分后再打给我──我必须先处理一些事。」
还没等对方回应,人识就将手机的电源切断,放回裤子口袋中,同时从袖口将刀子给拿出来。左右手各握着一把军刀。
最近新买的两件,设计精美,当然这并不表示使用的手感也会打折扣。
人识认为,一把刀的手感才是其个中奥妙所在。
「五分钟?」
复诵着人识所说的话,一位穿着黑色帽T的男子出现了。不自然的身高,不自然的肌肉──从头到脚相当不自然的男子。
绑着头巾,遮住了头发。
手上还戴着露指手套。
「五分钟就想打倒我吗?国中生弟弟,你燃起了我的斗志呢!」
声音高亢──那男子说。
如同刮玻璃刺耳。
「……看起来不像,但我还是确认一下──你,是玖渚直?」
「我是直木泥田坊,直木三剑客中的一人。」
一边说。
男子──直木泥田坊从上衣内侧拿出了自己的家伙。交叉的手腕前,那带着手套的手,各握着一把大口径的左轮手枪。
「双枪客──直木泥田坊。」
「……专业的战斗人员居然使用手枪!因为我是国中生,所以就把我当白痴吗?你以为用那种东西就能对付我?」
「战士不能用手枪?我只能说,这个想法落伍了!现在就让你亲身体验,教育儿童,是年长者的义务啊。」
声音还是一样高亢──泥田坊说。
枪口对准了这边,看来是认真的,他真打算用那两把左轮手枪战斗。
「是这样吗?」
人识吐了一口气。
然后嘴角上扬地说。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刚才的确说了五分钟,但请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说是要用五分钟打倒你。」
「啊?」
泥田坊歪着头,人识继续下去。
两把刀子的刀锋也和他的枪口一样朝着前方。
「我要用五分钟将你──杀死、肢解、排列、对齐、示众,是这个意思。」
◆ ◆
西条玉藻是一种现象。
就连佣兵养成特殊教育机关橙百合学园总代表•萩原子荻,也完全无法掌握她的心思,只能概略地猜测她的行动。放弃精神抑制,除了采取物理性手法外没有别的办法。
就如同这次,西条玉藻为什么会从宿舍逃脱,瞒着子荻,偷跑到人识以汀目俊希的身分就读的学校?其真正原因,恐怕只有天晓得。
没有人。
就连她自己本身也不知道。
但肯定是为了某种原因。
对她来说,所有行动都有理由,却也都不需要理由。目前,她确实对人识相当执着(依照观察),不过,这也不会是她拜访人识的真正原因。
本为大企业千金的西条玉藻。
与现在的特殊学校不同,她当然曾经就读表世界的私立小学,存在于她自己的历史中。
一开始,大家都叫她怪女孩。三天后,却以火爆女孩来称呼她──不过,如此细碎的小事,玉藻是不可能记得的。
那段经历连本人都要遗忘了,而子荻也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但如果她将玉藻的经历跟别人说,多数人一定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西条玉藻,她现在的人格是被那次的绑架经验所造成的精神创伤影响。但事实上绝不是因为如此。
无法沟通。
没有意志。
绑架,只能算是一个契机。
从很久以前,她就不是人类,而是同名的一种现象。她的存在就像是地震或是台风,几乎不可能与她沟通,而这就是结论。
反过来说,先不提那多余的十年计画,子荻无法放弃玉藻,其实是因为这个理由──那完全异于常人,脱离世俗轨道的女孩•西条玉藻,其超乎常识,与地震台风同等级的战斗力。
西条玉藻,推测年龄十岁。
就连零崎人识和匂宫出梦在她的年纪,都还没能拥有能参加实战的战斗力──而现在,人识和玉藻的战斗力大致不相上下,考虑到年龄差,玉藻使用刀的技术可说是惊为天人。
西条玉藻是一种现象。
所以以她的视角为主的第一人称小说是不成立的,运镜方式,也永远只能跟在她的屁股后头跑。
别墅──在到达那三角殿堂后,人识和出梦以分头开始行动,能够当成潜入点的窗户也多到数不清,但她却迟迟没有进入建筑物内,只是在周围不停地走着。而这么做的理由,旁人无从得知──她自己一定也不明白。
最初,在人识和出梦决定分开作战的时候,也从没想过玉藻会按照作战计画行动。某程度上来说,这等同一种放弃行为。
不过,
他们一定也没想到,在建筑物周围茫然徘徊的玉藻,竟然会突然沿着收集雨水的排水槽,爬起建筑的外墙。像是在攀岩,又像是在爬单杠,身轻如燕的她──以忍者的姿态,即使是有点高度的墙,也轻易攀了上去。
三角殿堂有七层楼高。
玉藻爬到屋顶,大概花了三十分钟。最后,一个回旋,玉藻在屋顶上着地。
果然──在屋顶。
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强风之中,发束飘逸──她的身体丝毫没有移动,面对登上屋顶的玉藻一点也不惊讶,又或者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出现似的,投以坚定的眼神──站在那里。
「直木三剑客中的一人──直木烟烟罗。二刀流烟烟罗是也。」
她。
被绷带裹住的双手,左右各握着一把大刀,用刀尖挥毫──在难以保持平衡的屋顶,竟能乘着风,恣意舞动。
拖着长长的衣摆,她穿着有如婚礼的主角的纯白洋装,与站在屋顶上的姿态和手中的武士刀有着极大的反差。不过──烟烟罗像是在告诉天下人,就是要真实的做自己一般,在风中屹立不摇。
一般人即使用双手都难以支撑的长度,那两把刀却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连刀鞘都不需要。
就这样露出了锋利刀刃。
「你啊──」
烟烟罗面带诡异的微笑,不怀好意地对玉藻说:
「是唯一察觉到飞缘魔的人对吧?乳臭未干的孩子──呵呵,而我知道你也一定能发现我的存在。」
玉藻不回应。
真的有在听吗?到这个时间点还没认出她是谁吗?又或者只是视而不见?
烟烟罗一副相当失望的样子。
「喔,无视我吗?」
她吐了一口气。
「看你一派轻松──我其实也不在乎,说什么要保护玖渚机关的直系血亲,我还以为是个很刺激的任务,没想到却悠闲的可以──反正只是消磨时间的游戏,不管你说什么,或是直接无视我,我都不打算多说什么。」
玉藻依旧保持沉默。
缓缓转向了烟烟罗。
接着将手伸进体育服内侧,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也是一把没有外鞘的刀。两把刀被紧紧地裹在胸前的衬衣里──就算是西条玉藻,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地逃离橙百合学园。话说回来,用那种方式收藏刀具,光是摔倒就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吧──而这种常识对玉藻来说完全不必要。
与她的身体不成比例,刀身既厚实又具有分量。
当然,长度比不上烟烟罗所持有的武士刀,但在厚度方面,则是略胜一筹。
茫然的眼神。
那抑郁有如空洞般的双眼。
玉藻看着烟烟罗。
她也感受到了。
「那么,开始吧!」
她说。
「我会使出全力,对你一无所知,但也不会追问你是受谁之托──同为战士,就让我们单纯的享受战斗吧!呵呵,话先说在前头,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年纪小我就会对你温柔些吧?」
「……温柔?」
突然。
玉藻开始重复这句话。
眼神依旧茫然。
双眼依旧空洞。
直盯着──烟烟罗看。
「你在说什么?我可从来没见过……看我年纪小就手下留情的人喔。」
这是……
这是本篇故事的中心人物,第一次与他人对话成立,同时也是西条玉藻唯一的一句台词。
西条玉藻是一种现象。
但不要忘了。
她是具有思想的现象。
注1:这里的我指的是日文的「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