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顾虑你会不会想跟我待在一起喔
「呐,大和。今天去文艺社社办找些新游戏玩吧。」
放学后。
一走出教室,结朱以不自然的开朗笑容如此说道。
「驳回,今天很忙吧。」
我给了她一记白眼,结朱鼓起脸颊表示不满。
「你在说什么呢。没有任何事情比享受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光更重要吧。」
「有,具体来说,就是文化祭的准备呢。好了,快点前往篮球社吧。」
我撇下结朱快步走向走廊后,她小跑着与我并肩而行。
「唔……那,我一个人去篮球社,大和去文艺社社办玩游戏如何?」
「明明是你把我卷进来帮忙的,忽然又要我去休息,搞啥。」
我以十足的正论回击,结朱闹别扭地嘟起嘴。
「因为柊同学也一起的话,我会非常吃醋喔~希望你能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被人在眼前炫耀着过往时光差距。被无声秀着优越的感觉十足强烈啊。」
「日菜不是会思考那种问题的人啦。」
虽然我一脸讶异,但结朱的臭脸还是没有变化。
「那种『我啊,超了解那家伙』的感觉超让人讨厌的。就算真的清楚也请谨慎应对。」
「以后我会多加留意,还请您息怒。」
在我阿谀奉承地求饶后,结朱也没有气力再闹别扭,深深叹了口气后,表情也回归平静。
「唉,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原谅你。」
边说着,边不知为何搂住我的手臂。
「喂,离我远点。」
「不要~这是消气的条件。就以这种姿势前往体育馆,得向柊同学展示我们的恩恩爱爱才行。」
「……随便你。」
就算这么做,日菜也不会特别嫉妒,只会普通地捉弄我一番,但若是指出这点,很容易又被念说有『我啊,超了解那家伙』的感觉。
没办法,只好维持这种羞耻宣示走在走廊上,进入体育馆。
因为有了具体的方案吧,篮球社也切换为文化祭模式,今天没有练习而是准备文化祭。
这时,不远处将头发绑为马尾的日菜注意到我们。
「啊,大和跟七峰……呃,真是火热的登场呢。」
大概是因为笨蛋情侣氛围过于强烈,出来迎接的日菜似乎在犹豫是该捉弄我们还是佩服我们。
「是啊!抱歉喔,爱得颇深呢!」
看准时机,结朱又再做出亲热举动。
「抱歉,这家伙非常嫉妒日菜。」
「你说什么!?」
感到抱歉的我追加一句,被揭开内情的结朱瞬间面红耳赤。
这时,日菜也察觉到状况露出苦笑。
「啊哈哈,也难怪会这样了。不过没事喔,我不会夺走大和的。」
「唔……我没有担心那种事。」
是维持对外颜面的想法起作用吧,还是忽然回神感到害羞,结朱的语调逐渐下降。
「比起那个,开始工作吧。请两位用锉刀打磨放在这附近的布景。」
日菜轻易带过笨蛋情侣的奇特行为,指着还在调整的布景。
「嗯、嗯……知道了。」
因为那副过于俐落的应对,结朱也失去兴趣,老实地点点头。
「对吧?就像我说的,她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指责结朱想太多,她尴尬地放开我的手臂。
「唉……好像是这样。」
「结朱真是爱担心呢,就这么喜欢我啊。」
「你好烦喔!」
结朱一瞬间脸红。
虽然日菜没有理会,我却兴致满满地追击显露弱点的结朱。
「哎呀,没想到光是一个女性友人就如此激动呢。幸好我比较孤僻呢。如果是朋友比较多的人,你不就马上失眠了。」
「唔咕咕……竟然咬着这点不放……!如果大和跟我交换立场的话也绝对会吃醋的。」
「才不会。实际上我也不嫉妒樱庭跟生濑吧。」
对她哼笑一声后,结朱猛然醒悟,不满意地鼓起脸颊。
「这么说来……不对,为什么不嫉妒啊。给我嫉妒啊!给我不安啊!」
「才不要。」
我们原本就是为了那几位的人际关系而交往的,要是为此嫉妒了还得了。
「啊,我知道了。这表示你很信任我吧?对此虽然很开心,但安心之后还是有点不满。」
「喔,就是因为喜欢能做出积极解释的小结朱,你就这样一直不要察觉我的真实心意好了。」
「你说什么~!?」
结朱砰地打了我的肩膀。
哈哈哈,完全胜利。这样一来这家伙也会老实一阵子。
「……那个,麻烦别再卿卿我我快点工作。」
这时才注意到,日菜愕然地看着我们。
应该说,周围的篮球队员全体投来温热的眼神。
「抱、抱歉。」
「对、对不起。」
直到刚才的兴奋消失无踪,我们两人缩起肩膀,忍住羞耻感开始工作。
「真是的……你也变了呢,大和。以前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生卿卿我我。果然人交了女友就会改变呢~快反胃了。」
是因为刚才那段打情骂俏太伤眼吗,在旁边用锉刀打磨布景的日菜,深深叹了口气抱怨着。
「不……真的很对不起。」
这就是刚才使劲捉弄结朱的代价吗?
被关系有隔阂的朋友这么说道,有够丢脸。
顺道一提,结朱现在也像是受到致命伤般「啊呜……」地小声呻吟,宛若被击沉般沉默不语。
「老实说,直到刚才我对大和跟七峰交往的事情还半信半疑,看到你们那样打得火热,也只能相信了。」
不对不对不对,我们只是假情侣。真的。
只是因为工作才交往的枯燥关系喔?
「……我们刚才看起来有那么卿卿我我吗?」
「有啊,纯度百分之百的笨蛋情侣。」
………………当作没听到吧,嗯。
这时从背后又听见「唔咕……」这种结朱被再度击沉般的呻吟,就当作错觉吧。
「那、那个……小日菜乃,这个部分,这样处理可以吗?」
我们的对话刚告一段落,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呼喊了日菜。
是直到刚才都默默作业的国江同学。
「嗯,我觉得很不错喔。接下来那边也可以麻烦你吗?」
「明、明白了。我会努力。」
「早苗还要上台演出,适度就好喔?」
日菜对国江同学笑吟吟地,流畅地给予指示。
看到这样的互动,我的内心感慨万千。
「……这副感到意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呢,大和。」
是因为被我直勾勾盯着看而感到害羞吧,结朱也是板着脸看着我。
「不是……看到日菜给予别人指示啊替别人着想啊,感觉很新鲜。」
当我说出率直的感想后,日菜稍微红了脸。
「说、说哪个年代的事情啦。我怕生的事情是国中刚开始的时候吧。」
「这么说来确实是呢。最严重的时期是国一的时候嘛。」
「…………直到国二上学期左右吧。」
日菜尴尬地自己坦白。是在奇怪的地方会坦率的家伙呢。
不过,这点就像导火线一样,我也回想起过往的种种。
「啊~我想起来了。你花了超长的时间才交到女性朋友呢。虽然社团中有伙伴,却没有可以一对一一起玩的朋友。」
我望着远方诉说着过往,日菜倏地红了脸。
「等、等一下啦。感觉你想起了多余的事情呢,适可而止喔。」
和表情抽搐的日菜的想法相反,我想起更多的回忆。
「第一次决定和女性朋友两人出去玩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该穿什么出门、该说些什么,紧张到简直像去约会一样呢。」
由于看起来过于紧张,我有一段时间还有「日菜是个百合吗?」这样的疑惑。
「大、大和才是吧,还对我那个女性朋友说『跟日菜出去玩之后,下次要不要跟我两个人一起去玩?』,约她出去吧!把我当成垫脚石去搭讪女生也太过分了!」
「等、喂!那个事……!!」
由于被暴露过多吧,日菜用不得了的爆炸性消息回击我。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身旁的结朱。
「嘿~……哼~……大和也有那样的时期啊。嘿~」
如同预料,她挂着冰点以下的笑脸。
「不、不是,不是那样吧?我不是真的想约她,而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帮上日菜,才想跟她保持良好关系而已。」
真的不是别有所图。
面对如此解释的我,日菜投以冰冷的目光。
「那就加上我,三个人一起玩不就好了。故意双人行,不就是有想要『伺机而动』的证据?」
「没有!只有一点点!」
「嘿~……有一点点啊。」
由于太过动摇而说了多余的话的结果,结朱的笑脸已变成绝对零度。
「都邀请了当然不可能是零!话说,也很普通地被拒绝了!我啊!」
明明被拒绝了,为什么要被如此紧咬不放啊。
「什么啊,被拒绝啦。嗯,那就没关系。」
结朱在听到我不幸的过去后感到相当满足吧,不再摆出满是威压的做作笑容,深深地点点头。
总而言之暂时安心……不过,实在太危险了。
「真恐怖呢,日菜。毫不犹豫就点燃了导火线呢。」
以前胆小的日菜去哪了……我如此心惊胆颤的时候,她也不满地瞪着我。
「先点燃导火线的是大和吧。」
「唉也是……停止吧,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
「赞成。」
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
不仅知道我痛苦的过去,还身怀能在适当时机爆出的技术,我或许意外培养出天敌了。不,双方都有相似的地方。
这时,日菜的口袋不经意传出手机来讯的声音。
「啊,抱歉等我一下……喂?」
日菜中断与我的对话,拿出手机。
「这样啊,好。嗯,我知道了。我出去拿。」
应该只是件小事,日菜很快就结束通话。
「怎么了?」
「戏剧社通知我们,委托他们撰写的剧本已经完成了。我现在要去拿全员份的剧本。」
「全员份……很多吧?」
我环视了体育馆。
男生跟女生社员加起来,接近五十个人。
如果是全员份,那肯定很重。
「是啊,但毕竟是我的工作。」
日菜似乎觉得不足挂齿,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搬。
……真是的,这点跟以前一样毫无改变呢。
「不,我去搬吧。戏剧社的教室是在视听教室吧?我去去就回。」
我这么说着并站了起来,日菜露出带点客气的眼神。
「……可以吗?」
「当然。」
这句确认,有些寂寞感。
如果是以前的我们,是不会如此客套的。
……虽然主因是我自己就是了。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
日菜也觉得可以拜托我吧,最后同意并目送我离去。
「嗯,了解。那么结朱,我去去就回。」
我朝着突然变得安静的结朱通知一声,她倏地回过神抬起脸。
「咦,啊,嗯。路上小心。」
结朱的笑容有些违和感。
「……嗯。」
但是,即使这时候追问,我非常清楚这家伙也不会老实地回答,我只好暂时将疑惑藏在心中,前往视听教室。
──大和离开体育馆后,结朱微妙地觉得有点不舒服。
该说是主场变客场的感觉,还是什么呢?
当然,交友广阔的结朱在篮球社也有许多朋友,说是客场应该只是错觉,但不知为何这种感觉迟迟无法消失。
理由很简单,这里,是日菜乃的主场。
「抱歉喔,七峰同学。突然麻烦你男友帮忙。」
似乎顾虑到她,日菜乃挂着带点做作的笑脸跟她对话。
结朱也藏起内心的骚乱,同样挂着做作的笑脸,摇摇头。
「不会,大和也说要帮忙了,不用在意。」
如果要贴切地说明结朱跟日菜乃的距离感,就是「朋友的朋友」吧。
原本,常陪着亚妃在篮球社多次露脸的结朱,在女生篮球社也有很多朋友,和日菜乃也有过好几次对话。
但是,真要说的话关系也顶多到此。
知道对方是可以热络地聊天,不是坏人,但若要说确实存在着相亲相爱或是友情之类的事物,也绝对没有。
「这么说来……七峰同学之前有向我打听大和的事情。」
结朱在思考事情的时候,日菜乃抛来这样的话题。
「啊,嗯。有问过。」
那个时候,基本上被拒绝了。
「总觉得很抱歉啊,变成奇怪隐瞒的状况。我跟大和……该怎么说,稍微有点纠葛。但进入高中后,就没有对话过。」
日菜乃露出复杂的表情。
看到她的表情,不知为何加大了结朱的悸动。
一瞬间,结朱都震惊于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嫉妒……却又觉得,是不一样的情感。
「嗯……那件事,从大和那边听到一些。」
看来日菜乃也看出结朱对于大和跟自己的关系感到吃醋,打算澄清一下。
「机会难得,想跟你打听一下国中时期大和的各种事情。」
结朱露出笑容,接受日菜乃的关照。
「嗯,好啊。我想这样应该能让七峰同学安心一点。那么,首先该说什么好呢……」
「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面对日菜乃的烦恼,结朱直接说出自己在意的点。
接着,日菜乃点点头,露出带着怀念的笑容,开始说道。
「国一的夏天,我在摺千纸鹤给篮球社引退的前辈们……但当时的我很怕生呢,不敢开口请朋友帮我。那时,刚好经过的大和就帮了我。」
「嘿……」
让人意外的过往呢。
现在的大和虽然称不上是不亲切的人,但也不是会为了非亲非故的别人而行动的老好人。
基本是贯彻不干涉他人的人。
「之后也给我诸多照顾呢,多亏了他,我怕生个性也好了不少,还交了很多朋友。」
到此为止都一脸开心地说着的日菜,表情迅速黯淡。
「但是……不知为何跟大和的关系就是无法有所进展。我做错了什么吗,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老实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那个理由,结朱倒是知道。
大和察觉到自己的真心,以及对人际关系的疲惫。
但是,结朱不敢将大和不想说出口的事情告诉日菜乃,而噤口不语。
「柊同学……喜欢大和吗?」
取而代之的是,说出最想确认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日菜乃的眼睛轻微睁大后,轻轻摇摇头。
「没有喔。不是那种情感,所以放心吧。」
即使这么说,结朱也不会单纯到去坦然接受,但日菜乃的话语微妙地有说服力。
「该怎么说好呢,跟喜欢有点不同呢。大和是我的恩人,最亲近的朋友,还有十足尊敬……嗯,应该是憧憬的感觉?我很崇拜大和,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日菜乃明明在笑,却有种寂寞感。
看到她的样子,结朱的悸动更加强烈。心脏激烈地跳动,在胸中回响。
「不过,人际关系就是如此困难呢。对我来说是憧憬,最要好的朋友,对大和来说却不是这样。所以──在既没有跟对方说出心里话,也没有吵架的情况下,关系就这样走到尽头。」
「──」
那个瞬间,结朱明白那份悸动的真面目。
日菜乃是──失败的结朱。
跟亚妃,跟飒太,还有启吾。
明明抱有致命的误解,却拼了命不让任何人察觉自己的弱点,在没有任何一次的争吵情况下,于最后的最后炸裂开来,失去所有一切的自己。
这次的最后是由大和圆满处理完毕,如果没有他替我摆平的话。
──我们,一定也会变成这副惨况。
「但是……现在跟大和能够平常对话吧。」
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结朱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
这时,日菜乃轻轻地摇摇头。
「就是因为能平常对话才奇怪喔。以那种方式结束关系,正常来说,是无法像那样对话才是……事实上国中时候就是无话可说。像那样,能够平常对话的原因是──」
──是因为双方,都非常重视对人礼仪而已。
就算没有说出口,结朱却痛苦地明白。
失去亲密,产生客套,感情无法直接传递。
拉开距离的结果就是,只流于表面的客套沟通。
「所以啊,我在想,这次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面对一语不发的结朱,日菜乃以淡淡地──却充满决心的声音说道。
「像准备文化祭这种大家一起做一件事,是以前的大和喜欢的活动。说不定,可借由这次的活动让大和变回以往的样子。」
接着,日菜乃微微一笑。
「这样的话,这次一定要问出那时候无法说出口的问题。『为什么要远离我呢?』。尽管我们已经无法真心交流……只要能回到以前的那时候,一定可以。」
「那样的话……」
我讨厌那样,结朱如此想着。
与日菜乃在一起的大和,不是结朱认识的大和。
结朱想要在一起的,是现在的大和。
「…………」
但是……同时,结朱也觉得无法阻止她。
因为日菜乃很厉害。
当友情即将分崩离析的时候,结朱选择逃跑。
如果没有大和来扭转局势,自己再也无法回去了吧。
不过──日菜乃却靠自己站了起来,打算以自身力量拿回失去的事物。
结朱知道这份恐惧与痛苦,更明白难以阻止日菜乃。
「这样啊。」
结朱光是点个头就耗尽全力。
「嗯,所以,我没有想过要从七峰同学身边夺走大和喔。」
心痛。
如果对方不是大和的话,结朱一定会打从心底尊敬日菜乃,也会给予应援。
「……我明白柊同学的心意了。」
结朱无法阻止日菜乃。也不允许自己阻止她。
但是……如果。
如果,大和变得像以前一样──变成结朱认识他以前的模样的话,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如何呢?
那份不安,紧紧地揪着结朱的胸口。
我顺利从视听教室拿到数人份的剧本后,为了回到体育馆而步行在走廊时。
「这家伙是啥啊……」
由于遭遇充满异样的某个东西,不禁反射性地吐出这句低喃。
是个全身包裹着众多的窗帘布,头上戴着巨大南瓜头的怪物。
也就是被称为杰克南瓜的存在,蹲在走廊的角落。
「就算文化祭是以万圣节为主题,从准备阶段就玩起来啦。」
我一边想着不知道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一边从杰克南瓜旁边通过。
这个时候。
从缠满窗帘布的缝隙中,咻地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脚。
「唔哇!?搞、搞什么!?」
手一抖导致剧本散落一地,砸在正下方的杰克南瓜上,但南瓜头似乎起到了头盔的效果,屹立不摇。
「呜……呜呜……」
但是,不知为何,他(?)从南瓜头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喂、喂……没事吧?」
我不禁担心起来,窥探杰克南瓜的脸。
接着,他(暂定)缓缓伸出手,取下了自豪的南瓜头。
里面的人究竟是──
(插图009)
「……生濑?」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结朱的友人,生濑启吾。
不知为何,他挂着一副消沉疲惫的表情。
「听我说啊,和泉。」
「喂,不先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喔。」
没有任何前兆下突然来这一幕,我都快吓死了。
「这次文化祭,对我来说负担太大了啦。」
「完全无视我的话呢,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拒绝通话啊。」
真不愧是结朱的朋友,脸皮够厚。
能够如此坚定到这种程度反而让我佩服,让我反倒想听听他的话。
「那么,是什么负担很大?」
我一进入倾听模式,生濑的脸色更加疲惫并叹了口气。
「当然是,人际关系啊……你想,文化祭不是有情侣活动?」
「是啦。」
「我们……不是才刚经历甩人跟被甩的修罗场?」
「是、啦。」
脑中掠过不久前爆发的三角关系场面。
这时,生濑的眼神望向远方。
「飒太……就被女生邀约了啊?亚妃,就很震惊啊?却又一句话没说啊?飒太也不是笨蛋就察觉了啊?不过刚把人给甩了,也不好说什么啊?我就打算去打圆场啊?但是在不知道的时候飒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这家伙因为这件事耗损多少精神力,从他的话中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份可怜。
「不是啊真的是,这种事也无法滔滔不绝地暴露给他人知道啊。」
唉,能够明白不想让他人知道朋友之间甩人跟被甩的事情。
「然后刚好知道内情的我路过,就像丧尸一样抓住我啊。」
「哎呀,抱歉啊。终于找到可以让我抱怨的对象,就顺手。」
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吧,生濑带着歉意地道歉。
「唉算了……这个先放一边,你那副装扮是怎么搞的。」
如果能够普通地向我搭话,我也能够稳妥地回应,为啥要加点惊悚元素进来啊。
「喔,你说这个喔。这是杰克南瓜喔。文化祭当天全校学生都要是万圣节装扮啊,就穿了这套。」
「……兴奋的方向好像歪掉了啊。」
一瞬间,我想像校园充满着杰克南瓜的百鬼夜行画面。
我一脸铁青,生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一般学生会装扮得普通一点。这是巡逻的执行股长穿戴的。为了不破坏世界观又能产生威压来维持治安的装扮喔。」
「与其说是万圣节,根本是生剥鬼节吧。」
这颗南瓜也有秋田的感觉呢,唉算了。
「啊~……生剥鬼节啊。不也满有万圣节的感觉?原来如此。」
「不是,别顺着我的话啊。我又不是在帮你出主意。」
光是想像一下生剥鬼群魔乱舞的文化祭,我再次皱起眉头。孩子会吓哭的。
「唉那个先放到一边,总而言之,穿了这套衣服后,紧张感就被切断了呢……你想,也看不到脸,莫名有种安心感。」
生濑双手抱起南瓜头让我看。
「然后在想就算一下下也好,就这样在那里休息了一下这样。」
「拜托你好歹也选一下时间地点吧。」
蹲在走廊角落的南瓜头就够诡异的,突然动起来更有B级恐怖片的感觉。
「抱歉,没有观察周围的余力……」
看来,似乎真的被逼到极限的样子。
「……该怎么说,想说我们几个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为止。」
生濑以沉重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分开的话,就回不去啰。」
我下意识地如此反驳。
「分开一次可就无法简单复合了。分开的时期会找到新的场所,大家会把重心放在那里。虽然我觉得也不是坏事……但真的想和好的话,现在正是坚持的时候喔。」
我跟日菜,分开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和好了。
然后,分开期间渐渐习惯不在一起的的状况,最后就成了现在的窘况。
最后留下的,只有疑问跟罪恶感,还有难以填补的鸿沟。
「和泉……」
应该是对我正经八百的回答感到讶异吧,生濑睁大了眼睛。
看到他的眼神我不知为何有点害羞,为了掩饰尴尬而开始捡起剧本。
「唉,跟我没关系就是了。总而言之你别再窝在走廊边了喔。」
我匆忙地捡起全部的剧本,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好,谢谢。」
从背后传来的话语,多少带着释怀般的开朗。
距离我们协助篮球社准备文化祭已经过了好几天。
最近,一直窝在篮球社的我跟结朱,理所当然地无法参加班上的准备。
「……不过,还真是被委托了相当无聊的工作呢。」
放学后的教室。
看着放在桌上的气球,我的心情五味杂陈。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不可能将重要的工作交给偶尔来帮忙的人。」
结朱一边说着,一边在气球上绘制南瓜头。
今天我们的工作是,在送给来到现场小孩的气球上画上南瓜脸。
赠送的目的是,即使小孩在人群中走散也有显目的标记,同时为了遵守世界观,也需要一些类似杰克南瓜的东西。
「唉,委托重要的工作给我,我也会很困扰,轻松点挺好的。」
我一边坐着工作,一边窥视着班上的样子。
同学们开心地拟定着吃茶店的装潢跟菜单。
今天樱庭也在,大家围着他形成一个圈。
「樱庭明明跟我们一样是偶尔来,为什么班上的大家都很依赖他啊。」
严重的差别待遇。哎呀算了,也没什么差。
「飒太在社团活动的空闲时间也会好好地帮忙班上事务呢。顺道一提,我也是喔。」
结朱有些自豪地说着。
「那么,为什么小结朱要跟我一起处理呢。」
「当然是担心丢下你一个人工作好吗这样。」
「没有耶,我并不觉得一个人会很辛苦。」
意外的不情愿的情况下被担心了。
如果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跟我一起工作,那就敬谢不敏。
这样想着的时候,结朱露出微笑。
「虽然也有不想丢下你一个人辛苦的部分,同时也在顾虑你会不会想跟我待在一起喔。」
意料之外且偏自恋方向的顾虑。
若是这点,我又有别种意义上的不情愿了。
「若是这样,那我更是承蒙厚爱,敬谢不敏。」
果断拒绝后,结朱呼地鼓起脸颊。
「唔咕咕……真心话是我想跟大和在一起嘛,你都说自己一个也没关系,我就不好意思承认了啊。察觉一下啦,真是的。」
「喔、喔。」
被突如其来的可爱理由击中,我稍微有点动摇。
可是啊,嗯……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那、那个,可是啊,小谷那边没关系吗?」
为了不让当事人听到,我低声呢喃后稍微瞥了一眼。
小谷也跟朋友一起干活……却跟樱庭不同群体。
当事人看起来很开心,但有一瞬间看向樱庭的方向。
「与其说没关系……我过去的话只会更加恶化喔。」
我一询问,结朱表情复杂地回应。
「亚妃她说不会再拖下去了,虽然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但应该还喜欢着飒太吧。」
然后,这位樱庭却喜欢结朱。
这就是三角关系的难题。这时候结朱如果去协助的话,说不定会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难怪生濑快要过劳死了。」
看向他们,生濑成为樱庭集团跟小谷集团的沟通桥梁,有一搭没一搭地加入对话。想让他们渐渐习惯借以破冰吧。
「虽然对启吾很不好意思,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结朱一脸歉意地环顾了朋友们后,微微低下视线。
「你希望小谷怎么做呢?」
希望她放弃樱庭,还是希望她继续追求。
结朱的态度不明确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不知道。不管她是真的要放弃飒太,还是不放弃飒太,我想她还没办法整理好心情。如果有谁可以做为商谈对象就好了……」
结朱五味杂陈地挤出一句话后,我也点点头。
「的确,但就立场来说,不能是结朱吧?生濑也……如果他可以的话,早就处理了吧。可能有难以跟异性对象开口的事情吧。」
「话说回来,跟班上的女生说也有点……被人八挂也很讨厌。」
跟半生不熟的对象,反而更难敞开心胸吧。
这样的话,干脆跟毫无瓜葛的人谈心或许比较容易。
话又说回来,结朱跟小谷的人际圈很大部分重叠才是。
结朱要找个合适的人也比较困难吧。就算如此,身为边缘人的我来……啊,有了。
「……要拜托日菜吗?」
我脱口而出的这个想法,结朱讶异地歪着头感到疑惑。
「柊同学?」
「对,那家伙的话,口风紧,又是不同班的,就没那么多顾虑吧。」
如果是现在的日菜,就算没有把事情说得钜细靡遗,也能好好地帮忙和缓情绪吧。
「嗯……或许是个好对象呢。」
结朱虽然点头,却有些含糊其辞。
「怎么,日菜有什么问题吗?」
一询问,结朱像小孩子般嘟起嘴。
「……没什么。只不过,本来就跟男友关系很好的女生,要是跟我的死党也打好关系的话,我不就只能吃着闷醋了。」
「你啊……连好朋友交到新的女性朋友也能吃醋啊。」
我讶异于她深沉的嫉妒心,结朱也有所自觉吧,稍微红了脸。
「唔……平常的话才不会嫉妒这点小事。都是大和的错喔,我才会这么嫉妒。你要负起责任喔。」
面对一脸埋怨,闹着别扭的结朱,我稍微感到困扰。
「负起责任啊,该怎么做。」
「最少哄我哄到我不再不安。像是,表达爱意之类的。」
「知道了,我爱你。」
「怎么这么随意!」
我立刻遵从指示,却不受结朱青睐。
「不是,我尽最大努力了耶。」
我刚才可是强忍着羞耻说出口的耶。
「唔~……」
但是,结朱听起来就像是我在敷衍般,更加不开心。
「不是,就算你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也……我知道了啦,这次会好好做。你想要什么?」
我这样问到,结朱稍微想了一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个头。
「总而言之,在大庭广众之下很难为情,我们去文艺社教室吧。」
结朱迅速整理好工作道具,拿起它们站了起来。
「去文艺社教室啊……唉好吧。」
我也朝着离开教室的她追去。
在大庭广众之下很难为情啊……到、到底想做什么?
总觉得,虽然有些抱歉,但我脑海中浮现一些不三不四的想像。
不对,应该不可能吧?但果然还是有些脸红心跳。
我一边思考着不纯洁的事情,一边步行在走廊上后,进入文艺社教室。
「总觉得很久没来这里了呢。」
一进入教室,结朱稍感怀念地说着。
「是啊,自从帮忙篮球社后就没时间过来了。」
多亏如此,对于久违的两人独处,让我更加紧张了。
「好,那么大和,来这里坐。」
结朱拉开一张摺叠椅并放到桌前后,催促我入座。
「好是好……要做什么?」
我听从指令乖乖坐到摺叠椅上。
「那么,我也。」
接着,结朱轻轻地坐到我的腿上。
「喂、喂。」
突然的亲密接触让我僵直当场。
但是,结朱却对此毫不在意,把工作用的笔跟气球放到她的腿上。
「啊,你不要动啦。在我满足之前,都要维持这样做事。这就是你要负的责任喔。」
「这样好吗……」
虽然不是想像中的下流发展,但我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失望,心情复杂。
不过啊,仔细想想这个也满色的耶?
从紧密接触的部分传来结朱的体温以及柔软感,让我小鹿乱撞。
啊,不妙。感觉理性有点松动。
「那个……这样的话,我无法工作啊。」
为了尽快解除这个紧密状态,我战战兢兢地提出恳求。
「那样的话,在我的耳边诉说爱意就是你的工作。」
结朱非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要是做了那种事,我的理性会在羞耻与亲密接触下被击溃的。
「……那我背一下剧本吧。」
我束手无策,只好看起存在手机内的剧本资料。
接着,顺便为了小谷的事情联络了日菜。
粗略地说明前因后果后……其实也只是传了一句,「有人因为人际关系而累积压力,希望你可以帮忙安慰一下」。
「呐,大和。」
这时,结朱一边工作一边喊了我的名字。
「怎么了?」
以为她又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我七上八下地回应后,她挂着稍微别扭的表情仰视我。
(插图010)
「总觉得一直在说我的事情,大和才是,希望柊同学怎么做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
矛头突然指向我,我的眼神不禁游移起来。
「因为我很在意嘛……话说,这就是我不安的根本理由啊。在解决之前都无法解除我嫉妒爆表的模式喔。」
「那可是严重的问题呢。」
依照这个节奏不断被嫉妒的话,各种意义上我都承受不起。
虽说如此……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自己也还没想清楚。
「就算你问我想怎么做啊。我从没想过会在文化祭开始时遇到日菜喔。事到如今,也没打算向她索求什么。」
这点是我跟结朱截然不同,决定性的差别。
结朱会为了维系友谊而烦恼,但我并没有那种动力。
「……觉得回不到以前那种友好关系了?」
「回不去了,是我切断关系的。」
应该是对我的秒答感到惊讶吧,结朱微微地睁大双眼。
对此,我又稍微追加了几句。
「唉,要说我对日菜已经没什么想法了,也不是那样。只是……该怎么说呢,我不觉得友谊的终结是件坏事。」
「什么意思啊。」
似乎无法理解我的话,结朱略微疑惑。
「举个例子来说呢……你啊,应该有许多国中毕业后,就没机会再见的朋友吧?」
「那个,是有。」
「但是啊,那也不是坏事吧。只是彼此决定前往新的归宿,在那之后结朱也交到新朋友。因此,不再和以前的朋友相见。」
不是关系变糟糕,也不是对彼此有什么不满。
这只是决定各自前进方向后的结果,人生的道路不再有交集。
「我想,自己跟日菜关系的结束,也是这样罢了。」
我卸下了让自己一直很痛苦的笑容面具,选择了让自己最自然的型态。
日菜也是,改变了胆小怕生的自己,变成交友广阔的人。
结果就是,两人的道路不再交叉而已。
「真是奇怪的思考方式呢,大和。一般来说,都会想尽可能延长友情。」
「我的话基本上也是那么想的。但是,如果分开能让彼此更幸福的话,我觉得分开会比较好。」
友情并不是非得恒久不变,即使结束了也不会变成伪装关系。
对我来说,跟日菜一起度过的时间是非常重要的过去,非常开心的日子。
不管我选择哪种生活方式,这份价值都不会改变。
只是,那样而已。
「那么,大和真的觉得跟柊同学变成现在的关系,是比较好的状态吗?」
结朱直盯着我,不允许我说谎。
看到她的确认,我也再一次面对自己的内心。
「当然,但是──与此同时,确实有种不舒服的余味。不是后悔也不是留恋……该怎么说呢,这种焦躁感。」
虽然心情确实有种奇怪的不舒服感,却不清楚它的真面目。
既不是想回到以前,也不是后悔决定断交。
那种感觉像是心里有根未拔起的刺。
「那是……」
一瞬间,似乎打算说些什么,结朱却犹豫一下后沉默不语。
「结朱?」
我讶异地喊了她的名字,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慢慢地说道。
「……那是,大和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吧?」
「没完成的事情?」
我反问,结朱回答道。
「嗯,没完成的事情。不管是大和,还是柊同学。」
说完,结朱改变面对的方向,并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处。
「唉,老实说,我其实不想让你察觉这件事的。」
「什么意思啊。」
我因为结朱矛盾的话语感到困惑,但她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成原本的表情,无法揣测她的内心。
「接下来就不说了。自己去想吧,好,来工作吧~」
「喔,喔。」
因为她过于平静地展开对话,我不禁同意。
尽管我继续确认剧本……但脑中却持续思考着结朱的话。
还没完成的事,啊。
确实这句话,啪的一声落在我的心头上。
那么,正视这一切,好好结束跟日菜那时的关系,或许是我的责任──我是这么想的。
体育馆内,回荡着篮球弹跳的声音。
「差不多是时候中止连败了呢。」
身为进攻方的我如此宣言,身为防守方的樱庭则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句话我收下啦。」
竟然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这个混蛋。
我原本缓慢的节奏瞬间加速,打算带球突破樱庭的防守。
但,樱庭的程度不至于弱到无法应对这种程度的速度变化。
他迅速切入我的进攻路线,打算阻止我带球过人。
这样下去会犯规的。我放弃往内切入,转而逃往外场。
就算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三分球这个招式。
「咕……!」
或许本以为是假动作,樱庭懊恼着这点导致慢了一拍。
但是,对我说已经足够了。
在樱庭决断之前我迅速跳起,篮球画过一条弧线飞向篮框。
响起啪的一声轻响,篮球投入篮框。
「好耶!终于赢了。」
面对不禁摆出胜利姿势的我,樱庭皱起眉头。
「上当啦。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假装来记三分球,然后切入内部呢。」
「我还没一成不变到那个地步啦。」
总算洗刷了连败的耻辱,我心情大好。
「好啦两位男生~既然胜负已分就快去看剧本啦~」
从体育馆的舞台上,传来日菜的呼喊。
「看来只能比到这了。抱歉啊,赢了就跑。」
我这样说道后,樱庭也点头。
「没办法,明天再决胜负吧。谢谢你陪我练习喔。」
篮球社终于进入文化祭模式,已经过了一周了。
虽然准备顺利进行着,但原本的社团活动却完全停止,樱庭为了不让身手变钝,我就找个空档陪他练习。
「不会不会,能帮上王子大人的忙真是不胜荣幸。」
我这样回覆后,他露出苦笑。
「拜托不要那样叫我。我不是那种类型啊。」
他的舞台角色是,王子大人。
虽然说自己不是那种类型,但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那样的话,和泉代替我好了?」
「饶了我吧。」
我以耸肩敷衍掉樱庭的这句话。
「辛苦了,大和。」
我走上舞台后,早已在台上等我的结朱对我说道。
「喔,那么,今天要排练到哪?」
我一问,结朱打开剧本展示给我看。
「大和扮演的角色是继母呢,接着还要演坏心的姊姊。」
「连演两个女角啊……感觉会很恶心耶。」
确认自己的台词后,我不由得皱起眉。
「没办法啊。我们只是代演而已。只是代替那时候不在的人念台词而已。」
没错,我们的工作是代替正在准备其他事务的人出演。
就是为了让正式的演员能够记住流程,帮忙对剧本的工作。
「……唉,也是啦。只有这种工作也是无可奈何。」
我切换为积极向上的心情后,结朱也笑了开来。
「没错,我也扮演大臣与旁白两个角色呢。一起加油吧。」
「等等,我来演你的角色比较对吧。」
怎么想角色都反了吧?我这么想的时候,结朱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咦,不过大和绝对无法爬上大臣位子,继母角色会比较容易投入感情吧。」
「多谢您的关心,变成继母的可能性反而比较低呢。确实是大臣比较能投入感情。」
到底是怎么评价我的将来性啊,这家伙。
「再说大和是阴沉角色,旁白角色的台词多会咬到舌头吧。」
「那份担心倒是满分就是了。」
除了零分就是满分的女人啊。
在我无奈的时候,结朱似乎还有其他在意的事情,贴近我的耳边说道。
「话说回来……国江同学没问题吗?」
顺着结朱的话,我也将视线移到舞台的一隅。
那里有着紧张到瑟瑟发抖,死盯着剧本的国江同学的身影。
她演的角色是,魔法使。
在故事中,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看起来不是没问题啊……但似乎是篮球社的方针,打算借机锻炼她的胆量。」
看来国江同学也是在练习时一级棒,正式上场时无法发挥全力的典型类型。
篮球社表演戏剧就是为了培养社员上台的胆量,简直就是为了培养像她这样的选手吧。
「唉,有日菜在的话肯定有办法的。」
那家伙曾经跟国江同学一样怕生,应该最能同理她的心情。
「唔~……」
结朱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糟糕。看来又被判定为那种「我啊,超了解那家伙」的感觉。
「而且,还有既可爱又会体谅他人还擅长结交朋友的小结朱在呢,万无一失的组合呢。」
慌忙地加注打圆场后,结朱也满足地点头。
「很棒,虽然很明显是装模作样,不过算你及格。」
呼……得救了。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对剧本了。」
结朱如此喊道后,其他的成员也都端正了姿势。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有位名为仙杜瑞拉的少女。」
以这句台词为契机,故事开始了。
第一句台词,是我念的。
「仙杜瑞拉?要穿去舞会的礼服准备好了吗?」
我用棒读的语调念着继母的台词后,瞥见在一旁微微颤抖的结朱。
竟然在憋笑啊,这家伙……给我走着瞧。
「非常抱歉,母亲大人。我还没有完成──」
接着是日菜的台词。
然后魔法使登场,南瓜马车出现,前往舞会。
接着遇到王子,遗留玻璃鞋而离去的展开。
把故事念一次后,我们放下剧本。
接着开始检讨会。
最先开口的是,结朱。
「嗯,总之先帮大和换个角色吧。单纯是觉得恶心无法专注。」
「我比你们更觉得恶心啊!」
祸不单行指的就是这回事吧。
「话说回来,大家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呢。这种情况下,比起进行全体的练习,还是先将每句台词念通顺才行呢。」
日菜苦笑地总结后,樱庭也点点头。
「赞成,这样下去无法练习呢。国江同学觉得可以吗?」
「是、是的。」
话题突然被抛向自己身上的国江同学,她就像生锈的发条娃娃,动作僵硬地点头。
接着樱庭环视了所有人。
「所以,接下来开始个人练习。三十分钟后再进行一次全体练习,为此大家要好好练习喔。」
在这个指令下,我们暂时解散。
「好,我该做什么呢?」
在每个人进行个人练习时,没事做的我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擅长照顾别人的结朱似乎陪其他人进行自主练习,我可没有那么亲近的对象。
话说回来,什么都不做也很无聊。
「……去检查小道具好了。」
协助幕后也是我的工作呢。
这样想着,我打开舞台侧边的门,进入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上杂七杂八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大道具与小道具,以及服装。
「真乱啊,这里。」
我不禁叹了口气。
就位置来说,这条通道位于舞台的正下方。
左侧下场的演员可以从右侧上场,也可以在这里快速换装,是做这些用途的场所,却因为太过便利而变成储藏空间。
「大和。」
因为通路的杂乱而皱起眉头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一回头,原来是日菜。
「日菜,怎么了?」
「想跟你聊一下小谷同学的那件事。」
啊,那件事啊。
还没说明详情,是来问清楚的吧。
「抱歉,拜托你这种麻烦事。」
「不会,那是没关系……理由呢?应该有吧。」
日菜一脸无法判断该深入多少才好的表情。
「是啦,想说跟没有太多牵扯的对象比较容易交流。」
「那样的话,我确实适合。小谷同学很常到篮球社串门子,我跟她多少有些往来。不近也不远的距离感吧。」
是个绝佳的容易谈话位置,看来这次找对人了。
「细节我也不方便说太多……唉,就是陪她聊天消愁。」
「嗯,了解。」
明明硬塞了件麻烦事给她,她好像很开心。
「……怎么觉得你心情很好呢。」
我不可思议地问道后,她也坦率地点点头。
「那个啊,被大和拜托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要是以前绝对无法想像嘛。」
的确,我也没想过会拜托怕生的日菜这种事。
「唉,你现在已经比我可靠了呢。」
我耸耸肩回答道,日菜饶有兴味地窥视我的脸。
「啊哈哈,那是因为现在的大和和七峰黏得紧,完全不打算跟其他人有交集吧?」
「给我等等,怎么感觉我变成眼中只有结朱的男人了。」
「咦,不是吗?」
「才不是!?」
不过呢,既然要假扮情侣,被周围的人误会才好,但被当成笨蛋情侣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是吗?那么,这是什么?」
这么说着,日菜给我看她的手机画面。
一看,上头显示着结朱在帮我掏耳朵时的照片──
「唔哇!?为什么你会有这张照片!?」
「哎呀,跟小谷同学往来后,交情深了就传给我这张照片呢。」
「小谷传给你的……?为什么那家伙要特意……」
的确,这是结朱传给小谷他们那群现充集团的照片,但为什么要特地传给她啊。
「谁知道呢?好像是我跟她说认识大和后,她说要让我看有趣的东西,就传这张照片给我了。」
喔喔……小谷那家伙,原来是这样啊。
大概,那家伙是在怀疑我跟日菜的关系吧。
然后,为了避免日菜对我有其他想法,让她死心,才将我跟结朱卿卿我我的照片发给她吧。真是为朋友着想的家伙!
「那么,再问你一次,现在的大和跟七峰黏得紧吧?」
「不是啦……」
我明显吞吞吐吐起来。没辙了,现在说什么都欠缺说服力。
「而且,像这样插手别人的人际关系,也是为了七峰对吧?」
「…………」
「啊,猜对了。哎呀,原来陷入恋爱的大和会是这种感觉啊。出于意料之外,和于情理之中呢。」
趁着我没有否定的时候,日菜开心地说着。
一瞬间,我想表明我们没有真的在交往的事情,但还是用理智压制住。
「唔……你变得会耍嘴皮子了呢。」
「多亏了大和啰,谢谢你。做为感谢就听你秀恩爱吧?好啦,你应该也没有对象可以倾诉女友有多可爱,说给我听听也可以喔?」
听到我带着埋怨的话,日菜开心地回覆。开始得意忘形了。
「也好,机会难得就说给你听吧。第一点果然是,觉得结朱沟通力很高这点很棒呢。不会太费劲。」
当我真的开始诉说时,日菜边微笑边点着头。
「喔喔。」
「也很会说话,不会说什么面对面沟通会紧张,用电话进行复健就好了。」
「……嗯?」
似乎想起了什么,日菜略感疑惑。
不管她,我继续诉说对最喜欢的结朱的爱意。
「还有,也不会跟我说或许隔着玩偶就可以沟通,就开始学腹语之类的~」
「喂,那不是我的黑历史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在表达对最喜欢的结朱的爱意而已。果然能够正常对话的女生很棒呢。把超大的泰迪熊带到学校,隔着玩偶说话的女生还──」
「住、住口!不要让我想起黑历史啊!」
日菜崩溃地抱着头。
顺道一提,刚才的话跟秀恩爱完全、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是日菜为了克服怕生而迷失方向的结果,就是从单纯的怕生的少女,升级为奇幻腹语大师,这段超级劲爆的黑历史。
「喂喂,不是说要听我秀恩爱吗?我还有很多甜到嘴里吐砂糖般的恩爱可以说耶。」
「这才不是秀恩爱!砂糖中放入了致死量的毒药吧!」
日菜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用手扶着墙壁。
「呜呜……这件事一旦想起来就会难过一阵子呢。大和你真可恶,以前明明更温柔的。」
刚才的绝佳状态不知道去哪了,日菜泫然欲泣地瞪着我。
「烦死了。你才是,以前更稳重一点,个性也好一点。」
(插图011)
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后,我们为了这毫无意义的斗嘴叹了口气。
「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变了呢。」
「感觉坏的部分比较多一点。」
面对苦笑的日菜,我耸了耸肩。
「啊哈哈,那么,我就努力让你觉得好的部分多一点啰。小谷同学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她挺直了腰杆,拍胸补保证。
「嗯,拜托你了。」
虽然觉得日菜值得信赖,但也有点寂寞。
大概是因为,更涌现出日菜已经不需要我的实感吧。
「啊,还有──」
「我知道。会删掉照片,小谷同学也对我说过不要跟其他人提起我跟大和的关系。我也不希望八卦传播出去,被投以奇怪的目光呢。」
「……好。」
像这样不通过言语就能传达心意的默契,确实印证我们的过往交情──但是,这种让人怀念的心有灵犀,反而凸显现在两人的隔阂之深。
无法填补的事物就在此处的这件事,也都传达给了双方。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也得好好练习呢。」
「知道啰。谢谢你还特地抽时间帮忙。」
我目送着转身离开通道的日菜,心想。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再次感受到,分隔一年的沉重。
在一切结束的现在,还未完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那些,我还未能寻见。
在舞台下的通道检查一轮小道具后,差不多到了第二次全体训练的时间,我也回到台上。
「啊,大和,你去哪里了?」
一穿过侧台通道来到舞台上,结朱就眼尖地发现我。
「在侧台处理些事。」
因为说明很麻烦所以回以模棱两可的话,结朱不知为何紧盯着我。
「这么说来,刚才也看到柊同学往那边走呢……嗯哼~」
喔喔,想说随便回答一下,却造成意料之外的糟糕情况。
「不是啦……就小谷的事情啊。」
慌忙地解释后,像是解开了结朱的误会,紧盯的视线消失无踪。
「嘿~那么第一次为什么要糊弄过去呢?谈话内容应该也可以跟我说才是。」
「你这样说实在无法反驳啊,只能说是没有沟通力的阴角部分出现了吧。」
就算是重要情报,我就是个如果没人问就不主动说的不机灵男人。
「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这对阴角的大和来说是高难度要求。」
虽然觉得是个很痛苦的借口,结朱却轻易认同。
「喂,这时候被爽快肯定,反而让人火大耶。」
「不是啊,毕竟非常有说服力呢。原来如此,的确是首个需要考虑到的可能性呢,我反省。」
结朱嗯嗯地点着头。
虽然非常火大,但因为是自己说出口的、又是事实,所以无法反驳。
唯一能说的,自己说出口倒还好,被人点出来会更火大呢。
「是啊,身为没有沟通力的阴角还真是抱歉。」
「好啦好啦,不要闹别扭了。没问题的,就算是没有沟通力的大和我也超喜欢的喔。」
看我不开心的样子,结朱「乖乖」地摸着我的头。
「喂,那种安慰小孩的方式是怎样。」
「没问题喔。稍微孩子气的大和我也超喜欢的喔。」
「阴角就算了,孩子气这点我可没有承认啊喂。」
我退后一步躲开结朱的魔爪,她有点遗憾地耸耸肩。
「唔……明明是能见识到我满满母性光辉的场面,已经结束了啊。」
「母性光辉才不是那么让人火大的东西呢。」
明明接下来还要练习,这种沮丧感还不是一丁半点。
我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练习自己的剧本时,听到体育馆入口开启的声音。
「啊,有了有了。喂~柊,有件事想问你。」
一看过去,来者是二年级的女子篮球社社员。
「有什么事情吗,西宫学姊?」
面对日菜的回应,西宫学姊回以困扰的表情。
「工作进度稍微有点状况。」
篮球社通过文化祭来找出能够发挥领导力的人,特意让一年级生来进行指挥。
从谁担任主演就能知道,今年的男性队长是樱庭,女生主导人是日菜。
所以,才会像这样来寻求指示。
「戏剧社好像没办法出借舞台用的服装,似乎是他们自己的戏剧要使用。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要去租借吗?」
日菜稍微思考后,点点头。
「这样的话也没办法呢……就去租借吧。」
「不,等等喔。」
但,那个决定被我打断。
「怎么了,大和?」
没想到我会开口吧,日菜瞠目结舌。
「文化祭的当天是万圣节吧。商业的服装租赁大概会撞衫。很容易出现问题,而且借不借得到也是个问题。」
「啊~……的确。」
像是突破盲点似的,日菜皱起眉。
接着,结朱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搜索什么。
「真的呢。商店的主页面上显示,万圣节的预约已经爆满了。」
「唔哇,怎么办。现在开始自己做?」
西宫学姊也是,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困扰,边找寻第二个解决方案。
对此,樱庭摇摇头。
「不,做不到吧。毕竟排程已经很满了,而且也很难确保作业时间……最重要的是,我不觉得可以做出上得了台面的衣服。」
樱庭皱着眉,国江同学也默默不语并不安地看着四周。
我啪的拍一下手,用声音聚集所有人的目光。
「冷静下来。万圣节当天COSPLAY的需求很高,应该有相对应的租借服务。结朱,这附近有服装科系的学校吗?」
如此询问后,结朱马上操作起手机。
「等等喔。那个……嗯,包含短期大学在内有三所。」
听到这个结果,我点点头说道。
「刚好是这个时节。有这几间的话,应该可以在哪一间找到以在万圣节使用的裙子或是服装做为考试课题的学校,试着联系他们,问问看能不能借我们服装。」
听到我的话,日菜露出不安的表情。
「不过,明明是仙履奇缘服装却是万圣节装扮……没问题吗?」
「因为这次学校全体都是以万圣节为主题,不如说比普通装扮的仙履奇缘还要适合吧。不过,剧本或许需要调整,得联系一下戏剧社。有人有异议吗?」
如此询问,没有人举起手。
「那么,就这么做吧。麻烦前辈联系专门学校以及短大。日菜跟国江同学请跟戏剧社说明情况。结朱做为保险,找找看有没有还能租借的服装租赁。樱庭则通知篮球社主题变更的事情。」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办。」
日菜点点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接下来,我也得跟老师说一声。
「大和。」
我比大家晚了一步准备行动时,途中停下行动的结朱叫住我。
「怎么了,结朱。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没有。」
我看过去,她不知为何露出稍微复杂的表情。
她就这样欲言又止了一番后,最后终于开口道。
「上次篮球比赛的时候就在想,大和似乎很擅长团结大家并调动众人呢。」
「……唉,宝刀未老吧。」
回答的同时,我的心情也五味杂陈。
被结朱这么一说才注意到,刚才或许稍微强出头了。
「像这样,半吊子就去解决他人的问题也是我的坏习惯吧。」
坚持到最后还是出手了,结果就使唤起他人了。
「但是,看起来活力十足喔?」
结朱的话带点促狭。
「饶了我吧。好,开工吧。」
我皱着眉否定她的话后,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
轻响起砰的一声,结朱从后方抱住了我。
「喂、喂。」
对于她突如起来的袭击,我不禁动摇。
想着她是不是又在捉弄我,结朱却迟迟没有放开我的打算,反而更用力地抱紧我。
接着,我稍微冷静了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即使转过身,结朱还是将脸贴着在我的背上,看不见表情。
不过,我下意识知道结朱有些反常。
「……是有,但我不跟你说。」
带点别扭,又有点撒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样啊。」
我轻叹口气,放松身体任由结朱抱住我。
这家伙总在奇怪的点上表现执拗,决定不说就不会说出口吧。
我能做的,只有直到她想说出口为止,先让她像这样撒娇而已。
「大和。」
过了一会儿,结朱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怎么了?」
「文化祭结束后,我们再去玩游戏吧。」
「真突然。唉,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面对事到如今预期中的邀约,我也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再去那间文艺社,两个人一起玩喔。说好啰?」
「好。」
即使不明白结朱的意图,我还是无异议地点头。
说完,像是满足了,结朱放开我。
「……嗯!复活!」
一说完,结朱露出一如往常的开朗笑容。
「没事了吗?」
姑且想确认她有没有在逞强而盯着结朱的脸时,她不知为何露出促狭的笑容。
「怎么?因为我离开而感到可惜吗?」
「你傻啦。」
可恶,担心她的我简直像是个笨蛋。
「不不,不用勉强喔?好啦好啦,这次就由大和来紧紧抱住我,不管多久我都配合喔。」
结朱啪的张开双手,摆出迎接我的架势。
「……那么,麻烦你找找衣服租赁的店面。因为租借数量很多,如果不是附近的店家,放弃也没关系喔。」
「啊,回到工作话题了。真不坦率呢,真是的。」
明白我完全无视她之后,结朱气噗噗地鼓起脸颊。
「好了啦快点做事吧。总之我先去教职员室一趟。」
「了解,路上小心。」
在挥着手的结朱的目送下,我离开体育馆。
交涉与折衷,调查与说服。
尽管遇到了一些问题,最后还是在接近放学的时候,我们成功安排好所有事情。
「非常感谢您~」
我轻声地道谢后离开教职员室。
「好累啊……」
原以为能很快解决,没想到花了很多时间。
果然把外部的人扯进来,联络事情就会非常麻烦。
「好想早点回去玩游戏啊……」
这时候如果可以提升RPG的等级就再好不过了。
听着音响播放着合适的音乐,专心一致地提升等级,以此来释放压力。
之前跟结朱这样说,她表示无法理解就是了。
在篮球社的时候也是,一旦累积压力就会不断进行投篮练习,我应该是透过专心完成规律作业来保持精神稳定的人。
「啊,大和。辛苦了。」
边思考着这件事边步行在走廊时,日菜走了过来。
「辛苦了。要说服戏剧社很辛苦吧。」
我一如此慰劳,日菜露出笑容。
「没有喔。戏剧社也满通情达理的,我这边的工作挺简单的喔。比起我,大和比较辛苦吧。我们的顾问,挺固执的。」
一想到刚才老师跟我讨论时的表情,我不禁露出苦瓜脸。
「唉,毕竟是社团外的人来主导变更计画,会遭受非议的。说实话,他们都觉得是不是搞错了负责人。」
明明是想发掘有领导力的社员,由社团外的人来主导变更计画这种事,对老师来说应该是难以接受,沟通真的花费很大的心力。
「真是的,如果知道老师是那种个性,让樱庭或是日菜来说服就好了。」
「辛苦你了。」
日菜露出苦笑。
「真的,下次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就交给日菜啰。」
「不不,比起那样,还有让大和加入篮球社这一手段喔。」
日菜饶有兴趣的说着,我却一脸不快。
「就说没有了。一有机会就邀我呢,你这个人喔。」
「当然啰。社员增加的话社团经费也会增加,工作也会比较轻松,我的话无论何时都大表欢迎呢。不然成为幽灵社员也可以喔。」
「完全是为了增加经费不是……」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日菜呵呵地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大和有超喜欢的女友了嘛。如果有时间打篮球,不如跟七峰腻在一起对吧?」
「咕……随你解释吧。」
虽然是不太情愿的误解,但既然假扮情侣,这里就不能否认。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接受自作自受的误解。
这时,晚秋的冷风从敞开的走廊窗口吹进。
「哇,好冷。」
「毕竟是晚上了呢。」
看向窗外,太阳已西沉,群星在夜空中闪烁。
「总觉得,像这样跟大和一起看星星,让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呢。」
日菜突然怀念地笑了开来。
「是啊,日菜一个人摺着千纸鹤的时候嘛。」
在傍晚的教室内孤独一人不断地摺着纸鹤的日菜。
总觉得不能放着不管,所以我就向她搭话了。
「在那之后,送你回家的那段时间,不管怎么跟你说话你都没反应,让我很困扰呢。」
完全无法聊天,只是一边呆呆地看着星空,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想起那种过往,日菜稍微红了脸。
「因、因为很紧张嘛。我还是第一次跟朋友一起回家……更何况还是个男生。」
「是吗?还以为你超级警戒我,害我超失落的。」
败给尴尬的沉默,即使拼命找话题的那段时光,现在想想也是不错的回忆。
「我也是非常辛苦喔。一起摺纸鹤,回家途中对话……」
「然后还被看到的同班同学们捉弄之类的。」
那个时候,还有我跟日菜在交往的传闻。
我一说到那个传闻,她似乎也想起了,一个劲地点头。
「有喔有喔。老实说,我也想过大和是不是喜欢我,也曾心脏怦怦跳过喔。」
「喔,什么啊,原来你有那种想法啊?」
「不是,因为没有甩过人,想着该怎么拒绝比较好。」
「是那种想法喔。还真是让人想笑的想法呢。」
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虚脱的感觉,日菜感到奇怪地笑了笑。
「啊哈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吧。」
「唉,的确。」
我点点头后,对话便中断了。
不久后,日菜看着窗外的星空,并再度开口。
「……不过,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就这样,她第一次切入关键的问题。
「…………」
「我觉得,是好朋友。关系最好,跟大和无话不聊,即使吵架也能和好。」
我也是,虽然想如此回答,却没能说出口。
而背叛这份关系的,毫无疑问是我。
「没想到,我们竟然是连架都吵不起来的关系。」
她寂寞的笑容,让我心头一揪。
「我呢,有件事一直很想问大和。」
日菜直面地盯着我。
她想询问的事情,我在一年前就知道了。
我再一次思考。
对于一年前我所伤害的日菜,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如何回答,才是不会再次伤害她的软着陆呢?
「但是,现在不会问。」
应该是看透了我的紧张,日菜淡淡地说着。
「……为什么?」
我一问,她露出略带寂寞的笑容。
「我想知道的是,大和的真心。不需要那种为了不伤害我的委婉回答喔。」
「──」
对于被看穿这事情,我心中一惊。
的确刚才,我没有想要真心回答日菜。
「所以我,现在不会问你。直到大和能够认真回答我为止──就像当初那个时候为止。」
日菜以毅然的表情对我宣告。
啊啊──这样啊。
我终于明白了,这份让我心里不舒服的真面目。
「日菜……我。」
就像对结朱也说过的,我觉得友谊的结束不是件坏事。
但是──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最后的最后,既没有吵架,也没有互诉真心话的情况下分开的结果,就是连结束都没有的关系。
日菜跟我的心中都有一直怀抱着某样东西,并被束缚住。
「啊,小日菜。刚才戏剧社的人调整好……剧本了……」
前来报告工作进度的国江同学话才说到一半,似乎是察觉我们的氛围,僵在原地。
「对、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国江同学顿时就退却了。
这样一来,已经无法再继续谈话了。
我们将暴露的过往硬是塞回心里后,对国江同学露出微笑。
「没事,稍微叙叙旧而已。比起这个,剧本怎么了?」
日菜率先打圆场。
「那个,万圣节版本已经调整好了……明天早上就会印好,我们就可以去拿了……」
国江同学战战兢兢地报告。我也笑着慰劳她。
「辛苦了,国江同学。特地来报告真是帮了大忙。那么,去拿剧本就是我的工作呢。」
如此确认后,日菜也消去直到刚才的正经表情回应。
「确实呢,拜托你啰。啊,既然如此就跟七峰一起去拿吗?要是工作中又在秀恩爱的话就困扰了,给你们来点两人时间也行喔。」
「真是多余的照顾呢。而且我不记得自己跟结朱有在秀恩爱喔。」
「「咦?」」
「喂,不要同时发出质疑啊。」
我瞪了一眼打从心底感到震惊的日菜跟国江同学。
「啊哈哈,抱歉喔。那,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见。」
「辛、辛苦您了。」
日菜朝我挥着手,国江同学则是点头示意。
「啊,明天见。」
我目送两人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后,小小地叹了口气。
接着,想起结朱的话。
「……没完成的事情、啊。」
既不是失败的事,也不是错误的事,留下的是──之后必须做的事情。
最终,或许那家伙是看得最清楚的。
完成,那个时候未能完成的事情。那是,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