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后悔的决定
第一节
——第二天。在迷宫广场上,勇者她们被贾巴和克郎普叫住了。
在她们之前被叫住的年轻冒险者们露出困惑的神色,折返了回去。
看来贾巴叫住的并不只有勇者她们,他对所有看到的人都搭话了。
“有什么事吗?可疑的宗教劝诱的话容我拒绝,我不相信那种东西啦。”
“很遗憾,并不是那样。另外星教并不可疑。总之,详细的事情就问贾巴吧。”
“哈哈,可疑这一点说的太好了。虽然说不定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必要,但姑且还是建议你们一下。从现在开始的几天内不要去迷宫的中层。尤其是五十层,绝对不要靠近。”
贾巴露出了认真表情,用凝重的声音忠告她们。
“奥克的宴会不应该还有几天吗?”
听到露露莉蕾的询问,库朗普回答道。
“似乎它们今年花了更多的精力来准备。有报告说,昨晚在中层狩猎的队伍陷入了半毁灭状态。”
“因为宴会是需要豪华的饭菜的。而他们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真是同情那些被逮到的家伙啊,他们会被做成肉馅,给奥克享用掉吧。”
“所以,你们是为了特地警告其他人才在这里的吗?”
勇者这么确认后,两人都点了点头。虽然勇者觉得他们还真是很闲啊,但还是保持了沉默。她的性格还没有差劲到会对别人的善行开玩笑。
旁边的艾德露则是毫无顾虑地说道,还真闲啊。看来这边的性格相当差劲。
“那些可以自行判断的家伙没什么关系。但是啊,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年轻人们变成猪的饵食的话,会让人于心不忍吧?而且一想到那些猪愉快欢庆的场面就让人很火大。因此我才会和很闲的和尚在这里闹腾。”
“积累善行是非常美妙的。这样下去的话,贾巴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死法的,我保证。”
“切、和尚的保证还真让人感动地想哭啊。嘛,你们也尽可能小心一点啊。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要去的话我们就管不着了。如果目标是那个能换钱的花——奥克花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
贾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迷宫前广场的草坪里躺下了。与他那邋遢的脸相反,他似乎意外的是个好人。前段时间也由他负责引导年轻贵的族们,大概有相当多的人被这个资深战士拯救过性命吧。
“嗯、要怎么办呢,玛塔莉?是要回到上面狩猎,还是去杀那些臭猪呢?我两边都可以。”
“那个,是呢。现在的奥克很凶暴、非常危险的吧?”
“那是自然。就像是火上浇油的那种气势。”
露露莉蕾如此快速地开始解说。
“这个时期我不太想和那种的战斗。奥克会不畏死亡地撞过来,与我的相性太差了。如果你们保护我的话,我也会跟去就是了。”
艾德露摆出了一副纤弱的姿态如此轻声说道,不过勇者并没有去理会她。即使奥克撞过来,她也肯定会让尸体作为盾牌的吧,弄个不好还会硬把这边也卷进去。要知道艾德露可不是那种会老实等死的人。
“那么,今天就去和昨天相同的地方狩猎吧。不要勉强乱来。”
玛塔莉爽快地决定之后,侧耳旁听的贾巴拍手称赞起来。
“了不起!小姐你真是了不起!不愧是让罗布另眼相看的人。……与你比起来,艾克赛路那个大白痴真是。”
贾巴脸色一变,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艾克赛路?啊、是那个种马啊。他怎么了?”
勇者回想起了那个让人不愉快的斯文男人的脸。那个男人是对三个女人出手的花花公子、用剑的本事似乎不错,但要是走错一步的话就已经死了。不知为何,他还自来熟地接近勇者,明明勇者不可能对他有好印象的。
“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碰到了艾克赛路,告诉了他奥克的宴会的事情后,他非常高兴地去把伙伴叫了过来。转眼间就有大约一百个看起来很糟糕的家伙在这里集合,然后争先恐后地转移了。我阻止了他们好几次,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贾巴拔起了草,又扔了出去。
“坦率地听取别人的忠告可是很重要的啊。大概,他们的目标是奥克花吧。好像去年全员都平安归来还一夜暴富。但是,今年不一定也能那么顺利。人聚集得越多、反而越会大意。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一点而丢掉性命就好了。”
“嘛、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大概是想着,普通的狩猎也同样会危险。那么不如在这里来一次大冒险,然后快点隐退。但是啊,变成了猪的饲料的话就没意义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那群笨蛋会有这样的觉悟啊。感觉他们想法就只是容易赚钱的事也分我一口吧这样而已。”
贾巴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咂了咂嘴。这个男人是真的在担心那些年轻人吧,所以才会做着这样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勇者不禁苦笑了起来。
“你这不是很喜欢这样指导人的工作嘛。老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哈哈、饶了我吧。像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育年轻人的话就正正好好了。”
“总之,请小心一点。根据那个半毁的队伍的话来看,有新种的奥克出现了。”
“新种,是吗?真是让人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呢。如果可以的话——”
勇者抓住了兴趣满满的露露莉蕾的脖子,这样下去的话永远结束不了这段对话。
“是、是。那个话题下次再说吧。看,新的猎物来了哦。”
“嗯、是嘛。那么,又要去说教了!”
勇者用手指向走向广场的冒险者们,而贾巴则是一副很麻烦的样子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克郎普也懒洋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奥克的新品种啊?如果把尸体带回来的话能卖个高价吧?
“我务必想要见识一下。将它解剖之后记载在图鉴上。”
“不管是新种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猪的尸体什么的我可不会搬。因为很臭啊。”
“会成为相当美妙的肉盾的吧。因为那个很罕见,一定会吸引非常多的注意力的。”
“罕见的只有你们就够了。求你们真的放过我吧。”
莽撞的狂战士、粉色的变态死灵术士、讨厌魔法师的爱争辩的学者。如果还有奇怪的东西加进来的话真的会很让人困扰的。
虽然感觉已经太迟了。
“我很有异议。不管怎么看我都相当的普通。虽然不知道艾德露怎样就是了。”
“我也很普通哦。而且,真正罕见的是你哟,狂妄的小不点勇者酱。”
艾德露两手蠢动俯视着勇者,而在勇者也想要应战之时,被插入的玛塔莉打断了。她判断这样下去真的是没完没了。
“请住手,两位都是!差不多该出发了!”
“我赞成。古人曾说过,时间就是金钱。”
“是是,说明就等到下次吧。快点踏上高高兴兴的割草之旅吧。”
“以魔物化的植物为对手还能说成割草的也只有勇者酱了呢。”
第二节
——同一时刻。
在贾巴警告不要靠近的五十层,有某个集团正与奥克群体们展开绝望的战斗。
这个集团是为了采集奥克花而聚集起来的冒险者们,是足足有一百多人的大队伍。怀有各式原因的人们以金钱为目标加入了这支队伍。
作战相当简单明了,他们会直接转移到五十层的奥克的巢穴前,进行突袭抢夺奥克花。然后释放对奥克用的烟幕、迅速撤退。
在加入队伍的时候,参加者们被如此告知——在上一次的这个作战中没有出现一个牺牲者,因此不用怀疑,这次也会成功。
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美妙的事情。在上一次的成功背后,发挥了效果的并不是对奥克用的烟幕这样便利的东西。
真相是——让原本就打算抛弃的数名诱饵冒险者拿着烟雾弹突入进去;而事先做好了准备工作的人则是稍迟一点再侵入、趁着混乱夺取花朵;当然诱饵全员都死了。
这次他们投入了更大规模的诱饵,准备将巢穴内的花朵一个不留全部搜刮。
即使他们设下的陷阱暴露,也没有任何问题。到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逃离了这个城市了。
但是,这一次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们。这是因为奥克们摆出了远超他们预料的警备体制。
它们将前次的失败化作食粮,在五十层的每个角落都配置了斥候,最精锐的奥克们为了抵挡入侵者而聚集在奥克花的花田里,变异的红色奥克也配置在那里。
并且,为了收集宴会食材的“狩猎人类”队伍也组编成了比往年规模更加庞大的游击队。他们狩猎的范围并不仅仅是五十层,也会移动向其他楼层,为了狩猎猎物而展开行动。
平时只会防卫根据地的奥克精锐们也组成了队伍,开始了“人类狩猎”。即使是熟练的冒险者面对取得统帅的奥克也会陷入苦战,而它们现在正以人类为狩猎对象阔步横行,正可谓是危险至极。
在宴会期间不要侵入奥克的地盘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因此贾巴和克朗普才会再三警告年轻冒险者们,让他们暂时一段时间内保持谨慎。
无视了贾巴警告的勇敢冒险者们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被欺骗的冒险者们转移到了在巢前待机的奥克部队的眼前。明明当时对他们说的是首先全员汇合,整理好态势之后在开始作战。
突然被奥克给包围的冒险者们陷入了恐慌状态,虽然待机的奥克们也多少产生了些混乱,但在指挥官的一声令下立刻展开了攻击。
平时的奥克是不值得畏惧的对手,只要冷静对应的话就能简单地将打败。但是,宴会前的这段时间是特别的。凶暴性剧增的奥克是棘手的强敌。
奥克的宴会一年只会举办一次,是为了歌颂祖灵的、对于他们来说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
从一周前开始,奥克们就会停止饮食以及性交、以此来向祖灵展示自己的信仰。允许摄取的只有水以及奥克花的根部;禁欲生活使得奥克们的凶暴性高涨到了极限。
前一次的失败再加上巢穴再次被袭击的这两个事实,使他们暴怒到半狂乱的地步。
另一边,而按照计划、洒下了诱饵的上一次的成功者们则是利用时间差进行了转移、潜入了奥克的巢穴。
他们在所到之处都投放了烟幕消除自己的身姿,顺利地前进着。奥克看守们被烟雾呛到、拼命咳嗽,完全而无法做出反应。
他们抓住这个空隙、迅速靠近盛开着白色花朵的花田,红着眼睛地开始了采摘;他们粗暴地折断花茎、将花塞入袋子。
——但突然之间,赤红的刀刃一闪而过,鲜血与碎肉洒在了白色的花朵之上。一个男人被从背后纵砍成了两半,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就断气了。
“——什、什么!”
“是新种、这家伙是新种的奥克!”
“ni们zhe群愚者、用ni们的shen体、接shou祖灵的愤nu吧!”(*注)
(译注:奥克们说人类语是残缺不齐的,文中用片假名表示,在中文里我用拼音表示。)
巨大的红色奥克挥舞着绯红的大剑、砍飞了近处的三人。它抓住了因恐惧而无法动弹的人类的头部,双手用力生生将其捏碎了。周围的奥克们举枪大声欢呼起来。
这些冒险者虽然前一次漂亮地获得了大笔金钱,但最后却变成了如此凄惨的模样。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后悔自己的愚蠢,尸体就被奥克们撕裂,扔到了垃圾池里。
被欺骗的冒险者们也同样相当凄惨。
他们本来就是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完全没有同伴意识;得到的说明也就只有:对巢穴奇袭、投放对奥克用的烟幕、夺走花朵、逃脱这样简单的流程。
尽管如此,他们也各自应战,组成了粗糙的圆阵拼命抵抗,寻找着能够使用转移石的空隙。只要能争取到转移所需的十秒的话就能够生还,他们会这样拼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新品种的红肤奥克的闯入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红色奥克仅仅一击就将冒险者们击晕,圆阵立刻就奔溃了,被推到前方的冒险者们成为了红色奥克的的牺牲品。用蹂躏形容这幅画面是再合适不过了。
奥克队长判断现在他们完全占了上风,然后将战斗的方针切换到了活捉。
奥克给予猎物们不会致死的伤害,冒险者们束手无策地被捕捉。冒险者们不论男女都被奥克折断了双腿、夺走了转移石、剥掉了装备、变成了全身赤裸的模样。他们的手腕上被绑上了绳子,像是家畜一般被拖走了。
被捕获的冒险者们眼中满是绝望,其中有些人想象到了自己的结局,整张脸都变得面无血色。对于那些哭泣悲鸣的人类,奥克则会用拳头强硬地让他们沉默。它们因为禁欲生活而满肚子火气,要杀几只家畜可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在这些不幸者之中,也有剑士公会的人。为了再次振兴剑士公会、他们需要名望与金钱。而现在,那个梦想无法实现,作为剑士的自尊也碎得体无完肤。
其他的还有孤儿院出身的相当认真的年轻人们。为了获得运营孤儿院的资金,他们不顾危险接受了这次委托。
艾克赛路也在其中。他关于剑的自信被完全粉碎,事到如今才后悔起自己的浅薄。像是为了离开奥克们的视野似得,他匍匐着向笼子的深处移动。
“不、不要!我、我不想、死、死在这种地方!谁、谁来救我啊!”
那些他应该深爱的恋人们、或是快要出生的孩子的身姿已经完全被他抛之脑后了。
通过“人类狩猎”捕捉到的人类会暂时在奥克的巢穴里生存一段时间。为了保持新鲜的状态供给同胞食用,奥克也给人类食物。一般被当成猪一样鄙视的奥克们扔下来的食物,正是可谓猪的饲料那般粗陋不堪的东西,而俘虏们却贪婪地抢夺着那种东西。直到在宴会那天被做成菜肴,他们的每一天都会像家畜一般度过。
奥克们拼命地与自己的欲望战斗着。这种禁欲的行为正是奥克们信仰心的体现。最喜欢的食物——人类、以毫无防备的状态暴露在自己面前,奥克也拼命忍耐着。
然后、到了宴会的那一天,奥克们不断积攒的欲望终于得以被允许释放,他们的本能会全部爆发出来。男人会被活生生地吃掉,女人则是作为慰藉狠狠被凌辱,最后还是会被吃掉。
不仅是作为人类的尊严被摧毁殆尽,连肉体也被咬得七零八落后,他们的残骸会被高高挂起作为自己地盘的警示以儆效尤。
离勇敢的冒险者们因他们的鲁莽而受到报应——宴会的开幕,还有两天。
第三节
在黄昏将近的时刻,星塔的某间会议室里,公会会长们被紧急召集了起来。
教皇艾蕾娜发布了命令,召开了这个临时会议。
聚集在这里的是除了拉姆吉以外的公会会长们,除此之外主教尼卡拉格、异端审问官伊科纳、统率教会精锐部队拉夫罗兰西亚的提莫鲁也在列。
空气非常沉重,谁都没有开口。与平时的例会不同,会议室笼罩着异常的气氛。
最初打破这个凝重气氛的,是身为教皇的艾蕾娜。
“各位,在这样的时刻让大家聚集在这里,不为其他,是因为出现了一个麻烦的事态。”
艾蕾娜对着众人环视了一圈之后,用沉重的口吻告知道。
“我收到情报,就在不久前,近百名冒险者进入了奥克的地盘后音信全无了。各公会也许可能已经知悉这个事件了。”
“是那个想要采集奥克花的队伍吧。遗憾的是我家公会里的人大概是最多的吧。真是一群利欲熏心的白痴!我的教育还远远不够啊。”
罗布挽起胳膊,一副“果然变成这样了啊”的模样,咂了咂嘴说道。战士公会里有十几个人进入迷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从获得情报来看,行踪不明者中也包括艾克赛路。
“我那些经历漫长时间精心培育起来的孩子们,那些要背负起今后的公会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们,却在一瞬间都被收割了。命运真是飘渺的东西啊。”
魔法师公会会长用做作的语气悲叹着。她扎成一头银发、穿着露出度很高的魔法服装、白色的肌肤上刻着各种各样的刺青。虽然外表是妖艳的年轻女性,但谁都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在这数十年之间,她的外表完全没有变化。也有传言说,她实际上是魔物变的。她即使被认定为异端也不奇怪,但因为对星教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教会放了她一马。
“虽说是自己的责任,魔法师的损失不是很大吗?培养的时间也与战士天差地别啊。”
“只是要再培育新的种子罢了。这就是我的工作。”
艾美拉鲁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来是对已经凋零的花朵没有任何兴趣吧。
“但居然自己飞到奥克的巢穴里,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很多不要命的啊。”
听到学者公会的老人的话语,其他的公会长也点了点头。
“……就是那样。行踪不明者的家人提出了希望能进行救援的请求。”
随着艾蕾娜的话语,聚集在这里的众人不由地喧闹起来。作为教皇的发言来说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因为教会一次都不曾为了冒险者而派出救援部队。
“要我们去救那群蠢到没救了的白痴?教会的方针不是不干涉迷宫内的纷争吗?”
听到罗布指出的这一点,艾蕾娜点了点头。
“的确,在迷宫内发生的事情,我们教会不会进行任何干涉。也不可能在出现行踪不明者时就一个个进行救援。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至今为止的惯例,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那么,我们是为了什么聚集到这里的?请不要说是‘为了替那些祝福,大家来祈祷’这样的话哦?如你所见,我可是很忙的。”
克劳说起玩笑话,而伊科纳向她送去了很不痛快的视线。虽然他知道克劳和艾蕾娜非常的亲近,但觉得这样也未免太不拘小节了一点。
艾蕾娜并没有在意,继续对话。现在,比起面子来说内涵那边来得要更重要。
“当然不是为了那样的事情聚集各位。根据报告,在失去消息的人中,似乎混入了某个国家当权者的子嗣。刚才收到了对方无论如何也请进行救援的请求。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舍弃他,会变成外交上的问题。”
“太可笑了!如果是为了救贵族的少爷们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死多少个都没关系吗?不好意思,我拒绝。”
“我也同意你的意见。——但是,这个不是委托、是命令,公会长罗布。如果拒绝的话,现在就立刻就从那个位子下来也没关系。不好意思,代替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切!”
听到艾蕾娜那平静的威胁,罗布的脸庞扭曲咂起舌来。
“……可是、即使是说要救出,宴会前的奥克们可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想要突破的话,就需要投入相当大规模的战力。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能保证那个对象现在仍还活着。”
尼卡拉格皱起眉毛,说出了他的担心。如果真的认真想要进行救援的话,就必须动员非常多的资深老手。
要攻陷奥克的巢穴,等同于攻陷一座堡垒。少数人潜入、迅速救出这样的方案是不可行的。
“当然我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抛弃对方、投入了战力这一事实。我想说的事情你们明白吗?……救出作战的现场判断全都交给你们。我希望你们能拿出作为‘证人’的战力。”
“原来如此。那么没有问题。如果是接近然后再回来这种程度的话谁都能够做到。我们这边也会派出战力的。”
虽然考虑到艾克赛路的话心情会相当的复杂,但罗布还是点了点头。
“提莫鲁,出击的准备怎么样了?”
“是!现在正全心全意进行准备!明天早上就能突击!已经选拔出了异端审问官以及拉夫罗兰西亚的最精锐人员。这个构成的话不论发生了怎样无法预测的事态都能进行应对!”
“很好。之后,各个公会也要进行选拔派出战力。救援作战就在明天早上执行。将拉夫罗兰西亚以及各公会选拔出来的战力投入巢穴之中,把被捕捉到的冒险者救出来后撤退。如果已经确认了对象死亡的话,就没有必要犯险了。”
艾蕾娜说明了概要。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去巢穴的前面、确认宴会的开始,然后就撤退。他们完全不打算救出那些被抓到的活祭品们。但姑且还可以辩解,我们已经拿出战力努力过了。这样的话也给了对方一个面子,能让其还以更大的人情。这样的话不论对象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
各公会长也点头同意。他们判断,这样的话就不会出现更多的牺牲者了。
“以防万一再和你们说一遍,绝对不要乱来。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开展行动。撤退的时机就交给现场的各位来判断。不好意思给各位添了麻烦,但还是拜托各位了。”
艾蕾娜轻轻地低下了头。作战内容本身很快就确定,会议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结束了。
——作战计划如下:
实行救援作战的日期是明天早上。
拉夫罗兰西亚、以及各公会选拔出的战力使用转移石向五十层移动。
变装成奥克的游侠们、确认了被捉到的冒险者的生死后,本队就开始突击。突击内容包括奥克们的讨伐、以及险者的救出。
在判断救援对象已经死亡的场合、立刻撤退。
第四节
平安结束割草——讨伐魔物化植物的勇者一行从迷宫回到了地上。这次因为没有战斗到体力的极限,所以玛塔莉没有瘫成一团烂泥。
她们回到极乐亭,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用得到的报酬点了非常多的酒和料理、四人的情绪都高涨起来。虽然非常的吵闹,但她们会爽快的付钱,所以老板还是宽恕了她们。
老板曾经有些傻眼地说过,勇者一行已经变成了“极乐亭的特产”一样的东西,事到如今也没有人会来抱怨了。
“噗哇——!感觉就像是为了喝这一杯而不断赚钱的啊!好喝!”
勇者一口气喝干了酒杯里的啤酒,狠狠地将杯子敲到了桌子上。冰冷的液体湿润了喉咙,这种刺激是最舒爽不过的了。
“一股大叔臭哦,勇者酱。希望你能再谨慎一点啊,姑且也算是女性来的。”
“吵死了你!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吧!有什么不行的!”
“勇者小姐不太能喝酒,所以不要勉强哦。要是又宿醉的话,之后会很辛苦的。”
“有句话叫做追悔莫及。还有一句话叫做饮酒适量。”
“那种小事无所谓啦。你也来喝!”
勇者往露露莉蕾的酒杯里倒起酒来。
玛塔莉摆出一副年长的姿态叮嘱道,但勇者并没有听进去。两人的酒量其实差不多,当勇者倒下的时候,大部分时候玛塔莉也已经倒下了。最后留下来的总是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似乎性格的糟糕程度和酒量成正比的样子。
“对了对了,勇者酱,之前的那个家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最近就可以搬过去了。”
“……果然,要搬到那个,妖怪屋里吗?”
玛塔莉完全提不起劲来。
“当然哟。没办法再找到那样漂亮的房子了。你不喜欢的话就把我们招待到你家里去。”
玛塔莉的家指的是亚特的豪宅。虽然勇者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似乎相当的大。但因为她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所以不可能回的去。
“……呜。那种事情没办法做到。”
“玛塔莉,所谓的妖怪,只不过是自己的恐怖心理诞生出来的幻影罢了。只要静下心来就好。”
“那里不是那种感觉!绝对有什么充满怨恨的东西在!说、说不定有非常恐怖的死神在。露露莉蕾小姐看了就会明白了!”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呢。我并不讨厌那样的话题。如果有妖怪、死神什么出来的话,我会仔细地观察的。”
能说出,会好好观察出现在眼前的死神,这种话来的也就只有露露莉蕾了吧。区区的圆眼镜,却真是一个恐怖的女人。
顺带一提,如果出现在勇者面前的话,勇者会立刻打倒它。
“不、不擅长那类的只有我吗。……艾德露小姐自不必说了,肯定没问题的吧。”
“因为我是死灵术士哟。话说回来,死灵和妖怪有什么不一样吗?我完全不明白。”
艾德露微笑着扬起了嘴角。而相对的玛塔莉却非常的失落。露露莉蕾也非常高兴似得,眼镜闪耀着光芒。
如果这样满身空隙的话,这两个性格糟糕的人绝对会故意吓她的吧。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会设下怎样的陷阱。
“……因为,那是妖怪啊。如果在睡觉的时候冒出来要怎么办啊。”
“明明要和魔物战斗,害怕妖怪可是不行的哟。会动的骨头什么的要来的更加恶心吧。总之,为了脱离鸟笼而干杯!来!干杯哟!”
“干杯!”
在勇者的带领之下,她们并没有特别含义地碰杯庆祝。
房间被称作鸟笼,老板的脸不禁痉挛了起来。但是,错的是不提供更大房间的那一边。
“——啊、这不是已经空了吗!红粉粉,你再去点些酒上来,顺便也追加些料理。拜托你尽量快一点。”
“梦话等到上了床再说吧,可爱的小个子勇者大人。来,你自己去点吧。”
艾德露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之后,戳了戳勇者的额头。勇者的视野不由上下浮动起来。因为醉酒的关系感觉更加糟糕了。
“呜、你这粉红大婶——”
当她为了反击而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料理和酒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让您久等了,长久以来承蒙您的关照,这一顿就由我来请了。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谢谢了……额、在做什么啊,你这家伙。”
“你们开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由地让我也想混进来了。今天已经不用再工作了,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利蒙西拿着自己的酒杯厚着脸皮混到了四人之中,甚至连椅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勇者回头看向老板,只见他露出了一副疲惫的表情,幡然醒悟般地点了点头。
“想喝的话你一个人去喝啊!”
“不要这样冷淡嘛~,要说的话我可是艾德露的朋友呢。一起喝上几杯不挺好的吗?”
“……是那样吗?”
“姑且算是吧。嘛、该说是过去的孽缘那一类的感觉吧。”
艾德露这么说道,利蒙西则笑了起来。
“真的是太好了,艾德露。找到了这样出色的同伴。”
“到底出不出色还是个未知数,但并不会感到无聊。只是看着这些孩子,就能度过一整天的时间了。尤其是勇者酱,务必要观赏一下哟。”
“原来如此。的确就如同小动物一般可爱呢。感觉就像是狂妄的不喜欢亲近人的猫一样的可爱~”
“吃东西的时候就像是老实的松鼠一样哟。实际上,稍微有些狂妄是她的缺点。”
“喂!”
因为她们太过放肆的原因,勇者不由地插进话去,但是两人都一副佯装不知的模样继续喝着酒。
“然后,艾德露拜托的那个东西已经找到了。找到这东西可是花了我非常多的力气哟。但是,它也具备相应的价值呢。嘿嘿嘿。”
利蒙西露出了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取出了一个被布包着的长方形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画框,但关键的画却是被隐藏着的。
“那样的话就早点说嘛,真是的。我想要让大家都看一下这个。露露莉蕾酱会高兴地跳起来的吧。”
勇者产生了一种非常讨厌的预感。这个粉红色说这种话的时候,大都没什么好事。虽然她并不想扯上关系,但似乎已经错过了逃走的机会。
“那么,究竟会出来什么?真是期待。”
利蒙西装模作样地将手放在了那块布上,但却故意吊人胃口,没有一下拉开。
“想要给我看的话那就快一点!”
“别着急。那么,终于到开幕的时候了——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利蒙西想要取下布的时候,从酒馆的里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是接待处那边吧?
“抱歉,感觉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了。虽然不好意思,但请你们稍等片刻。要是擅自打开我可是会讨厌你们的哦。”
利蒙西拿着画快步离开了。
真是个吵闹的女人啊,勇者傻眼的目送着她离去,而且那副欲拉还休的画最后还是没有让勇者看到。如果擅自打开看的话她会烦人到死的吧。
“真是生意兴隆,利蒙西也相当的忙碌。而且,自从你来了之后客人也增多了,她很高兴哦。”
“勇者的传闻扩散得相当开了吧。我也感到很骄傲。”
露露莉蕾不知为何得意了起来。圆眼镜毫无意义地闪耀着光芒。虽然勇者很想在她的眼镜上映上指纹,但与玛塔莉不同,她并没有留下空隙。
“我可不是用来招揽客户的看板啊。啊、那个你不要的话就给我。”
勇者从盘子里拿起了大块的肉。
玛塔莉也不输给她咬着带骨的大块肉,吃的满嘴油腻。看来比起对话来她更加集中在吃上面。
“……只是看着你们就觉得饱了。”
“要我来说实在是模仿不来。因为食量不大。”
“这个肉真的很美味。美味的秘诀在于免费吗?嗯、感觉现在非常的幸福!”
勇者一边斜视着傻眼的两人,一边迅速把肉吃了个精光。肚子传来满满的饱腹感。旁边的玛塔莉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明明已经存了那么多的钱、却还这么小气。”
“有句话就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后还真令人担心。”
“之后的事情怎样都好啦。重要的是现在。对吧,玛塔莉!”
“额、是呢。勇者小姐很小气,之后真的让人担心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题突然被扔到自己身上而产生了混乱的猪妹立刻给了勇者暴击,也可能是说出了真心话。
勇者眯起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你这家伙真是好胆量啊!回房间之后之后我在慢慢地料理你的脸,你就尽管期待吧。”
“请、请等一下!我究竟做了什——”
玛塔莉大声吵闹起来。在勇者打算进一步戏弄她的时候,一个奇妙的景象进入了勇者的视野。
在接待处引起了骚动的集团,拖着长队向这边走了过来。而且不管怎么看,都只会觉得他们是一直线朝着这边走来。
最奇妙的是,那是与酒馆并不相称的孩子们的集团,人数大概有十人左右。
其他的客人也说着,发生了什么,吵闹了起来。
勇者远远看向利蒙西,只见她也很罕见地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勇者酱,你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啦。我不可能和小鬼有关系的吧。”
“是呢,比如说抢走了小孩子们的点心之类的?感觉你肚子饿的话就会做出那种事情。不行哟,抢别人的东西。”
对于艾德露胡乱的猜测,勇者不由地喊了起来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啊!我怎么可能会去抢小鬼的点心啊!如果想要的话我会自己买的吧!”
“你看你看,这么大的声音都把孩子们给吓到了。”
“——切!”
在这样胡闹的期间,勇者被孩子们的集团给包围了。
似乎站在最前方、一脸淘气的孩子是这群人的队长。其他的孩子大半都是一副哭脸、多数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简而言之,这群孩子完全走错了场子。
无奈的勇者试着询问他们。如果他们说想要零花钱的话,勇者决定要对他们全员都进行惩罚。她在内心发誓,要用强力的弹额头,把他们全给弹哭!
“这样成群结队是怎么回事。这里可不是小孩们的游乐园啊。想要探险的话去外面玩。”
“才不是探险什么的。……姐姐你,真的是勇者吗?向这里的叔叔们打听之后,说姐姐就是。”
“还真是突然啊。嘛、罢了。是啊,毫无疑问,我就是勇者。”
勇者挺起了她的胸膛。除了勇者以外什么都不是。毫无疑问就是勇者。
“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什么的。但是,不论谁说了什么,我就是勇者。”
“……嗯,这样的可以吗?”
淘气的孩子投来了怀疑的视线。虽然勇者非常焦躁,但因为欺负孩子实在太不像个大人了,所以她还是忍耐了下来。
不过她对这个小鬼的印象变差了,他在勇者的心中已经下降到了熊孩子的级别。
“哥哥,就请求这个人吧!而且也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她这么小一只,真的没问题吗?”
“她是勇者,所以没关系的啦。大概。”
看起来很老实的女孩子劝着坏小子。
“嘛、没办法了。虽然是个小个子,但勇者就是勇者啊。”
“嗯、勇者和个子的大小是没关系的。大概。”
“这、这群臭小鬼!”
被一群连十岁都没有的臭小鬼,居然还敢说自己这么小一只!她心中积累的怒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最后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旁边的红粉粉遮住了嘴角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而玛塔莉虽然非常明显地移开了目光,露露莉蕾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想要笑的话就直接给笑出来吧,勇者这样瞪着她们。当然她们也必须接受相应的报应。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来鄙视我的?满足了就赶快回家去吧。我的时间可没有多到能用来陪你们玩啊。”
她“去去”地驱赶那群孩子后,女孩子也哽咽起来。
熊孩子露出了不爽的表情,将一个小小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里面似乎放着铜币,响起了轻微的摩擦的声音。
“有件事想要委托你。说给利蒙西小姐听了之后,她说不会有人接受那么危险的委托的。因此,想要拜托勇者姐姐。”
是麻烦事;从至今为止的经验来看绝对不会有错。勇者必须为无偿地为人们鞠躬尽瘁。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必须答应下来,否则就会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的,勇者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我姑且还是听你们说一下。究竟是什么事?”
“嗯、实际上——”
故事很简单。
前往采集奥克花的冒险者们没有回来。在那些冒险者里,似乎有孤儿院出身的人。他们和这些小鬼是同一个孤儿院出身,就像是哥哥和姐姐一样的关系。
这个时期的奥克不会将人类杀死,而是活捉回去。到宴会开始之前俘虏还是活着的,孩子们希望无论如何能在那之前将这些人给救出来,但不存在会接受这样危险委托的好事者,再加上报酬也只有装在这个袋子里的“一百枚铜币”而已。
孩子们找不到愿意接受委托的人,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之际听到了勇者的传闻。如果是勇者的话,一定会帮助那些困扰的人们吧。
他们这样想着、向利蒙西取得了最后的确认之后,出现在了勇者的面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于是,想要用这一百枚铜币,让人悄悄地潜入奥克的巢穴,是吧?让我单独一人潜入凶暴的奥克群中?”
勇者扬起了嘴角,凝视着熊孩子的脸庞。是被勇者的气势给压倒的缘故吧,熊孩子移开了视线。
“额、嗯。但是、只要是勇者的话,不论多么危险都会接受的吧!书上也写着,勇者会帮助那些困扰的人们。”
熊孩子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少女也拼命点头。
“勇者是、大家的希望。所以,不会对困扰的人弃之不顾的,书上写着哟。你、你看,就在这里。”
少女从包里取出了书本,向勇者展示。而勇者用手推开了那本书,用冰冷的口吻断言道。
“太可笑了。不可能接受那样乱七八糟的委托的吧。为什么我必须要去救那些自己冲到危险场所的白痴啊?”
“但、但是!”
“勇、勇者小姐,这些孩子还小,说的再委婉一点也……”
虽然玛塔莉在一旁安抚勇者,但勇者内心的焦躁丝毫没有平息。
“即使是勇者,也没有时间多到会去救白痴啊。勇者不是神明。如果你觉得只要请求的话,就会什么都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些家伙最后是死了还是怎样,都不关我事!”
她一拳打在了桌子之上,使得盘子上的料理都震飞了出来。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一言不发地把那些捡了起来。
“姐姐你是勇者吧!?为什么不去救人啊!这样下去的话大家都会被吃掉的啊!”
熊孩子双眼含泪的叫了起来。
“那种事我才不管。听懂的话就死心吧。即使这样哭喊,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即使是哭泣、嘶吼,也不会有任何人来帮忙。即使身体被贯穿、喉咙被刺穿,也没有任何人会伸出救援之手。过去的伙伴抛弃了自己,其他的人类也是。
所以,勇者才会变强。强到能一个人战斗、强到能把魔物杀死、杀光、消灭殆尽。
“————者”
熊孩子说了些什么,因为声音太小,勇者没有听清。
“听不到。还算是男人的话就给我好好把话说清楚。”
“你这样的家伙,才不是勇者!”
“是勇者哟。不管谁说什么,我都是勇者。”
“你这样的家伙、你这样的家伙才不是勇者!”
熊孩子拿起了装满了啤酒的酒杯,对着勇者泼了过来。啤酒洒满了勇者的身上,连头发都全部湿光了。虽然能够避开,但勇者并没有那样做。
“……这样,你就满意了?”
“可恶!大家,回去了!拜托这样的假货是不可能有办法的!去拜托其他人试试看吧!”
围着勇者的孩子们跟着熊孩子离开了酒馆。拿着书的少女望着这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小会后还是走出了酒馆。
“真是有够受啊,勇者酱。这就是所谓的‘出名税’吗?”
艾德露故意开始说些玩笑话,似乎是在担心勇者。
玛塔莉取出了漂亮的手帕,开始擦拭勇者的身体。勇者想着,明明我自己能做,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还留有酒臭味。之后不好好洗洗可不行。总而言之,先换身衣服说不定会比较好。”
“……是啊。”
“但是、真的不去救人吗?总觉得那群孩子很可怜啊。”
玛塔莉小声说道,但勇者摇了摇头。
“我虽然是为了杀光魔物而活着的,但没有去救白痴的打算。而且,那会将同伴也暴露在危险中。我们真的应该为了那渺小的自我满足以及少的可怜的报酬去冒那样的风险吗?”
“虽然很可怜,但勇者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有自杀倾向的话,去也没关系,不过我的话,还是会郑重的拒绝的。”
“没有火中取栗的必要。……虽然并不是不同情他们,但那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
玛塔莉没有回以任何的言语,默默地低下了头。
“看起来没办法接受啊。那我反过来问你,如果你是队长的话,会接受吗?为了那便宜的报酬,甚至把我们都卷进危险之中、也要接受那个委托吗?能让我听听你的决定吗?”
“我、我的决定吗?”
“是啊。偶尔用自己的头脑进行思考也是很重要的。我也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玛塔莉抱起手腕开始思考。在烦恼了一小会儿后,她低下头回答道。
“……对不起。果然,我也会拒绝的。不能将重要的伙伴们也卷进危险之中。”
“是的、那是正确的。不考虑后果,任何委托都接受的话身体可是吃不消的。不管是谁只要稍稍考虑一下之后都会明白的。”
“……是的。的确如此。”
“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所谓大人的判断。我虽然不太喜欢说‘没办法’这句话,但这一回真的是没办法啊。”
——在那之后,勇者先一步回到了房间,换完衣服钻入了被子里。
只要睡着的话,那些讨厌的事情也会全部忘光的吧,她至今为止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今天就老老实实地睡吧,这样也不错。
勇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节
半夜时分,冷冷清清的极乐亭之中。总是喧嚣万分的酒馆这一刻也恢复了宁静。
老板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第二天的准备工作,而应该代替老板轮岗的利蒙西早已出发前往梦的世界。
勇者尽可能不发声音地打开门,往外走去。外面的空气冷飕飕的,让勇者感到一阵寒冷。
“——好,出发吧。”
《在这样的半夜里,要一个人出门吗?》
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少女不由地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当明白对方是谁的时候,她咂了咂嘴放开了剑。
“……不要吓我啊。只是为了醒酒、出去散散步而已。”
《用那样的打扮吗?这个城市还真是危险啊。》
“哼、烦死了!不管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你这臭鸟!”
在她眼前的是白色的乌鸦。那一抹白色在黑暗之中格外的显眼。
《久违了。像这样对话是时隔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了呢?》
“虽然就我来说并没有感觉到那么久远。你看起来一直都很精神啊。”
《算是啦。我是一直很轻松地活着,不过其他的要么变回野生的、要么消灭了、要么发疯死掉了。变成死神作祟的也有很多哟。真是不得了啊。》
“是吗。”
听到勇者毫无兴趣的回答,白鸦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呐,用名字称呼你比较好吗?我现在也还记得哦。》
“……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没关系了。而且,名字真的是已经忘记了。”
《是吗。那还真是悲哀啊。那,这样的勇者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恩,稍微去散一下步。吹吹晚风感觉非常舒服。”
《你这个人还是那样天真啊。真的天真过头了。从那个时候起就完全没有改变啊。正因为这样——》
白鸦不慌不忙地展开翅膀,白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
“烦死了。鸟就给我用鸟一样的叫声。我可是很忙的,要出发了。”
《呐,可以停止了吧。即使继续这样下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过得更轻松一点吧。你终于获得了自由不是吗?》
“我是想那样做,但是,没办法啦。”
《果然是因为,你是勇者吗?》
“就是那样。”
勇者只用一句话作为回答,然后奔跑起来。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但是,没办法啊。事到如今,已经没法改变了。并不是说想要为人类做什么,而是感觉不做这样的选择的话会更加后悔。
多管闲事的白鸦像是要为她引路一般,飞在了她的前方。它还是那样无忧无虑的轻浮性格。勇者想着,我们两边都是,没有变化啊。
她们到底是是没有改变?还是无法改变?又或者是不想改变呢?勇者一边思考着正确答案,一边继续奔跑。
地下五十层,这个楼层被认作为奥克的领地。
在奥克出现之前,这里是植物型与虫型魔物的栖息地,但现在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影子了。奥克们突然出现,一口气扩张了势力范围、主宰了这第五十层。
在这个楼层探索到一定进度的话,路会分成两条。一条通往连接第五十一层的楼梯,另一条通往奥克们的巢穴。
如果想要获得奥克花的话,只要沿着最初岔路的左边前进就可以。虽然多少会存在些死胡同,但最终都能到达奥克的巢穴。不过奥克会猛烈的攻击冒险者、妨碍冒险者前进,这也是接近巢穴的证明。
巢穴的入口是一扇被装饰成毛骨悚然模样的门,穿过那个入口之后就有一个奇妙的宽广空间出现在眼前。
至今都还没有解明其中的原理,但只要跨过那一步,迷宫的建筑物地形就会变成自然洞穴一样的构造。简直就像是强行把外界和迷宫连上了一样,在学者之间也提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说法。
奥克就是在这个奇妙的空间里生活繁衍的。
巢穴的入口由奥克的精锐们守卫,通往巢穴的通道里也到都处配置着奥克斥候。想要强行突破是非常困难的。
在巢穴的中央建有一座仪式用的祭坛,统治奥克部落的奥克王就是在此为即将到来的宴会一心一意地献上祈祷。
巢穴的内部充满了禁欲中的奥克,闯入这种地方只能说是自杀行为。即使如此前来挑战的人也络绎不绝,该说是人类的天性吗。在宴会前的这一段时间奥克花的花田鲜花丛生,而冒险者们到达这里后也终于能够得到奥克花。
在巢穴的另一端,梦想破灭的冒险者们被关进了简陋的笼子里,看守的奥克露出了愉悦的表情望着他们。只要再忍耐一下,就能发泄本能、尽情的享受了。仅仅是想象一下血和肉的味道,口水就不断从它们的嘴里溢出。
可怜的冒险者们能够做的,只有不断地叹息、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后悔,以及一味地向神祈祷。
第六节
五十层,某间与奥克巢穴相连的小房间内,奥克斥候在此警戒。
在小房间内的侧壁上挂着一只火把,散发出朦胧光芒照耀着周围。
奥克斥候的身体上涂满了泥,乍一眼之下是没办法分辨它的身姿的。那昏暗的光芒以及小房间内部四散的灰尘为它隐藏自己起到了非常的作用。
因为宴会日即将到来的缘故,根据地附近的警戒比起往常来得更加森严。
如果出现了前往巢穴的入侵者的话,它就会吹响只有奥克的耳朵才能听到的笛子,叫来周围的奥克的兄弟们。
至于其他相近的楼层,由奥克队长率领队伍进行巡逻。他们的使命是狩猎猎物,已经捕捉到了不少人类。
——在这个时候,它听到了某人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奥克斥候的听力异常发达,能察觉到很轻微的声音。它消除气息,慢慢地将箭矢架到短弓之上,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到房间的入口处。
从黑暗之中出现的,是在奥克当中最精锐的奥克队长。它摇摇晃晃地蹒跚前进着。奥克斥候心中产生了疑问,奥克队长应该正带领着他们的兄弟进行《人类狩猎》,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
终于,奥克队长的脸被房间的火把照亮,使奥克斥候剧烈动摇了起来。
奥克队长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全身是血,双手都被砍断,背上刺着一柄斧头。那个斧头是由奥克制造的,相当巨大。奥克队长居然能以这样的状态活到现在,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奇迹了。
“——咳、嘎啊啊”
“领路辛苦你了,差不多该让你解脱了。很快就要到你们的栖息地了吧?”
在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奥克队长的身体被纵向切成了两半;血肉飞溅,它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就死去了。
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染满鲜血的斗篷的娇小少女;她白银的铠甲到处都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她右手握着钢剑,扬起嘴角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奥克斥候本来想要出其不意地偷袭,但立即改变了想法。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女有多强,但她的臂力大到能轻易的将以钢铁般坚韧的身躯而自豪的奥克队长给一刀两断。即使是弱小的人类,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呼叫支援。
它冷静地做出了判断,从怀里取出了笛子。然后在它想要用力吹响笛子的那个瞬间——
“嘿——咻!”
少女迅速地拔出了奥克队长尸体上的那柄巨斧,对着它扔了过来。
巨大的斧头,狠狠的砍飞了抑制住气息、隐藏身姿的奥克斥候的右腕。它右手架着的弓也掉到了地上。
“嘎、嘎呀啊啊啊啊啊!”
剧痛使得它不由地放开了“笛子”。那涂满泥水的身体现在被它自己的鲜血给染红了。
“虽然你似乎想要藏起来,但只要闻到你们的臭味就立刻能发现了。可不要太小看人类啊。”
“区区de人lei!!”
奥克斥候高声怒骂,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大量的血液从右腕被切断的地方流了出来。
“明明被‘区区的人类’给砍断了手腕呢。先走一步的伙伴正在等着你哟。”
“……闭嘴!你dui 我的同bao做了shen么!!”
“做了什么?当然是全都杀光光了咯。还有,猪不要给我自以为是的说人话啊!”
少女以惊人的速度拉近了距离。
奥克斥候则是瞄准了目标、全力投出了匕首。
但少女轻易地空手抓住了奥克扔过来的匕首,顺着突进的势头随意地刺出了匕首。奥克斥候的眼球被锐利的匕首贯穿,视野染成了赤红一片;眼部传来的剧痛使得它不由地想要发出悲鸣,但却没办法做到。
“唔!”
“啊呀,这次可不要引起骚动啊。”
少女掐住了它的喉咙,强硬地把它推倒在地。在它倒地的瞬间,少女就狠狠地踢了过来,在此之上还对着喉咙践踏起来。
虽然奥克拼命地抵抗,但完全无法推开少女。无法呼吸的奥克斥候只能拼命地蹬着双脚。
“——!”
“在让你解脱之前只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一下。这前方与你们的巢穴相连吗?实际上,我去那里稍微有点事情。”
少女宛如是在闲聊一般提问道。
她稍微放松了一些脚部的力量,使得奥克斥候能够呼吸。在剧烈的咳嗽了一番后,奥克斥候挤出了声音——荣耀的奥克是绝对不可能屈服于软弱的人类的。人类只是区区的猎物,我们奥克才是猎人。
“很、很kuai我的同bao就会赶lai。接shou报应ba,yu蠢的猴zi!”
“啊,是吗。那么死吧。”
少女如此宣告,向腿部注入力量踏碎了奥克的喉咙。
它的头与身体分开,“咕噜咕噜”地滚了出去,鲜血四溢。它的脸上还刺着一把匕首,导致头部滚动的方式很不规则。
“嘛、随意地笔直前进就好了吗?”
“哎呀哎呀”地叹了一口气后,少女——勇者再次迈开了步伐。
“可是,真是麻烦啊。为什么我要来这样的地方啊?明明白痴们不论死多少个都无所谓。”
她不由地开始自言自语。那是一个人旅行时养成的坏毛病;并没有特定的诉说对象,勇者不停地说着,现在也没有会回应她的人在。忽地,那群吵闹的伙伴的脸庞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虽然一直说是不需要,但要是真不在了也会让人感到不满,勇者稍稍产生了一点这样的想法。
“……我是来采能换钱的奥克花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来这里的。这样就可以了。”
一脚踩碎了挡路的奥克的头部,勇者独自一人在昏暗的通道内前进着。
第七节
与巢穴相连的唯一的入口就是在迷宫的墙壁上构筑出的“门”;奥克已经在门的周围采取了万全森严的警戒姿态,现在正由奥克的精锐们全副武装守卫着那里。
警戒中的一名奥克斥候察觉到了前方接近而来的脚步声;从脚步声之中判断出对方并不是同胞、而是侵入者之后,它向周围的伙伴打出信号。
“有侵ru者。”
“那帮chi候到di在做shen么。”
“这不shi正好ma。见dian血的话ye稍微能排jie点饥e感。”
“愚蠢de猴zi。”
奥克士兵们架起了巨大的枪等待着侵入者。斥候则是在后方架着弓,瞄准昏暗的了前方。
过了大约一分钟,脚步声突然消失了,一切都回归寂静。
“……怎me回shi?”
“大gai是害怕de逃跑le。吹响di子进行zhui击吧。”
奥克们的脸上满是嘲笑,此时,某个圆形的物体被扔到了它们脚下。
奥克们立刻向那个物体看了过去——那是满脸恐惧的奥克斥候的头部。
在那战栗的脸上,深深地刺着一把匕首。一般来说奥克是不可能会恐惧到这种地步的。
“shen、shen么人!”
奥克们倒吸了一口气,士兵们虽然产生了动摇,但还是向前方投去了视线。从阴影的深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
在奥克士兵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吼出声想要威吓的一瞬间,可怕的光芒与巨响在它们面前炸裂了。守卫“门”的奥克被炸成了碎肉,甚至无法辨别出原型了。
“做得有点太华丽了吗?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告诉里面的家伙‘我现在要过去咯’。”
勇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反省着自己的失败之处。她本来是打算偷偷潜入进去,然后一口气展开广域歼灭魔法的。嘛,也罢,她换了种想法,踢飞门的瓦砾残骸继续前进。
不出所料,奥克们已经在另一边等待着她。披着斗篷的奥克法师们对着勇者释放出了杀气、挥下魔杖,他们已经咏唱完毕。
“门被突破了!有侵入者!”
“为同胞复仇!”
“不能让她再前进了!这是对伟大祖灵的亵渎!”
奥克法师们纷纷高声怒吼起来。它们与普通的奥克不一样,非常流利地说着人类的语言。它们具备知性,能够与人类一样进行沟通。奥克王和奥克队长也是如此。
勇者表情不变地开始迈步,这也成为了开战的信号。奥克法师们对着她一齐发射了火炎魔法,虽然每一个魔法单独并没有多大威力,但他们全员互相配合、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使得火势猛烈增加,甚至到了业火般的程度。勇者的身体被火焰所包围,火花四溅、那火舌猛烈地撞上了天花板。
《奥克的篝火》——这是奥克法师们的合体魔法、也是烧死了无数的侵入者的奥义。
杀气满溢的奥克法师们并没有因这一波攻势而感到满足,立刻接着放出了各自的魔法。在勇者被火焰吞没的那个地点又有第二波攻击落了下来。
爆炸音和炽热的波浪爆散开来,在洞窟内不断回荡。
“愚蠢的猴子!诅咒你的灵魂也被燃烧殆尽!”
“居然在宴会开始前让我们的同胞流血,这股愤怒,就好好发泄在被捉到的那一群猴子身上吧!”
“如果那个猴子还能留下尸体的话,就吊起来杀鸡儆猴。”
奥克法师们扬起了嘴角,为了确认勇者的尸体而凝目望去。烟雾至今都没有散去,视野相当恶劣。
而在烟雾散去之后,只见少女全身覆盖着蓝白色膜站在那里。她使用了对抗咒文,因此“肉体”完全没有受伤。
在奥克法师们不由地惊愕出声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就被光之箭给贯穿了。那光之箭并不是只有一根,用“倾盆大雨”这个词来形容可能更为正确。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奥克法师们就全身沐浴在光之箭下死去了。
“区区的猪,还是挺能干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合体魔法什么的。”
勇者随意地拍掉了身上的灰尘,再次迈开步伐。一边消灭那些打算阻止她前进的奥克、一边缓慢的前进。
途中,她发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冒险者们,但她现在还没有去救他们的打算。
从外表看来他们的手脚已经被打断了,勇者实在不觉得他们还能移动。即使破坏了那个笼子,他们也还是无法从那里逃出去,状况仍旧没有变化。
勇者决定优先将奥克歼灭。一只也不留地全部杀光。那是以人类为主食的种族,这样的魔物一只也不能放过。这是她从过去就决定好的事情。
勇者一边屠戮勇敢地飞扑而来的奥克,一边前往洞穴的深处。将最后出现的奥克指挥官给撕裂之后,她终于来到了道路的尽头。
在突然变得宽广的空间之中,到处都盛开着白色的花朵。中央的祭坛之上,全身都散发着威严的奥克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侵入者。在它的周围,因愤怒而颤抖的奥克战士们架起武器组成了队列。
即将举行庄严的仪式,却发生了这样的异变,每一个奥克全都怒不可遏——与前一次的同样的失态让奥克们因耻辱与愤怒满脸通红。
“我的奥克同胞们哟!在庄严的宴会开始之前,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而更不可饶恕的是,她居然杀害了我们大量的同胞!立刻将其诛杀、切碎她的四肢、来慰藉我们同胞的灵魂!”
奥克王发出了响彻整个巢穴的雄壮吼声。
而紧随着它的呼号,奥克们也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咆哮不断在洞穴内部回响,甚至膨胀到了使得地面都震荡起来的地步。
“吵死了。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你们就一起上吧。毕竟你们今天就要灭绝了,尽量不要留下遗憾哟。”
勇者举起剑来挑衅对手,使得奥克们的怒火到达了顶点。
在“杀!杀!杀!”的大合唱之中,拿着赤红大剑的巨大奥克走在了最前方。
“就让我来作为她的对手!对于只身一人闯进来的勇敢之人,我们员一起才能将她给凌辱死的话,那只能说是我们的耻辱!只有从正面将她击溃,才能维护我们自豪的奥克的荣耀!”
这个似乎有着相当力量的奥克全身都被厚重的金属板甲包裹了起来,连头部也全被头盔包裹了起来。
特别会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皮肤。它的皮肤是宛如血一般的红色,连体毛都被染红。
“……你是?”
“我是被伟大的祖灵祝福的血腥奥克(Bloody-Orc),被赐予刮提之名,侍奉着王的忠实仆人中的一人。”
“伟大的战士刮提哟!就将那个小姑娘作为最初的活祭品献给祖灵吧!一定要杀了她!一雪我们奥克受到的耻辱!”
奥克王对血腥奥克下达了命令,而奥克的队列也一边用枪敲打地面,一边高呼“杀了她”的口号,声援自己的同胞。
在地面震动的声音以及同胞们的吼怒声中,刮提点了点头。
“——领命!”
血腥奥克刮提拔出了背上的大剑,比向了勇者。
那把剑的剑身颜色与他的皮肤一样是不详的赤红色,看上去宛如总是在滴血一般。
“也就是说你是最强的家伙咯?好吧,快一点攻过来吧。”
勇者也架起了钢剑。
“告诉我你的名字,勇敢之人。即使杀了你之后,我也只会砍下你的头颅,不再给你其他的羞辱,你就安心地死去吧。”
刮提说出了宛如骄傲的武人一般的话语。
勇者将钢剑竖在了自己的脸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无视它也没什么关系,但总觉得应该回应它。
它散发出的氛围与过去战斗过的最强的敌人——魔王稍稍有些相似。
“我是勇者。为了歼灭所有的魔物而存在的怪物哟。怪物是不需要名字的。”
“人类的勇者,然后却将自己称为怪物吗?实在是有趣。——上了!”
刮提发出勇猛的吼叫,呈一直线向勇者冲了过来。
勇者为了牵制刮提而放出了魔法,想要进行一下试探。如果它因此而停下势头的话,她就打算狠狠给它来上一剑。
“燃烧吧!”
从勇者手掌中发出的火焰包围了刮提的身体。但是,完全没有起效果;刮提一点都不在意地继续冲上前来。
“你们人类总是立刻想要依赖魔法!而这会让你丢掉性命!”
“——切!!”
勇者以一纸之隔回避了从正上方挥下的大剑。虽然她想要向侧旁跳开、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注入了刮提浑身力量的踢击在她身上炸裂了。
“天真!”
腹部吃下这一击的勇者以可怕的速度撞到了墙壁上。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的话,这一击恐怕就会造成濒死的重伤而输掉这场战斗了吧。
“——!”
“没想到吃了那一击居然还活着啊。我对你感到佩服,人类的战士啊。”
刮提慢慢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走了过来,应该是打算给予勇者最后一击吧。他打算按照王的命令,砍掉勇者的头颅。
“……魔法、对你不起作用?”
勇者装出一副濒死的模样,颤声问道。在魔物之中也有那样的种族,为了以防万一,勇者还是要确认一下。
“我接受了祖灵的祝福,拥有了《魔法耐性》。深邃的智慧、强大的力量、以及满溢的生命力——我通过了血的试炼,最后获得了这股伟大的力量。”
“……血的试炼?”
“是的。大量服用‘赤之花’,在极限的状态之下保持自我。上一次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是、总有一天,会有数百名同胞超越这一个试炼吧。并且,总有一天——”
刮提述说着它的自豪。总有一天也会想要进攻地面吧。它看向天花板,溢出的杀意更加高涨。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放置不管的话,这样的红色奥克似乎还会不断地增加。
也就是说,在这里切实地毁灭奥克是正确的答案。
使用完治愈术的勇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用颤抖的手架起了剑。
“……再来、决一次胜负。”
“你的气魄,实在是令人赞叹。看来由我来当你的对手是正确的决定。就让我用全力一击来葬送你吧!”
刮提将剑摆在上段,开始积蓄起力量。他一边发出吼声,一边将大剑高举过头,摆出下挥的姿势。
接着他睁大了眼睛,用与他那巨大身体完全不相称的爆炸般的速度飞奔了起来。他瞬间接近了目标,伴随着像是要撕裂空气般的气势,大剑朝着勇者纤细的脖子一闪而来。
勇者想着要用钢剑接下来这一击,沉下腰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但是她手上拿着的是量产出的剑,想要接下奥克的至宝《血腥大剑(Booldy Sword)》的话强度还稍显不足。
在钢剑被轻易砍断的同时,红色的大剑深深地砍入了勇者的右肩。虽然偏离了目标,但刮提仍然成功给予了对手致命伤。
赤色的刀刃到达了心脏部位,勇者的脸痛苦的扭曲了。
“现在就让你解脱。再见了,勇敢的战士啊。”
“——是啊,那么,88。”
听到勇者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刮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在那一瞬间,注入大剑的力量稍稍减弱了一些。
勇者没有放过那个机会,放开了折断的剑柄,顺势对着刮提的腹部刺入了手刀。
手刀简单地突破了刮提身上穿着的那好几层结构的厚重板甲、之后他经过锻炼的腹肌的腹肌也被轻易贯穿。难以形容的剧痛被传达到了刮提的大脑。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洞穴中响起了他痛苦的悲鸣,而为它声援的奥克们也不由地鸦雀无声。
勇者的手刀像是要挖出刮提的内脏似得,毫不留情地突入到他体内的更深处。
在此之上,她像是要擒抱住对方一样缠住了刮提的身体,完全压住了对方。刮提像是暴乱的马一样疯狂挣扎,但却没法推开勇者;一股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可怕力量将他给固定住了。
“痛吗?很快就会解脱了。有些事情我想要试试看。”
“……咕啊、啊啊!”
那无法忍受的痛苦使得刮提双眼泛白失去了意识。
从他的身体之中、白色光芒炸裂开来。那光芒密集到仿佛是从刮提的体内破体而出一样。
“裂开吧!”
勇者在他的体内放出了炸裂魔法,刮提的身体猛烈的爆炸了。
血与碎肉溅到了勇者的身上,同时也在奥克们的头上降下了一阵腥风血雨。而失去了内容物的铠甲也没有能够保持原形。
“原来如此。拥有魔法耐性的是皮肤吗?也就是说,只要在体内使用魔法,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啊。我会作为今后的参考的。”
勇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左手拔起了如同墓碑般刺在地上的赤红大剑。那是与娇小的勇者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的大剑。她却轻松地来回挥舞着那把大剑,开始寻找接下来的目标。
她的右手指甲剥落、手指也扭曲,看起来非常的凄惨,接着她施展了治愈术进行回复。
“刮、刮提被干掉了?我、我们奥克最强的强者……被祖灵祝福的、伟大的战士、居然输了?”
奥克王因震惊而全身颤抖起来。奥克们也失去了刚才那般高昂的士气。力量至上的奥克遇到远远超越他们的暴力时,会本能地从内心开始抱有恐惧。
一个陷入恐慌状态的奥克士兵向着勇者的后背地刺出了长枪。那并不是因为勇气,而是为了逃避恐惧而做出的行为。
而勇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奥克,只是轻轻地挥舞了一下大剑。
“嘎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克的身体就被漂亮地分成了上下两半。内脏从切断面之中掉了出来,散发出阵阵异臭。
“明明这么大却相当锐利啊。这个我就作为战利品收下了。虽然武器怎样都好,不过这个红色的看起来相当不错。给猪用实在太浪费了。”
“区、区区的人类竟敢触摸奥克的至宝《血腥大剑》!同胞们啊,立刻把我们的至宝给夺回来,将那家伙给血祭!”
虽然奥克王发布了命令,但是回应这个命令的奥克并不多。眼前这个怪物的强大,使得奥克们畏缩不前。
“你们这群家伙!这样也能称为荣耀的奥克吗!一个人无法战胜的话,就三个人一起上!三个人不行的话就用十个人包围她!如果十人也被突破了的话,就一百个人一起把她给碾碎!我们是不可能败给区区的一只猴子的!”
奥克王在用言语激励同胞的同时,也对他们施展了精神魔法。本来只是慰藉程度的魔法,但在这些吃了奥克花根部的奥克身上效果倍增。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即使说是强者,但也不过是一只人类罢了。而在这个奥克的巢穴之中有他们超过千人的兄弟。即使对方是一骑当千的强者,但只要全员一起上的话就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奥克们如此对自己施加暗示,强行振作了士气。
“咬光这个丫头的肠子!那些活捉回来的家伙也随你们喜欢!尽情地啃食吧!这是对同胞们的供奉!宴会开始了!”
奥克王情绪亢奋地来回挥舞着手中的锡杖、对着奥克们不断咆哮。奥克们的兴奋也到达了顶点,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因此,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小小的光球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并且正以可怕的速度膨胀开来。
听到王的号令,奥克们都暴动起来。勇者则是用怎样都无所谓的明显态度,瞥了他们一眼。
要一只一只把他们全部杀掉的话,那太费时间了。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要经过太阳升起又落下的一轮时间吧。
所以,她想要再试一次——攻陷魔王城时使用的、大广域魔法。人质被囚禁在洞窟的角落里,不用担心会把他们也卷进来。即使并非如此,勇者也不会在意,吃上那一个魔法总比死在奥克手上要好很多。
将红色大剑刺入了地面,勇者闭上眼睛开始咏唱咒文。她想象着与上一次同样的三个光球,在天花板的附近进行凝练。
在生成了三个小小的光点的同时,仿佛心脏被碾压的巨大压迫感袭向了勇者。无法承受的魔法反动,使得三个光点中的两个都烟消云散了。对于现在的勇者来说一个就是极限了。自打倒魔王的那一刻起勇者的力量就逐渐下滑了。
剩下的一个以勇者的精神力为食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膨胀起来。照耀着洞窟的光芒变得强烈起来,一部分奥克开始察觉到异变的发生。
但是,在场的所有奥克都为了血祭这个小姑娘而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它们的攻势已经无法停止。
即使是下达命令的奥克王也无法阻止他们。反倒是奥克王被那闪耀着光芒的球体给夺去了所有视线。
“那个耀眼的光芒究竟是什么?……难道、那就是、那正是、太阳吗?这是何等的、何等的神圣啊!”
奥克王直直地注视着那个光球。虽然眼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但他无法移开视线。
“哦、哦哦!吾等再次获得了光芒!伟大的祖灵哟,我们再次、获得了伟大的——”
让人怀念的、强烈的光芒。那让人一心思慕、憧憬着的光辉。奥克王无意识地将双手高举过头顶。
——然后、巨大的光球炸裂了。强烈的闪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射向了地面。宛如是要将黑暗全部净化一般,光芒平等地降落在了每个奥克的头上。
第八节
巢穴内完全回归了寂静。
满身疮痍的冒险者们被关在巢穴角落里的牢笼里。看到勇者靠近,冒险者们的脸上露出了交杂着安心与恐惧的表情。
得救了的感情,以及对只身一人就将奥克歼灭的勇者的恐惧;也因此,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勇者首先将牢笼的入口给破坏。冒险者们的手脚似乎都被折断了,大概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吧。但是,勇者也没有治疗他们的精力了。
“非、非常感谢。得、得救了。”
“总、总有一天会回报这份恩情。请、请把转移石找出来!”
“对了,转移石应该放在某个地方!”
勇者沉默地从袋子中取出了转移石。奥克们将从人类那里抢过来的东西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看到了转移石的冒险者们双眼充血。勇者一言不发的把转移石扔给了他们。
“这样的话就能得救了!”
“在这之中我受的伤最重!首先给我!快点给我!”
“吵死了!”
冒险者一边推开周围的其他人,一边蜂拥到小石头的前面。他们完全没有同样作为伤者、互相帮助的想法;他们争先恐后地靠近转移石,各自举起了转移石脱出了迷宫。
说着,被扔在这里可实在受不了啊,一边蠕动着靠近转移石的冒险者的身姿,看起来与野兽、爬虫没有两样。明明只要不慌张地互相协助,就可以做到全员逃脱的。
艾克赛路的身姿也混在其中,但勇者并没有特别的感想。她和他的关系只不过是知道对方的脸和名字罢了。
她再次认识到,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的种族了。只有在自己留有余裕的时候,人类才会互相帮助。证据就是她眼前这副惨相。不管是怎样的人类,只要被逼到绝境都会显露出本性来。
那么,玛塔莉、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也是如此吗?会和这群家伙一副模样吗?对于脑中浮现出的这个疑问,勇者找不到答案。她不愿去想象那样的光景。
——突然感觉到了气息,勇者回头望去,只见一些奥克正慌慌张张地逃洞穴里。
“……还有幸存下来的啊。祸根应该完全断绝。”
勇者小声自言自语,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奥克的巢穴中存在很多横向挖掘的洞穴,奥克们似乎就睡在那里面。
勇者依次搜索过去,将幸存的藏起来的奥克给悉数杀死。她不带任何同情,没有任何的犹豫,淡然地将它们全部杀死。
终于,她到达了最后一个横穴。里面传出了骚动的声音。她毫不警戒、一脚踢破了木制的门扉,一把斧头从影子中向她挥了过来。
“怪、怪wu!”
“猪怪还真敢这么说啊!同伴在地狱等着你呢。你快点去和他们汇合吧。”
勇者徒手击落了那柄斧子,然后单手抓着奥克粗壮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那把大剑原封不动地背在她的背后。面对杂鱼,没有使用那东西的必要。
“——!?”
“去死!”
勇者轻易地折断了奥克的脖颈,随意地把它扔到一边。
在洞穴的更深处还设置了一扇门,一些看起来像是刚刚才做好的路障堵住了去路。勇者用爆炸魔法瞬间将路障炸开,走到了洞穴内部。
门的里面是一个栽培着红色花朵的广场。那是与白色的奥克花不同的新品种。
奥克们的残存者也聚集在那里。那里有似乎并非战斗人员的雌性、年老的奥克们;也有很多瞪着滚圆的眼睛的幼年奥克。
它们看到了勇者的身姿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像是要从外敌的手中保护孩子一般紧紧抱着年幼的奥克们。现在幼年奥克的外形无法让人与凶恶的魔物联系起来,但这样成长下去的话,就会变成那样丑恶的魔物,也是让人惊讶。
满身是血的勇者开始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奥克群之中走出了一只奥克。
那是只拄着拐杖、勉强站立的老龄奥克。它满脸的皱纹,而那年轻时自傲的身躯也变得羸弱、感觉立刻就会立刻倒下一样。
“……就是阁下,杀死了吾等的王,吾等的同胞吗?”
“是啊。”
“阁下,一个人,将在场的同胞全部?”
“就是那样。那个地方的家伙已经全部被歼灭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还有那么一口气的家伙活着。但是,他们已经确确实实受到了致命伤,很快就会死去。我向你保证。”
听到这个残酷的回答,老龄奥克闭上了眼睛,沉重地说道。
“……吾等想与你进行交易。”
“我不会与魔物交易。不好意思。”
勇者立刻拒绝了。她不会与魔物进行交易。人类和魔物是不相容的,所以交易也不可能成立。
这也是当然的吧。因为这些魔物,可是以人类为主食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猎人会遵守与猎物的契约。他们的话语,也不过是想要陷害人类的陷阱罢了。
“如果杀了我等的话,那么就再也无法获得奥克花了。为了取得那种植物,你们才会在宴会前的这一时机以这里为目标吧。栽培那个的技术,只有身在这里的吾等知道。”
奥克们之中的数只举起了火把;如果交涉破裂了的话,打算立刻将花给烧掉吧。对于他们来说,能作为交涉的材料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然后?”
“吾等已经、无法再战斗了。在这里的,只有一些女性与孩子。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放过他们,人类的勇者啊!只有种族灭绝这一情况,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务必,请你接受与吾等的交易。”
花田中的奥克们对着勇者低下头来,拼命地乞求她的慈悲。连奥克的孩子们也是,虽然他们不明白其中有什么意义,但也都低下了头来。
“…………”
“如果能放过吾等的话,在这片花田之中的新品种的奥克花也全部提供给你。这种赤色的品种比起白色的品种更有效。”
年老奥克开始解释那种红色的花朵。
这似乎是为了使血腥奥克(BloodyOrc)诞生而创造出来的新品种。只要一朵赤色的花朵就能发挥十朵白色的花朵的效能。刮提就是服用了大量这种花朵而变异的。年老奥克静静地说道,他们本来打算大量生产血腥奥克,来扩大奥克的势力,但现在这个野心也被摧毁了。
“吾等不会再对人类出手了。向奥克的祖灵起誓。绝不会违反誓约。”
“我可不认为平时把人类当做食物的家伙能够忍耐。”
“如果要以灭绝为代价的话,那吾等会去寻找其他的食物。以老鼠为食,吾等也可勉强生存下去。我们现在只希望能去寻找其他的巢穴,安静地生活下去。”
年老奥克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之后,回到了奥克们之中。
——勇者在思考。
如果放走他们的话,勇者就能获得大笔金钱吧。她已经获得——歼灭奥克、救出了被俘虏的冒险者们——这样的美誉。即使这些家伙在其他地方被发现了,也应该会被当做离群的奥克吧。
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就能得到巨大的利益。这样的好事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但是、这些家伙,总有一天会再次袭击人类。
是的、必定。
勇者如此确信。
要说原因的话,因为这些家伙是魔物。袭击人类、啃食人类是它们的本能,它们绝对无法停止这样的习性。
隐藏自己的身姿、花费数十年的时间重整自己的战力之后,奥克门会再次开始狩猎人类。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年老奥克和勇者都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上了。
年老奥克是考虑到自己的寿命、以及勇者的年龄做出的提案。一旦结下誓约的双方都已经死了的话,那就没有打破祖灵的誓约这一说法了吧。
那么把他们全部杀光怎样呢?
要虐杀没有战斗意志的魔物们,大概之后回想起来会很糟糕吧。即使是勇者,也没有杀死不抵抗的魔物幼子的经验。因为向勇者挑战的都是成熟的魔物。
她的精神能承受的了它们的嘶吼、悲鸣吗?勇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而好处是,再也不会有奥克袭击人类了。虽然还会有离群的奥克残留下来,但作为一个种族来说,奥克已经灭绝了。
虽说如此,即使灭绝了奥克,也只不过是让奥克的地盘被其他的魔物取而代之而已。没有任何改变。魔物们还是在这个迷宫中横行霸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理,但魔物们像喷泉一样不断溢出。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话,说不定放过他们也无所谓。即使灭绝了奥克也没有什么好处。这一种选择应该才是聪明的活法。
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后,勇者做出了决断。她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握紧了大剑。
得到的答案是——
第九节
结束了“作业”的勇者使用转移石回到了地面上。
仰望天空,只见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似乎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勇者产生了微微的晕眩感。
(总之,想睡。而且,好累。)
迷宫广场到处都是成功逃出来的冒险者,也能看到正在进行应急治疗的圣职者以及听取事情经过的教团兵。
冒险者们沉浸在九死一生后的安心感之中。其中不仅有因伤痛而痛呼的人、也有咒骂制定这个计划的人。
在这样的人群之中,也能看到伯根和罗布的身影。看他们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有可能是预定要前往营救冒险者们。
勇者为了不被卷入这场骚动,用风帽盖住了自己的脸,偷偷摸摸地沿着广场边缘想要离开。但是,总是站在出口处的那个蛮横的门卫在两人视线重合的时候立刻叫住了她。
“喂、等下,你想要用那样满身是血的模样走在大街上吗?”
“……烦死了,我马上就会洗掉的。”
“先不说这个,关于那些家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额、喂!”
勇者将对方的话当做耳边风,快步走了起来。
“太累了,下次再说吧。”
“至少披上这个!”
死了心的门卫从自己脚下的笼子里取出了白色的长袍扔给了勇者。
勇者感激地接住了斗篷,为了盖住自己这一身血迹而盖在了铠甲之上。白色的布料慢慢被染成赤红,变得污浊不堪,宛如再也无法洗净的污浊。
勇者坦率地说了声“谢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门卫用非常困惑的表情望着这边。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道谢吧,勇者苦笑起来。
“……啊,真是个好天气啊。但是,只有今天,希望能下场雨啊。”
勇者对着无法触及的天空伸出了双手。她的双手满是干涸的赤色的污迹。
这一天以后,奥克花被称为梦幻般的花朵,市场行情急速上升。
一方面尝过味道的贵族们的需求不断高涨,但关键的供给却完全是零。
城镇里开始出现伪造品,最后甚至围绕着这一商品发生了杀伤事件。
为禁断症状所苦的人投入了全部财产,想要获得奥克花,但那份付出并没有得到回报。
星教会对这一事态重视起来,下达了禁止交易的命令,之后奥克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梦幻的绝品。
——真正的奥克花,再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难吃,真的很难吃。”
勇者咬着星豆,这个星豆是刚才大街上卖豆的商人硬推销给她的。
苦味和涩味在嘴里慢慢的扩张,真的很难吃。只有那个嚼劲相当出众,所以她暂且还是咀嚼了起来。不知不觉小袋已经空了。
“那边的小姐,要不要来一份这个城镇里最美味的星豆?我家的豆子可与那边的完全不一样哦。”
非常有精神的中年女性用力地拍着勇者的背部。
虽然勇者想要回答她“不需要”,但是因为背部被连续拍打,以至于她都说不出话来。
被中年妇女的气势压倒,小袋子逐渐被豆子填满。
“等、等一下,你干嘛这么自说自话。”
“给,这些只要五枚铜币!”
勇者有些傻眼地把钱付掉,在豆子被倒进来的时间点上她就已经输了。
“谢谢惠顾。”
“……豆子又增加了。”
没有办法的勇者又吃起了豆子。这次是酸甜味的,缓和了先前的苦味。看来这次的豆子是中奖了。
想着推销的总算是走了的时候,这次换成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鸦。像是要说什么似得,它厚脸皮地停在了勇者的肩膀上。
“干嘛。如果是想要吃豆子的话那就给你吧。鸟果然和豆子很配啊。”
她将豆子扔给了乌鸦之后,乌鸦就非常高兴地啄了起来。果然,哪怕是原圣兽,但鸟就是鸟。勇者如此想道。
《你似乎一脸疲惫。》
“嘛呐。稍微有些努力过头了。即使是勇者,连战也会累的。”
《比起那个,你接下来果然还是要继续当勇者?》
“当然了。对我来说,如果连勇者的身份都失去了的话,就什么都不剩了。”
《你不是找到了新的伙伴了吗?即使勇者不再是勇者,一定也会被接受的。因为时代已经变了。》
“……吵死了你。你才是,像其他的那几只一样随心所欲地生活不好吗。”
《都到现在了,才不要。像这样这样轻松的生活更合我的性子。》
至此,和白鸦的会话结束了。也没有其他想要说的话,于是勇者开始考虑起其他的事情。
关于接下来不得不找的借口。没有和玛塔莉她们商量,勇者独自闯进了奥克的巢穴。理所当然地,她们正摩拳擦掌地在旅馆等着自己吧。尤其是艾德露和露露莉蕾,非常的麻烦。
首先是艾德露,她有着与尸体爱好家相符的腐烂性格,绝对会死乞白赖地追问不休吧。不要看她那副模样,可是相当的黏着性格啊。粉红色的死灵术士性格很差。总有一天这会成为真理吧。勇者姑且也会先回去把血洗掉,但还是有可能被她闻到臭味。
接下来是露露莉蕾。她是学者,也不会简单的放手吧。弄个不好甚至会被缠上三个小时。即使无视她逃到被子里,她也一定会在旁边纠缠不清地一个劲问问题。那个圆眼镜不是盖的。
最后的玛塔莉基本上是傻头傻脑的老好人性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把豆子给她的话,一天就会忘记了吧。鸟是三天,而猪只要一天。(*注)
(译注:日本有俗语,是说鸟过三步忘。鸟类走三步就会忘记之前记的事情,详情请咨询《人鱼小姐又上钩》。但是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是三天,如果有知道这个谚语的看官,请告诉我。)
勇者一边考虑着应对的方法,一边慢慢走向极乐亭。而她的肩膀上站着心情愉快地不断啄着豆子的白鸦。
勇者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偷偷摸摸地打开了酒馆的门。她蹲下身子,两手扶地偷偷摸摸地前进着。
结果,她没有想到很好的借口。没有办法之下,她将方针变更为——自己去大喝了一番,对一切都装傻——这样的方向。
不知道,不记得,不太清楚、完全不记得做过,一些小事就别在意了。
就这样没完没了地重复这几句话。真是完美啊,勇者不禁自卖自夸起来。
她躲在客人和桌子的影子里,弯着腰鬼鬼祟祟地移动着,背着的战利品的大剑非常的碍事。
勇者此时后悔起来,不应该捡这样的东西的。作为带回来的伴手礼来说体积大过头了。她花了平常三倍的时间,终于到达了老板所在的柜台前。
“……呐,从刚才开始你在做些什么啊?偷偷摸摸地像是老鼠一样,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勇者没有去在意老板望着她的傻眼的表情。对于现在的勇者来说有必须立马去做的事情。
“总之,给我烈酒,要很多。味道就随便了。钱我就先付给你了。我会喝到要死的地步,那之后就随你处置了。”
她坐上位子,“咚”“咚”地敲着桌子催促道。只有性质恶劣的醉鬼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什么随你处置啊。而且小鬼居然从白天就开始喝酒了啊。这可没法成为优秀的大人啊。”
“烦死了!总之哪怕一秒也好,快一点把酒——”
她敲着桌子又催促起来,而此时旁边的某人说了一句“请”之后,将酒杯递了过来。
勇者接过酒杯的手伸到一半,就维持那个动作石化了。
“让你久等了呢,勇者酱。给,久候多时的美酒哟。这是这家店里最昂贵的‘亚特之魂’。你就慢慢地品尝它的味道吧。”
“……欢迎回来,勇者小姐。我们可是非常的担心!”
“摩拳擦掌地等着哦。”
看来心情很好的艾德露坐在了勇者的左边,而嘴巴眯成了“ヘ”状的玛塔莉则坐在了她的右边。而背后则是眼镜反射着光芒以至于看不清表情的露露莉蕾。看来不知何时就被包围了,这样的话就逃不掉了。
“我、我稍微去散了一会步,然后不小心迷路了。你们想,这个城市大得没道理吧。于是,走回来之后我就觉得喉咙有点渴,所以想要喝点酒了哦。只是如此哟?我可没有做什么会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情啦。”
在被问起前,勇者就开始了辩解。她判断,在这种时候赶紧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是上策。
“有句话叫做沉默是金,雄辩是银。而对勇者来说,该说是雄辩胜过弥天大谎吧。”
“你知道吗?有的人说谎话的时候,话就会变得特别多哟?勇者酱你又是怎样的呢?”
艾德露灿烂地微笑起来。简直就像是蛇一样,勇者不由地皱起眉毛。现在也感觉她会“嘶嘶”地从嘴里吐出那细长的舌头来。
“……勇者小姐的舌头可是转的很快啊。像这样‘佩拉佩拉’地疯狂的弹跳着哟。”(*注)
(*译注,前一段艾德露说的这句《话就会变得特别多哟?》,原文是“饒舌”,如果只看字面意思的话,就是舌头动的很厉害,因此玛塔莉才会这样形容勇者的舌头。)
玛塔莉以认真的表情观察着勇者。而勇者则是说着“这又怎么样”,移开了视线,而这次她的对面是露露莉蕾。于是她的视线又回到了正前方。
“干、干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了啊。只是因为迷路了一会,为什么要被你们说到这种地步啊!即使是我偶尔也会失败的啊!即使是勇者,也是会迷路的啊!”
“哎呀,是吗?我还以为,你肯定是一个人去了迷宫,去了昨天说到的那个奥克的巢穴。然后,为了不让我们知道,于是就想要喝酒蒙混过关呢。”
艾德露一针见血地说出了真相。虽然勇者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但还是否定道。
“我没有一个人去的理由吧!而且我也没有老好人到会去救白痴。我是勇者,不是神——”
说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到现在都还背着那把显眼的赤红大剑。这个非常糟糕。这很显然非常的不自然、而且很显眼。她想着,要不要若无其事地把这个藏到柜台的下面呢?但不论怎么想都会被揭穿。
“……勇者小姐的身上能闻到血的味道。而且,背上的那个很大的红色的剑是什么呢?总感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放出妖异的光芒呢。”
玛塔莉表现出平时完全没有的敏锐感觉。真希望她能把这种敏锐留到战斗的时候。
“啊,这个啊?在周围捡到的。对我来说大过头了,就给你吧。要感谢我哦。”
勇者取下了背上的大剑,硬推给了玛塔莉。
“捡、捡到的?这样危险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随便掉在路边的吧!”
“吵死了你!别管了,总之老老实实地收下吧!要是你不用的话,我就把这个碍事的东西扔掉。就丢到酒馆入口附近吧。”
“怎么这么乱来!”
在勇者和玛塔莉争论不休的时候,她察觉到到背后的露露莉蕾用一副惊讶的表情凝视着那把大剑。
“——这个装饰,而且像是血染一般的妖异的红色光芒。这个,毫无疑问是血腥大剑(Bloody Sword)。”
“血腥大剑?感、感觉很不详啊。”
听到玛塔莉的提问,露露莉蕾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得意地回答道。
“是的。奥克的锻造师灌注人类的鲜血锻造出的大剑。传说他锋利到能轻易撕裂钢铁。是被称为奥克的至宝的一级品。”
多事的家伙开始讲起多余的知识,让勇者不禁抱起头来。艾德露则始终保持着笑容。
“哦~《奥克的至宝》!这还真是听到了非常有趣的话题呢。”
粉红色的蛇露出了她尖锐的牙齿,开始吞吐起蛇信来。
在这个瞬间,勇者考虑着索性坦白一切吧。虽然老实地和她们说去了一下奥克的巢穴也没什么关系,但事到如今也难以把——无法把伙伴卷进危险之中,所以一个人前往——这样的话说出口来。
虽然坦率地说出《不过是去了一下奥克的巢穴》而已,也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但恐怕会被玛塔莉和艾德露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说教,勇者可不想那样。所以勇者保持了沉默。就像露露莉蕾所说的那样,沉默是金。
而三股辫的圆眼镜仍然在讲述多余的知识。
“只有奥克的英雄才被允许持有这把大剑。不知有多少冒险者牺牲在这把剑下,它到底吸收了多少人的鲜血呢……能这样见到实物,我实在是非常高兴。”
大剑现在也释放着妖异的光芒。只要拿着,说不定就会中混乱的效果、麻痹的效果、又或者是被敌人瞄准。如果是勇者的话,就会把这个扔向敌人处分掉。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玛塔莉露出了打从心底厌恶的表情。
“……我不想用那种有问题的剑。总感觉会被诅咒。最重要的是,里面混着人血吧,这个。”
“玛塔莉,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这样的绝品可是没办法再次获得的。而且,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被诅咒的武器。”
露露莉蕾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当然勇者没有漏掉她那没有说出声、只做了口型的“大概”二字。只要不是自己拿着就没什么大问题——这句话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她的脸上。
“但、但是。”
“好了,别再抱怨、老老实实地用吧!露露莉蕾也那样说了吧。而且、能将所有的剑都融会贯通才能算得上独当一面。这也是为了成为出色的战士的试炼哟。”
勇者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总觉的好乱来。而且,勇者小姐的脸在笑!”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随意找了一个理由后,勇者成功地将大剑塞给了玛塔莉。这样的话就收拾掉了一件碍事的东西了。
然后、关于接受了那把诅咒的大剑的玛塔莉,她拥有作为狂战士的素质、还获得了那把涂满了鲜血的大剑,如果再去找一件有隐情的铠甲的话,不会受到任何人怀疑的狂战士大人就完成了。
“——那么,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是在哪里、获得这把剑的呢?”
一旦咬住了就绝对不会松口的女人——粉红色的蛇女艾德露。这家伙绝对是新品种的魔物。
“……真、真缠人啊!那样的事情怎样都好吧,谁都不会在意的吧。”
“不,我很在意。请务必说明。”
露露莉蕾从后面缠了上来。
“大家都很在意哦。作为参考能告诉我吗?在哪里捡到的,请详详细细地地告诉我们吧。”
“…………”
“快、快。”
勇者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随便撒谎的话马上就会被揭穿。要用“就在那一带”这样蒙混过去吗?这也并不是谎言。那一带的范围里也包含了“地下迷宫”在内。
当她下定决心要这样说出口的时候,酒馆的门打开了,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跑了进来。昨天那个对着勇者的脸泼酒的熊孩子也在其中。他被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少女给拖了过来。
“啊,有了有了!勇者姐姐在哦!”
“额、喂、等一下!不要那样拉我!”
“来,快一点快一点!”
孩子们聚集到了傻眼的勇者的面前。这次是带上了石头来对付勇者吗?她绷劲了脸,不由地摆出了架势。
“……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
勇者尽可能冷淡地对他们问道,熊孩子则是视线游离吞吞吐吐起来。
拿着书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自己的伙伴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二、三。”
“——勇者小姐,昨天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他们全员都低下了头,大声地向勇者道歉。
“怎、怎么了,突然之间。”
“就在刚才,哥哥姐姐们从迷宫里回来了。他们得救了,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现在在诊所接受治疗。”
少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而勇者察觉到了现在这个下去大事不妙。
“是吗,这不是很好嘛。问题全都解决了。那么你们就快点回去吧。”
勇者挥着手催促他们回去,但是他们完全没有在听。
“然后,谁救了他们呢?问了诊所的人,然后,一个叫艾克赛路的人告诉了我们。说是‘我们公会的勇者小姐。’”
看起来那个种马也平安幸存了下来,还说了些多余的话。
“我们也问过公会的人和教会的人,‘是勇者小姐做的’这样的传闻已经传开了。所以,我们就觉得应该好好地道歉,还有感谢。”
“……是吗。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介意。好了啦,小孩子就快点回家吧。”
“真的对不起。——来,好好地道歉。”
熊孩子似乎很不好意思,脸一直对着另一边。但过了一小会后,不知道是死心了吗,向着勇者递出了什么。
“是、是我错了。突然就把酒泼到你身上,真的很对不起。明明必须要考虑,勇者姐姐自己也会遇到很多危险的……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哥哥他们。这是我们的谢礼,虽然很少。”
他放下了装着一百枚铜币的袋子和另外被布包着的某样东西,对着勇者深深地低下了头之后,走出了酒馆。少女也对着勇者低下了头,然后追在了他的身后。剩下的孩子们也相继离开了酒馆。
“我感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该说是好人有好报吗,这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呢。”
“……真是一段佳话呢。不顾自身的安危,去实现孩子们的愿望,一般来说可是做不到的呢。你不这样想吗,勇者酱?”
“不知道。”
“快点打开看看吧。我可是在意的不得了。”
勇者连反驳的力气都不剩下了,按照她所说的打开了包裹。
打开了包裹之后,只见里面装进了一条项链。那是系着蓝色的装饰石的项链。装饰石被做成了不怎么好看的星星的形状。这似乎是《yong zhe de zheng ming》(勇者的证明)。孩子们非常周到地附上了一张纸进行说明。
勇者将项链拿在手里眺望了好一会之后,带上了那条项链。项链的造型相当粗糙、不值什么钱,也没有附带什么特殊的效果,但是,感觉并不坏。
我也真是单纯啊,勇者不禁自嘲起来。这样的话就没办法笑玛塔莉了啊。
“……哎呀哎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看上去可是很高兴啊。”
“…………”
“那么,能请你一点不留地说出来吗?你也是该坦率一点了吧!”
艾德露逼近了过来。勇者一言不发地握紧了酒瓶。
“等、等等,突然怎么了?”
“啊——、烦死了烦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样一口气喝光可不行!”
完全不在意漏出来的酒水,勇者大口地喝了起来。不会也不想去说多余的事情,勇者就是这样的生物。
——勇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溺死在了酒里。
第十节
侧目看着完全失去了意识的勇者,玛塔莉、艾德露、露露莉蕾以及结束了工作的利蒙西互相对饮着。
“呼,工作结束的一杯味道真是不一样。”
“老板不是还在做事吗。”
“今天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没关系啦。”
被正在收拾残局的老板瞪着,但利蒙西完全没有在意。
“话说回来,睡得还真熟啊,勇者酱。真可爱~”
“……真的,独自一人就闯进了奥克的巢穴吗?而且还将奥克给全部歼灭了。”
玛塔莉小声说道。的确勇者很强。但是要怎样才能做到独自一人消灭过千的奥克呢?
她望着谁在她身旁的勇者。勇者小小的背部安静地起伏着。似乎是因为筋疲力尽的原因,她比平常醉的更快了。
“似乎是在教会主导的救出作战之前将他们给救出来了。教会的人还说聚集起来的战力都白费了。恐怕是勇者半夜里溜了出去把它们歼灭的吧。”
“你拿的那把大剑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毫无疑问就是血腥大剑哟。这孩子一个人就将奥克全部给歼灭、把那群蠢蛋冒险者给救出来了。”
“……是。”
玛塔莉用力握紧了立起来的大剑剑柄。那把剑意外的称手,让她稍稍感到了一些恐怖。
“你也是,如果还想要跟着这个孩子的话,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艾德露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着玛塔莉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不管嘴上是怎么说的,这孩子可是自己跳入了死地。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英雄一般。”
“……因为是勇者?”
“是的,因为这孩子是勇者。不论被谁嘲笑、不论被谁否定,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扭曲的吧。为了始终身为勇者。”
“…………”
“如果没有觉悟的话,是没办法和这孩子一起战斗的。如果要分开的话,早一点比较好。这样的话彼此受到的伤害都不会太深。”
对着平淡的说着残酷的事情的艾德露,玛塔莉语气粗暴的反驳道。
“我绝对会和勇者一起走到最后的!因为,我们可是伙伴啊!”
“……那样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也会,奉陪你们直到极限为止的。露露莉蕾酱……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
“因为我被勇者拯救过,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啊。在还清这个人情之前,即使拒绝我也会跟着的哦。”
以此作为结语,沉默的气氛包围了她们。
接着,利蒙西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向了柜台的后面。
“……勇者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即使说是勇者,也不明白啊。”
像是自言自语似得,玛塔莉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的更清楚吧。毕竟你从最初就和她组队了。”
“不,我也基本上并不了解勇者小姐。因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如此拘泥于勇者。”
“不过,即使问她,恐怕也不会坦率地告诉我们吧。”
此时,利蒙西拿着两件被布包着的什么东西回来了。
“久等啦。我把昨天想给你们看的东西带来了。那么就快点揭晓谜底吧!”
利蒙西故弄玄虚地拿掉布之后,出现了一副镶嵌着画框的古老画作。
“……这是,打倒了魔王的传说中的三勇者的肖像画吗?剑士拉姆萨斯、贤者米娜、魔法师尤尼西斯。是在讨伐了魔王之后画下的作品吧。”
露露莉蕾靠近观察了起来。
“拉姆萨斯就是那个拉姆吉的祖先。我很想看一下,勇者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你们也很在意吧?”
对于艾德露的提问,玛塔莉保持了沉默。因为她无法想象勇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虽然我也很在意,但这次还是算了吧。毕竟她睡的这么熟。”
“……要把熟睡中的她叫起来也有点那个,就等下次吧。要把精疲力竭的孩子叫醒可是让人很不忍心的。”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艾德露温柔地笑了起来。
利蒙西特意拍了拍手,将另一个被布包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呢,真正想让你们看的是这个哟。艾德露,你看了之后也会大吃一惊的哦~”
“什么啊。如果是你自己画的画就不必了。太过抽象、太过前卫了,对于我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不是啦。真是失礼!这个被放在了仓库最里面的地方,是我找三勇者的画的途中偶然发现的哟。不过已经褪色了,状况有些不好啦。”
这么说着,利蒙西取下了布。肖像画再次出现了,这次的作品上描绘着四位人像。
“……这、难道是、勇者小姐?不过,氛围完全不同。”
“周围的是刚才的三勇者。中央的人,果然看起来就是勇者啊。”
“从来没见过的笑容。……嗯,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狂妄的小丫头会露出那样坦率的笑容。”
玛塔莉、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三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画作。
画的中央站着一位有些害羞的笑着的少女的身姿。她穿着崭新的铠甲、披着蓝色的斗篷。虽然她和在旁边熟睡的勇者非常的相似,但从来没有看到过勇者露出这样的表情。连想象一下都很难。如果对她说,请你坦率地笑一笑吧,也肯定会被报以一顿粉拳作为回答吧。
壮年的战士、一本正经的女贤者、年轻的男魔法师并排站在少女的背后。那是连细节也描绘地非常细致的人物画;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明白,这是手艺相当高超的画家的作品。
“呐,很惊人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呐、老板,这个画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详情。是很久以前,经常来这里的学者忘记带走的东西。因为画的意外的好,所以我姑且放进了仓库。想着总有一天他回来拿走的。”
听到利蒙西的问题,老板一边擦着餐具一边回答道。
“我的同行吗。去调查一下试试看吧,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不清了。大概已经死了吧。据传闻说,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事之类的,又或是一头撞进了某个事件之类的。似乎是事故死亡,但实情是怎样的没人知道。虽然全身都有被折磨的痕迹,但事故死亡就是事故死亡。”
“哼。嘛,在这个城镇上是常有的事情,恐怖、恐怖啊。”
利蒙西打着哈欠,开始往酒杯里倒酒。
“话说回来,这样子的构图,仿佛在说这个孩子才是勇者一样啊。她站在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艾德露用手指指了出来。的确,这看起来就像是——《勇者与她的伙伴们》——这样的画作。
“明天要问一下本人吗?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告诉我们呢。而且,已经很晚了,再叫醒她也挺可怜的。”
“正确来说是今天已经问过了。也得让这孩子回床上去睡呢。”
“啊、那么就让我来搬吧。”
“那就拜托你了,玛塔莉。”
“好的,嘿咻~”
为了不吵醒勇者,玛塔莉轻轻扶起了勇者的肩膀,比想象的还要来的轻。那样巨大的力量到底隐藏在这个娇小身体的哪个部位呢?玛塔莉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勇者已经完全向梦的世界出发了,没有醒来的样子。她的呼吸平稳,在那里的是一个与年龄相称的少女的身姿。
第二天早上。因为自勇者醒来开始就被人关于奥克的事件纠缠不清地问个不停,所以她最后还是坦白了。
并没有特别想要隐瞒,只是觉得没有特意说出来的必要罢了,她一边说一边提高了嗓门。
“只是去迷宫散了一会步,然后心血来潮救了他们。夜也已经很深了,你们不是也都睡着了吗。有什么怨言吗?”
“过去,有一种名为天邪鬼的妖精。它有着和勇者一样的性格。”
“我不是妖精,是勇者。给我好好地刻在你那圆眼镜之上。”
勇者将指纹印在了露露莉蕾的圆眼镜上,露露莉蕾则是淡然地擦了擦自己的眼镜。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呐,一次就好,你就试着坦率地笑一笑吧。来,试着笑一个。”
“早上开始就说什么傻话啊。你脑子里也变成粉红色了吗?”
“果然昨天的似乎是幻觉啊。不可能是这样性格别扭的小不点。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啦。”
艾德露这么断言,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点着头。
“喂,玛塔莉。红纷纷从早上开始就很奇怪了。快点想点办法。”
“即使对我那么说,我也很困扰啊!”
“嘛,好吧。那么,今天要怎么办呢?总之先前往迷宫吗?”
勇者难得起床后感觉不错,今天干劲满满。换好了衣服、早饭也吃完了,现在是准备万全的状态。
“今天不去迷宫。因为今天可是你翘首以盼的日子。”
“那是什么意思。”
“那么,大家,换好衣服,把行李全部整理好哟。可不能忘记东西哦。因为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该、该不会。”
“是的,就是那样。搬家的手续还有其他种种事务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要移动据点了哟。要与这里说再见了哦。”
“这种事早点说啦!好了,快点前往新家吧!如果发呆的话就踢你们哦!”
“已经在踢了啦!啊、衣服都乱七八糟了。”
“很碍事,快点整理好!真的很碍事啊,这把红大剑!”
“这不是勇者小姐捡回来的嘛!我现在就整理,所以不要随便地揉成一团啦!”
勇者将视野所及的东西一件不落地塞到了袋子里。
“勇者,那是我的内衣。即使不那么急急忙忙,家也是不会逃掉的。”
“我又没有急急忙忙!即使混在一起了,之后再分开就好了吧!”
“是、是那样吗。总感觉,和平常比起来干劲满满得要溢出来一样。”
露露莉蕾傻眼地如此说道。自满的圆眼镜都滑了下来。
“……孩子都甘拜下风的行动力呢。该说是佩服呢,还是说哑然呢。”
“好,整理结束!我先去了啊!”
“太快了啦!请等一下——”
勇者背起了行李,打开了门飞奔了出去。为了第一个到达新家而全力飞奔了起来。
但是,过了一会,她改变了想法,等在了极乐亭前面。
今天是拥有了自己的家的值得纪念的一天。既然是这样难得的机会,一起与类似于同伴一样的人一起行动心情会更加愉快吧。如此而已。
数分钟之后,抱着大包行李的玛塔莉她们走了出来。看到等待着的勇者,玛塔莉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很快就转变成了笑容。
害羞起来的勇者,狠狠地踢了玛塔莉的小腿。
她们到达了接下来自己就要居住的建筑物,感慨颇深地眺望着那幢建筑。虽说是新家,但也并不是崭新的建筑物。即使如此勇者也感到很高兴。感觉就像是获得了自己的家、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一般。虽然连她自己也觉得太单纯了,但只要心情好就没有任何问题。能将自己的存在以有形的方式残留下来,她当然会感到高兴了。
“我先进去了。你看个一小时也没关系。还必须要扫除。”
“好、好重。这个袋子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啊!”
“我的化妆道具之类的,魔法道具之类的,化妆道具哟。谢谢你帮忙,玛塔莉酱。”
“我先走了。”
在勇者悠闲地眺望那幢建筑物时,抱着大件行李的其他三人已经抢先进入了其中。很遗憾,似乎勇者并没有抢到第一名的位置。她也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虽然她想着要快一点开始分配房间,但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已经抢先擅自占领了自己的房间兼研究室。剩下的房间就只有一个,那里用来放置行李的场所兼仓库。二楼的寝室是共用的,因此勇者和玛塔莉就没有房间了。
勇者也并不怎么想要自己的房间,因此并没有什么抱怨。与极乐亭的鸟笼比起来这里已经是天国了。因为客厅是如此的广阔,只要掌握客厅就OK了。感觉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房间一样。至于玛塔莉,给她厨房就好了吧。
横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勇者看向天花板。总感觉冷静不下来。
附近的玛塔莉则是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周遭的情况,她的眼睛完全静不下来,一直转个不停,似乎还是警戒着“妖怪”这样的东西。
勇者确实有感觉到什么东西的存在,但因为并没有感觉到敌意,因此就置之不理了。
附带一提,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已经开始从自己的家里和宿舍里开始搬运私人的物品了。顺带连粉色的床也搬了过来。似乎是认真的要住在这里了。
无可奈何的勇者拿起了扫帚和毛巾开始打扫。
“真是的,一群慌慌张张的人。刚才不是说了要打扫吗。快,你也来帮忙。”
“……果然,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吧?不,绝对有!”
“是虫子吧。蟑螂什么的。”
“并不是虫子……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某种东西。是的,比如说妖怪!”
“……妖怪。”
这不是表述出来了吗,勇者很想这样吐槽,但还是停止了。因为感觉会很累。
“是的,这个世界上存在可怕的妖怪。我完全想不到要怎样和刀剑无法起效的对手战斗啊!”
勇者曾经好几次与没有实体的对手战斗过。刀剑无法起效的话用魔法就好了,不过对玛塔莉来说不行吧。面对那样的对手,火把的火焰以及圣水等很多时候能发挥效用,但如果不保持冷静的话就很困难了。
稍微烦恼了一会,勇者并没有戏弄玛塔莉,而是说出了一点也不像她风格的话语。这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她如此对自己辩解。
“……不用担心也没关系的。如果有什么出来的话,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所以不要那么害怕。”
“…………哎?”
“所以说,不用在意,大方一点吧。你那副模样的话,连我也没办法悠哉度日了。”
“啊,那个,是。”
玛塔莉张大了嘴巴哑然了。害羞起来的勇者移开了视线。
在她视线的前方,是在绝妙的时机回来的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她们向勇者送来了温暖的视线。
“……真是美丽的画面呢。简直就像是美妙的童话故事。”
“让我不由得感动起来了。我也上年纪了吗。”
“是的,毫无疑问上年纪了。”
“呐,露露莉蕾酱。我从以前就在想了,你要不要变一次尸体看看?说不定意外地会产生快感哦?”
“容我拒绝。”
两人在很不错的地方离题了,而勇者为了蒙混过关进一步带离话题。
“唉,烦人的家伙回来了。吃的东西买回来了吧!”
“看了就明白了吧,我们可是买了这么多东西。这是硬拜托老板帮我们做的呢。”
“真的很多哦。酒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就为搬家好好庆祝一番吧。”
“好,那么就快点——”
“那、那个!”
在勇者站起来的瞬间,玛塔莉大声说道。
“我也、我也会保护勇者小姐的!并不只是保护,也会一起努力的!因为,我觉得同伴就是那样一回事。如果勇者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
玛塔莉真挚地凝视着勇者。她的眼神非常的认真,以至于勇者都无法直视。这样的场面对勇者来说相当的苦手。
“所以,请不要再一个人乱来了。真的,拜托你了!”
“……还真是说的很狂妄的话啊,明明就只是只猪妹。那种话等你变得更强点的时候再说吧。”
“…………”
“但是,嘛,我会稍稍考虑一下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会碰到些麻烦事。”
“是!”
玛塔莉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露露莉蕾紧接着说道。
“我也是与玛塔莉同样的心情。虽然我不是很常说这种话,但我觉得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没办法传递给你。”
“露露莉蕾?”
“我非常感谢你。我能像现在这样活着,是因为有你在。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和你约定,不论发生什么也一定会来帮你。”
“那么也算上我一份吧。最初跟随的理由也好、想法也好,就这样顺其自然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结果。我觉得,我们四人结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队伍哟。”
“……大白天就一本正经地说些让人羞耻的话题,你们是喝醉了吗。总之,先吃饭。我可不会再奉陪你们羞耻的话剧了!”
勇者从露露莉蕾那里抢过包裹,开始寻找起食物来。
“虽然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玩笑话,但果然对勇者小姐有所期待还是太残酷了一点呢。”
“因为她就是这样别扭的一个人啊。而且我们也挺无趣的。有的只是食欲和血腥的话题。”
“想要性感(*注)一点吗?那样的话我有好东西哟!艾德露,请你务必尝试一下,一下就可以变成色女了!”
(译注:前文的无趣是色気,食欲是食い気,两者相对,同时后文的性感也是色気,多义。)
露露莉蕾从包里取出了什么,而艾德露立刻牵制起她来。
“……我就是性感的凝结体,所以不用了。不如说,能把那样可疑的药品收起来吗?”
“这真是遗憾。那么等下次机会。”
“呼,两位,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如果不快一点的话,会被勇者小姐全部吃光的哟!”
其他三人也开始翻找起食物来。举杯相碰,慢慢的热闹了起来。与其说是热闹,该说是毫无意义地吵闹吧。
——勇者一边笑着,一边如此想道。
伙伴这一事物,对于勇者来说是不必要的。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而且也想方设法活到了现在。
但是,偶尔像这样也不错。说不定终有一天会被抛弃,但现在也有相应的快乐。那个时候也是如此。那么,只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维持这样就好了吧。
虽然不知道当那个时刻再次到来之时,自己的精神是否还能承受。
夜深时刻,宴会已经结束,勇者她们终于躺到了床上。
其他人似乎早已经启程前往梦的世界,但是勇者仍然睡不着。一点也没有睡意。
情绪高昂的勇者静静地走到了阳台上。稍微感到些凉意,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但是,那里已经有先到的客人了。
穿着粉色睡衣的艾德露单手拿着装着酒的玻璃杯在那里乘凉。
“哎呀,睡不着吗?这可不行哟,孩子可得早早睡觉。”
“你才是,熬夜不是对皮肤不好吗。”
“没关系。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勇者看向城镇。虽然大道上还有很多亮光,但其他区域已经被黑暗所包围。星星的亮光也无法照耀到那些地方。
凉爽的夜风吹拂过火热的身体,让勇者的心情很好。今天很明显吃的太多、闹过头了。
“……呐,关于白天的话题。你和玛塔莉的对话,真的让我很感动。这不是在戏弄你,是我的真心话。真的觉得很羡慕。”
“吵死了你。因为那只猪妹一只在害怕,所以稍稍鼓励了她一下而已。一直叫着妖怪、妖怪,她才像是个小孩不是吗。”
“唉,如果你是男人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是满载而归了吧。我也一定会迷上你的。这样的命运真是让我不禁憎恨起神明来了。”
艾德露故意叹了一口气。
“那才是多管闲事。”
勇者回了一句。
如果勇者是男人的话,那样也有那样的轻松之处。女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很麻烦。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赤裸上身。但是,勇者也并没有想成为男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为勇者。否则的话,也就没法走到今天了。
一段时间内,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过了一会,艾德露平静地开口了。
“…………呐。”
“如果我说,要继续拉斯的研究的话,你会怎么做?如果藏起来反复进行偏离正道的实验的话。”
艾德露转向勇者如此询问道。
“现在我不会做什么的。等你堕入邪道,被我判断为魔物之后就会杀掉你。因为魔物会散发腐臭味,一下就能明白。”
“是吗。”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不必担心。顺带一提,现在的你还是人类。”
“谢谢。到那个时候,就拜托你了。……约好了哟。”
艾德露平静地笑了起来。
“…………”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只是开玩笑而已。而且,我怎么会去继承那个邪道的研究呢。好了,夜风吹太多也会变成毒药的哟。该去睡了。”
艾德露不等回答就回到了房间内。
勇者考虑着,当那个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到底会怎么办呢?能够毫无感觉地杀掉她吗?又或者,还是会犹豫呢?勇者自己也不知道。
勇者在床上翻转、思考着,仍然得不到答案。在思考的过程中感到了睡意,于是她就那样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