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哎呀?其实我在那时候……?
「咦?给新生的致辞……?」
春天将近的圣诺尔学园。
某个月饼樱(Sweet Moon Cherry)的花苞也稍微绽放的暖活日子。米雅参加学生会的会议。
在学生会室里,熟面孔齐聚一堂,在讨论各式各样的议题。
然后现在的话题是关于入学典礼。
「可是欢迎新生的致辞不是要由拉斐娜大人……」
「当然我也会致辞,但我想说要请米雅同学以学生会长的身分勉励新生。」
拉斐娜露出温柔的笑容并说道。
「就是学生会长的工作吧。嗯,该怎么办呢……」
「呵呵呵,你别担心。只要把米雅同学心里想的事情直接传达出来就好。」
虽然拉斐娜很温柔地这么说……但哪有可能。
──啊,这个是不能照单全收的发言吧……
米雅很快就察觉了。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想到的事情。毕竟,这可是拉斐娜让出来的学生会长的职务……当然不能谈论喜欢的蛋糕。
「因为还有时间,你就慢慢想看看。之后我会请人送我去年的原稿给你。」
「我明白了。」
米雅即使不甘愿还是点头。总不能拒绝拉斐娜亲自提出的「请求」。
──反正跟至今的危机比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说有生命危险……大概。
米雅这么安慰自己,点头同意。
「那么……快乐的话题就到这里结束,来谈一些比较正经的话题吧。」
啪地拍了一下手后,拉斐娜的表情严肃起来。
「关于从那位蛇的手下──芭芭拉那里问出来的情报……」
──啊,这么说来有这回事呢。我把芭芭拉送去给拉斐娜大人了。
完全忘记这件事的米雅。相反地,阿贝尔则是说:
「嗯,其实我很在意。所以有得到什么情报吗?」
席翁也很感兴趣地将视线移向拉斐娜。
两位王子果然还记得,跟米雅是天差地远。
米雅像是要掩饰忘记了这件事,开始跟当时不在场的人们说明情况。言谈之中透漏出「我也很在意喔」非常刻意的说明。
「所以我把抓到的芭芭拉和她的男性部下们移交给拉斐娜大人。我也是很在意……」
在收尾时再度强调。接着,米雅喝了一口红茶,叹着气想说顺利蒙混过去了。
拉斐娜接在米雅后面开口说:
「从米雅同学的庆生祭回来后,我马上开始审问他们。啊,虽说是审问,但当然没有施暴。虽然觉得他们对米雅同学有点太失礼,但要是施暴,我想米雅同学也不乐见……所以我让他们做跟那位杰姆相同的事情。」
米雅有点害怕脸上浮现温和笑容的拉斐娜。
「我借此试着问出情报,但没有得到太多新情报。被称为蛇的巫女公主的人率领混沌之蛇、名为蛇导士的人在推广蛇的教义。啊,还有问到那个驭狼者的事情。」
「驭狼者……」
「对,那个被称为驭狼者的暗杀者是直属巫女的暗杀者兼最强的战士。」
「最强的战士!我、我被那种人追杀吗……」
回忆起冬天的荒野,米雅感到毛骨悚然。每次想起脖子感受到挥舞剑刃的风压,一股寒意就窜过背部。
──真亏我头还连着身体啊……哎呀?头还连着身体对吧?其实早就死了只是没察觉,没有那种事对吧?大家都确实是在跟我说话吧!?
在她想着一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期间中,拉斐娜继续说下去。
「话说回来,我根据米雅同学寄来的信上写的内容,试着独自做了些推理……」
拉斐娜说到这里暂时停顿,视线朝向米雅。
「不好意思,米雅同学,能请你说明一下混沌之蛇的分类吗?」
「咦?喔,好,是那位耶洛穆公爵提过的事情对吧……呃,我记得他是说混沌之蛇可以分类成四个种类的人吧?」
一边回答……米雅心想还好有人跟我说话。看来没有其实是死了这回事,总算能放心了。
「好像是……消极协助蛇的人、积极协助想要利用蛇的人、对认同蛇的教义的信徒以及教导信徒的蛇导士对吧?」
米雅边回想放在桌上的四种饼干边说明。
不是光靠言语,透过与好吃的饼干联想来记忆,这是米雅式记忆法。
「米雅同学寄来的信上是这么写呢。而且我猜想男人们大概是信徒吧。」
原来如此,米雅想起芭芭拉和男人们的情况。
「的确,那些男人感觉像是邪教徒呢。有种不顾自己性命的印象……」
「所以啊,虽然是推测,会对神圣经起反应的是信徒和蛇导士吧。」
「啊,原来是这样。」
最快对拉斐娜的发言表示理解的是席翁。
「即使读了神圣经,也有会产生反应跟不会产生反应的人,您是在说这件事吧,原来差别在这里……」
「对,是否将蛇的教义当作真实来接受。将蛇视为神或是视为该利用的道具。将蛇视为该信仰的存在,对于那些人而言,神圣经是应当唾弃的东西、无法接受的东西……所以才会产生拒绝反应……虽然我是这么认为……」
这时拉斐娜有些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
「哎呀,怎么了吗?」
面对讶异地侧着头的米雅,拉斐娜继续说:
「就只有那位芭芭拉跟别人不太一样。硬要说的话,我感觉到强烈的憎恨,不光是对神,而是对我和所有贵族……」
「憎恨……?」
米雅想起芭芭拉的脸。
「这么说来,贝儿说过她对莉娜也很苛刻。对耶洛穆公爵也总觉得抱持很强的恨意。」
「因为认同蛇的教义,所以憎恨名为贵族的权威和制造出那种权威的秩序,当然也可以这么想。但是……我总觉得有不对劲感……」
拉斐娜说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不过,全都是些搞不懂的事情呢。真是的,蛇的巫女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阿贝尔呢喃的声音在耳边徘徊不去。
──呼,唉……事情好像会变得很麻烦呢……
接到意料之外的作业,米雅在走出学生会室的时候轻声叹气。
「呵呵,不用那么紧张也没问题喔。」
要顺道一起前往女生宿舍的拉斐娜露出平常的清爽笑容。
「话虽如此,这是满棘手的难题呢。我不太擅长这种事……」
「米雅同学的话没问题啦。坦率说出想传达的话就一定没问题。」
拉斐娜这样鼓励她。
可是啊……米雅本来要这么想,却又忽然笑出来。
──在这个时期为这种事情烦恼,因为这种事情得到拉斐娜大人的鼓励,说不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呢。
从回到圣诺尔学园过了一阵子后,米雅逐渐开始乐观看待情况。
──不管怎样,路德维希都说了没问题,也确实增加了存粮……总不能老是在担心。
说到唯一的不安要素,就是赛洛能不能找出耐寒的小麦……
──就算那边不是很顺利,也总会有办法吧?
没错。再怎么说存粮都很充足,储备了相当多的食物。米雅心想……所以一定没问题!
过去的地狱让米雅大意了。
米雅忘记了变化后的状况也有在那种状况下的陷阱。
那个陷阱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米雅面前。
「哎呀……?那是?」
正当她跟拉斐娜边谈笑边走在走廊上时,她发现到那件事。
在走廊的一角,看似新生的少女被好几位高年级生围住。
一位高年级生推了少女的肩膀。少女当场瘫坐在地,低着头。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咒骂她。
米雅……马上观察欺负人的学生。迅速确认敢在拉斐娜面前撒野的狂妄之徒不是帝国贵族,暂时松了一口气。接着意气风发地走到那些人身边。
「喂喂,不可以喔。做这种欺负弱者的行为……」
「你说什么?别随便插……啊……」
攻击性的话语在途中就停住。
因为那些人立刻就发现对方是绝对不可以忤逆的存在。
「米、米雅公主殿下,还有拉斐娜大人!」
「不可以喔,竟然欺负新生,这样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该有的行为。」
「不、不,这家伙是我国的平民……能够进入这所高贵的圣诺尔学园就读,本身就是个错误……」
拉斐娜静静地走到做出无谓辩解的学生旁。她的脸上浮现非常温和又温柔的笑容。
「米雅学生会长不喜欢这种事情喔。当然我也是……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都不允许像这样一大群人欺负弱者。对吧,米雅同学?」
「嗯,对,没错。」
拉斐娜不容分说的魄力让米雅一瞬间吓到,但她马上振作起来。
她双手叉在胸前,以威风凛凛的态度点头。
「这种事跟国家的区别无关。我无法对这种恶行视而不见。」
然后米雅怒瞪那群人。
虽然不是很有魄力的脸……但欺负别人的那些人颤抖到甚至让人同情。
毕竟现在的米雅站在圣诺尔的权力顶点,又是大国的公主。而且背后还有圣女拉斐娜。
要在这所圣诺尔学园就读,是绝对不能被其盯上的头号人物。
「嗯,幸好错误只要改正就好。你们不可以再对她有失礼举动。身为贵族就要像个贵族,应当活得高洁,不能做出虐待弱者这种丑陋的行为。你们反而该用那份力量去帮助弱者。」
接着,米雅「嗯……」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到了。你们既然跟她是同国人,就由你们来保护她。」
「……咦?」
「要是今后我得知她被人欺负,不管跟你们有没有关系,我都不会原谅你们。就算想要暗中动手也没用,可别小看我的情报网。」
米雅忽然兴起想恶作剧的念头,模仿拉斐娜露出微笑。
接着欺负别人的那群人发出「噫」的悲鸣,纷纷逃离现场。
──嗯,原来如此。笑容有时也可以拿来威胁呢。
米雅一边想着,伸手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少女。
「你没事吧?」
「那、那那、那个,谢谢您。为、为为、为什么要帮我这种人……」
看到惊慌失措的少女,米雅轻轻地笑出来。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拉斐娜大人面前,绝对得要出手搭救才行……当她这么想的瞬间。
不好的预感忽然窜过米雅的背部……
那是某种察觉,或者是灵机一动。
米雅忽然……想到一件事。
接下来饥荒会来临,到时如果有人像现在一样向我求救该怎么办……
在前一个时间轴根本不需要烦恼这种事情。原因是帝国光处理自国人民就分身乏术。
可是现在不同。
帝国有着足够的存粮。
米雅储备了如果只要撑过今年一整年,还会有剩余的粮食……
那是因为米雅知道饥荒将是很大规模的灾害,不会在今年就结束……
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或许会以为只是今年的问题……在他们眼中,会如何看待储备的粮食足以熬过数年饥荒的帝国。
不,说得更明白一点,拉斐娜和席翁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已经有跟席翁提过,也有想说也要跟拉斐娜说。但是目前这件事只不过是预测。为了这种预测……或者是为了未来的不安,将求救的人拒于门外……要是做出那种失误……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而且还有另一个失算。
透过当学生会长,米雅在不知不觉间跟很多国家的人筑起人脉。在推动学生会事务的期间中,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其中也有不少人能称为友人。
那么……假设那些熟人之中的某人求助……而且她还拥有能帮助对方的力量……?
──如果其他国家陷入跟「那时的帝国」相同的情况,我能够不拿出存粮吗……?
米雅的烦恼意外地严重。
因为做好应对数年饥荒的准备才出现的新危机……那对完全大意的米雅来说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于是,米雅再度展开行动,为了入学典礼上的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