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少女的世界」─Memories Never Lost─
那间非常小的演艺经纪公司就位在城市里的某个角落。
在民营铁路的车站前方,有一栋毫无疑问是在昭和时代建成的狭窄住商大楼。外墙上都是可疑店家的看板,而那间经纪公司就位在三楼。
只要来到狭窄的梯厅──
「有栖川演艺经纪公司」。
就能看到挂着写有这行文字的小型公司名牌,接着再走过那扇门,就能来到一个把会客室与办公室结合起来的房间。
隔壁还有一个用毛玻璃窗隔起来的房间,挂着写有「总经理室」的名牌。
就在这间会客室里面──
「玲依,下一份工作决定了。」
隶属于这间演艺经纪公司的男性经纪人这么说道。
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身高大约一百五十五公分,以男人而言算是相当娇小。他有一头很有特色的纯白短发,还有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外国少年。
男子继续说了下去:
「异世界的某个城镇要举办一场庆典,而你的工作就是在领主面前献唱。比起你以前做过的其他工作,这份工作不会花上太多时间。」
「我明白了!因幡先生!」
隶属于这间演艺经纪公司的十五岁女高中生这么回答。
玲依穿着右胸口的巨大蓝色缎带很醒目的白色连身裙制服,用发箍固定住及腰的黑色长发。
因幡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玲依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这间演艺经纪公司的女总经理在玲依旁边跷着二郎腿,虽然她号称年过四十,外表却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很好,那你就去吧!尽情唱歌!玩个过瘾!」
她用充满活力的语气这么说道。
「我会的!──总经理,你今天好像比平常还要兴奋耶。」
玲依用同样充满活力的语气这么问道。
「是~啊~!毕竟开开心心地送你出门,让你可以快乐地完成工作,就是我这个总经理的职责啊!」
「我太感动了~!谢谢总经理!那我要去尽情歌唱了!我要让观众尽兴而归!」
「很好!去大闹一场吧!」
「看我的厉害!」
她们两人热烈地交谈。因幡用冰冷的目光看完她们表演后,说出这句话:
「那我们就出发吧。反正没有需要准备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玲依立刻准备起身,但又在一瞬间停住不动。然后她慢慢站了起来,同时一脸狐疑地向因幡这么问道:
「不需要带舞台表演服吗?」
「你直接穿制服过去就行了。其实是我让客户看过那张艺术照之后,对方就指定要你穿那件制服上台表演了。听说在那个异世界,那套制服也算是常见的可爱服装。」
「原来如此!」
玲依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总经理。
「嘿咻!」
总经理也在同时站了起来,直接使劲抱住玲依。
「唔咦?」
「紧抱~!」
总经理这么说着,同时紧紧抱住身材远比自己娇小许多的玲依,而且相当用力。
「呜呜呜!」
「玲依,你要加油喔!」
「呜呜呜!我会加油的!不过,你为什么要突然抱住我呢?」
因为身体被总经理紧紧抱住,玲依完全动弹不得,挥舞手脚挣扎了一下。总经理总算放开了玲依。
然后,她还把脸靠向玲依。
「如何?被我这样一抱,是不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对,很有感觉!」
「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但我觉得唱歌就是用歌声去拥抱别人。」
「我懂了!这个想法真是不错!我也想要拥抱别人!」
「很好,那你快去吧!」
「我要出发了!」
因幡与玲依打开经纪公司的大门走到梯厅。在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前,总经理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去吧!神明大人。」
她透过毛玻璃看着玲依模糊的背影,露出笑容小声这么说道。
***
从公司大楼地下停车场的斜坡徒步走到外面后,玲依就来到异世界了。
「天啊!」
玲依抬头仰望,看到一个巨大的蘑菇。
那其实是一间房子,建材是淡褐色的石块,底下是圆筒型墙壁,上方是圆型屋顶,高度约为五十公尺。圆型屋顶十分巨大,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
「这建筑物好大喔!」
玲依离那栋建筑物还很远,但仍旧需要拼命抬头仰望才能把整栋楼尽收眼底。圆型屋顶的侧面有好几扇小窗,看起来就像是沾到灰尘一样。
那栋建筑物是这个城镇最高的地方。这座城镇就建在一座小山丘上,上面布满像是洋葱横切面一样的同心圆马路,而且到处都有由内向外放射出去的楼梯,把这些马路连接在一起。这些马路上全都铺着米白色的石板。
除了那个超巨大蘑菇之外,马路两旁还等距排列着许多约三层楼高的四角型房屋,这些房屋也都是米白色,让整个城镇隐约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城镇外侧还有一道用灰色石块建成的城墙,保护着这个城镇。城墙外面的山谷还有一片翠绿色的森林,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因为这里不热也不冷,可见季节应该是春天。
「这景色真是太棒了!」
玲依俯瞰着这个建在坡道上的城镇与城墙,还有那片绿色的大地,摆出石川五右卫门的招牌姿势。
在这个异世界的城镇里,住着许多异世界的居民。
居民的「种类」相当丰富。
其中有外形类似玲依的「人类」,也有在其他世界被称作「魔物」的异形生物。有些居民的体型异常娇小,也有些居民的体格高大到可能连房屋都进不去。
这些居民都穿着现实世界好像存在,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种服装的衣服。因为那些衣服大多都是使用鲜艳的原色,看起来非常亮眼。
「这些衣服好漂亮!看起来就像是花坛!」
玲依做出这样的评论。
「是啊。原来这个城市这么漂亮,我之前都没有发现。」
因幡没有看向玲依,而是看着居民享受庆典的光景,说出这样的感想。
这群异世界的居民在城镇里漫步,开心地谈天说地。多亏有因幡的能力,玲依每次来到异世界的时候,都觉得那些对话听起来就像是日语。
因幡没有说错,这里正在举办「庆典」,城镇里的马路与广场上都有许多由木材搭建而成的摊位。那些摊位不是卖吃的,就是卖看起来像是食物,但又无法确定是不是食物的某种东西,不然就是卖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神秘商品。
从天空中最巨大的太阳位置来判断,现在应该还是上午。那颗太阳旁边还有三个会发光的天体。
玲依看着这个既热闹又混乱,但又充满欢乐的世界。
「这个世界真是太棒了!这地方也很棒!我好兴奋喔!」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然后才回过神来。
「糟糕,差点忘记我是来工作的!」
玲依很快就完成工作了。
她走进那个巨大的蘑菇,穿着制服被人带到大厅。
那里有将近二十位精心装扮的人类与非人生物。他们都直接坐在地毯上,而且还纷纷对玲依表示欢迎。
因幡拿出他准备好的行动K歌麦克风,让玲依唱了两首她擅长的歌曲,得到在场众人的喝采,然后对方把疑似报酬的东西拿给因幡,他们就走出大厅,又接着走出那栋建筑物。
「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全部搞定了。」
因幡这么说道。
「这么快?太简单了吧!」
在那个巨大蘑菇底下有个广场,里面摆着几张木制长椅,有许多人坐在上面让双脚休息,不然就是睡觉、吃饭,或是做出疑似进食的行为。玲依和因幡也并肩坐在长椅上。
「毕竟工作内容就只有这样。现在应该换成来自其他城镇的乐团,在领主面前表演打鼓了吧。」
「我以前从来不曾做过这么简……不对,是这么省时的工作!」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出『简单』这两个字?不过你没有说错。有时候也会遇到这种工作。顺便告诉你,刚才那群人之中不是有个巨大的牛头人吗?他就是这里的领主。」
「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有一项规定,那就是『领主必须在举办庆典的日子,从附近的村里找来许多艺人,并且观赏他们的表演』。在过去那个村庄之间经常争斗的时代,这个世界的居民都是用才艺表演展开对决,而这项规定好像就是从当时遗留下来的习俗。所以那位领主今天必须用一整天看完两百五十组表演,还要在最后喊出『每个村庄都是赢家!』这个固定的台词。」
「他……他的工作还真是辛苦……」
「负责找寻艺人的人应该也很辛苦吧。毕竟有些村里好像已经没有乐团或歌手了。」
「所以我们才会接到这份工作吗?只要唱两首歌就算是完成工作,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对吧?」
「正是如此。」
「你觉得他们喜欢我的表演吗?」
「我觉得他们听得很享受。」
「那就好!」
「那我们回去吧。」
从天空中最巨大的太阳位置来判断,现在应该是中午了。
因幡偷偷看了玲依一眼,发现她露出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场热闹的庆典。
「你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下对吧?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咦?不,我没有那个意……抱歉,被你猜对了……虽然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有趣、很吸引人,不过这次的工作已经结束,我们就必须回到原本的世界才行吧。」
玲依慌张地辩解,还故意这么告诉自己。
「哈哈!」
因幡笑了出来。
他丢掉平常那张扑克脸,眯起眼睛露出笑容。
「因幡先生竟然笑得这么明显……」
玲依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或许是头一次看到耶!」
「是吗?或许是吧。」
因幡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恕我失礼,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这句话真的很失礼。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罢了,那是一段快乐的回忆。」
「这样啊……那就好。毕竟你的记忆力非常好。」
「还好啦。我只是记得过去在各种世界经历的一切,而且不管过了多久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幡没有展现笑容,但还是露出温柔的表情这么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玲依面前。
「我要先回去办点事情。你就留在这里尽情享受庆典后再回去吧。你应该已经习惯在异世界行动了吧?」
「是啊!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玲依这么追问。
「没问题。」
因幡很干脆地这么回答,同时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机械。那种机械上面绑着一条很细的吊带,大小与外型都很像是那种用过即丢的打火机。
「只要在这个装置的前端连按三下,你就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以你出发前的样子,带着同样的东西,回到我们出发几分钟后的地下停车场。如果你在这个世界玩够了,就用这个装置回去吧。就算身旁还有别人也没关系,只是对方可能会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
玲依伸手接过那样东西。
「别搞丢了喔。要是搞丢这东西,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想办法死回去。」
「我……我明白了。我会把这东西挂在脖子上的!」
玲依一边这么说,一边把吊带挂在脖子上,还把那装置塞进制服上的巨大缎带里藏起来。
「很好。反正你过去一直都在工作,这次就在异世界好好放松一下吧。」
「因幡先生……你真的是因幡先生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时候也是会善待艺人的。还是说,你现在就要跟我回去?」
玲依朝向因幡摊开手掌。
「我不是那个意思!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在这个世界的庆典彻底玩个过瘾!」
玲依还没把话说完,因幡就把手伸进西装的外侧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小约为十公分的皮制束口袋。
因幡把那个束口袋拿到玲依面前。
「这个袋子也给你。里面装着这个世界的钱。反正就算带回我们的世界,这些钱也不过就是形状比较罕见的硬币。你要全部拿去吃喝玩乐也行。还有其他问题吗?」
玲依接过那个束口袋,同时开口道谢:
「谢谢你!我没有问题了!」
「那之后就随你高兴了。不管你要怎么乱搞都行。反正你完全不需要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言行负责。」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我不会绝对乱来的!」
「是吗?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因幡就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彷佛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原来是这样……」
眼前的光景彷佛魔法,玲依先是吓了一跳。
她感受到手中那个钱袋的重量,很快就露出了微笑。
「很好──那我要享受庆典了!」
「我放假了!而且还是在异世界休假!」
即便混在这群外表千奇百怪的居民之中,玲依穿着制服在城里蹦蹦跳跳的模样,也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倒还能完全融入周围。
这场庆典非常热闹,但到处都有拿着长枪与剑的卫兵监视,所以很少有人吵架或是犯罪。
玲依光明正大地在城镇里到处闲晃。她花了一段时间四处参观,然后才前往挤满摊位的大街。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玲依来到一个用炭火烤着某种串烧的摊位,向长得像是变色龙的居民这么问道。
老板分别转动左右两颗眼睛,用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如此回答:
「小妹妹,你不是这个城镇的居民对吧!这东西确实是一种食物,但你这样的人类如果吃下去,恐怕明天就会没命了。如果你的胃酸没有加强几十倍,就无法消化这种食物,最后内脏就会被塞满堵住。」
「天啊!谢……谢谢你告诉我……」
「哈哈哈!不错喔。你的反应真是有趣。你来自很远的地方吗?你该不会是要到领主面前表演的乐团成员吧?」
「是啊!不过我已经表演过了!」
「我就知道。那你要玩个过瘾喔。只要是柱子上有蓝色标记的摊位,卖的食物你都可以吃。不过,有些料理吃了可能会辣死人,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谢谢你!」
后来,玲依跑去老板告诉她的那种摊位,还在点单之前先问过那些食物能不能吃。
因为不明白这些钱的种类,她在第一个摊位拿出最小的硬币。
「等等,你是想要把整间店都买下来吗?我可没钱找你喔。」
听到老板这么说,她改拿出最大的硬币。
「没错,给我五个那种硬币就行了。」
她成功买到一种看起来像炸面包的食物,虽然吃起来跟麻糬差不多,却是她爱吃的草莓口味。
她还买了看起来像是烤肉的串烧,结果发现那是一种沾着疑似巧克力的酱料,长得跟香蕉很像的水果,这种食物吃起来超级甜,而且也很好吃。
玲依还买了一种很像是巧克力的东西,当她撕掉包在上面的银纸,准备把那根黑色棒子放进嘴里时,老板骂了她一顿,告诉她那是不能吃的蜡笔。玲依用那根细长的黑色物体划过皮袋,结果写出了漂亮的文字。老板还告诉她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就算在房屋的墙壁与地板上写字乱画也不会挨骂。
就跟日本的祭典一样,这里也有卖面具的摊位。
尽管摊位上摆着许多张面具,人类戴得下的面具就只有两张。
一张是有着小白兔造型的可爱面具,另一张是露出痛苦表情的黑色面具。
「请问……这张黑色面具到底是什么啊?」
听到玲依这么问,在这个摊位当老板,穿着紫色西装与黄色领带的瘦羊驼开口道:
「咦?你不知道吗?──我懂了!你来自很远的地方对吧?」
「是啊!也就是说,这个城镇的居民都知道这张面具是什么吗?」
「没错,这张『黑色罪人面具』的原型是九百四十三年前的领主大人。他是一位精灵,因为长达四十九年的婚外情东窗事发,结果被领主夫人处以倒吊之刑,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只能用整个城镇都能听到的音量,从早到晚拼命道歉。这张面具就是源自这个故事。」
「麻烦给我这张白色的面具!」
「什么……想不到您竟然喜欢这张『杀死魔王的兔子The Killer White』。大小姐,您该不会是参加过那场大战的暗杀部队幸存者吧?」
「绝对不是!拜托你不要改用那么卑微的语气跟我说话!」
玲依顺利买到面具,虽然犹豫了一下,她最后还是戴上面具了。
「我好像长大以后就不曾戴过面具了……最后一次戴面具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算了,这种事不重要。」
即使过了中午,玲依仍旧在城镇里到处闲晃,彻底享受这场庆典。
有一群生物把阶梯当成舞台,在上面吹奏喇叭,即使它们已经在领主面前表演过了,好像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它们长得跟河童很像,皮肤也是绿色的。
玲依定睛一看,发现那些金色乐器其实是那种生物的手臂。
它们的手臂变得像是金属管一样,而且不用嘴巴吹气就能发出声音。它们看起来都有在呼吸,可见应该有某种类似空气管的器官,直接从它们的肺连接到手臂。
「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进化成这样的……」
玲依感到既惊讶又佩服。
许多喇叭一同演奏的交响乐结束了。
「这首曲子真是太美妙了。真想请它们帮我伴奏。」
彻底享受过它们的精采演奏后,玲依戴着面具在人群中闲逛,结果遇到了因幡。
纵使有一位身高将近三公尺的半裸巨人走在前面,但是就在那位巨人走向另一条路的瞬间,玲依的前方不再有阻碍,让她看到了因幡。
因幡没有穿着平常那套西装,而是穿着这个世界的卡其色猎人夹克,但那种娇小的体格与白色头发,还有那张一成不变的扑克脸,都跟玲依认识的因幡完全一样。他就站在路边发呆。
「咦?你回来了吗?」
玲依停下脚步,对他这么问道。
「…………」
因幡皱起眉头,眉间多出一条深似海沟的皱纹,用玲依熟悉的声音反问:
「你在跟我说话吗?」
「当然是啊,因幡先生。」
因幡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你……是谁……?」
「是我啊。啊,我知道了!」
玲依想起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把面具摘了下来。
「是我啊。」
玲依再次说出同样的话。
「你……是谁……?」
因幡也再次说出同样的话。
「不会吧!」
玲依发自内心感到纳闷,忍不住叫了出来。
「因幡!──咦?那个人是谁啊?」
某个人从后面叫了因幡的名字。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很年轻……不,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就跟玲依听到的声音一样,她是一位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那女孩比因幡还要矮上一大截,把那头亮褐色的长发绑成一条麻花辫,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身裙。
玲依不晓得这位呼喊因幡的女孩是谁,然而她很确定眼前这名男子就是因幡。
「你果然就是因幡先生不是吗?」
即便感到纳闷,玲依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插图017)
「我确实是因幡没错……但我不认识你。我不曾跟你见过面,也不曾在远处看过你这个人。」
「唉~不会吧!你的超强记忆力怎么消失──」
就在下一瞬间──
「啊!」
玲依想到答案了。
「我懂了!他是其他世界的因幡先生!难怪不认识我……」
她小声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刚才听到那个女孩这样叫你,才想要捉弄你一下!」
玲依随便找了个借口,劈里啪啦说个不停。
「…………」
因幡默默地看着她。
「你是谁啊?」
因幡身边的那个女孩代替他开口,问了玲依这个问题。
她长得很可爱,表情却非常严肃,说话也同样很不客气。
玲依立刻回话:
「小妹妹,你想吃甜点吗?」
玲依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在那女孩面前蹲了下来,让她不用抬头仰望。
「喂,不准把我当成小孩!不过我想吃!还有,你到底是谁啊!」
「我名叫玲依。我只是个碰巧路过,发自内心享受这场庆典的怪人!」
「原来如此……至少我不否认你是个怪人。」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要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记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说过了,我名叫玲依。」
「…………对喔。我叫爱丽丝。」
「哇,这个名字好可爱喔!」
「因幡,这家伙让我有点不爽!她觉得我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孩子!」
「毕竟事实就是如此。」
因幡想也不想就这么说。玲依忍不住笑了出来。
「更正!我现在超级不爽!──因幡,别理这家伙了,我们走!」
自称爱丽丝的女孩别过头去,因幡也跟着她迈出脚步。
「啊!等一下……」
玲依慌张地叫住他们。
「再见了,怪人。你自己慢慢玩吧。」
爱丽丝说出小孩子不会说的酸言酸语,玲依只能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呃……那个……那个……」
玲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几经烦恼后才说出这句话。
「爱丽丝,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不对?」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幡露出可怕的表情转过头来。
爱丽丝就只是露出惊讶的反应。
「因为我有办法一眼看穿来自异世界的人。」
玲依说谎骗他。
「为什么你做得到那种事?」
「为什么你做得到那种事?」
他们两人都惊讶地睁大眼睛,同时问了同样的问题。
「因为……」
玲依看着目露凶光的因幡,想到了这个答案。
「因为我就是办得到!」
「唉,因幡,以后当你不明白自己为何做得到某件事的时候,只要学她那样回答就行了。」
「我以后会这么做的。」
爱丽丝和因幡找了张长椅坐下,还说着这样的对话。
「让你们久等了~!」
玲依用双手拿着「烤肉」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还是一手拿着一串烤肉。
「爱丽丝,这支给你吃!这支是因幡先生的!快吃吧!这个很好吃喔!」
「等等!你是要请我吃烤肉吗?」
爱丽丝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现在搞懂两件事了。」
玲依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首先,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认为这是烤肉!」
「什么!原来你故意套我的话吗!」
「那另一件事呢?」
因幡恢复玲依熟悉的冷静神情,或者该说扑克脸,问了这个问题。
「爱丽丝没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前往其他世界。」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其实是因为玲依看到因幡就在爱丽丝身边,但她无法这么回答。
「如果她能靠自己的力量前往其他世界,看起来应该会更开心不是吗?」
「原来如此。」
因幡这么说道,而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玲依的推测。
「喂!因幡!你怎么可以说出我们的秘密……!」
「你别急着生气,先吃些甜点吧!」
玲依把「烤肉」拿到他们眼前。
「我吃就是了……这个真的是甜食吧?」
「你吃了就知道。」
「我可不会付钱喔。」
「我请客,因为我很有钱。」
爱丽丝接过串烧,小心翼翼地闻了几下,然后才咬了一小口。
「……这是巧克力香蕉吗?」
「很好吃对不对!你的感想呢?快点告诉我。」
「你很吵,闭嘴。」
爱丽丝先是这样呛声,然后大口吃个不停。玲依面带笑容看着她吃东西。
「…………」
因幡斜眼看着她们两人。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太阳即将下山,这个城镇还是一样热闹,这场庆典也完全没有要结束的迹象。爱丽丝戴着黑色面具这么问道。
这里是城镇里最大的广场。玲依戴着白色面具,跟爱丽丝并肩坐在广场周围的长椅上,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嘛……其实我就只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难得你们专程从其他世界过来玩,我才会想要招待你们一下。」
「哈,也就是所谓的服务精神吗?」
「想不到你竟然知道这么艰深的词汇呢。」
「别把我当成小孩!算了,反正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小孩。毕竟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玲依的表情变了,但她戴着面具,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你在其他世界不是个孩子吗……?」
「我想不起来了,但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身高与声音不太对劲。」
「这样啊……失去记忆应该很难受吧?」
「其实也还好。」
爱丽丝冷冷地这么说,戴着那张「黑色罪人面具」站了起来。
「我去上厕所,我知道在哪里。因幡,你不用陪我一起去。」
丢下这句话后,她就快步走掉了。
玲依坐在一张长椅上。而因幡就坐在她旁边的另一张长椅上。
「玲依,谢谢你陪爱丽丝聊天。」
因幡突然这么说,玲依缓缓摘下面具。
「不客气。既然你向我道谢,我可以顺便请教你们两位的事情吗?」
「嗯?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客气?」
「这个嘛……因为我习惯了。请你不要在意。」
「是吗?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因幡看着玲依这么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或许帮得上忙。」
玲依这么回答。
因幡抬头看向天空。
那颗最巨大的太阳已经快要从西方落下,但天顶还有其他小太阳在发光。
「其实爱丽丝是幽灵。」
「什么?」
「她是幽灵,没有实体,也就是灵体──不过她还没死,所以正确说来应该是『生灵』才对。」
「天啊……原来她是生灵吗……?」
玲依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件事,让因幡觉得无法接受,而问了这个问题:
「你都不怀疑我刚才说的话吗?」
「你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是吗?不过这也是事实。」
「那爱丽丝本人知道这件事吗?还是她早就发现了?」
「我先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吧。她没有发现。她并不觉得自己失去记忆这件事很奇怪,就这样四处漂泊,也不曾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奇怪。她就是那种典型的浮游灵。」
「天啊……原来成为生灵就会变成这样吗……?」
「生灵很难发现自己的处境。就像人在作梦的时候,也很少有人会发现自己正在作梦一样。」
「那爱丽丝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吗?」
「她知道。因为我找到她的时候就告诉她了。我说她可能失去了记忆,不然就是在脑袋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变成生灵。我还说她的肉体应该正在某处昏睡不醒,她现在就像是在作梦一样。我还说如果她能想起来自己是谁,说不定就有机会从昏睡之中清醒过来。」
「听到你这么说,爱丽丝有什么反应?」
「她说:『果然是这样,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太干脆了吧!」
「她还说:『那我就不管这么多了,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差。』这让我伤透了脑筋。我发现自己搞砸了,很后悔直接告诉她这件事。」
「…………」
「因为生灵放弃找回自己的记忆是很不好的征兆。如果就这样不断失去记忆,生灵有时候还会就此永远住在梦里,再也无法回到现实。」
听到这句话,玲依想起她跟因幡一起在平行世界见过的某位女演员。
「就跟入戏太深的演员,有时候也会遗忘原本的自己一样呢……」
「……咦?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事吗?」
「是真的。不然就是像《黄泉户吃》的故事那样,『只要吃了那个世界的食物,就无法回到这个世界』了。」
「想不到你竟然知道那种故事。」
「因为我以前在书上读过这个故事。」
「是吗?黄泉户吃啊……这两件事确实很相似。因为爱丽丝不会受到食物的影响,这应该算是精神上的黄泉户吃。如果让她完全变成住在梦境里的人,那情况就很危险了。」
「因幡先生,我记得你有办法跟昏迷不醒的人沟通对不对?」
「……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你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请你现在先别管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有办法做到这件事?」
「我确实做得到。只要知道爱丽丝的本体在哪里沉睡,我就有机会叫醒她。就算她陷入昏迷,耳朵还是可能听得到声音。如果我对她说出在梦里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对她造成刺激,让她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好厉害!」
「不过,这也要看她的昏迷指数有多高。如果她的身体能恢复到一定程度,再来只要从外部给予刺激,就有机会让她醒过来。」
「如果多问她一些问题,慢慢收集线索,不就能找到她本人在哪里了?」
「可惜我就是找不到线索。」
「这样啊……对不起。」
「我觉得她没有说谎。她本人应该不是小孩子才对。不过,反正我本来就没办法帮灵体拍照,即使她现在的模样跟本人相同,也无法成为线索。」
「对……」
「我刚才也说过了。因为我刚开始就直接说出真相,才会害她不愿意想起自己是谁。我应该更自然地接近她,不着痕迹地向她问话,慢慢收集与她的真实身分有关的情报。这样我就能找出爱丽丝本人,想办法接近她的本体了吧。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
「怎么这样……那她不就太可怜了吗!我觉得还是让她找回记忆回到现实比较好!」
「可是,如果她本人不想这么做,那我也帮不了她。所以……」
「所以你才会带着她在异世界与平行世界四处旅行吗……?」
「等等,我不记得自己跟你说过这件事!」
「只要想想就会明白了。」
「你都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完全不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该不会是我的同类吧?」
玲依朝向因幡摊开手掌。
「不,我不是。只有这点绝对错不了。」
「那你是……什么人?」
「这是秘密。我现在不能说,不过你迟早会知道。」
「是吗……那我会不抱期待等着的──回到原本的话题吧。爱丽丝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想要在各种世界四处旅行。因为她什么都不想做,到了每个世界都会耍废一段时间,等到厌倦了就前往其他世界。就某种意义来说,她很享受这个梦里的世界。」
「她这样算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没错。因为她是在梦里,身上没有任何枷锁,所以能轻易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情。不过,从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都不做』这点看来,她本来可能过着非常忙碌的生活。这点让我有些在意。」
「我猜她可能是个大忙人!」
「应该是吧。不过,那种人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可能有好几万个。」
「我想也是……」
玲依低下头去,很快就重新抬起头来。
「等等,我想到一个问题了──如果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不会害她无法回到现实吗?难道她不会想要一直待在梦里的世界吗?」
「你猜对了。」
「咦?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要是我不让她在梦里耍废,她可能连梦里都不想待了。到时候她会变得不愿回想、也不愿抗拒找回记忆。这场梦也会变得毫无价值。到时候……」
「然后呢?」
「她的意识应该会就此消失,再也无法醒过来。」
「天啊!那可不行!」
「当然不行。所以,虽然看起来很矛盾,还是只能让她在梦里玩个过瘾,在这段时间想起自己是谁。这是唯一办法。就算她本人不愿想起也无所谓。」
玲依转头看看周围,确认爱丽丝还没回来,然后才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应该让她找回记忆清醒过来……然后找回自己的人生……不,我觉得她应该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才对。」
「没错。即使灵体完全不会成长,陷入沉睡的肉体依然会变老,总有一天会死去。如果本体死掉了,灵体也会消失。」
「那……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吗?」
玲依探头看向因幡的眼睛,问了这个问题。
「天晓得。也许可以,但是我想不到。」
因幡看着玲依眼里的自己这么回答。
爱丽丝回来了。
「因幡,我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劈头就这么问。
「也许有说,不过我已经忘记了。」
因幡平静地这么回答。
「哈!你根本不可能忘记吧。」
爱丽丝不屑地笑了出来。
「是我硬逼因幡先生告诉我的。我对他说:『要是你不说,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
听到玲依所言,爱丽丝再次做出同样的反应。
「哈!想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吧──算了,这种事不重要。反正现实中的我会怎么样与我无关。」
「没那种事!我觉得你应该找回记忆才对!」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理由吗?」
「因为你可以想起自己喜欢的事物!」
「…………」
爱丽丝定睛看着玲依不发一语。玲依继续说了下去:
「我喜欢唱歌和演戏,现在也是从事跟唱歌和演戏有关的工作!那是可以让别人开心的工作!我觉得非常幸福!爱丽丝,你现在可能过得很自由,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幸福不是吗!」
「那你就唱歌给我听啊。」
「咦?」
「你有办法证明自己是个歌手吗?」
「呃……你不相信我吗?」
「因为世界上就是有那种想当歌手和演员,却没有那种本事,只是自认是个歌手和演员的可怜虫。我可不想被那种人一脸得意地教训。」
爱丽丝扬起嘴角,故意说这种话挑衅玲依。
「好啊!那我就唱给你听!反正我今天唱得不够过瘾,就特别招待你一次吧!不跟你收费!」
玲依迅速站了起来,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因幡。
「不好意思,因幡先生,麻烦你像平常那样帮我多装一点水过来!我唱到一半的时候要喝。」
「嗯?没问题……」
因幡被她的气势震慑,起身走向喷水池,然后又回过头去。
「『像平常那样』?」
他一脸狐疑地看向玲依。
玲依双脚张开站在爱丽丝面前,看起来气势十足。
「听我唱歌吧!」
因幡拿着像是葫芦的容器装水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五花八门的居民在他眼前筑起一道人墙。
广场上聚集着许多居民,而且因为其中有几只巨大的生物,让他无法看到人墙里面的景象。
不过……
「啊……」
声音告诉他答案了。
玲依高声歌唱。
她在那群居民之中,当着爱丽丝的面清唱刚才唱给领主听的歌曲。她还放慢歌曲的节奏,让歌声可以拉得更长,也让清澈的歌声可以融入天空,身体也随着歌声慢慢摇摆。
当玲依唱完整首歌时,周围立刻响起拍手与跺地的声音以及对她的赞美。
「谢谢大家的掌声。」
她早就习惯在观众面前歌唱,轻易完成了表演。
「我可以继续唱下去吗?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别人?」
玲依询问周围的观众。
「只要卫兵还没过来骂人就没关系。」
结果得到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放心的回答。
「那我要继续唱下去了喔!」
玲依踩着轻快的舞步,开始演唱另一首流行歌曲。
虽然周围的观众都开心得叫好,毕竟她只是清唱,这首歌听起来还是有些冷清,但喇叭声突然在这时候响起了。
玲依惊讶地回过头去,发现是那群绿色的河童在吹喇叭。尽管它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还是吹出了完美的伴奏。
「谢谢你们!」
玲依利用歌曲之间的空档道谢,还向河童乐团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唱了下去。
「真厉害。看来我们也只能相信她了。」
爱丽丝站在长椅上,看着玲依在人群之中唱歌跳舞的样子。因幡就站在她旁边。
「哼!唱得还不错嘛!」
爱丽丝语带不屑地这么说。
「原来你还能露出那种表情啊。」
因幡看了她一眼,同样露出笑容这么说道。
河童喇叭乐团加入后,玲依又唱了几首歌。
整个广场的气氛都被炒热,听到从这里传出的欢笑声后,又有好几个其他村庄的乐团也想跑来凑一脚,让卫兵不得不出面制止,结束了这场户外临时演唱会。
那些居民纷纷对玲依说出赞美的话语,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各自离开。
当西方的天空被染成橘红色,天上最大颗的太阳来到山谷的密林旁边时,玲依面前只剩下爱丽丝与因幡了。
玲依擦去身上的汗水,看向坐在长椅上看着她的两位观众。
「歌唱完了,接着该展现演技了!」
她小声这么告诉自己。
玲依转身背对着他们,花了点时间用身上现有的东西制作小道具,做好后才走向长椅。
「够了,我承认你很厉害。你确实是个职业歌手。」
爱丽丝露出心有不甘的笑容这么说,让背对着夕阳的玲依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露出充满关爱的虚假笑容。
「才不是呢!我是神明大人喔!」
「咦?」
「抱歉,我刚才说谎了。其实我是神明大人,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现在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虽然很失礼,你的脑袋还正常吗?」
「你真的很失礼耶!」
玲依笑着骂了回去。
「来,爱丽丝。你站起来一下。」
「不准命令我。」
爱丽丝一边这么说,一边乖乖站了起来。
「嘿咻!」
玲依就这样使劲抱住她。
「唔咦?」
「紧抱~!」
玲依这么说着,紧紧抱住身材远比自己娇小的爱丽丝,而且相当用力。
「呜呜呜!」
「这是神明大人的预言喔!你迟早会想起过去的一切!而且你还会跟我一样,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呜呜呜!你是要杀了我吗?」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玲依放开双手。爱丽丝从下面瞪着她,问了这个问题。
「你说自己是神明大人……但你又要怎么让我相信这件事?」
玲依小声说了句:「让我想想。」然后才转头看向后方。
那颗最巨大的太阳就快要进到森林之中了。
「我会跟那颗太阳一样,一瞬间就从你们眼前消失不见。这样你是不是就愿意相信我了?我今天玩得很开心喔!很高兴可以见到你跟因幡先生!」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爱丽丝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还问了因幡的想法。
「我先看过之后再决定。」
「你听到了吧?」
「嗯,不随便相信别人是件好事。那我要走了。两位,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就让我们在其他地方再见吧。」
话声刚落,夕阳的光芒就射进爱丽丝与因幡眼里,同时还听到喀嚓一声。
刺进爱丽丝眼睛的光芒消失在森林下方了。
「咦……?她真的消失了……」
在他们两人眼前,玲依原本站着的地方,只剩下那张白色面具与一个皮制束口袋。
「是啊,她消失了。」
因幡一边这么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捡起玲依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打开那个束口袋,发现里面还装着许多小硬币。他又拿起那张白色面具一看。
「…………爱丽丝,你来看看这个。」
因幡发现面具内侧用蜡笔写着一段字迹工整的日文讯息:
『反正这些钱无法带回「神的世界」,你们两个尽管拿去用吧!毕竟这些钱本来就是因幡先生给我的!隶属于有栖川演艺经纪公司的雪野玲依敬上!』
「……这是什么意思?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完这段讯息后,爱丽丝依然觉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这么问道。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啊……」
因幡小声呢喃。
「你不要自顾自地理解状况!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因幡看向瞪着自己的爱丽丝,说出了真相:
「那位名叫玲依的少女跟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换句话说,她是靠着我的力量,从现代日本来到这个世界。」
「咦?是这样吗?那她说自己是神不就是谎言,刚才那招只是骗人的把戏吗!可恶!我刚才完全上当了呢!」
爱丽丝笑着这么说。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因幡跟她不同,露出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我猜这八成是『其他世界的因幡』做的好事。」
爱丽丝轻描淡写地这么说。因幡露出冷漠的表情这么告诉她。
「不可能,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
「咦?」
「这件事我还不曾告诉你……但我觉得自己来自这个世界的集合体──也就是这些平行世界与异世界之外的世界。所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不可能会有第二个我。」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可怕……」
「其实我早就这么觉得了,你根本不用担心!那玲依又是怎么回事?」
「就跟我把你带来这里一样,她也是从原本的世界被我带来这里的。不过……我不记得这件事。」
「看来你也老糊涂了呢。」
「不,我没有老糊涂……不是这样……!」
因幡不断摇头,靠着自己的智慧想到答案,然后说出绝对正确的结论。
「我从来不曾遗忘任何事情,所以这不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那答案就只有一个,这是我以后要做的事情。换句话说,是未来的我带着玲依来到这里。未来的我选择在今天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这样你就有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世界了。不,你也确实做到了。」
「虽然我从来不曾做过,但我有能力做到这种事。而且我只能带着没有实体,但又还没死去的生灵前往其他世界,所以……」
「等等!也就是说……」
「没错,那个名叫玲依的少女也是个生灵。」
「就跟我一样吗?」
「正是如此。」
「可是……」
「没错。玲依自己完全没发现这件事。她说自己是个歌手兼女演员,应该就是她的愿望吧。而她正在梦境里尽情满足自己的愿望。换句话说,未来的我故意瞒着玲依这件事,还带着她在各种世界旅行。」
「原来如此……不过,想不到她竟然『想当个歌手兼女演员』……其实我觉得做这行一点都不有趣就是了。」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竞争很激烈,还有很多让人不爽的客户,以及一大堆喜欢性骚扰的制作人。就算忍受着那些鸟事变成当红艺人,又会变得行程满档,完全没时间玩乐。」
「…………然后呢?」
「所以我才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彻底摆脱女演员与歌手的身分。」
「喂……你刚才……说了什么?」
***
当玲依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回到停车场的入口了。
她没有回头,直接沿着昏暗的坡道往下走,从总经理那辆超跑和因幡那辆可爱的四轮驱动车旁走过去,就这样走进电梯。
老旧的电梯发出声响往上爬。
「不知道爱丽丝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记忆……」
玲依小声呢喃。
她先按下门铃才开门。
「玲依!欢迎回来~!谢谢你!」
发现总经理就站在门后,让她吓了一跳。
「咦?为什么你要向我道谢?」
「你不用知道!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