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那么,米菈小姐。我们就马上去会合了。」
简单讨论过后,决定由克莉丝汀娜担任游击手。当时,为了稍微确认克莉丝汀娜的实力让她小试身手,士兵们的眼神明显为之一变。和外表与气质相反,他们看见了超一流剑技的精妙。
士兵们切身体会到深藏不露的真正意义,戴斯蒙也说「看吧,不愧是精灵女王。」不知为何沾沾自喜。
顺利解决战力不足的问题,士兵胸有成足行动迅速。戴斯蒙说他们现在会马上追上先走一步的部队,传达这次的作战计画。
「嗯,那边就麻烦了吶。」
绒毛骰子的目的是什么?这条地下水路肯定有与犯罪相关的证据。米菈目送士兵快步消失在水路深处,叮咛克莉丝汀娜记得定期回报状况。
『我明白了!现在正沿著脚印前进!』
她立刻伴随回答报告。米菈听了,跟她改成状况有变化时再报告就好。
不久之后,安露蒂娜从水面探出头来,说她发现了疑似绒毛骰子的人物。
「是一名披著灰色披风的男子,对不对?」
安露蒂娜的能力是只要跟水相连,就能透过水面「看见」周遭的状况。以防万一用那个能力搜索整条水路的结果,似乎只找到一个人。
看样子,他又变装了。他一定是打算逃走后直接以无名冒险者的身分混进人群里。
「嗯,想必就是那家伙了。是说,他往何方前进?」
绒毛骰子的前方应该有水道的出口才对。米菈一问,安露蒂娜便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接著回答。
绒毛骰子现在正走在前往水底出口的最短路线上。
「水底出口吗……原来如此吶,他是想直接逃出城外吗?」
实际上仔细想想,这可说是风险最低的手段。从隐藏在城市某处的其他出入口离开,并在那个场面遭到目击,警方与民众等好不容易吸引的眼光就会被引开地下水路。
正因如此,在没有人看见的状况下离开城市,比较容易让群众将注意力集中在地下水路上。
根据安露蒂娜的话,水路的水底出口位于城市东南方的大河里。只是由于位置有点复杂,因此等米菈抵达附近,安露蒂娜会再进行诱导。
「那么,麻烦安露蒂娜继续追踪,老朽直接从空路过去。」
总而言之,必须先让埋伏成功。米菈边说边快步跑回阶梯。
「好的,我知道了。」
安露蒂娜这么回答,再次潜入水中。然后她说,怪盗若是继续维持现在的速度以最短距离前进,不到十五分钟就会抵达出口了。
「得加快脚步了吶……」
往下爬时花了很久的阶梯,爬回去当然又长又远。最重要的是,跑上去绝对会消耗很多体力。
此时,米拉因为召唤术有所成长,而能使用新法术。
【武装召唤:黑骑士机甲Dark Knight Frame】
一发动法术,魔法阵便在米菈脚底浮现,黑骑士从中现身;不过下一瞬间,黑骑士包覆米菈全身,转变为崭新的力量。
魔法阵化为黑炎,终于集中于一点,将力量固定为实体。
「虽是首次投入实战,感觉不错吶。」
他的模样宛如漆黑女武神。米菈稍微移动身体确认感觉,接著一口气跑上楼梯。
新术的力量是将武具精灵当成装备穿上。作为召唤术的全新进化,还有许多未知的部分;不过米菈在空闲时间不停研究,得知这个法术接近某种动力装甲。
用武具精灵的力量辅助身体能力,又能以装甲提升防御力。因此,只要能确立并推广这种使用方式,就能弥补召唤术士施术者较弱的弱点。
这肯定会成为今后召唤术界的转捩点。
「嗯……真不赖吶。彷佛长了一对翅膀吶!」
接下来即将对决怪盗绒毛骰子。从亲眼见证的实力来看,想必最适合测试黑骑士机甲的性能。
除了问出孤儿院的所在地之外,米菈同时打著这个如意算盘,转眼间回到宅邸的地下室。
「唔……怎么回事?」
米菈环视地下室,纳闷地侧头。明明应该原路折返,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的路竟然消失了。换句话说,与水道连通的地下室,如今变成了完全的密室。
「老朽记得应该在这附近……」
米菈仔细调查出入口原本的位置,但眼前只耸立了一面石墙。别说门扉,就连隐藏开关都找不到。
「这代表……」
眼前是一片遭到完全封锁的地下室墙壁。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从内侧撬开厚重石墙围绕的地下室。
身后只有错综复杂的地下水路。米菈能藉助安露蒂娜的能力轻松脱困,但是这里如果只有士兵与佣兵,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说不定会永远受困在这里。
米菈瞪著地下室的墙壁,察觉这就是他们的企图。这间宅邸的主人一定是想把一切关在地下水路,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还真是强硬的策略吶。」
这个想法非常浅薄。外面有大批群众看见士兵与佣兵进入宅邸,就算不知道地下水路的存在,要是没有人回来,反而会更加怀疑发生了什么事情。
「罢了,这也是无谓的抵抗吶。」
【召唤术:地精诺姆】
米菈站在石壁前,先送还在城里待命的诺姆,再重新召唤她,魔法阵中便出现娇小的精灵。
土精灵诺姆长得像是身高三十公分左右的少女,手中握著几乎跟自己同高的大石槌。
「来,麻烦了,诺姆呀。帮老朽凿开那面墙。」
米菈如此指示,诺姆便莞尔一笑用力点头,扛著石槌跑到墙前。紧接著,她高举石槌用力挥下,坚固的一部分石墙竟然突然变成沙粒崩散而去。
不仅如此,沙堆居然跟生物一样动了起来,自己移动到不会阻挡通行的地方。
「嗯,干得好。了不起吶。」
米菈抱起在脚边蹦蹦跳跳的诺姆称赞道,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诺姆想必非常开心,高兴地挥舞石槌。
「喔喔,真有精神吶。」
槌子由岩石打造,重量不轻,所以诺姆每次挥舞槌子,米菈就会因为惯性左摇右晃。虽然这个大小抱起来刚刚好,但是手持石槌的诺姆重量相当可观,要不是武装召唤的状态,米菈肯定会支撑不住。
「辛苦了吶。」
米菈感谢诺姆将她送还,对武装召唤的强化效果感到满意,再次拔腿奔跑穿越墙上的大洞。
「整理得差不多了吶。」
虽然这里的主人嫌疑重大,不过佣人十分优秀。
第一次看到屋内时,走廊上满是碎酒瓶及红酒,现在那些都已经不见踪影了。
取而代之,到处都能看见精疲力尽的佣人。
他们一看到米菈就露出错愕的表情。
与此同时,他们说「请留步。」米菈却充耳不闻,悠然自得地跑下走廊。
不久之后,他回到玄关,准备一走进庭院就召唤天马,一口气直接前往水路出口。就在他像这样思考下一个行动的时候──
「他确实来过,但已经不在这里,早就离开了。」
「开什么玩笑?我都听说了。虽然有人看见他们进去,却没有半个人看到他们离开。」
大门的方向传来某人争论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宅邸主人吗……?对方是何人?)
他们究竟在吵什么?米菈感到好奇,在门前停下脚步,直接竖起耳朵。
双方仍在继续争论,内容也逐渐明朗。
听起来,宅邸主人争论的对象,似乎是戴斯蒙的长官,名为吉斯大队长。
而吉斯大队长和宅邸主人争论的内容,正是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
吉斯是来支援前来调查宅邸的戴斯蒙部队,宅邸主人却谎称戴斯蒙确实来过,但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还回答他已经回去了。
话虽如此,吉斯也没有轻言相信,主张部下还在这里。证据就是包围这栋宅邸,所有绒毛骰子粉丝的证词。他们看见戴斯蒙进入宅邸,可是还没看到他离开。
没想到宅邸主人反而以大方的语调宣言「他已经不在这间宅邸了。」还说自己愿意接受什么「剑之审判」。
(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听到宅邸主人的话,米菈傻眼地苦笑。
在祭祀三神之一,正义之神的大国格林姆达特,有剑之神器。神器据说具有神力,除了是极为强大的武器之外,更具有以光辉揭露虚假的效果。
刚才所说的「剑之审判」就是藉由神器的力量,判断他的发言是真是假。审判结果虽然能够成为绝对的证据,却也因此必须谨慎进行。
就是因为这样,米菈才会对宅邸主人的话感到厌恶不已。
「他已经不在这栋宅邸里了。」
这是实话。戴斯蒙等人现在不在宅邸内,而是在地下水路。他们确实不在屋子里。
「那么,就这样办吧。既然说到这个分上,我就让你们尽情搜索。如果找到了想找的人,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不过,要是什么都没找到……你们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讨论迟迟没有交集,宅邸主人妥协似地说出这句话。
他像是出于无奈才让他们确认戴斯蒙不在宅邸内,但那句话反倒透露出一股诱人踏进陷阱的狡诈。
实际上,不论怎么搜都不可能找到;可是宅邸主人还不知道米菈听见了那句话,也不晓得米菈就在旁边。
「……那么,就让我们调查吧。」
深思熟虑后,吉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和粉丝们的目击证词,于是如此回答。不久之后正面玄关的门打了开来。
「什……你是!?」
这一声来自宅邸的主人。他原本露出成功让对方掉进陷阱的奸笑,一看到门后的米菈,表情便一百八十度改变。
只是,这也无可奈何。从刚才的对话听来,米菈是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之一。
(那果然是故意的吶。)
通往地下水路的地下室遭到完全封锁。主人对于其隐密程度信心十足,深信有另一个地下室的事情绝不会曝光。
孰料现在,原本应该被关在里面的米菈竟然出现在眼前。和宅邸主人的表情相反,米菈露出大胆无惧的笑容。
「那位宅邸主人所言不假,只是并不完整吶。」
米菈成功得手似地瞪了一眼明显狼狈不堪的宅邸主人,将视线转向站在士兵前方的人。
「是这样吗?是说,你是哪位?」
年龄稍微超过中年,散发一股成熟魅力的男子,似乎就是吉斯。
米菈笔直面对吉斯,简单地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召唤术士米菈,并特别强调召唤术士的部分。
「这么说来,你就是我刚才听到的精灵女王吗?」
「老朽最近似乎被如此称呼吶。」
看样子,绒毛骰子的粉丝们也跟吉斯说精灵女王来到这里了,就连米菈跟戴斯蒙一行人进入宅邸的事他也知情。
既然如此就好说了,米菈简洁地说明目前为止的来龙去脉。宅邸内留下绒毛骰子的痕迹,佣人企图湮灭证据;沿著痕迹走,最后找到地下水路入口,以及回来时的状态等一切。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用那种说法。」
听完米菈的话,吉斯也察觉了宅邸主人的企图。他回头瞪了宅邸主人一眼,宅邸主人便面露明显动摇的神色向管家求助。可是管家已经束手无策了,唯有摇著头回应。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就前往那条地下水路支援戴斯蒙的部队吧。」
吉斯这么说开始前进。相反地,米菈则是走向玄关的门口。
「老朽留下了浅显易懂的痕迹,跟著走应该就能追上才是。」
擦身而过时,米菈这么说,吉斯便不由自主地提出疑问。「你不是来帮我们带路的吗?」
看样子,吉斯以为米菈是受戴斯蒙所托,前来请求支援的。
「非也,老朽不过是出来从外面包抄怪盗罢了,可没听说过有什么援军吶。」
米菈这么回答,吉斯便露出呆愣的表情嘀咕:「那家伙又来了……」
吉斯说,在士官长之中,戴斯蒙是会拋下其他部队,单凭直觉行动的问题儿童;但是,他的直觉从未失准。
「总而言之,感谢你提供的情报。」
吉斯边抱怨,边跟米菈道谢,逮到一名佣人叫他帮忙带路,便急急忙忙地走进宅邸。
「汝别再做多余的事了啊。」
召唤了一只挥剑的黑骑士取代恐吓,米菈狠狠瞪了宅邸的主人一眼。他一看就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老朽也该赶路了吶。」
在这段时间内,绒毛骰子也在接近出口。根据安露蒂娜的实况报告,时间剩下不到三分钟了。
米菈马上冲出宅邸,直接召唤天马潇洒地飞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