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爪圣』的徒弟
和蕾克希雅一起走在王都喧闹的人潮中,路娜询问道:
「是说,你说要旅行是想去哪?有决定好目的地了吗?」
「没有喔?」
路娜一听见她回得理直气壮,差点没腿软。
「再怎么样也太没计画性了吧……!」
「有什么办法,我决定得很临时嘛。」
「呃,是没错……但不先决定目的地的话,什么都开始不了喔,至少想个具体点的方向吧?比方说,去找在其他国家的熟人之类的……」
「嗯~认识的人喔……」
蕾克希雅稍微想了想,随即表情开朗地抬起头。
「那就去雷伽鲁国吧!到那里的话,可以去见欧尔吉斯陛下和莱拉公主!」
雷伽鲁国是亚尔塞里亚王国的邻国,也是这个世界排名第一的魔法大国。蕾克希雅作为亚尔塞里亚王国的公主,被指派为与雷伽鲁国之间的外交大使。
两国之间原本就相当友好,现在加上蕾克希雅与雷伽鲁国国王欧尔吉斯的女儿莱拉公主年纪相仿,最近国交变得更为密切。
「去邻国的确算挺轻松的……但这么突然造访,对方会不会嫌麻烦啊?」
蕾克希雅自信满满,挺起胸膛对路娜说道:
「最近好一阵子没见到面了,他们一定会很欢迎我的啦。我也想去打声招呼报告说我开始旅行的事。而且如果欧尔吉斯陛下或莱拉公主有什么烦恼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呀!真这么巧的话,就能马上达到助人这个旅行目的了呢!」
「喔,要是真那么顺利就好了。」
只见蕾克希雅完全无视死心似地叹气的路娜,兴高采烈地高指向天空。
「那么第一个目的地就决定是雷伽鲁国啦!抵达后就先直接去王城吧!」
「唉~看来今后有得辛苦了……」
***
「蕾克希雅公主、路娜小姐,请问这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一抵达雷伽鲁国的王城,便立刻被带领至晋见大厅。
身穿厚重华服、长相庄严的男人──雷伽鲁国国王欧尔吉斯虽然对这突然的造访很惊讶,仍立刻排开时间迎接两人。
「您好呀,欧尔吉斯陛下。说来突然,不过我们两个开始旅行了!」
「旅、旅行?该不会只有你们两位结伴吧?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
见欧尔吉斯一脸困惑,路娜不禁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蕾克希雅一点也不在乎欧尔吉斯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
「比起那个,我瞧欧尔吉斯陛下脸色似乎不太好呢,请问碰上了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只是最近太忙了有点疲累而已,不劳您费心──」
「不只是陛下您而已喔,城里的气氛也很沉闷,大家似乎都没什么精神──而且莱拉公主没出席呢。欧尔吉斯陛下,莱拉公主人在哪呀?」
雷伽鲁国的第一公主莱拉有着璀璨耀人的美貌,相当聪慧,从城堡的仆人、士兵乃至国民都非常喜欢她。她总是随侍在父王欧尔吉斯身边,协助他处理国务,按理说会一起来迎接蕾克希雅才对。
「那、是……」
蕾克希雅看见欧尔吉斯态度颇为动摇,马上神色认真地追问。
「莱拉公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莱拉她……」
欧尔吉斯一瞬间欲言又止,不过随即似乎想通了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便表情沉痛地缓缓开口解释。
「……这件事不仅没有通报他国国王,也没有在我国国内公开过……其实莱拉现在人在撒哈尔王国。」
「在撒哈尔王国!?」
「这是为什么……」
蕾克希雅和路娜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撒哈尔王国是位处南方的古老大国,由于国内贸易兴盛,加上充满热情活力与开朗欢乐的民情,被称为太阳之国。
但撒哈尔王国与雷伽鲁国距离十分遥远,从来没听说过这两国间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欧尔吉斯挤出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撒哈尔王国的国王布拉贺来为他的第一王子提亲……吾虽然并不愿意让小女前往,但莱拉表示她愿意为了维系两国和平献身,便迅速前往撒哈尔王国了。」
「婚约!?她至今不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吗?」
「这还真是突然啊。」
路娜也不禁跟着蕾克希雅一起惊讶地瞪大眼睛。
欧尔吉斯沮丧地垂下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吾也因为事出突然,感到很惊讶。因为对方催促希望她愈快抵达愈好,结果莱拉根本没能好好准备就慌忙出发了。听说是出于第一王子本人的强烈要求……」
「莱拉公主之前一直说,必须是实力坚强的男子才有资格娶她为妻的,这个撒哈尔王国的第一王子难道是能让她看上眼的杰出之人吗?」
「吾从没听过那样的传闻呢……」
「雷伽鲁国的国民经知道莱拉公主订婚的事了吗?」
「不,这件事目前封口,只有王城中的人知道,国民完全不知情。」
「这里的国民要是知道的话,大概会很难过吧……」
莱拉高雅坚毅的品德及足以代表魔法大国之名的才华,一直是雷伽鲁国人民的骄傲。对他们来说,失去莱拉就好比失去太阳一样严重。
蕾克希雅板起严肃表情沉思。
「……这婚约果然来得奇怪,实在太唐突了。而且我印象中,布拉贺国王并不是会拿政治联姻当做外交手段的人才对呀。」
「是啊,吾也很惊讶,或许撒哈尔王国的政权并非表面上看来那么团结坚实。莱拉本人应该也没有联姻意愿,可以的话,吾很想立刻召她回来……无奈小女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撒哈尔王国国力强大、历史又很悠久,若是随意拒绝怕是会惹怒对方。莱拉多半是为了国家与人民着想,才会不顾吾的反对立刻出发离开我国的吧……」
欧尔吉斯忧愁地垂下了眼,从他深锁的眉头,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担心莱拉的安危。
蕾克希雅手指抵着下巴,认真思考。
「莱拉公主内心应该并不想接受这门亲事,而且这场不自然的提亲感觉实在很可疑……她说不定会碰上危险……!──路娜,我们立刻动身去撒哈尔王国吧!」
「唉,毫无计画到吓人的程度唉。」
「蕾、蕾克希雅公主,请等一下,您说要去撒哈尔王国是什么意思?」
她笔直地望向一脸困惑的欧尔吉斯。
「我们是为了帮助遇见困扰的人,才展开环游世界之旅的。」
「出、出来旅行原来是真的吗?而且还只带着路娜小姐一个人就踏上助人之旅……想不到您父亲居然会允许呢……」
「正确来说,不是允许,而是被强迫接受了呢。」
路娜喃喃说了一句,但蕾克希雅摆出毅然决然的态度说道:
「欧尔吉斯陛下,请放心,我们会前往撒哈尔王国解开这门亲事的谜团。而且要是莱拉公主碰上危险的话,我们一定会救她!」
「但、但是……」
欧尔吉斯禁不住犹豫,天晓得把他国公主卷进来,万一怎么了的话,后果会有多严重。
可是蕾克希雅眼神温柔,凝视着犹疑的欧尔吉斯这么说道:
「我很清楚,莱拉公主比任何人都深爱着雷伽鲁国和雷伽鲁国国民,她绝对不会不惜让国民难过也要嫁去遥远的异国的。而且,我也不愿意看见莱拉公主和欧尔吉斯陛下难过呀。」
「……!蕾克希雅公主……」
欧尔吉斯一时哽咽。
蕾克希雅露出微笑,翡翠色的眼眸散发旺盛的斗志高声宣言。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莱拉公主平安带回来的!这就是我们这趟旅程的第一个使命!」
欧尔吉斯禁不住感动。
他出于国王的立场,无法阻止莱拉为国献身的决心要求她留下,但作为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儿能获得幸福的父亲,蕾克希雅这一番话就像是穿破乌云的一道希望之光。
欧尔吉斯紧握住拳,对她低头,字句恳切地请托。
「吾不胜感谢。莱拉……吾的女儿就拜托两位了。」
「嗯!」
「真是的,这可不是能随便答应的事情耶……罢了,这才像是蕾克希雅的作风吧。」
路娜虽然忍不住轻叹,仍轻笑一声。
尽管蕾克希雅冒失又莽撞,常令人无奈,但直率地为陷入困扰的人着想,笔直朝自己相信的道路前进,这点也是她的优点。而且,她可是胆子大到敢要求原本要暗杀自己的路娜来当护卫的人。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不用继续留在雷伽鲁国啦!改天见啰,欧尔吉斯陛下!」
「这就要走了吗!?停留时间未免太短了吧!?啊,当然两位愿意立刻动身的话是最好的……!」
「啊,不过要去沙漠地区的话,需要做些相应的准备吧!得备齐行李才行呢!」
「啊,是呢,那么请使用贵宾室吧,吾立刻让人带你们过去。」
借用房间做好准备后,两人随即离开王城。
蕾克希雅站在吹动耀眼金发的风中,一双翡翠绿的眼眸燃起了熊熊斗志。
「下个目的地就决定是撒哈尔王国啰!首先,先找到莱拉公主确认她的心意吧!」
「唉~看来这趟旅程会很久呢。」
于是两人离开雷伽鲁国,立刻以太阳之国撒哈尔王国为目标,往南方前进。
***
头顶着炙热阳光的照耀,脚下热砂绊着旅人的脚步。
蕾克希雅伸手遮着耀眼白光,叹了口气。
「这与其说热,根本是烫的感觉呢。」
蕾克希雅和路娜在前往撒哈尔王国的路途中,踏入了【赤月沙漠】。
这片干燥地带有许多于残酷环境存活下来的魔物横行,危险程度与【恩惠森林】及【悠古森林】齐名。
按理说,本来应该要绕过这个地区,但蕾克希雅一声令下道「要去撒哈尔王国的话当然是直直穿越【赤月沙漠】最快啰!」,便决定挑战穿越沙漠。
「呜呜,口好渴喔……在抵达撒哈尔王国前,人家就要渴死了啦。」
「别抱怨了,说要穿过沙漠的可是你耶。」
「唉唉,再让我喝一口水不行吗?」
「你刚刚才喝过的吧。」
「一口就好,可以吧?拜托啦,路娜。」
「唉,真是的……真的只能一口喔,前面路还很长呢。」
「谢谢!作为谢礼,这颗糖送你吧!」
「不需要。是说你从哪拿的啊?」
「我就想说可能会需要,所以从雷伽鲁国城堡偷拿了一点喔!」
「那么短时间内你跑去干什么了!?……喂,说好一口而已的吧?这叫一口吗?蕾克希雅?喂?给我把水瓶放下!」
「噗哈~!干么啦,多喝两口又不会怎样!是说路娜你为什么都没事啊?」
「因为我在黑暗公会时期受过锻炼,已经习惯严苛的环境了。好了,等翻过那个山丘就休息,再加油一下吧。」
路娜鞭策着累得惨兮兮的蕾克希雅爬上山丘,不经意地凝神一望。
「那是……」
在摇曳热气的远方,竟有座清澈泉水和绿色植物的模样。
「是绿洲呢!有水又有树荫耶,路娜!我们快过去吧!」
「等等,有人在那里。」
蕾克希雅一脸开心地就要跑过去,路娜慎重地拦下她。
绿洲一角,有三个年幼孩子彼此拥抱,正瑟瑟发抖。
另一个一头白发的娇小少女正把他们挡在自己身后,牢牢盯着天空看。
四人头上都长着如动物般的耳朵,尾巴像是在警戒着什么似地,竖得直直的。
「是兽人。他们在做什么呀?」
就如蕾克希雅所说,他们是兽人没错。
看起来最年长的是那个一头白发的白猫兽人少女,她头上那对猫耳正压得低低的,相当紧张地仰望着上空。两人沿着她的视线一起往上看之后,忍不住倒吞了口气。
「!那是……!」
半空中正盘旋着一群体型巨大的鸟类。漆黑翅膀大得只要单翼就能够掩盖住少女们的身体,粗壮鸟腿上的尖爪看来像能轻松撕裂牛只般锐利。
「是【残酷秃鹰】……!」
路娜讶异得声音都嘶哑了。
这可是和【大魔境】的地狱史莱姆、【天山】的雷电野猪齐名的C级魔物,而它们现在聚集成群,对那几个兽人虎视眈眈。
「怎么会这么多……!我懂了,它们是知道生物会聚集到绿洲,才把这里当成狩猎场了吧……!」
「叽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成群魔物发出划裂天空的尖锐叫声,朝着兽人们俯冲。
「糟糕!我们快去救人吧,路娜!」
「嗯!」
然而在两人迈开步伐前,白猫兽人先展开了行动。
「喝……!」
少女蹬地,瞬间往上跳到令人惊讶的高度。
她眨眼间便来到领头的那只残酷秃鹰面前,高举起她的爪子。
「──【奏爪】!」
随着少女的高喊,无数斩击立刻切碎了秃鹰的漆黑翅膀。
「叽咿、啊、嘎……」
路娜看着秃鹰化为光粒消失,忍不住呻吟道:
「什么!她、她怎么这么强……!?」
「怎么~原来那个魔物很弱呀。」
「最好是,那可是C级魔物喔!?是那个少女强得不像话啦!」
通常得由好几位老练的士兵同时围攻,才能应付C级魔物,但少女却如切碎纸张似地轻易打倒如骇人的魔物。
「虽然有不少兽人生来体能过人……不过她未免强得太不寻常了吧……!?」
当两人这么交谈的期间,少女仍接连使出爪子攻击,接二连三地砍碎秃鹰。
然而,无论少女战斗能力再怎么优秀,边保护年幼孩子边对付成群的魔物,还是太勉强了。
「唔……!」
在少女同时迎击复数敌人时,其他秃鹰已经贴地滑行,直直往孩子们冲了过去。
「蕾克希雅,我们上!」
路娜立刻冲下沙丘,朝着滑行的秃鹰射出钢丝。
「『螺旋!』」
──这些钢丝就是以【猎头者】之名在黑暗公会中人人畏惧的路娜所使用的武器。
她射出的钢丝集结成束,有如钻头般旋转起来,在贯穿了秃鹰的身体后随即散开,将秃鹰切碎。
「叽嘎啊啊啊啊啊!」
孩子们看见秃鹰发出惨叫声后消失的模样,以及突然现身帮助他们的路娜,禁不住瞪大了眼。
「咦!?魔、魔物消失了……!?」
「是那个大姊姊打倒的吗!?好厉害,超强的啦!」
「可、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魔法吗!?」
年幼的孩子似乎都看不见路娜挥舞的丝线,一个个忍不住惊讶。
这时路娜射出更多钢丝,绑住魔物的身体。
「吃我这招!『桎梏』!」
「叽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秃鹰愈是愤怒挣扎,捆绑身体的钢丝便缠得愈紧,最终将其斩首。
「她的武器竟然是那些线吗……!?好强啊……!」
白猫少女也注意到前来助阵的路娜,禁不住看傻了眼。
这时,路娜对着惊讶的白猫少女大喊道:
「快逃!敌人数量太多了,马上又会再发动袭击的!」
「唔!好、好的!大家快跟我走……!」
「叽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连忙应答,带着孩子们跑了起来。
路娜朝着追在他们身后俯冲下来的秃鹰,再度射出钢丝。
「想都别想!『避役』!」
「叽呀!?」
钢丝有如生物的舌头一般灵活地缠绕住秃鹰的鸟爪,猛力撞向地面,沙尘大大地扬起,此时魔物的注意全集中到了路娜身上。
「呼、呼……!路娜你好厉害,是不是又变强了呀!?」
路娜对着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的蕾克希雅大喊。
「我会吸引魔物注意,直到他们逃到安全地带!蕾克希雅你快找地方躲起来!」
「不要!我也要战斗!」
「拿那种护身用的短剑能干什么──啊啊,真是的!那你千万别离开我身边!『乱舞』!」
路娜的手腕奋力一挥,施展出翻腾的无数钢丝,将袭来的魔物接二连三砍伤。
蕾克希雅也勇敢地挥舞短剑,砍向受了濒死重伤而掉落地面的魔物。
「叽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以为是弱小的猎物,却遭受意料之外的反击,魔物们发出愤怒的鸣叫声,更加猛烈群起围攻。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拼命逃跑的小男孩被沙子绊了一跤。
「啊!」
「!」
白猫少女见状,急忙想回头跑去男孩身边,但其中一只体型特别大的秃鹰立刻像是故意阻断去路似地高展双翅。
「叽咿咿咿咿咿咿!」
「唔……!」
就在少女被阻挠的短暂瞬间,其他秃鹰眼看就要围住男孩。
路娜连忙朝男孩的方向挥出手腕,却只能狠咬牙根。
「唔……!」
她把钢丝伸到极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男孩被吓得哭出来,喊道:
「救命啊,娣朵姊姊!」
「……唔!」
刹那间。
少女的模样彻底转变。
「吼……吼呜呜呜呜……!」
少女的白发随着宛如野兽般的低鸣声竖了起来,爪子也缠绕着光芒,变得更加锐利。金色眼眸迸发出猛烈的斗志,娇小身体立刻盈满了惊人的杀气。
蕾克希雅禁不住屏息。
「怎、怎么回事?那女孩的样子怎么……」
「唔唔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张口,露出锐牙猛地咆哮,立刻蹬地直直冲向眼前的秃鹰。
下个瞬间,锐爪挥舞的斩击有如暴风雨一般袭向魔物。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叽嘎啊啊啊啊啊啊!」
「什、什么……!?」
慑人攻势让路娜不禁失语。她们目睹的最初那记攻击威力就已经够惊人,想不到她现在竟使出了比刚才威猛不知道多少倍的激烈斩击。
「嘎呜!嘎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看都没看被她打倒的魔物一眼,扬尘踏地后,立刻往鹰爪就要朝男孩身上招呼的秃鹰挥动右手臂。
唰、唰!咻砰!
锐爪释放出五道闪光,轻轻松松地就把秃鹰给肢解。
「居、居然一击就消灭了秃鹰群!?那女孩是不是变得比刚才更强了!?」
「她先前就已经很强了,但现在更是不可比拟呢……!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叽咿咿咿咿咿咿!」
本来攻击着路娜的秃鹰发现同伴被杀掉,立刻疯狂发怒冲向少女。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又短短一瞬间就跳到比秃鹰还要高的半空中,在下坠的途中扭转身子,锐爪缠绕上光芒、有如车轮般回转起来,一口气将涌上来的魔物一网打尽。
魔物的残渣融入带着热意的风中逐渐消失,绿洲再次恢复了平静。
蕾克希雅兴奋地扯着路娜的袖子说:
「好厉害呀,那女孩超级强的耶!而且她还帮了我们,真是太好了呢!」
「等等,她的样子很奇怪。」
「唔唔……吼呜呜呜呜……」
路娜感受到异样的气氛,立刻制止雀跃的蕾克希雅。
少女回过头来,目露精光的金色眼眸明确地捕捉到两人的身影。
「唔!蕾克希雅,快逃!」
「呀!?」
路娜用力推飞蕾克希雅,下个瞬间,少女的身影原地消失。
只一个眨眼的刹那,少女闪现到路娜眼前。
「唔、好快……!」
「嘎啊啊啊啊啊!」
「『蜘蛛』!」
路娜立刻抬手,朝着少女使出编成网状的钢丝。
然而,按理说应该裹住少女的钢丝网却扑了个空。
「(穿过了!?)」
不,是以连自身影子都跟不上的速度跳跃了。她的本体──
「在上面吗!」
路娜还来不及闪避,便被少女以惊人的冲击力压倒在地。
「唔……!?」
「吼呜呜呜呜……!」
少女的手压制住路娜,力道非常强大,无论路娜怎么挣扎都纹风不动,真是惊人的体能。
「(她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嘎、啊啊、啊啊啊……!」
少女明显呈现失去理智的状态。
但路娜没看漏对方眼底闪现的那股与斗志相异的情绪。
「(这是恐惧……?不,是害怕吗……?)」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双眸中燃起狂气。
高举起的锐爪在灼热阳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
「路娜!」
耳边传来蕾克希雅的尖叫。
路娜咬紧牙根,扭动身体。
「啧,看来只能应战了……!『螺旋』──!」
就在路娜要朝少女的爪子射出钢丝时──
「快给我住手!你要对我的路娜做什么────!」
蕾克希雅声色坚决的大喊响彻了沙漠的天空。
──这瞬间,少女的眼眸中点亮了理性的光芒。
「啊……──我、我……?」
少女张大了眼眨了眨,从表情看来,刚才那股狂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路娜坐起身来,暗自在心中疑惑。
「(刚才那是什么……?)」
看在路娜眼中,刚才蕾克希雅的身体在她呐喊的瞬间,似乎散发了某种透明的波动。
而且奇妙的事还不仅如此,当接触到那如波纹般扩散开来的气息时,路娜便有种被一股沉静的温暖包覆住的感觉。
她看向似乎摆脱了附体之物、还愣在原地的少女。
「(她直到刚才还像是个狂战士一样,现在却恢复理智了……难道跟蕾克希雅散发的波动有什么关系吗?但那股波动到底是……原来那家伙竟然做得到这种事情……?)」
当路娜陷入思考之际,蕾克希雅走到少女身边,气鼓鼓地手扠腰对她说:
「喂,你!怎么可以攻击人呢,太危险了吧!」
「!?啊,是……!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回过神来,立刻光速频频鞠躬道歉。
「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请、请问你有受伤吗?有哪里会痛吗……!」
路娜一站起身来,少女便以打从心底担心的神情朝路娜左看右看,确认她有没有受伤。白色猫耳这时压得低低的,毛茸茸的尾巴也没精神地往下垂。这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哭出来的模样,跟方才战斗时有如鬼神似的姿态简直天差地别。
蕾克希雅歪着头,十分疑惑。
「你现在看起来判若两人耶,你为什么要攻击路娜?」
「啊,呃……」
「娣朵姊姊~」
在少女一脸沮丧地垂下视线时,那三个兽人小孩朝她们跑了过来。
被称呼为娣朵的少女慌忙确认孩子们是否都平安无事。
「你们都还好吗?没受伤吧?」
「嗯!」
蕾克希雅看着他们交谈的模样,露出了微笑。
「原来你叫娣朵呀。」
「啊,是的,刚才给两位添了麻烦,真的很抱歉……还有,谢谢你们帮忙保护这些孩子……!」
「大姊姊,谢谢你们!」
「你超强的耶!超帅的~!」
「嘿嘿嘿,是吧是吧?」
「不过你只有在那边挥短剑而已呢。」
「怎样啦~!我好歹也有点贡献吧!?」
白猫兽人──娣朵看着蕾克希雅和路娜两人吵吵闹闹地拌嘴,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们住在这附近的村庄……是来绿洲取水和食物的。」
「就你们几个一起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吗?难道没有其他的成年人吗?」
「这个嘛──」
「抱歉,我的徒弟给两位添麻烦了呢。」
娣朵正要回答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边。
「……!」
路娜讶异地立刻摆出架势。
「(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
她的脸颊滑过一滴冷汗。
路娜在黑暗公会中实力也是首屈一指的,按理说不可能完全没注意到来者的气息。
虽然路娜马上对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物──一位黑发的女子摆出警戒的态度,不过娣朵抬头望向她,连忙喊道:
「师、师父!」
「(!娣朵的师父……?看来似乎是个黑豹型的兽人?)」
路娜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位女性。
她有着一头光泽柔润的深蓝长发与一对浓紫眼眸,头上长着豹耳,着重机动力的短裤伸出长长的黑色尾巴。包裹在一身轻装打扮下的身型紧致优美,右肩以下是黑色钢铁打造的义肢。
这位女性以真挚的神色,对着蕾克希雅和路娜低头致谢。
「虽然我感受到娣朵失控的气息就立刻赶了过来,很抱歉还是来迟了……总之没人受伤真是万幸。」
原来刚才娣朵是陷入了失控状态。
女性确认两人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眯眼看向蕾克希雅露出微笑。
「看来阻止了娣朵失控的是这位小姐呢。」
「咦,我吗?」
蕾克希雅听了惊讶地眨眨眼,站在她身旁的路娜则态度慎重地询问道:
「你到底是……?」
「看来我们会聊上一阵子呢。这里很危险,我想还是换个地方再说比较好。方便的话请到我家──」
女性话还没说完──
轰隆隆隆隆隆!突然一张巨大的嘴伴随着地鸣巨响从沙子里出现。
「什──」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舌噬者】,拥有连龙鳞都能咬碎的凶恶锐齿,是栖息在【赤月沙漠】中的魔物里攻击力数一数二的强大A级魔物,而且生性狡猾,擅长潜伏在沙漠中埋伏猎物。
它在这魔物横行的严酷环境中仍位居食物链的顶点,是沙漠地区最为人惧怕的威胁。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满了利牙的巨大嘴部作势就要吞没蕾克希雅他们。
「危险,快逃──!」
只是黑豹兽人在路娜高喊之前,就展开了行动。
「【烈斩爪】。」
她一回过头,便举起钢铁义肢横向一挥。
下个瞬间产生出无数的真空刀刃翻扬着沙尘,对魔物发动集中攻击。真空刃乍看被吸进了魔物巨大的口中,随即在体内引起多重爆炸。惊人的冲击力使得魔物的巨大身体连同周遭的砂石一同爆散,形成巨大的陨石坑。
「什……居然瞬间就把A级的魔物消灭了……」
看见如此强大的魔物居然还来不及发出临死的惨叫就被消灭,路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蕾克希雅忍不住对泰然自若拍掉义肢沙尘的女性问道:
「你到底是……」
「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黑豹兽人重新转身面对蕾克希雅和路娜。
「我叫做葛罗莉亚,是『爪圣』,同时也是这孩子──娣朵的师父。」
「「『爪圣』!?」」
蕾克希雅和路娜都忍不住发出听来可笑的惊叫。
所谓的『圣』者,是这星球为对抗世界负面情感的结晶『邪』者,赋予在特定技术分野钻研至极致之人的称号,是与『邪』者对立的存在。在这世界上的『圣』者个个强大得无与伦比,对绝大部分的人来说,根本是只在童话故事里听过的人物。
「好厉害……原来那是『圣』者的力量呀……!」
蕾克希雅回想起刚才一击就击毙A级魔物的招式,忍不住喃喃自语。
而她身旁的路娜更是讶异地瞪大眼睛望向娣朵。
「所、所以,娣朵真是『爪圣』的徒弟!?难怪强得不像话……」
凡是拥有『圣』之力的人都有培育后继者的义务,眼前这个缩着身子、看起来还很年幼的白猫少女,总有天也会挑起世界强者的头衔。
穷极爪术的『爪圣』──葛罗莉亚伸出义肢拍了拍娣朵的头。
「请容我重新致歉,不好意思,娣朵给你们添麻烦了。」
「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啦,虽然的确吓了一跳,我们两边都没怎么样嘛。而且想不到竟能在这种地方遇见『爪圣』和『爪圣』的徒弟,真是太幸运了呢。」
「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蕾克希雅笑眼神闪闪发亮,葛罗莉亚则看着她笑道。
「不过我也很惊讶呢,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安抚处在失控状态的娣朵,她只要一失控就很难停下来,就连我也挺没辙的说……」
路娜半眯眼睛,摆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回过头看向蕾克希雅。
「……你居然阻止了连『爪圣』都觉得棘手的失控,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我也不知道耶,一定是因为心意相通了吧!」
这时葛罗莉亚看着一脸骄傲的蕾克希雅和满脸无奈的路娜,不禁咯咯笑了几声。
「不介意的话,接下来改到我们的住处再聊怎么样?说是道歉或许太微不足道,不过至少请喝杯茶再走吧。」
「好耶,我早就口渴死了!路娜,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嗯,就这么办吧。」
***
她们跟着葛罗莉亚穿越黄沙的海洋,不一会儿便看见热浪中出现矮小的建筑聚落。
「沙漠正中央竟然有村庄……?」
她们半信半疑想着该不会是海市蜃楼吧,边踏入了村里。
这座村庄看起来渺无人烟,砖造的一栋栋住宅都已半毁,快被掩埋在沙子里了。
「挺古老的村庄呢,但好像没看到人烟……」
「这里是以前被沙漠吞噬而被舍弃的城镇,现在因为有许多魔物和沙尘暴的阻碍,一般人基本上是抵达不了这里的。」
「你们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这里很危险又很不方便吧?」
「因为我们有需要避人耳目的理由。」
一走进位处村庄最深处、在周遭当中最大的房子之中,便冒出很多小孩子出来迎接一行人。
「啊,葛罗莉亚、娣朵姊姊!欢迎回来~!」
孩子们的问候像是大合唱一样热闹。男女加起来合计约有二十个人左右,年龄大大小小从五到十二岁,更小的有三岁的幼童,清一色全都是兽人。
葛罗莉亚轮流摸了摸抱上来的孩子们的头。
「我回来了,我带了客人回来唷。能帮我煮壶热水吗?」
「好~」
「说是有客人来耶!好久没见到访客了!」
葛罗莉亚眼神温柔,看着欢快地往房子里头跑的孩子们之后,转头看向她们。
「──就如你们看到的,我领养了许多无处可去的兽人小孩在这里一起生活。依区域和国情不同,各地的兽人经常受到迫害,并被当作奴隶对待。虽然有些国家并非如此,但当中不乏绑架失去双亲的兽人儿童作为奴隶自用或转卖的恶党。特别是幼儿很容易变成那些坏蛋的目标,所以我才会挑选这个被沙尘暴和魔物保护着的【赤月沙漠】当作隐居处。」
「原来是这样啊。」
娇小的孩子们一脸不可思议地仰望着蕾克希雅和路娜。
「大姊姊,你们是谁呀~?」
「我们是旅行者──」
「我叫蕾克希雅。全名是蕾克希雅•冯•亚尔塞里亚喔。」
「喂!」
路娜见蕾克希雅理直气壮地说出完整的本名,立刻出声斥责。
「亚尔塞里亚?你说的亚尔塞里亚该不会是……」
「没错,我是亚尔塞里亚王国的公主!」
「哪有人突然就这样自暴身分的!埃诺陛下不是提醒过你,我也特别千交代万交代过的吧!你未免太没有防备心了!」
蕾克希雅过于坦率的态度,让路娜忍不住头痛。
但蕾克希雅只是耸耸肩,并不以为意。
「葛罗莉亚大人可是『爪圣』,当然是值得信赖的人呀?而且葛罗莉亚大人是因为信任我们,才招待我们来这个秘密住处的,我们要是不自亮身分,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话是那么说没错……」
得知蕾克希雅的身分,葛罗莉亚忍不住愣了一下。
「真惊讶,原来你是亚尔塞里亚王国的公主殿下呀。我正觉得以普通旅行者来说,你显得太干净华贵,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但……」
一旁的娣朵也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周围的孩子则是欢呼了起来。
「大姊姊们是很远的国家的公主吗?」
「对呀。」
「啊,不是,我只是护卫……」
「好棒好棒~!头发闪亮亮的耶!好像太阳跟月亮一样,好漂亮喔!」
路娜在孩子的灿烂眼神围绕下,禁不住扬起嘴角,不过旋即轻咳两声正色说道:
「我叫路娜,是蕾克希雅的护卫。」
「她非常强喔,毕竟她原本可是黑暗公会的超强佣兵呢!」
「蕾克希雅!」
「有什么关系,这是事实啊。」
不久前受到路娜帮助的孩子听见蕾克希雅这么说,马上走上前来。
「刚刚这个大姊姊帮我们逃离魔物了喔!她超级厉害的!」
「超厉害超厉害~」
这时蕾克希雅越发得意地说:
「而且她还以【猎头者】这个别称,拥有很高的名声喔!」
「猎、【猎头者】!?是指那位【猎头者】吗……!?」
葛罗莉亚的声音不禁变得尖锐。
【猎头者】这名号在各国都非常响亮。在黑暗公会中也是实力数一数二、身分不明的暗杀者,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都能确实完成,使得想委托的人络绎不绝,但却鲜少有机会遇见,在地下社会可说是近似传说的存在。
「我也听过【猎头者】的传闻……想不到本尊竟然是这么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难怪你的身手如此矫健。」
见她语气感叹地看了过来,路娜忍不住微红起脸撇开视线。
这时葛罗莉亚来回看了看路娜,又看了看蕾克希雅。
「不过,你们怎么会孤身两人跑到沙漠里来呢……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吗?」
「我们是为了帮助陷入困难的人才出来旅行的,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正在前往撒哈尔王国的途中喔。」
「贵、贵为一国公主的人居然独自出来做助人之旅……?而且还只带着一个护卫,就跑到这么危险的沙漠里……?」
「蕾克希雅,葛罗莉亚大人都吓傻了呢,这可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吧!」
「谁叫这事实太荒诞不经了。」
葛罗莉亚禁不住哑口无言了一会儿,接着露出严肃的神色陷入了思考。
「这样啊……如果是这两个女孩,说不定……」
这时,孩子们端了泡好的茶走过来。
蕾克希雅和路娜本来就很口渴,立刻充满感激地端起来大口喝下。
「呼啊~好好喝!又活过来啦。」
「也不晓得是谁提议说要穿过沙漠的,差点就害我们成了人干呢。」
「是怎样,反正现在没事不就得了?而且也多亏这样,才能认识葛罗莉亚大人和娣朵呀。」
娣朵对终于缓过来的两人递出了小盘子。
「这是晒干果实做成的小点心,不嫌弃的话请用吧。」
「哎呀,谢谢!这微甜的滋味真好呢。」
「把这个给我们没关系吗?应该很贵重吧?」
「没、没关系的,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我只要运用力量就很容易控制不住,没办法靠自己停下来……那时候真的很谢谢你阻止了我……!」
「你不用那么在意的说。话说回来,娣朵你的爪子是怎么回事呀?刚刚跟魔物战斗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有发光?」
「啊,呃……我的手本来就跟人类不一样,指甲长得比较尖,战斗时会发动力量缠绕指甲来强化……」
她说明的同时,悄悄想隐藏自己尖锐的爪子──但蕾克希雅一把将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啊……!」
「哇~真的耶,现在没有发亮呢。啊,不过颜色不太一样呢,看起来很像银色,好漂亮喔!」
娣朵见蕾克希雅把脸凑上来仔细盯着自己的手瞧,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那、那……你不怕我吗……?」
「嗯?为什么?你的手很可爱呀,爪子也超级漂亮的。」
「…………」
蕾克希雅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如此回答,让娣朵讶异得只能望着她无语。
蕾克希雅看够了之后,终于放开娣朵的手,愉悦地再次拿起刚刚送来的果实。
「是说,这个是果实是吗?真的很好吃耶。对了!我送你糖果作为回礼吧。」
「不、不用了,我不能收下那么高级的东西……!」
「好了好了,来、嘴巴张开,啊~」
「但是我牙齿很尖,这样很危险的……」
「没问题的啦,不用跟我客气,快张嘴吧,啊~」
「啊,嗯……那就谢谢你、唔。」
「很好吃吧?」
「是、是的……!」
「呵呵,我还有很多喔,大家也来吃吧!」
「哇~谢谢大姊姊!」
「好甜好好吃~!」
「……你到底偷了多少糖在身上。」
「那种小事不重要吧。路娜也来,啊~」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吃、唔,就说了我可以自己吃!」
葛罗莉亚看着眼前众人热闹交谈的模样,沉思了一阵子,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起头来,开口说了令人意外的提议。
「蕾克希雅、路娜,我有事想拜托你们。」
「?什么事?」
「──能请你们带上娣朵一起去旅行吗?」
「!?」
「师父!?」
听见这出乎意料的发言,不只是蕾克希雅和路娜,连娣朵都吓了一大跳。
葛罗莉亚以认真的表情对两人低下头。
「很抱歉,忽然提出这么唐突的请求。正如你们所见的,娣朵还很不成熟,使用能力时会因无法好好控制而失态……虽然算是拥有作为『圣』者徒弟的能力,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是没办法自立的。娣朵作为将来得继承『圣』者称号的后继者,必须成长到能纯熟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
她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娣朵后,与蕾克希雅对视。
「至今以来──我仅能以力制力来阻止失控的娣朵,但刚才停下娣朵的是你,蕾克希雅。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办到的,不过你的确让娣朵取回了神智。」
「我吗?」
「没错,我推测你身上说不定拥有什么特殊力量,能阻止娣朵失控。」
「!这么说起来,当时我好像看见蕾克希雅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像是透明波动的东西……」
听路娜如此低语,蕾克希雅的表情立刻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吗!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热了起来,然后呼哇~地浮出来闪亮亮的什么东西轰隆~地炸开来的感觉呢!想不到我居然会有什么特殊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能帮到娣朵呢!」
「!」
她对着娣朵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让娣朵开心地竖起耳朵。
葛罗莉亚温柔地微笑,接着看向路娜。
「还有路娜,我也希望你能把你的战斗术教给娣朵。」
「我的技术?但我那时候也阻止不了娣朵,而且她现在这样就够强了吧……?」
路娜讶异地歪头回问。因为就算只看方才与秃鹰的战斗,也已经十足证明娣朵的确具备身为『爪圣』弟子该有的力量。
只见葛罗莉亚摇摇头。
「在沙漠中的战斗方式很受限,尤其娣朵很不擅长于狭窄场地的战斗。等继承『圣』者之名后,势必会碰到在各种不同场地与情况的战斗。为此我希望你能教导她你至今学会的生存方法、判断能力、武器的使用方式和身法,让她累积所需的经验。」
葛罗莉亚分别看了蕾克希雅和路娜一眼。
「而且,因为我们长期远离人世生活的关系,娣朵对人类社会相当陌生,你们能不能带着她学习人类社会的常识呢?」
从她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是真心在为娣朵着想。
「更重要的,是你们并不害怕娣朵失控的样子。我十分明白这是个很为难人的请求,但还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她同行,教导她社会常识和使用力量的方法。」
「师父……」
葛罗莉亚露出打从心底感到抱歉的神情,紧锁眉头,眼神游移地说道:
「本来应该由我来彻底锻炼她的,可是……」
「因为葛罗莉亚很宠人嘛!」
「只要娣朵姊姊一有点什么麻烦,就会马上去帮忙呢!」
「唔。」
葛罗莉亚被孩子们调侃得有点尴尬,搔搔脸颊。
「……我也知道,有时严格一点放手让她学习是必要的,但真碰上时,总是忍不住出手帮助她。抱歉呀,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师父。」
「怎么会呢!师父总是非常替我着想、随时对我伸出援手……是我最自傲的师父呀……!」
娣朵眼眶含泪地猛摇头。
路娜看着这对关系融洽的师徒,禁不住微笑。
路娜自己也是懂事时就没有父母的孤儿,是以暗杀为业的师父养育她,并教会她如何生存。师父灌输她所有在地下社会活下去所需的知识和技术,直到最后一刻都一直惦记着她。
相信葛罗莉亚也是判断比起在身边受自己的庇护,让娣朵出去闯荡更能成长吧。
「而且娣朵是兽人,耳朵鼻子都很灵敏,也对魔物和『邪气』很敏感,一定能派上用场的。当然我不会要你们白白帮忙,我会在能力所及范围准备相应的谢礼──」
「可以呀。」
「咦?」
蕾克希雅答应得过于干脆,害葛罗莉亚忍不住愣了一下。
蕾克希雅环视身边的兽人孩子,露出笑容。
「不需要任何谢礼喔,请把那些用在孩子们身上吧。而且多点同伴更令人安心,对象是『爪圣』的徒弟当然就更不用说啦!既然我拥有能阻止娣朵失控的力量,那我们成为伙伴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吧。而且我也很在意这力量是什么呢!」
路娜站在一脸兴奋的蕾克希雅身旁,这时也用温柔的眼神看向娣朵。
「我也赞成蕾克希雅的意见,不过娣朵你愿意吗?」
娣朵一直紧握着小小的手掌,现在终于抬起头来。
「因为师父很温柔,所以我一直太依赖她了……可是,我想成长为不负师父之名的人!而且蕾克希雅和路娜都很亲切,接纳了还很不成熟、不懂得控制力量的我,这让我感到非常开心……我也许会给你们添麻烦,但我想帮上你们的忙,我会加油的!所以拜托了,请带我一起走吧!」
蕾克希雅看着她金色眼眸中浮现的强烈决心,对她用力点点头。
「嗯,交给我吧!看来这趟旅程会变得很开心呢!你说对吗?路娜?」
「呵,这个嘛,可以确定是一定不会无聊啦。而且我正觉得就我一个,实在很难拉得住蕾克希雅这匹脱缰野马,『爪圣』的弟子愿意成为同伴,我当然求之不得啰。」
「把人家说成野马是怎样!」
「本来就差不多吧。」
葛罗莉亚看着两人拌嘴的模样,咯咯笑了几声。
「谢谢──对了,愿意的话,请收下这个吧。」
她递给蕾克希雅一个镶着通透晶润宝石的手环。
「这是?」
「算是护身符吧,这宝石叫做【太阳水滴】,是只能在【赤月沙漠】深处偶尔才能挖到的稀有矿石,相传能够保护持有者,相信在紧急时刻一定能帮上你的。」
「好美呀……谢谢你!」
蕾克希雅对葛罗莉亚致谢后,把手环戴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葛罗莉亚再次低头致意。
「我的宝贝徒弟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葛罗莉亚说得恳切,蕾克希雅则马上点头应答。
「既然这么说定了,我可是会很严格的唷!请多指教啦,娣朵!」
「是!还请多多指教了,蕾克希雅小姐、路娜小姐!」
娣朵尚年幼的脸庞换上认真神色,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就这样,蕾克希雅与路娜的旅程加入了新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