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魔王列车】
寂静笼罩整间教室。学生们听到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不知内心作何感想。至少不像是乐观看待的样子,看来他们全都察觉到这次的大世界教练和平时的课程截然不同了。
「……所、所谓的另一个世界,老师,你是指还有其他像是我们的世界一样,有着天空、有着海洋,还有人类和神族居住的世界存在吗?」
娜亚问。
「哎呀哎呀,目前还不清楚存在什么样的世界喔,留校的。不觉得很兴奋吗?未知、未踏、未体验的世界,可能就在我们的世界之外展开啊!埋入神族体内的齿轮、适任者、不适任者、世界的进化、火露的去向,还有艾库艾斯留下的谜题答案,恐怕……不,一定就在那里啊!」
炽死王敞开双手,发出「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放声大笑。
「啊啊,能闻到,我能闻到喔。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炽死王就像嘴巴要裂开似的扬起嘴角,同时朝我看来。
「魔王之敌的气息。」
「还无法确定是敌人。」
在我这么说后,弥漫在教室内的紧张感就稍微和缓。
「说的没错。正因为如此,我们接下来才要去确认不是吗?确认在这个世界的外侧,究竟存在什么。」
「……应该没办法用普通的方式过去吧?」
雷伊说。
「虽说在世界的外侧,至少我们这个世界的外侧,至今从未有人见过。即使是异空间或异界,应该终究还是在这个世界的内侧才对。」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创造神。这个世界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子,能请你亲自为我们说明吗?」
「我明白了。」
米夏站起身往前走,在黑板上传送魔力。
「天空之上与地底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黑穹。」
她在黑板上的米里狄亚世界周围,添加上黑色的天空──黑穹。
「越是远离这片大地,黑穹越会扩展,接近空无一物的无。那是近乎无限的天空,而神界就在此处。」
她在黑穹里添加上「众神的苍穹」。
「会无限扩展的黑穹没有尽头。」
「要是飞得比黑穹扩展的速度还快会如何呢?」
「当从天空往上飞时,会从地底之下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空间并不一致,存在扭曲。尽管应该是笔直往上飞去,却会自然而然地改变方向,在绕了世界一圈之后从下方出来。换句话说,世界经由秩序形成了一个球体。」
耶鲁多梅朵在黑板的图画上多添加几笔,将世界画成球体。
「可以认为在这颗球体的外侧,存在不同于我们世界的秩序所形成的不同球体。而这就是另一个世界不是吗?」
「雷伊说的没错,我们无法用普通的方法到球体之外。」
「因此,就轮到这个登场了。」
耶鲁多梅朵用手杖敲了敲南瓜狗车的车轮。
「知道这是什么吗?」
米夏直眨着眼睛。
「艾库艾斯的转轮。」
「正确答案。假设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某人,将艾库艾斯与『命运齿轮』送进我们的世界。那么,这个转轮不就具备能够跨越世界,前往其他世界的力量吗?」
耶鲁多梅朵摇了摇头说:
「哎呀哎呀,失败、失败,完全是大失败啊!我在来学校的途中试着顺道去黑穹散步了一趟,但光是转动转轮,并没有办法让我去到世界的外侧。」
「嗯……真的有世界的外侧吗?」
莎夏边说边歪头困惑。
「要以相信会有为前提努力思考啊,破坏神。我们该如何利用艾库艾斯跨越世界的方法──只要证明可行,至少我们就能确定那家伙是从外侧来的。」
莎夏低下头烦恼起来。
「你们怎么看?哪怕是灵机一动也无所谓喔。我们可以一一测试不是吗?」
耶鲁多梅朵大概又想点学生起来回答,他朝众人望去打量的眼神。
这时,教室门被用力推了开来。
「啊~完全迟到了喔!」
带着一脸糟糕的表情大叫的,是一名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艾莲欧诺露。她穿着勇者学院的深红色制服。
「……我……睡过头了……非常……抱歉……」
洁西雅躲在艾莲欧诺露背后,冷不防地探出头来。
「咯咯咯,你们来得正好不是吗?来想想要怎么到这颗球的外侧吧。」
「哇喔!突然就给我出了一道完全看不懂的问题喔……」
艾莲欧诺露看着黑板,一副摸不着脑袋的样子歪头困惑。
「耶鲁老师……」
口齿不清的洁西雅战战兢兢地说:
「……可以……自我介绍吗……?」
「啊啊,对了、对了。请开始吧。」
洁西雅表情一亮,同时转向后方。
「安妮……要自我介绍……了……姊姊……会陪着你。」
紧接着,又有一个小女孩走进教室。她跟洁西雅和艾莲欧诺露两人一样穿着勇者学院的制服,头上长着一对蓬松的翅膀。
那个人是安妮斯欧娜。由于洁西雅想和她一起上学,所以从今天开始就读魔王学院。所属就和艾莲欧诺露她们一样是勇者学院,在文件上的身分是学院交流生。
「……那个,虽然有些人已经认识我了,还是要说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从今天起要和大家一起上课的安妮斯欧娜哟!请多多指教。」
「……安妮是……洁西雅的妹妹……希望大家……能和她好好相处……」
洁西雅像个姊姊一样低头拜托,安妮斯欧娜也跟着一起鞠躬。学生们热烈地向她们鼓掌,安妮斯欧娜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头上的翅膀缩得紧紧的。
唔嗯,看来她有点紧张呢。虽说大家并不陌生,今天毕竟是她第一天上学,第一印象对她来说很重要。为了让她能融入这个班上,我就来制造一个机会吧。
「──所以,这是什么?为什么是一颗球?」
「我将秩序进行了图解。」
艾莲欧诺露悄悄地向米夏询问黑板上图画的意思。
(插图009)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我大致明白了喔!虽然明白了,要到外侧去是不可能的吧?毕竟世界的尽头像这样一直在旋转对吧?」
艾莲欧诺露给出一个非常合理的结论。
「没问……题……用我和安妮平时在做的那个,就能去了……」
洁西雅信心满满地挺起胸膛。
「嗯?那个?是哪个那个?」
「安妮……要上了……」
洁西雅洋洋得意地微微举半手做出「向前看齐」的整队姿势,而安妮斯欧娜则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魔王列车……出发……」
「出发前进了哟。」
洁西雅与安妮斯欧娜一面转动双手一面发出「汽锵汽锵」的声音,步调一致地在教室里走起来。
「……啊~那个……洁西雅、安妮妹妹,我觉得这样不行喔。」
洁西雅与安妮斯欧娜沮丧地垮着肩膀。
「不行呢……」
「……魔王列车……应该能……前往……任何地方……」
两人在教室中央垂头丧气。
「唔嗯,还有这一招啊。」
我一这么说,学生们就一齐转头看来。
「或许这意外地行得通。就试试看吧。」
「你认真的吗!用魔王列车?」
一旁的莎夏声音尖锐地问。
「咯哈哈,这可是要前往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世界外侧,干嘛在意什么认真不认真?」
「或许是这样没错啦……」
我站起身慢慢走向前,然后站在有点沮丧的洁西雅与安妮斯欧娜前面。
「我来当火车头吧。」
「魔王列车……能去……世界的外侧吗?」
「来试试看吧。」
我朝她们笑之后,洁西雅和安妮斯欧娜也恢复了笑容。我转过身,微微举半手做出「向前看齐」的整队姿势,洁西雅和安妮斯欧娜则站在我身后摆出相同的姿势。学生们全都傻眼地看着我们。
「你们怎么还站着不动?要开始喽。」
「遵命。」
一直在旁观课程的辛立即回应。他不改冰冷的表情,站在安妮斯欧娜的背后。
「……话说身高差距……」
「凹凸不平……?」
莎夏与米夏说。
「喂、喂……!」
「啊啊!我们也要参加!」
「如果不在这里挽回……!」
黑制服的学生们互相点头,在一齐离开座位后,站在辛的背后。粉丝社则早就八个人排成列车,一面说着:「与阿诺斯大人连结连结!」一面连接在队伍后面。
莎夏一看向米夏,她就歪着头问:「参加?」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两人也站在魔王列车的尾端。雷伊、米莎、艾莲欧诺露,还有其他的学生们也纷纷加入,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我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
「魔王列车要出发喽。」
「遵命。出发前进。」
我们转动举半手向前对齐的双臂,慢慢地开始前进。
「汽锵汽锵。」
低沉的声音响起,魔王列车威风坦荡地在教室内齐步走着。
「……喂,阿诺斯?我想问一下,这样要怎么到世界的外侧去啊?」
「汽锵汽锵。」
「你在汽锵汽锵什么啦!」
「……他很认真……」
米夏看着我的脸说。
「话说,这样也许能到达世界的外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莎夏满脸疑问地问。
「哈哈哈……确实有点难以理解呢……不过,毕竟是阿诺斯大人,我想应该有某种深思熟虑的理由吧……?」
米莎说完,莎夏就一脸严肃地低下头。
「……你这么说也对。既然他这么认真地在『汽锵汽锵』,就表示这虽然看起来像在做蠢事,实际上可能就是通往世界外侧的关键……」
「那我们也鼓起干劲吧!」
大家全都摆出认真的表情,齐声发出「汽锵汽锵」的声音。旋转的双臂是车轮,连结的身体是车体,我们彷佛化为一辆列车。然而,还不够。
「『魔王军(gaizu)』。」
我连接魔法线,形成更加符合魔王列车的形状。
「……原来如此,是集团魔法啊……也就是集结全员的魔力与魔法术式,就能前往世界的外侧了……?」
「莎夏,你的手臂垂下了。米夏,你的旋转速度慢了。全员配合我的呼吸。听好了吗?我们是列车,而手臂是车轮,既然如此,那就要维持一定的转速。不要太靠近,也不要离太开,让队伍的间隔一致。」
「「「遵命!阿诺斯大人!」」」」
学生们拼命配合着我的呼吸,让转速与队伍间隔越来越一致。随着我们将课桌之间的走道视为铁轨、在教室内齐步前进后,最初七零八落的列车渐渐地化为一体。
最后,我们心中的车体连结起来,意念的车轮开始疾速转动。气笛响起。不该响起的那道声响,也许是众人心里的声音。我们此刻正化为一辆魔王列车行驶着。
「很好,就是这样,继续维持下去。」
「……还真是精巧的术式呢……即使是阿诺斯担任术者,也还是需要我们配合,到底是规模多么庞大的大魔法……?啊……!」
看到我并拢双脚,莎夏吓了一跳。
「……停下了……?」
魔王列车停止,「魔王军」的魔法线消失。莎夏用魔眼(眼睛)直直凝视。
「干得好,你们成为了一辆真正的列车。唯独只有这件事,是怎么样都无法凭我一己之力做到。」
「那么,这样就……?」
「是啊。」
我静静转身,就像慰劳部下一样说:
「列车游戏结束了。」
「世界的外侧怎么了啦──!」
莎夏激动地大喊。
「别这么着急,才刚要开始而已。今天是第一天上学,首先要想办法让安妮斯欧娜融入这个班级。」
「这种事你要先说啊!我还以为你要施展前往世界外侧的魔法耶。」
「咯哈哈,前往世界的外侧?就凭刚才的列车游戏?怎么可能去得了啊。」
莎夏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那么,结果到底是怎样?又要从头开始想吗?」
「不,刚才的列车游戏其实是个很大的提示,也许有试着创造的价值。」
她微微瞪圆了眼。
「呃……创造列车?」
「要用风车和水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