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无法忘却那表情
「呐、若叶。梅园同学是怎样的人啊?」
夏织忽然这么问道。她的眼里充满了兴趣,高声的呼叫着。是对于我与小牧的关系有着怎样的期待吗?
「怎样的人是?」
「怎样就是怎样啊—。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应该知道不少事吧—」
我和小牧是青梅竹马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张扬或是隐藏的意思。被问的话就会回答,没有提问的话也不会特意说出来。
不过,我与小牧有任何关系这点,在学校里的人并不知道,所以会被这么问倒是蛮稀奇的。
「也不是说有多了解吧。我们的事,你听谁说的?」
「这位姐姐大人听来的」
夏织不知道是又在演哪出戏的将手指向了坐在我隔壁的茉凛。茉凛则说着「是姐姐大人哦—」的挥着手。
夏织是我在进高中才认识的朋友,茉凛则是从中学就是朋友了。
原来如此啊。
在本地的中学时,我和小牧是在同一个社团,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茉凛也是在同一个社团,想必也很清楚我和小牧的事情吧。不过,我们之间所发生的那件事,大概没有被知晓吧。
「因为夏织说想知道小梅的事情,就顺着这个走向说了」
茉凛把小牧称作小梅。小牧的表面功夫还不错,所以和大部分的人都能构筑良好的关系。
茉凛就很茉凛,该说随和还是我行我素呢?其实还蛮合得来的也说不定。虽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小牧的本性后会怎样就是了。
「你知道受欢迎的诀窍吗?像是那种"一天被十个男生给告白了!"的感觉」
「不、才没有那种小插曲。说到底,为什么会想要知道梅园的事情?」
「想要效仿」
「诶?」
「想要效仿梅园同学,使我也变得受欢迎!」
急切地呼喊。也不是说夏织就不受欢迎啊。五官还算端正,有着不断变化的表情及娇媚。
绝不能拿小牧作为基准。她可是很自然地就睥睨着周围,五官还端正的恐怖。
声音通透又绮丽,运动神经又好,流汗时看起来又很清爽。……啊,这是之前男生们说的。
就周围的人所见范围内是个性格良好,没有让人感到讨厌的地方,所以她备受男生与女生们的喜爱。小牧会被那样对待也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就是个无法与自己相比的第一了。
愚蠢的我明知道如此,还是去和她一决胜负了。
「像这样沐浴在受欢迎的光环下,我也变得受欢迎似的」
「那就直接去搭话不就得了。说和我成为朋友吧之类的」
「办不到!我要是去了的话,会因为太过耀眼而被烧死的」
「又不是太阳」
「对我来说就是差不多的东西呀—」
夏织算是善于社交的,对谁都能毫无畏惧的搭话的类型。这样的她竟然会感到退缩,只能说小牧的力量过于惊人了。
不过,太阳。太阳啊。
虽然我自己这么说有点那啥的,但可能本来就是如此了吧。太阳的光芒过于耀眼,会灼伤人的眼睛,所以肉眼是无法去捕捉它的本质的。但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会仰望太阳,接受它的恩惠。
我为了看清太阳而成了配戴墨镜的状态,但还是无法理解其本质。到头来我不过是个人类,太阳的本质距离我太过于遥远了。
「至少梅园同学是以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这点,想要知道呢。要是去模仿,感觉我也会变得耀眼了—」
是很普通的生活哦。在普通的独栋房里普通的吃着早餐、普通的去上学。
正准备如此脱口而出时,忽然有种像是鲜花般的香气飘来。
差点就发出咂舌声来。
「在说我的事?」
是比我熟知的声音还要高几度的声音。对多数人而言是感觉舒心的声音,对我则是还不到刺耳,但就是讨厌。
「唔唉……梅、梅园同学」
夏织像是借来的猫似的变得安静下来。对此变化感到有些可笑。note
注:借りてきた猫;指跟平常比起来变得很乖巧似的变得安静下来。
「嗨—小梅。真稀奇呢,竟然会来我们班」
茉凛用着恍惚的笑容朝小牧挥手着。小牧笑眯眯地挥手回应。
「嗯。就想来和若叶说些话」
小牧如此说着,露出清爽的笑容。看到笑容会感到不舒服的对象,从古至今都只有小牧而已吧。为了不被发现,我叹了一小口气。
这个教室就像是圣域般的地方,至今都没被她侵犯过。但是,今天,她是发生什么变化吗?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踏入了这间教室。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稍微拉开了椅子。
「是嘛—。啊,下次要不四个人一起去打网球?很久没和小梅对打了呢」
茉凛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了。
受惊的夏织与退避的我,笑眯眯的小牧与一如往常的茉凛。感觉非常的混沌。我什么也没说的看着情势的走向。
「可以哦。我也久违的想和茉凛玩了。那个……那边的孩子是初次见面对吧?」
「咿、是的。初次见面,我是若松夏织。是的。这个、那个、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那么……能叫你夏织吗?」
「是、是的。请务必」
「我的话,称呼我为小牧就可以了哦。请多指教、夏织」
小牧将目光瞥向我
怎么,是想要我也叫声"小牧"吗?越是用这种态度,我就越是不想要去叫。
竟然会觉得小牧想要我去叫她的名字,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就是了。
「请多多指教」
也太过有礼节了吧,平时的夏织到底跑哪去了。在我叹了一口气时,被小牧抓住了手。
「那么、若叶稍微借一下哦」
「那可是要算利息的哦—」
「不会借到十天的哦」
一分一秒都不想要借。
要是能这么说就好了,但是,看见小牧露出了一脸不说分由的笑容,使我什么也说不了。
说到底,她也不允许我有这种尊严吧。最近我只要看到她要说出「要」的嘴型,就会将抱怨给吞回肚子里了。
一边被小牧拉着手,一边看向后方。夏织冻结在那里,茉凛则是愉快地看着我们。到底是在开心什么?用视线抱怨着,结果她只是笑得更开心了,完全无法理解。
「礼拜六。去若叶家」
她用着一如往常的声音低语着。
在通往屋顶的门前。这是个隐密的好地方,很适合幽会。午休时偶尔会有人来,但是,下课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的现在倒是没有人在。
「也没有否决权对吧。我和母亲联络一下」
我拿出了手机迅速的将讯息传送过去。大概是对此不顺眼,小牧露出了不满的表情,然后擅自将我的衬衫从裙子拉出来。
就这么掀起来,还以为她要像之前那样,让我的肚脐露出来,没想到脸却靠近过来。
些微的刺痛感传来。
对于「只会做同一套」这句话怀恨在心吗?作为接吻的替代,她吸附着我的腹部。感觉比接吻的触感还好也说不定,但是,这反倒是更加不妙的感觉,不禁皱起眉头。
这样绝对会被弄得内出血的。也就是俗话说的吻痕会残留在我的腹部,光是想像就感到稍微忧郁。为何我非得悲惨到让小牧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不可啊。
「这样反倒不知道到底是谁没了尊严呢」
要是说了很痛或是住手的话,感觉就像是输了似的,我佯装平静地嘲讽道。
「在这种地方吸着别人的腹部,不觉得羞耻吗?」
「倒不会。只要能对若叶造成伤害的话,就感到不羞耻了」
反倒是一脸清高的人渣发言。仔细想想,虽然我一直向她挑战着,但能讨厌到这种程度不是很奇怪吗?
不,要是不管做什么都会顶撞过来的话,怎么都会讨厌的吧。
不过,会到这种程度果然是小牧的性格太恶劣的缘故。小牧太过扭曲了。虽然我的性格也没有好到能对人说三道四的程度,但也没有小牧那么糟。
我现在姑且还是希望着小牧能够幸福,不希望她哭泣。并不想要去刻意找碴,造成伤害留下创伤而哭泣。但是,小牧她大概和我不同吧。
「差劲」
对于我嘟哝的话语而有了什么想法吗?小牧轻咬了腹部。并不会痛。似乎没有想要留下齿痕的样子,就像是撒娇的小狗似的,蹭着腹部温和轻咬着。
轻咬之后像是要确认般用舌头舔舐着,又像是很不满意似的歪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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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到底是想怎样。
「……梅园」
小牧没有回应。寂静之中,她的舌头在我的腹部上滑动着。感觉像是变成画布似的。代替画笔的是既柔软又温度适中的舌头描绘着,将我染上颜色。
与颜料不同,只有着无色的唾液而已,但却明确的指出了她那在我上头移动的舌头留下的轨迹。
搔痒的感觉渐渐消退,唾液干掉后,那轨迹的存在瞬间变得淡薄,变得什么都搞不清楚、消失殆尽。将她想留下的东西及她的行为全都抹消。
她大概是觉得足够了,缓缓抬起头。
就算摸了腹部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为什么、会感到这么不安呢?不过是无法确认那些行为的触感而已,又不是她会就此消失。
根本就没想要小牧的痕迹残留在身上。没这么想才对。
「为什么」
我发出略带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梅园你会想要我重要的东西?」
这当然是为了找我的碴啊。
但是,真是如此吗?
真的是想要找讨厌的人的碴的话,小牧大可不必亲自下手,让其他人来做不就得了。有着这么强大力量的她的话,根本没有必要特意弄脏自己的手,也非得践踏我的尊严,甚至是夺走我重要的东西。
这些理由真的就只是讨厌我而已吗?
虽然抱持着疑问,但要问说是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的话,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想要听她说出理由来。
「我搞不懂若叶你」
「为什么」
「因为若叶就是若叶」
真是富有哲学的话。我确实是我,无法成为小牧,就连夏织或是茉凛也无法。但是,这又怎么了吗?
「要是讨厌的话,就直说讨厌啊」
我像是投球般把话语投了出去。投出的话语碰到了小牧的头后弹到向地面,就这么滚落下了楼梯。
「若叶是笨蛋」note
注:わかばは马鹿だ=わかばはばかだ;だかば音很像わかば,所以就能够正着念和反着念都像是在说若叶是笨蛋
「那算啥。回文?」
「我就讨厌你这点。我看不透若叶你啊」
「什么看不透?」
「够了。反正我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轻敲了我的腹部,小牧走下了阶梯。自作主张的将话题完结,她就这么离去了。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又该怎么做才好。那样还不如说出讨厌我的哪点或是缺点在哪就好了。
我讨厌着小牧,而小牧也讨厌我。
要是没有了这个前提的话,就比现在更加无法理解她了。
「你才是笨蛋好嘛,笨蛋」
说出的话语这次没有碰到谁的头,就这么直接滚落下了楼梯。
★
虽然不是最要好的,但整体来说还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这就是中学二年级为止,对我而言的小牧。
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当时喜欢的学长被小牧给抢走的缘故。
不,说抢走好像有些语病。是我单恋的学长与小牧交往后,不到一个月小牧就甩了学长。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算是蛮常见的事情吧。不知不觉就交往了,然后觉得有什么和想像的不同就分手了。这样的话从朋友那听过不少次。
但是,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所以我才会变得讨厌起了小牧。
「正是因为知道若叶喜欢那个人,所以我才和他交往的。然后就舍弃掉了。知道分手时说了怎样的话吗?到底是对于我的哪点不满啊—,不行的地方我能改啊—什么的。说到底,光是前提就搞错了呢」
小牧平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大概,我从没想过会像那时这么憎恨一个人吧。
各种各样的情感混成了一团,到了想要抓挠喉咙的程度。
我要是能早点向学长告白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成功交往了。要是我没有与小牧相遇的话,学长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了。让人憎恨的是为了伤害我,而伤害了学长的小牧。
但是,说到底,如果我没有做出会让小牧如此讨厌的事情就好了。
小牧会做出那种事情的起因,毫无疑问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关系使喜欢的人受到伤害了。
而对于这样死缠烂打的追着小牧的学长擅自幻灭的我,更是比谁都还要差劲。
小牧的性格会这么扭曲的原因,大概也是我造成的。要是我能够更加振作一点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睥睨他人了也说不定,更不会像现在这么扭曲了也说不定。
这不过是马后炮罢了,我也知道现在的一切才是现实。
「唉呀,能放晴真是太好了呢—」
像是猫般眯细了眼,茉凛说着。穿着淡粉色的网球装的她,就像是春天的妖精似的。
不过,现在是六月,好像没对上季节。
我们如之前的约定来到了网球场。假日的球场只有些许的人在,并没有到很混杂的地步。
「嗯、是打网球的好日子」
小牧回应道。小牧穿的是白色的运动装。只能祈祷不会被泥地球场给弄脏了。
我对于网球并没有什么好回忆。和那件事的学长曾是在网球社的前后辈关系。男子网球和女子网球虽然社团是分开的,但是,我却很频繁的会去找学长。
我想那大概就是喜欢上了吧?爽朗且网球还很厉害,不经意的体贴也很棒。
但是,被小牧给甩了后就不见人影了。如今就让人在想,也许当时并不是真心喜欢的也说不定,若是那时我有去安慰他的话,又会产生什么变化吗?
对于稍微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可笑。
大概,什么也不会产生变化吧。小牧有着能让人痴狂的魅力,学长完全被那所击沉。
想要改变的话,必须从根本做起才行。得想办法让小牧不再睥睨他人、不再讨厌我才行。
我现在依旧对于自己和小牧的相处方式感到后悔。
有一个她会变成像这样子的头绪在。想必,不、毫无疑问那就是因为我的失败。
「那—先随意地玩玩,之后再以比赛的形式吧」
茉凛露出软绵绵的笑容说着。
「等等—。这边可是有个初学者啊—」
夏织鼓着嘴抱怨着。
「嘛、嘛,没事啦、没事啦。总会有办法的啦」
「真是太随意了。我真的只有在体育课时学过一点啊」
做了简易的暖身操,我们俩俩分组的在球场对打着。自然而然的我就和小牧成了一组。在中学时小牧也是社团里网球打最好的。我当然依旧是排第二。
「好久没有像这样和若叶打了呢」
「是喔」
和曾经抱持着恶意、极度厌恶的小牧在一起的我,这样到底算什么。果然很奇怪吧。
「身手变得生疏了?」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
我也知道小牧的身手不可能会生疏,但还是想呛她一下。我将黄绿色的球往她的方向打去。
「若叶你啊」
因为不是俩人独处的时候,小牧的音调很高。一边想着这有些刺耳,一边将打回来的球回敬回去。无法停止振动的球拍将些微的冲击传递而来。
「很常和茉凛做这些事吗?」
茉凛她们在球场的另一半边,一边闲聊一边打着球。似乎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的样子。
「嘛、是蛮常的」
「明明就中途离社了,关系还这么好啊」
感觉太多事情都不顺心,在中二的时候我就退社了。但是,和茉凛的波长还蛮合得来的,所以在那之后还是一直在一起。我想大概算是最好的朋友。从中学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了。
「为什么要退社?」
「这个、梅园你还好意思问」
会将小牧改叫为梅园也是那件事为起因。
「是因为那件事?」
「除了那以外,就没有别的了吧」
会退出社团的理由,我并没有和茉凛说。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明明留下来就好了」
嘭的,球描绘出一个大弧飞了过去。小牧小跑步去拿了球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呐,你是喜欢那个人的哪点?」
在耳边轻声说着,使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小牧嗜虐般的微笑浮现在眼瞳中,像蛇般注视着我。
果然,性格恶劣。
「就算和梅园你说,你也不会懂的」
并不是为了调侃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喜欢上谁这种事,想必小牧也无法理解吧。
一个人就能将一切完成的她,时常睥睨他人。像这样的她会去喜欢上劣等于自己的存在吗?
不、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能将他人随心所欲的操弄着,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吧。不过,至少她会讨厌他人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梅园就算会去讨厌他人,但并不会去喜欢上他人对吧」
小牧有一瞬间瞪大了眼,但又皱起了眉,那是周围的人无法看出的些微举动。
「被若叶你这样擅自认为,感觉就让人不爽」
「那就不要像那时那样,去和真正喜欢的人交往不就好了」
有些凶狠的声音。事到如今感到愤怒是又能怎样。
「……真正喜欢的人啊」
她就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低语着,而那脸总觉得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似的。胸口感到一阵疼痛。这样的脸,我曾看过好几次。是她的自尊心因各种东西受损时,无法这么哭出来,只能在内心哭泣着。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露出这样的脸呢。
「要和那个人交往什么的,一生都不可能的」
她埋怨的说着,跃过了球网。裤裙稍微摇摆着,她的气味搔痒着鼻腔。
在我恍神时,夏织她们的球飞了过来,就这么直击了我的头部。
「啊、糟糕」
听见了夏织的声音。我捡起了飞过来的球,看向她的方向。
「夏织—?」
「抱歉、抱歉,别生气」
唉的叹着气。头因为球所带来的冲击,使各种的东西掉落了下来,连刚才到底在思考些什么都搞不清楚了。我尽量不看向小牧,将球打回给夏织。
「我来锻炼你吧。夏织你的控球看起来非常不妙」
「还、还请手下留情」
我就这么与夏织进行了来回击球。
其间一直感觉到小牧那传来的视线。
「呜唉,输了。真是毫不流情的有经验人士。幼稚鬼」
「我也输给小梅了就是了呢—」
明明是来玩的,却变成了一对一的比赛形式,到底是为什么呢?打双打互换着对打还比较有趣的多啊。这么思考着,我看向了茉凛的方向,她只是露出微笑不断的挥着手而已。
茉凛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别看她那样,其实脑袋还算是好的,也许是在思考些我的程度无法到达的深奥……感觉也不像。
「正、反选哪边?」
小牧靠近球网说道。
「反」
不断转动的球拍最终的结果是转向了正面。果然,小牧是被幸运之神所眷顾着的样子。
「那就、先攻」
说完后,小牧抓起我的衣领,将脸靠向我的耳边。
「如何呢?」
舌头些微的碰触到了耳垂。大概是想问有没有想要赌上重要的东西一决胜负吧?若是说不要的话,感觉就会这样直接舔起我的耳朵来似的。真要在那两人面前被这么做的话,我和小牧就玩完了。
即使如此,她竟然还这么有余裕,难道是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了才这么做的吗?
「就来一决胜负吧」
小牧莞尔一笑。还是一如往常的让人感到厌烦的完美笑容。
然后比赛开始了。
不、虽然说比赛开始了,但也能说是还没有开始。
「LoveForty—(00-40)」
听见了茉凛拉长音说着的声音。小牧的发球就像是子弹般,连眼睛都跟不上,只能呆站着。比起还在社团的时候速度变得更快了。我的背部感觉冒出了冷汗。
先拿下两局的一方胜利,但却感觉早已看到结局的走向。小牧在想些什么呢?用着轻盈的下旋球打向了我。
是在小看我,怎么可能。看她那笑容就能知道正在打着什么算盘。我拼命地将球给打了回去,但那全都被她给轻易的回击了过来。无论怎么打、打向哪里都是没用的。
忽然觉得有种自己在白费功夫的感觉。
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胜过小牧,为什么我还要去挑战胜负呢?等待着我的明明就只有自己会受到伤害的未来而已。
『若叶』
不是现在的,而是听见了遥远过去的小牧的声音。在我追逐着球的时候,传来了那幻听。
『我、是个人类对吧?』
年幼小牧的脸浮现了出来。她露出了刚才那样看起来很痛苦,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询问着我。
当然是个人类啊。无论再怎么完美,就算小牧变得讨厌他人或是想捉弄他人,就这点程度来说还是个人类。
不过,像这样不断地与她较劲还输掉的同时,渐渐地变得无法明白了。
或许小牧其实是从天上派遣下来的天使还是什么的,只不过是她自己忘记了也说不定。
就连这种愚蠢的假定,都会让人想要当真。
我拼命地将她的球打回去,但大概是碰触到了球网,球向上漂浮了起来。
她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犹如长了翅膀般,她轻盈地跳起,就这么将球打落到了我的区块。
就像是轻弹般的声音,一局结束了。
降落于地面上的小牧,确实有着天使般的脸孔,使我的目光完全被她给夺去。毫无沾到汗水的白皙肌肤。明亮茶色的及肩头发。头发上浮现出了天使的光环,而在那后方能够看见太阳。
这就是所谓的天罚吗?
对于愚蠢到向天使一决胜负的人类,天界所降下的惩罚。
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吧。
竟然无法有把握地否定这些,我的心已经被她给搅乱了。
「接下来,换你发球」
小牧绽放着笑容。那眼瞳的深处并没有轻视着我。在我想着真是稀奇的同时,拿起了球。
结果当然不必多说,凄惨无比。
我当然也是有想要赢过她的,但是,被那过去的幻听及那莫名其妙的想法所扰乱,完全无法集中。说到底,即使我集中了精神,大概也会在第三局就输掉了吧。
即使不这么做,我与小牧间实力的差距也很清楚明瞭了。
「是我赢了」
毫无情感可言,只是平静的说着。对她而言会赢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也不会有任何感慨吧。要是我赢过了小牧的话,就会挺起胸膛对着她说「是你输了」这样的话吧。
「去买些饮料」
「我也一起去」
小牧将球拍丢到球网的一旁如此说道。
对她而言球拍就是这么随意怎样都好的东西吧。我将球拍放到了长椅上,离开了球场。
小牧会进入网球社,大概是受到了我的影响。在那之前她就像是连"网"字都不知道般的,对网球毫无兴趣,只因为我说要加入才跟上来而已。
即使如此,小时候的我也算是蛮努力在练习的,所以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被小牧给追过去时,我还感到很愕然。
并无法说全都是好的回忆。
我所珍视的东西,对于小牧而言全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对于学长的恋心、努力练习的网球——就连我自身也是。对于她而言都是同样毫无价值,不过是如刚才的球拍般,能随意丢弃的程度的存在罢了。
令人恼火。非常的、极度火大。
要是小牧也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她就能够明白到迄今为止她所舍弃的东西,对于他人而言是多重要的东西了吗?
要真能这样的话,我倒想找出那东西来。
然后对她这么说。你迄今为止所轻视的东西,那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要喝什么?」
「蜜瓜苏打」
「总是同一套」
「有什么不好的」
从球场稍微走一段距离有着自动贩卖机,小牧买了蜜瓜苏打。然后将那个丢给了我。在我慌张地接住时,她笑了。
「我说,这样气泡不就会冲出来了」
「太计较了。我都请客了,你该感谢我的」
「挟恩图报。……可别乱混哦?」
「才不会混呢。我要买运动饮料」
我不知道她的喜好。并没有特定喜欢的口味,小牧总是买着不同的饮料。当我还认为她没有喜好时,她竟然在自助饮料吧调出了混沌的饮料来,吓了我一跳。
喜欢变得难喝。这是心理上的意味吗?或者是说,她单纯是味觉有问题,所以才会喜欢那种东西也说不定。
我将目光移向了喝着运动饮料的她。白皙滑顺的脖子,喉咙上下摆动着,将饮料送往胃中。
只是这样的举动就如同一幅画般,觉得狡猾。光是美人这点,感觉人生就增加了两倍的快乐似的。
我绕过她的旁边,在自动贩卖机买了夏织和茉凛的饮料。夏织是可乐,茉凛是奶茶。能有这样简单明了的喜好的话,就不用去多做考虑,非常轻松。
「那个、好喝吗?」
「普通」
小牧回答了无聊的答案。
「……就没有吗、喜欢的东西?」
「若叶」
心脏稍微抽动了一下。她笔直地看向我。不,也不是说她是在说喜欢我这件事,那不过是无视了我的问题,直接叫了我的名字罢了。我当然也知道,但太过于不经意,使我被吓到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小牧的脸缓缓地接近而来。
对于已经习惯这些的我,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等待着她逼近而来。要是闭上了眼感觉会异常地在意起来,所以就张着眼睛迎向她。
被人工甜味料所浸染的舌头将我的给缠绕捕抓。因为是运动过后,她的舌头非常的热。就连冰凉的饮料也无法完全冷却下来的程度般,蕴含着热量。我的脑袋感觉就要被煮熟了。
要和小牧接吻真是糟透了。这样的想法就像是遥远的过去似的。既然无法回避接吻这件事的话,至少在这个其间委身于这舒服感及她的体温之中,那样还感觉内心平静的多。
如此决定后,我什么也没思考的索求着她的唇。
「小牧酱你是最喜欢我的吗?」
唇分离后,我如此说道。
「若我说就是如此呢?」
她露出了像是冻结般的表情。到底在思考什么,完全搞不懂。
我对于她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决胜负、输掉、还去游玩了。明明在一起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却无法完全掌握住她的事情。
这是多么让人厌烦。
「我不信。竟然想夺走喜欢的人的尊严,根本意味不明嘛」
哼的发出鼻音。小牧就像是忘却了眨眼这件事般,持续凝视着我。
「也并非如此哦。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想要全部夺走也是有的」
「喜欢是件该互相尊重的事情」
「不是。是夺取彼此的目光和心,让其他的事物都无法映入眼帘,这才是所谓的喜欢哦」
真是扭曲的思考方式。喜欢上了谁,并不表示只能思考着那个人的事情而活。除了喜欢的人,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东西存在着,人们就是这样活着的才对。
难道小牧是不同的吗?只要喜欢上了谁的话,就能将一切舍弃掉,只考虑那个人的事情。会有这种可能吗?
若是有的话,又能如何呢?被这样除了性格外都很完美的少女所爱着的人,可能很幸福也说不定。
要是发生了某种奇迹,小牧喜欢上了谁,与其交往的日子到来的话。那时的我又会做何感想呢?
「扭曲了、偏差了、是哪里搞错了」
我将夏织她们的份给放到了一旁,打开了蜜瓜苏打的瓶盖。发出「噗咻」的声音,气泡溢了出来。慌张地将盖子关上,但已经太迟了。溢出的绿色液体弄脏了我的手,变得黏答答的了。
明明和公共厕所的肥皂是同样的颜色,得到的结果却是相反的。
本想去附近的洗手台冲掉的,但忽然灵光一闪,将弄脏的手伸向了她。
「要舔吗?你最喜欢的若叶酱的手手哦」
用着愚弄人的口气说着,果然让她心情变糟了吗?她皱起眉别过了头,将双手紧握着。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后,再帮他舔如何?他应该会很高兴哦」
我到了附近的洗手台冲掉后,将瓶子递到嘴边。无论是用什么心情喝,蜜瓜苏打还是蜜瓜苏打。
「怎么可能高兴。又不是变态」
「那、等我有了男友后再去试试。要是被说是变态的话,就是梅园赢了」
「那种胜负我才不接受」
她不悦的说着。我们暂时保持着沉默喝着饮料,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让帮夏织她们买的饮料温掉,于是我走向了球场。
「呐、梅园」
能让人感到夏天到来的风,从我与小牧之间吹过。小牧按住飘起的头发,看向了我。
「那是什么意思呢?」
要与真正喜欢的人交往是一生都不可能的。她刚才是这么说的。那单纯是她无法喜欢上任何人而说出的话语,亦或是那是无法实现的恋情呢?
只要小牧拿出真本事去攻略的话,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都能简单的沉醉于她的吧。那她怎么可能会有无法实现的恋情呢?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很在意这点。她会露出那表情说着那样的话的理由是什么?
小时候的小牧真心为了自己太过于完美,该不会不是人类这点烦恼着。就像是坦白那份不安时的表情很相似,所以有些担心。
「那个是指?」
小牧皱起眉。我想也是。我是故意用着让人摸不着头绪的问法问的,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也没有!真不该问健忘的人事情呢」
我一如往常地笑着。
要是以能理解的方式询问,像以前那样坦白了烦恼。
然后像以前一样用了错的方式去应对的话。也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变得极度的不安。所以就连想要问的东西也问不出口,就这么逃避了。
我可真是个笨蛋呢。
★
在体育场的管理中心冲完淋浴,换下运动服。今天只借了三个小时的球场,不过,因为有小牧在,比起和茉凛两个人玩的时候累了好几倍。
但是,因为来得早,现在时间还是下午两点,还想继续的话,也可以追加时间。
走在前面的夏织喃喃自语地说「绝对会肌肉酸痛了—」。与小牧并肩时,夏织明显动摇着,行迹变得可疑。我一边想着真是容易理解,一边苦笑着。
「夏织酱,真的很喜欢小梅呢—」
「确实呢。过于紧张,就像是可疑人士似的」
我们呵呵地笑着。不过,大概是夏织拼命地和小牧说话,好像没听到我们的对话。
「听说是憧憬」
「嗯?」
「说是帮助有困难的人的模样很帅,所以就变得憧憬了」
「这样啊」
小牧竟然会做出帮助他人的举动,真让人吃惊。但是,她的表面工夫做的那么好,就算做出这种事也不怎么奇怪。
但是,心里肯定在想着竟然会对这种小事感到困扰,这样的睥睨他人吧。
「若叶又如何?」
「什么?」
「你喜欢小梅吗?」
圆滚滚的眼睛注视着我。茉凛虽然沉着,但意外地有眼力。感觉就像能看穿内心的骨骼似的,我眯细了眼。
「是怎么样呢。应该、不喜欢吧」
其实是讨厌。如果说能让我消除三个讨厌的东西的话,那可是能列为候补的程度。
但与此同时,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在意着她。不仅是过去失败的缘故,
不知为何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无视。
其中也是她太过于的完美。而有想要将她从那完美的宝座上拽下来,嘲笑的她的这份心情存在着。
所以才会一直向她挑战胜负的,今后也会持续挑战下去。
但是,重新思考了后发现,我和小牧的关系非常复杂。即使互相讨厌却在一起,也在决胜负。从旁人看来也许是相当友好,但实际上我们就像纠缠在一块的线混乱不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彼此的。
「哼—嗯……?」
茉凛歪着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就我所见,不是那样的感觉呢—」
「这是什么意思?」
和茉凛几乎没在谈论关于小牧的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时,通常会去谈论其他的话题。
「毕竟看着小梅时的若叶,总用着很温柔的表情」
我瞪大了眼。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若是以前的话还有可能,但现在的我怎么可能会用那种表情看小牧呢。
确实,怨恨小牧的心情已经没有了。但是,那时的怨恨确实使我的内心残留了对小牧的厌恶,所以我现在依旧讨厌着小牧。
而且,先表明讨厌我的是小牧。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一直认为小牧是很重要的朋友。
关系也还算不错,虽然经常挑战胜负,但也抱有好感。
即使她会睥睨他人,但能一起玩,果然还是很开心。我之所以讨厌小牧,是因为那件事的契机。
但也许比起讨厌的感情、怨恨的感情,怀抱最强烈的感情是悲伤吧。
我对她还抱有友谊,而她虽然没说,但我觉得她也是同样的。
所以知道她讨厌我到了想要弄伤我的地步后,非常悲伤。
即使如此,在毕业旅行时还想将我当作抱枕这点,使我变得搞不懂她了。
就连高中,以她的成绩的话,应该想去哪都报得上才对,偏偏特意选择了和我同高中,这又是为了什么?也不是说离家很近。
搞不明白。那件事发生后,对小牧的事就变得更加不了解了。
但是,如果向她提出各种疑问的话,会不会又发生不好的变化呢。被那种不安所驱使着。
不过,被剥夺尊严的这个现状才是最糟糕的吧。
「茉凛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那样吧。但对方应该也不喜欢我才对」
「是这样嘛。嗯—……嘛、算了。若叶—」
「好的、好的」
茉凛挽住了我的胳膊。感觉就像猫似的。肌肉长得恰到好处的胳膊,果然和小牧的不一样。要说哪个更好的话,单就人来看是茉凛吧。
「若叶小小只的很可爱呢—」
「不、我觉得只是大家都太高大了而已」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像个孩子般会奢望长高了,但是,个子小总会被人看不起这点,就很让人困扰。
也许单纯只是我容易被轻视而已。
……不。被轻视(舔)note,也不会有像小牧那样会舔人腹部的人存在。
注:舐められる;有被轻视、字面上的舔的意思
为什么会想到那方面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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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叶的右手臂可是我的呢—」
「是我的吧。不要随便剥夺所有权」
「啊哈哈」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她却紧紧黏着我。长发碰到胳膊有些搔痒。
但是,茉凛突如其来的举动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也不讨厌被靠在一起。所以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走着走着,小牧突然转向我们。她眺望着我和茉凛,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在思考什么。但那只是几秒钟,马上就笑着和夏织搭话。
笑着的模样就像普通的高中生。
在我面前也能露出那表情就好了。那样的话,也许我也会更和睦地对待她。我稍微这么想着。
实际上应该还是如平时的那种感觉吧。
结果在那之后,四个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吃了点轻食后就解散了。夏织大概是东奔西跑的缘故,乘坐电车的途中整个大爆睡。
离网球场最近的是夏织的家,虽然觉得可怜,但还是得叫醒她下车。
和茉凛住的区域是一样的,但是,离家的最近一站有着一站之差,与茉凛分别后,就只剩我和小牧两人了。再过一站就到离我们家最近的站的这个时刻,小牧把手放到了我的腿上。
手渐渐向上,碰到我的胳膊。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看向周围。在同一节车厢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乘坐的人也像是玩累了似的,在打盹着。
一边想着总不会被脱掉衣服吧,一边静静地盯着她的手。
在夕阳的照耀下,白皙纤细的手指闪烁着。像是涂了什么的指甲,闪耀着鲜明的光辉,我被那光芒闪的眼睛有些疼痛。
「指甲。你涂了什么?」
为了打破微妙的氛围,我询问道。
「透明指甲油」
「诶—……真漂亮呢」
大概是被说惯了的词句吧。因此她的表情毫无变化。就算有变化也很困扰就是了。
「若叶要不也涂上」
「我?我就不了。用看的就足够了」
「哼—嗯」
她还是依旧没有什么兴致。对话停止了。以前反倒是变成沉默的时候比较稀奇似的,很常聊天的样子,但是,成为高中生之后,像这样什么也不说的时间反倒变多了。
既然都知道彼此讨厌着对方了,也不会这么去刻意讨好吧,我都不会想这么做了,何况是小牧。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种沉默才是正确的距离感吧。
按顺序说话,先没有话题的人就输了,这样的胜负怎么样?
要是去挑战的话,感觉就会输。还是算了吧。在这种地方总不会被说什么尊严之类的,然后要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吧,所以现在还是暂时先忘掉胜负的事情好了。
「呐,若叶」
「嗯?」
「今天是星期六哦」
「我知道」
我就在想她总不会忘记了吧,但果然是记得的。我已经跟母亲报备过小牧要来玩,所以也没有退路了。
这次又会被做些什么呢?稍微有些不安了起来。
「你当真要来吗?」
「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是问「为什么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的意思吗。
「都上了高中,还办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留宿会,不会很奇怪?而且,只有两个人也没什么好做的」
「……有」
「做什么?」
「游戏」
真是意想不到的话。确实以前经常和小牧玩游戏。但是,高中生办只有两人独处的留宿会,却只是来玩游戏,总觉得是件很奇怪的事。关系好的话就算了,但这可是我和小牧啊。
「……为了做这种事情,特意说要留宿的吗?」
「别啰哩啰嗦的。若叶不用对任何事抱持疑问。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否决权了。所以也没必要去思考其中的理由」
真强硬。确实,对于还没有战胜她的我来说,尊严是不被认可的,所以也没有否决权。
不管她想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无法拒绝的话,那也没有去思考理由的必要。
我轻叹一口气。
然后手被握住了。紧紧地,像是在确认、碰触珍贵的东西似的。因为无法信任那种感觉,使身体变得僵硬。她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呢?
看向她的表情,毫无任何情感在。握着我的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是想看我感到不情愿的样子吗?既然这样,试着露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小牧只是连眨都没眨眼的看着我的脸而已,完全没有浮现出开心的表情。
看来并不是想把我伤害到失去羞耻心的程度似的。
果然,搞不懂。
本以为很强硬,但就只是静静地握着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呐」
电车晃来晃去。虽然只有一站,但却感觉距离像是很长似的。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缓慢地流逝,与此同时能有更长的时间感受着小牧的体温。
「你和茉凛说了些什么?」
要是能一直保持在关系不错的朋友状态就好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小牧讨厌着我了。
但是,初次见面后,作为朋友已经交往了十多年了,至少维持着这样虚假的关系直到真的疏远了为止。虽然那只不过是种任性罢了。
「关于我的右手臂」
「那是什么。组织里的左右手那种?」
「我的右手臂是属于茉凛的之类的」
握着我右手的小牧将手使劲地握住。有点疼。
「那是我的吧」
「主张我身体的所有权这种事情很流行吗?要是夏织抢走了左手臂怎么办?」
呵呵笑着。但是,小牧连笑都笑不出来。
想要夺走我重要的东西的小牧,是对于我的右手臂会成为谁的东西感到不爽吗?确实右手臂是重要的东西。但是,我并不打算给茉凛或是小牧。
「因为若叶的所有权在于我身上」
「不仅仅是尊严而以啊」
「献出了尊严,就是将一切献出来的意思哦」
「这不是放大解释吗?」
电车缓缓地减速着。染上茜色的窗外景色,逐渐变成了熟悉的景物。看到车站的月台后,我正准备要站起来。
「反正都是一样的。如果继续决胜负的话,若叶重要的东西全都会变为我的了」
她对于自己能胜利这点毫不迟疑。毕竟今天我也输了,会这么认为也理所当然的。
「那我的脏器迟早有天会被拿去拍卖的」
噗咻一声,电车的门开了。夏日的风吹进了电车里,也吹过了我的头发和小牧的头发。
「我会赢过梅园你的。无论那会是一年后,或是两年后,总有一天」
「三年后呢?」
「我会在高中毕业之前赢的」
我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匆匆走出车门外,热气缠绕在肌肤上。即便如此,小牧也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如果我赢了的话」
在车站月台上牵着双手的高中生。在旁人看来一定很奇怪吧。
「只要一个就行,实现我的愿望吧」
「虽然现在的若叶并没有能请求的立场呢。……但是,可以哦。赢得了的话啦」
「得到口证了。可要遵守约定呀」
要是我赢了,就应该和小牧断绝一切关系的吧。
本来就是我擅自顶撞她而开始的关系。那么,以胜利作为结束是最好的状态吧。
在互相讨厌的时候应该结束的关系,因为各种因素没能被切断而持续了下去。扭曲纠缠的关系,已经无法修复,那么能前往的方向就只有一个了。
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的话,我可能会变得奇怪的。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赢才行。
★
「真是好久不见呢—,小牧酱」
母亲笑容满面的迎接小牧。小牧对于我以外的人都是做作的态度。我的双亲也在对象内,小牧笑眯眯的露出了没必要的爽朗笑容。
「打扰了。我和若叶一直很融洽的相处着。对吧?」
是啊、真就是非常融洽的相处着啊。我微笑着。
「就是呢。我们超融洽的呢」
啊哈哈的看着彼此笑着。
母亲一脸欣慰的看着我们。那是一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正被青梅竹马给掌握住了尊严的脸。想着就觉得恐怖。
我正准备就这么回房间时,被小牧给阻止了。
「等下。一起去、洗澡」
刚刚不是才冲过淋浴的吗?本想说出口,但还是算了。
小牧一脸绝不退让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又想搞什么,但是,今天的胜负是我输了,大概是又得要献出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她了吧。
重要的东西。
初吻。约会。除了像这类的东西以外,我能够献出的重要东西大概也只有。
不、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吧。就算她是个会为了伤害讨厌的人而去接吻的人,应该也不会吧。
「替换的衣物放在我房间唉?」
「……那、拿了就快点进来。我没有替换的衣服,所以要穿若叶你的」
「家离这么近,去拿不就得了?我的衣服和你尺寸不合吧」
「怎样都好,快去」
「……要是感冒了我可不管啊」
我叹了一口气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的衣服无论哪件给小牧穿的话都太过小件了,选了里头中较大的一件后,往脱衣区前进。在脱衣区并没有小牧的身影。看了洗衣篮,里头有小牧的衣服。看来是已经进到浴室的样子。
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
至从将尊严献给了小牧后,总是抱着各种疑问及不解,今天也依旧怀抱着这些,我脱去了衣物进到了浴室。
她已经坐在了矮凳上洗着自己的头发。毕竟是普通的家,所以浴室也没有多大,我就这么站着等待她将身体洗完。早知如此,我应该花更多时间去挑选衣服的。
等她终于洗完身体时,反倒是我感觉快要感冒了。
「你先进去泡不就好了」
「我是没有先洗完身体就不会进浴缸派的」
「……嘛,这我能懂。我也是对只有冲了热水就进去泡澡这点,感觉有点讨厌」
小牧一边泡澡,一边看向了我。被谁这么看着冲洗身体还是第一次,稍微,不、极度无法冷静。视线感觉刺满了全身似的,肌肤有些刺痛。
就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也不是会这样频繁的一起入浴的关系。像这样一起入浴的话,算上这次大概是第三,还是四次左右吧。小学、中学一起去毕业旅行时,倒是有一起入浴的记忆。
前两次都是她在我旁边洗身体的,不过,应该是没有被看着吧?也可能只是我没有特别去在意的关系也说不定。
「看着我的身体会觉得有趣?」
我一边洗着头,一边问道。
「应该不能算有趣吧。毕竟若叶可是幼儿体型」
「你是在耍我啊」
我才不是什么幼儿体型。每年都有缓缓地在长高,过了十年后就能比过小牧,变成模特体型的……也说不定。
嗯,我想是不可能的吧。
「感觉去寿司店会被拿出果汁来」
「那算什么具体的举例。不有趣就别看啊」
「如果说了有趣,那就可以看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
强词夺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也说不定。不只是运动及读书,就连口才都不觉得能赢过小牧。
要是辩论的话,绝对会输掉,但若是连接吻时主导权都被掌握的话,还是饶了我吧。也不是说我想掌握主导权,然后吻得让她变得春心荡漾之类的。
尽是想些无意义的事。这全都是小牧害的。
我抛开了奇怪的想法,用浴巾洗起了身体。因为是小牧刚用过的,还残留一些泡沫在。明明双亲的浴巾也放在那,对于她就这么擅自挑准了我的,只能无奈的叹气了。
一想到洗过小牧身体的泡沫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就有些讨厌,于是我仔细的用热水冲洗浴巾。
但是,就结论来说,小牧都先进去浴缸了,那里头的热水也早就被她给用过了。
不只是心,连身体都要被她给侵蚀掉似的。
但是,就这样去冲淋浴的话,就感觉输了似的,像是要挪开她的身体般,我将脸盆往里头捞去。
「我还会再长高的。现在可是长高的时期」
「这种程度的成长,到了数年后,反倒会倒缩回去的」
与其被摆出无法理解的态度,像这种戏弄人的感觉还比较安心。对,我们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关系的。
互相讨厌、互相逗弄,碰撞着的。在这种关系消散之前都持续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所怀抱的感情如今已改变形状,对于关系性所产生的变化,也已经感到厌倦。能够一直保持相同不变就好了。
她想要我重要的东西的理由,现在我依旧很在意。那个时候,要是能清楚的说出来讨厌就好了。
如果互相讨厌的前提崩解了,那么和学长交往,然后又甩了学长的那个事件到底又算什么,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讨厌我,所以想要伤害我。除此之外的理由根本想不到。这样的状态抱持着多余的疑问反倒很难受,只好将一切埋在心底。
没有思考的必要。反正就算思考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改变了。
「梅园长大了呢」
自那件事以来,我一直思考着小牧的事情。
内心被小牧给侵入,让我感到自我厌恶了起来。
大概我从那时开始心就停滞了也说不定。赢过小牧,是时候该将她的事情给忘掉,向前迈进了。
「曾经总是不断的哭泣着,比我还要小只的呢」
我开始洗起了身体。小牧的视线所蕴含的东西改变了。从感兴趣或是好奇心转为困惑或是讶异。
「我才没有哭过」
「哭了哦。总是一直哭泣着。那只是梅园的泪水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而已,可能谁也无法理解吧。……好了,挤一下」
我从小牧的正面进到了浴缸。在狭小的浴缸面对面的话,好不容易进到了温暖的热水里,却反倒觉得异常疲惫。
哈的吐出气来。这不是感到舒适而发出的,而是因为疲累感发出的。
小牧的长脚伸了过来,像是要夹住我的两侧似的,整个贴到了浴缸。真的是没必要的长腿。又白皙又滑顺,是让人想要咬一口的脚。
「若叶」
像是在催促我将话继续说下去般,叫了我的名字。只不过是在话语上赋予的意义改变了而已,明明是我的名字,却听起来像是别种话语似的。
名字什么的,不用赋予任何意义,平淡的叫着就好。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
「我很讨厌那时的梅园。但是、大概,现在更加讨厌」
我的讨厌这句话语到底赋予了怎样的意义呢?不是为了用来传达情感的名字,也能因为赋予了意义,而变得拥有无限的可能。那么,讨厌的这句话语要是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这话语的本质也许就会因而改变了也说不定。
就像是将喜欢的意义赋予到讨厌的话语说出口的话。
那句话语就能以喜欢的声响震动起他人的鼓膜吗?
我现在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讨厌才对。
「讨厌、讨厌、最讨厌了。我对于梅园的事……」
话语在途中就停止了。不是我,而是被小牧给停止了。
用唇堵住了唇的化为沉默,本来应该要是让人心动不已的情境也说不定。但是,被小牧这么做只会感到胸口刺痛,根本不可能会心跳不已。
在泡澡时变得有些泡涨的唇吸附着我的唇。比平时富含水分的唇,使我差点沉溺于其中,为了吸取空气而张开了嘴。就像是伺机而动似的,她的舌头侵入到了我的口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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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如往常的事。接吻不过就是将身体的表面碰触在一起的行为而已,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要是哪天有了喜欢的人,蕴含喜欢的心情去接吻的话。到那个时候,接吻这个行为就能够变为有着特别意义的行为吗?但是,即使如此,像这样在高中一年级的夏天与小牧接吻的这件事,我也不会忘记。
就是为了不让我忘记,所以才要接吻的也说不定。
像是要刻入自己的存在般,小牧将舌头缠绕过来。
「我也讨厌若叶你啊」
「我知道。……你之前说无法看透我,但是,对我来说,梅园你才更让人看不透」
「就算我给你看了,你也没想去看不是嘛」
如此嘟囔着,她又再次吻向了我。
啾啾的发出愚蠢的声音,空虚的在浴室中回响着。
真怀念还憧憬着接吻的时候。会有萎靡的心情,肯定是重要的东西被小牧给夺走的证据。
「所以、讨厌」
小牧一脸想哭的表情低语着。这「讨厌」确实蕴含了感情,使我对此感到些微的安心。
我也知道这样很蠢。但是,会对于事情有一贯性而感到安心这点,我想谁都是相同的。
讨厌就讨厌,真希望态度能有一贯性些。明明以弄伤我为乐,却还选了蜜瓜苏打给我又是为啥?就算思考也得不出答案,果然无法理解她的情感,使我混乱不已。
但是,说到没一贯性,我大概也是相同的也说不定。
我讨厌小牧。虽然讨厌,却不想伤害她。不想要她哭泣、感到痛苦。
所以就算我会去呛她,也不会让她逞强的去吃辣的东西。
感觉真是不公平。
我至今仍祈求着小牧能幸福,但小牧并不是这样。
没有了恨意之后,讨厌的情感是异常的脆弱,靠着这样所构筑的关系实在太过薄弱了。
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又再次被她的唇所复盖。
我无法理解舌尖所传递而来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你还在用这个啊」
小牧将放在房间书桌上的铅笔盒里取出了一支自动铅笔。那是在小学的时候所买的成对且印有角色图样的自动铅笔。
在学校用的话感觉会很孩子气,不过,都一直很宝贵的用着了,要拿去丢掉也有些舍不得,所以就只在家里用了。
太过于自然地在使用了,至今都忘了这其实是和小牧买成对的东西。
我感到非常不自在,于是别过了头。能听到小牧玩弄着自动铅笔的声音。
「毕竟很耐用」
「哼—嗯」
还是依旧没有任何兴致。也不是说很珍惜与小牧的回忆才会很宝贝的留着,所以根本没必要感到羞耻。
我正准备坐到床上时,不知何时被小牧抢先坐到了我的床上。
喂,那可是我的床啊。不要当做自己的东西就这么坐着啊。
我无奈的坐到椅子上。
「有着若叶的味道」
「那算啥」
「乳臭味」
「你什么意思啊」
小牧将自动铅笔丢向了我,抱起了枕头。我急忙的去接住,但却失败的掉落到了地上。
叹了一口气,将自动铅笔捡起放回桌上。联系着与小牧还很要好时的记忆的自动铅笔,大概已经无法像先前那样用得下手了。
都已经用的很习惯,很喜欢的说。
我一边感到可惜,一边将腰深深靠向椅背。
「枕头会被弄坏的,别这样」
「这种程度才不会坏呢」
「会坏的好嘛。梅园可是猩猩啊」
小牧将脸埋在我的枕头里闻着味道。再怎么说这样真的很羞耻,真想她别这样。虽然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才对,但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味道,所以讨厌被这样。
这也是找碴的一环吗?我戳了戳在铅笔盒里的自动铅笔。
「说到底,若叶你根本就没有指示我的权利」
「又来这套。无论是做的事或是说的话都是同一套」
「我可不想被只会喝蜜瓜苏打的人说只会同一套」
枕头飞了过来。我接住了后放到桌上。小牧缓缓地起身。我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做出了威吓的动作。
「这次又想搞什么?又要舔我的腹部?还是要接吻?也没差啦,想做就做啊」
强势的说了出口,不过,要是被这么说了后,我想她反倒会开始做出完全不同的事情来。小牧站到了我的面前,将右手伸了出来。到底是想怎样。
「决胜负」
简短的说着,她握住了我的右手。四只手指被紧握住,只有拇指是抬起的握法,我对此有印象。沉睡在记忆深处,遥远的过去经常玩的游戏。
「手指相扑?」
「对。压制10秒的一方胜利。准备—」
「等、等……」
她擅自就开始了比赛。
但是,手指相扑的话,也许能有些胜算也说不定。
我轻轻握住细长的手指,追逐起了拇指。她的拇指就像是某种活物般乱窜着,我根本无法捕捉到。就连这么单纯的胜负都能输的话,那真的是已经不知道我还能赢过啥了。
我拼命的往她的拇指压过去,但反倒被她给压制住。比起我的手指,她的更加的细长且漂亮,感觉真是不利。但是,就算拿那个当借口也没有意义。
无慈悲的倒数从像花瓣的嘴唇漏出。力气方面也是小牧比较强,就算想挣脱也办不到。结果就是拇指被她压制,本想要脱身而用尽全力,却动都无法动弹的就结束了。
「太弱了」
呵呵的笑着,她如此说道。那表情很明显的是在睥睨着我。
火大。虽然火大,但是,却无法反驳。
在我最有自信的期中考输掉后,我的心就残破不堪了。那十分的差距看起来像是多么遥远,那时我甚至感觉自己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从那之后,我就像是迷失了方向似的。
「若叶你啊,真的是毫无改变呢」
「什么」
「很弱这点也是,手很小这点也是。各种都是」
真是受伤。我的身心姑且还是有在成长的。说都是同样的,那不过是她为了贬低我而说出的台词罢了。
「到何时为止?」
「诶?」
「若叶能一直是我的东西直到何时为止?」
我何时又成为小牧的东西了?不过,现在这样尊严被夺去的我,要说是小牧的东西好像也不为过。
不,什么不为过啊。我可是属于我自己的。
「……既然至今都没有改变了,那么一生都不要改变就好了」
茶色的眼瞳映照着我。我有种身体无法动弹的感觉。脑中的警钟大作似的。
不过、为何?
「不要擅作主张!我会改变的。我才不是那个小牧所认为的那个我」
握着手指的手移到了手腕。不知何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我的手腕。紧紧地,就像是台钳似的力量,将我的手腕紧束住。
怎样。到底是怎样。
我困惑的看向她。就像是冰似的,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我。
「脱掉」
「……啥」
才想说赢了胜负而已,马上就要将我重要的东西给夺去。我一瞬间僵住了,但发觉到她正准备脱去我的衣服而回过了神来。想都没想的就推开了她。穿着我的睡衣的她,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却有种恐怖的感觉。
「我知道了。知道了啦。脱了就行了吧、脱了。我会自己脱,所以别碰我」
还以为会被说你没有说这些话的权利之类的,但是,小牧意外的什么也没有说。所以我就像是去了脱衣区似的,将衣服脱了。
这不过是平时都会做的事情。在换上制服的时候也会在房间脱掉,在这之前也被小牧看着的状态换装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感到羞耻的。即使这么想着,今天却感觉和之前不太相同。
在房间变得赤裸,会被夺走的重要东西。若是她真是想要夺走我的那个的话,我就得全力抵抗才行了。
不,初吻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就让她夺去的,但是,这回的初次真的是不能开玩笑的。如果只是接个吻而已的话,还有借口能说是小牧是个能对讨厌的人做出这种事的人,这样的感觉就算了。
但是,牵制着我的基准线告诉着自己那方面是不行的。
即使如此,却还是脱掉了衣服,是因为害怕着小牧又会说些有的没的吗?
还是说,因为至今都老实的将重要的东西奉献出去了,事到如今有什么好在意的吗?
无论是哪个,我的脑袋大概都烧坏了。
「好了,脱掉了」
「那就过来这」
她在床上朝着我招手着。只要踏出一步,就能碰触到的距离。要填补那份距离实在太可怕,使我的身体变得无法动弹。
不过,或许是我体内的某种东西驱使我这么做的,当我发觉时,已经向着她一步步走近了。
然后站到她面前时,被紧抱了过去。身体就这么被拉了过去,使我变成骑在她上头的倒在了床上。无法看见她的脸。
两人份的身体压到了床上,使床比平时沉的更深。只知道一人份的重量的床,就像是在抱怨着我可没听说这种事般,不断发出声响。
胳膊绕到了背后,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丢失的东西般摸索着。有些冰冷的手指在我身上滑动着,使我的身体颤抖着。
「确实是改变了……也说不定」
她如此低语着,放松了力气。
「和之前的触感不同。明明外表看起来就一样」
「外表才不一样」
我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
「……你给我牢牢记住了。在这之后无论把谁叫来这房间,在这个房间让若叶你初次变为赤裸的人是我这件事」
「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吧。都被做了这种事了」
「……那就、好了」
她将我从自己身上挪开。我就这么保持着沉默的看着她,直到她说了「衣服、去穿吧」为止。
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抱持着疑问,我老实的去穿上衣服。在这个其间都一直感觉到她的视线,但并没有特别被做什么。
因为胜负输掉了的关系,使得气氛变得很微妙,我们连该说的话语都忘却了似的。我无奈的准备去拿掌上型游戏机时,忽然想到,好像没有两个人能玩的游戏。
我们肩并肩的坐在床上,保持沉默着。
肩膀渐渐靠近,虽然稍微碰触在了一起,却没有紧靠住。
即使如此,我们并没有想要抽离身体的意思。小牧平静的气息,不只是耳朵,连肩膀都感受得到。
我闭上了眼。
小牧会改变成这样的原因,就算不用特别去回想也依旧记得。那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那时的我不只是经常和小牧一起嬉戏,同时还几乎是每天都向她挑战胜负。那时还没有赌上尊严之类困难的事情,输掉也只是感到不甘心而已。
某天小牧把我叫到了家里,说是想要商讨一些事情。当我说了好哦,她就继续将话说了下去。
「我是人类对吧?大家都说我很完美,什么都做得到,所以被生气、讨厌了。我真的是人类吗?」
感觉现在就要哭出来似的表情,如今依旧鲜明的记得。
虽然听起来就是挖苦般的台词。但是,她是认真的为此烦恼这点,看脸就知道了。
确实,她实在太过于完美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完美地达成,甚至都让人怀疑她其实是人造人之类的东西了。
她也对于自身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因此感到害怕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无论完不完美,小牧不都是人嘛!不用为了这种事去烦恼也没问题的哦!」
我很常和人商讨,于是就如平时一样,以轻松的态度面对烦恼。要是回答的太过沉重,也只会让对方消沉而已,所以我认为还是当做是个玩笑般,将烦恼吹飞是最好的。
但是,这不过是个开端。
小牧变得会睥睨他人了。
从那之后小牧就变得会瞧不起眼前所见的人,先前的不安完全消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同时她也变得不会受人讨厌了。变得很会装模做样了。不过,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行得通。
如今我就在想。
要是那时并不是对着她笑着说没问题啦,而是拍着她的背说别哭了的话,那么就会迎来不同的未来了吗?
将内心淌流的泪水擦拭掉后,她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睥睨他人了也说不定。就算思考了也没用的后悔,在那之后也依旧刺痛着我的心。
「若叶。别睡着了」
肩膀被小牧摇晃,张开了闭上的双眼。她的脸近到吐息都能碰到的程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就亲吻了小牧。
将脸分开时,小牧惊讶的瞪大了眼。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于是站了起来,糊弄似的笑了。
「来做就寝的准备吧」
「……枕头」
「就去拿啊?」
小牧眯细了眼。我知道的。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逗你的。我来当啦。我可敌不过你的泪水啊」
「烦死了。我怎么可能在若叶面前哭啊」
如果不是在我的面前就会哭吗?
感觉要是问了,就太过坏心眼了,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那晚,我就如自己说的成为了她的抱枕。她的睡颜还是依旧没有改变,非常安稳。
或许我也没有改变也说不定。
我的心一直向着过去的小牧。
无论是小学时的小牧、中学时的小牧。占据我心的小牧的数量年与俱增,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小牧给压垮的。
要是能那样就好了,为什么小牧会变成那样之类的。若是总想着那些事情的话,我就无法保持自我了。所以试图将小牧从内心驱赶出去闭上双眼,选择就此睡去。
不过,眼前就是小牧的状态下,这样的事情也办不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