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体不适
「……哈啾! 啊……好冷」
我搓着胳膊,匆匆走进了校舍。
如果让我在炎热和寒冷之间做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怕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怕冷。
只是冷还好,最令人难受的是温差。
温差太大容易让人生病。为了避免生病,只能慢慢泡个热水澡,让身体放松一下。
「凛太郎,早上好」
「雪绪,早啊」
「……你没事吧?感觉你有点鼻音」
「嗯,我没事」
「我记得你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生病」
「是啊,我得小心点了……」
我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避免不了,那最好是早点生病。二十四号是千层酥的圣诞演唱会,第二天就是圣诞派对。只要在那之前恢复过来就行。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生病。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了,一起努力到最后吧」
「嗯,好啊」
今天是为期四天的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到目前为止感觉还不错。这几天熬夜复习的努力是值得的。不出意外的话,整体成绩应该会很不错。
——不出意外的话。
◇◆◇
「大家把笔放下吧」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同时,我趴在了桌子上。
啊,这下完蛋了。一股倦怠感遍布全身,除此之外还有一股令人讨厌的寒意。不用量我也知道自己发烧了。我的视线也感觉有些模糊。尽管还有意识,但我真的想立刻躺下睡觉。
「凛太郎,辛苦了。……凛太郎?」
「嗯……辛苦了」
「呃,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雪绪大声喊道。
「啊!终于结束了!这种解脱感真是太爽了!大家要不一起去庆祝……呃,你们俩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龙二和佑介走了过来。
我试图向他们打招呼,努力坐直身体。
「呃!凛太郎你怎么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难道我的脸色真的很差?
好吧,感觉这么糟糕也难怪脸色不好。
「凛太郎,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回不去吧?」
面对他们的提议,我摇了摇头。
如果这次的生病不是因为季节变化,而是像流感那样的传染病,那就会连累他们。虽然很难受,但回个家我还是可以的。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比较好。
「没事的……这也可能是流感,我自己回去吧」
「……好吧」
三个人担心地看着我。
让他们一直担心下去也不好。考试也结束了,已经可以回家了才是。我赶紧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
「等我恢复了再联系你们……再见」
「嗯,好好照顾自己」
「谢啦」
我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
——结论是,我这次生病是季节变化引起的。
至少不是流感。这就意味着不会传染给玲她们。
「……三十八度五啊」
我看着体温计,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发烧后通常需要两三天才能退烧。学校至少请假四天比较好。
「我倒是无所谓……她们的饭该怎么办?」
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法做家务。
医生也让我好好休息,如果勉强自己动来动去导致病情加重,那只会给她们添麻烦。这可绝对不行。
「……还是先通知她们吧」
在她们工作回来之前,我在我们四个人的群聊中发了条消息,说明了我生病的情况,做不了晚饭,所以让她们外面吃或者叫外卖解决。
消息发出后没有立刻添上已读标记。她们可能还在工作。我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虽然裹在被子里,但寒意并没有消退。我已经吃过退烧药了,现在只能等药效发挥了。
「……」
我在空荡荡的家里,静静等待入睡。
这段时间里,我不时能听到外面的车声,或是孩子们欢乐的嬉闹声。
——真的好怀念。
这个房间是我一个人住之前用的房间。
我一直都是像这样一个人忍耐。我妈离家出走,联系我爸也只会打扰他的工作。所以我就只能这样,慢慢等烧退去。
生病发烧的时候,我为什么总会这么不安呢。
就仿佛自己会这样消失一般。这种不安侵蚀着我的精神,我真怕自己一睡不醒。不安带来更多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我可真没用。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结果一生病就又变成这样了。
虽然知道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能恢复,但还是会感到极大的不安。生病可真是麻烦。
现在有她们依赖着我。以前的我一定会说〝怎么可能〟来自我贬低,但现在我能自信地说,她们信赖我,我也信赖她们。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因为无法动弹而感到愧疚。
「等我退烧了……我一定要做一桌好吃的给她们……」
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
「凛太郎没事吧」
玲在节目组准备的休息室里喃喃自语道。
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上显示着凛太郎的消息。
「我也很担心。虽然他有时会累倒,但生病还是第一次」
「是呀……最近突然变冷,难免会这样」
美亚和夏音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对她们三人来说,志藤凛太郎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光是他病倒,她们就像失去了支柱一样感到不安。
但她们也明白,最难受的是凛太郎自己。
「要不要买些果冻和能吃的东西带回去?」
「最好也买些运动饮料吧」
「可能还需要汗巾」
——汗巾?
美亚和夏音看向了玲。
「……说得对。凛太郎现在应该满身大汗」
「是、是呀。不擦干净肯定也睡不舒服」
「他现在可能动都动不了。还是有人帮他擦一下比较好」
「「「……」」」
休息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工作人员敲门为止。
◇◆◇
——凛太郎?
我听到有人叫了我的名字,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我睡着后过了多久了呢。
汗水湿透了身体。但也多亏如此,我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呃……」
「啊,别起来」
「玲……?」
「我刚回来。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我正要起身,但玲又让我躺回了床上。
看到玲担忧的眼神,我感到无比安心。
「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没事……我没事。你们吃饭了吗?在外面吃的?」
「我们买了便当。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抱歉,没法做饭」
我道歉的时候,感觉心脏就仿佛被紧紧揪住了一般。
羞愧和内疚让我几乎要流下眼泪。
「……没关系,凛太郎。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
「玲……」
「难受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这种时候不要勉强,这样我们才放心」
「……是吗」
——现在不需要勉强。
想到这些,我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原来我一直在害怕让她们感到失望。
「从明天开始,我们会每天轮流照顾你。一定会有一个人在家陪着你,你安心休息吧」
「抱——谢谢」
我本想说〝抱歉〟,但换了另一句话。
玲想听的不是道歉。
如果我是玲,面对这种情况也会这么想。
「嗯,你继续休息吧。我会时不时来看看,有什么事就马上说」
说着,玲在我枕边放了一瓶运动饮料。
「好……帮我谢谢她们」
「知道了。那等会儿见」
玲离开了房间。
生病的时候家里有其他人在竟然会如此让人安心。
或许是这安心感的缘故,我很快就又有了睡意。
——现在,有她们在我身边。
就这样,我再次进入了梦乡。
◇◆◇
「睡着了?」
「应该」
「是吗。……那我们暂时先观察一下吧」
玲回到客厅,看到美亚和夏音表情严肃。
她们坐在沙发上,玲也跟着坐了上去。
「现在问题来了」
美亚说着,看向了空无一物桌子。上面连便当的影儿都没有。
她们并没有买便当。
玲之所以对凛太郎撒谎,是为了不让他担心。
「……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没买便当」
「你不也是……我现在才不想吃市售的东西」
「我也一样。我倒是去了一趟店里,但什么都不想买」
吃惯了凛太郎做的温暖的饭菜后,她们对其他食物的兴趣逐渐消失了。除非是家里难得一吃的高级料理,但话又说回来,她们原本就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她们想要的是凛太郎为她们精心制作的饭菜。
现在的情况是——她们十分清楚现在必须吃饭,但她们实在是提不起胃口。她们重新认识到,没有凛太郎的生活是多么的难过。
「……我记得好像还剩了些炒面」
「难道要夏音你要做?」
「虽然可能不好吃,但总得吃点东西吧?我做的总比买来的好吧?」
「……是啊。既然是你做的,我也愿意吃」
「玲也可以吧?」
听到夏音这么问,玲点了点头。
「那我就去做了。你们先把桌子收拾一下」
听夏音的指示,美亚和玲开始收拾起了桌子。
「好了,吃吧」
夏音说着,把盛了满满一大盘的炒面放到了桌上。配料有卷心菜、猪肉、豆芽和洋葱。酱汁的香味弥漫在客厅,勾起了三人的食欲。
「看起来好好吃」
「我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应该不难吃。快吃吧」
分好盘后,三人开始吃起了炒面。
酱汁的香气扑鼻而来,三人埋头吃了起来。
——但很快,她们就停了下了筷子。
「……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出于对厨师的礼貌,美亚和玲原本什么都不想说。
但夏音开口寻求同意,她们也就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味道是不错的,但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啊……总感觉有些单调」
三人面露难色,看向了眼前的炒面。
味道不差。这是肯定的。但和凛太郎做的明显不同。
「……记得上次他做炒面的时候,还做了其他酱汁」
凛太郎在夏音家里曾做过一次炒面。
那时他用的不是附带的粉,而是用蚝油和伍斯特酱调了一份原创酱汁。虽然底味差不多,但多种酱汁的组合让味道变得更丰富了。
「看来就连这些看似简单的料理,也蕴含了他的巧思」
「真佩服他,没想到居然差这么多」
夏音叹了口气。
三人默默地继续吃了起来。
之后,三人迅速吃完炒面,美亚和玲收拾了碗筷。
三人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天只有我能在家」
「是呀,我和玲明天都有工作」
「还是确认一下时间表吧」
美亚拿出了备忘录。
「明天先是我。后天只有夏音休息」
「对」
「大后天,只有玲有空……没错吧?」
美亚问道,玲点了点头。
「工作没有完全冲突,这样一来肯定能有一个人陪着凛太郎……感觉还挺凑巧的」
她们三个人都明白。
这是向凛太郎表现的好机会。
「你们俩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让凛太郎的病情加重,我可不饶你们」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不要让凛太郎勉强自己」
「那是当然。先说好了,我们要做的是照顾好他。可不能利用他生病的机会趁人不备」
三人的视线交汇,火花四溅。
就这样,人气正盛的偶像们展开了激烈的看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