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州文山县是个很奇特的地方。
这里毗邻越北,边境偷渡甚至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偷渡每人五十元,导游费一百元,如果需要办理签证,两百元即可。
当然,这还是没有杀价的结果。
偷渡人员交了保护费以后,甚至还可以寻求地头蛇的保护,出了任何事都会由他们出面解决,因为对方也要打造品牌口碑…
如今的文山一切井然有序。
所以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二十多年前,文山县平原镇曾经发生过一起特大事件,堪称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缉毒打黑行动。
粤州陆丰博社村事件与这次事件相比,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至于什么东北乔四爷、辽东刘涌、山城文强、蓉城刘汉之类的人物,其实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前者是黑涩会,拿着手枪就可以耀武扬威,后者却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捏着手雷玩自爆的大毒枭。
平远缉毒打黑行动之后,文山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却一直都是国家的重点盯防对象。
毒贩们也不傻,缉毒行动结束后,他们早就转移地点,躲进了文山南面一百多公里,距离边境线仅有两公里的茅坪村。
平时住在茅坪,需要工作的时候,再偷渡去越北。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每一片树林,每一个山坡,那是熟的不能再熟。
这一段边境线没有天险阻隔,只需要走过界碑,那就算出国了。
边防战士也是人,如果不是事先收到消息,或者碰巧撞到,那基本是没办法阻拦这些人。
出国以后没权利抓,回国以后立刻变成老老实实的老百姓,也没权利抓…
秦妤卿是在茅坪村西面,大概两三公里的位置中的埋伏。
经过武联的调查,他们已经确定给那帮南洋人作内应的,正是茅坪村里的老毒贩,毒狗。
毒狗是他二十多年前的外号,平远被扫((荡荡)荡)之后,毒狗便改名老狗,躲进了茅坪村。
他属于胆子不大、平时特别小心谨慎的那类人,知道自己做的是杀头生意,所以从不亲自藏毒运毒,一直都是让手下人去做。
他名气虽大,但生意却做的很小,走的很稳。
而这,也是他顺利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
除了贩毒卖枪,老狗因为江湖地位很高,所以国内国外的消息都十分灵通,这也让他有了一个兼职,那就是做掮客。
老狗最近接了一单生意,几个南洋人找他买消息,说是想去中海干一票。
从滇州跑去中海玩绑架?
哪怕去西山绑架煤老板,也比去中海来的靠谱啊…
老狗虽然觉得诧异,但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果断的为对方提供了一些武器和消息。
他以为这帮南洋人肯定是有去无回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然而,事(情qíng)的发展却有些出乎老狗的意料。
那一天响起的枪炮声,连整座山脉都震动了,就像是在打仗一样。
那伙南洋人哪儿是什么毒贩,简直就是恐怖分子。
枪炮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南洋人便全都逃进了越北。
边防军不能再追,所以就地展开了扫((荡荡)荡)行动。
要不是老狗机灵,一直都把家当全都藏在越北,估计他也跟那几个倒霉蛋一样,只能负隅顽抗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狗干脆把生意停了,打算在茅坪村窝到过完年再说。
这一(日rì)。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老狗正躺在在院子里摇椅上晒着太阳,他的心(情qíng)还算不错。
然而,当他看到一对陌生年轻男女走进院子的时候,老狗的心(情qíng)立刻就晴转多云了。
那俊俏时尚的模样,一看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
两人空着手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老狗看了他们一眼后,却是立刻举起双手,恬笑道:“两位领导,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老狗还是一位暗劲高手。
他连这两人啥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举手投降自然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秦妤卿打量了老狗一眼。
这人真实年纪应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七八十年代的中山装,皮肤糙黄、满是皱纹,(身shēn)材也十分瘦小,看上去就跟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似得,如果再拿着一条旱烟杆,那他还真像是一个普通的山野老人家。
“那伙南洋人在哪儿。”
老狗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女娃儿,顿时就忍不住多瞄了秦妤卿几眼。
但当他看到秦妤卿风衣下方空((荡荡)荡)((荡荡)荡)的右手时,却是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不是很清楚…”
“那我再问一遍,那伙南洋人在哪儿?”
老狗脸上有些(阴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后,这才咬牙说道:“越北,山罗!”
有两种人陈曦必杀,一是人贩,二是毒贩。
前者毫无人(性性),后者伤天害理。
不过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向导,所以也就只能暂时留他一命了。
秦妤卿回头看了陈曦一眼。
见陈曦轻轻点了点头后,她这才对老狗继续说道:“起来,带路。”
闻言,老狗顿时大惊,道:“你们要去越北?偷渡?”
“少装蒜,信不信现在就宰了你?”
“别,我带你们去…”
老狗很识相,毕竟,见风使舵那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山罗是越北西北部一个省,与老挝交界。
虽说是省,但面积也就相当于华夏的县城。
越北已经够穷了,山罗却还是越北最穷的一个省,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工业,农业就是山罗的经济命脉。
而正是因为穷,所以罂粟也就成了当地的传统种植物。
虽然越北政府也在不断打击毒品交易,但这种偏远山区很难管理,所以也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穿过边境线,老狗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辆越野车,带着两人便直奔山罗。
所谓南洋,泛指整个东南亚地区,包括了再往下的马来、印尼等区域。
那伙南洋人并不属于同一个国家,所以他们应该是某个组织才对。
秦妤卿在路上问了老狗,但老狗却一口咬定自己不清楚。
看他那样子,似乎很忌惮甚么似得。
从茅坪村到山罗也就一百公里,老狗经常过来进货,所以也是轻车熟路。
当车子开进一个小村庄后,老狗便停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寺庙说道:“就是那儿…”
“寺庙?”
看着寺庙门口来来往往的信徒,秦妤卿不(禁jìn)有些诧异的看了老狗一眼。
见状,老狗立刻苦着脸解释道:“寺庙是幌子,越北最大的毒品市场就在里面。领导,我给你做线人,你可千万不要暴露我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行了,那你在这里等我们。”
秦妤卿意气风发的下了越野车,随后便直接朝着前面那座寺庙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陈曦在她(身shēn)边,所以秦妤卿走向寺庙的时候,她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有人给自己撑腰,这还是秦妤卿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似乎很刺激…
然而。
她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此刻正带着家长气势汹汹的回来找场子了…
现在的她,哪还有什么罡境大宗师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