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梁的远瞳,优点和缺陷兼备。
变异超能细胞赋予了他远超普通人甚至是其他超凡者视力,可以轻松观察到数公里外的事物细节。
两百米外,通过触角形状分辨出一只蚊子是公是母,丝毫不夸张。
在颜安青的测试中,他真的做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这还不是极限。
等到太极细胞继续进化,变异,不断完善,还能演变出其他更加强悍的能力。
就算单纯发展“远见”能力,到一定程度,也能够充当人型天文望远镜了。
同样的,远瞳的存在,让贾元梁可以清晰观察到任何人脸上的毛孔、氧化的黑色油脂、螨虫。
从今往后,在贾元梁眼里,地球上怕是没几个人能称得上好看了。
颜安青讲解优劣之后,贾元梁眨了眨眼,思忖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认真地看着颜安青,棱形银瞳微微舒张,瓮声瓮气地回应道:“这不算缺点。”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颜安青按下接听按钮。
“…明白了。”
“不影响,我会按时到场。”
他中断了通讯。
当天下午。
堂庭科,第一议事厅。
太极细胞研讨会上,群星璀璨,放眼望去,都是华国科研领域的精英人物。
职称在2级研究员以下的人,根本没有与会资格。
华国太大,许多天才新人和成名已久的老院士,因为实验研究、身体健康问题、地理距离等缘故,并未到场。
这里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一直从容自若,风度儒雅的屈黎,见到颜安青,瞬间不淡定了。
虽然来之前就反复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冲动,但真正看到颜安青之后,感性瞬间压倒了理性。
“你究竟对那家伙的身体做了什么?”
两滴药液下去,贾元梁的双眼就变成了劳什子的“远瞳”?
屈黎也对太极细胞的理论资料进行过研究。
发生在贾元梁身上的变异,完全不科学!
“哦?”
颜安青眉心微蹙,旋即舒展开来。
他抬起右手,仰着脖子,做了个滴眼药水的动作。
“…”
屈黎深深吸了口气,心态比之前强了许多。
他总算是忍住没有爆粗口,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颜安青,心脏砰砰狂跳,双眼之中血丝蔓延。
屈黎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这次发生的事,就跟爱美的女孩子,觉得胶原蛋白对皮肤有好处,跑去狂啃卤猪蹄,狂吃炖烂的牛蹄筋一样。
没道理的!
所有蛋白质到了肚子里,都会被分解成氨基酸再被吸收,而这些氨基酸则有可能用于合成任何蛋白质——不一定是胶原蛋白。
天可怜见,胶原蛋白里的必需氨基酸少的可怜,营养价值低到炸裂。
与其靠这个美容,还不如去洗把脸,拉拉表皮层含水量…
所以,根本说不通!
可贾元梁的瞳孔形状变化,又怎么解释?
难道真被颜安青搞出了什么药剂,可以用来催化太极细胞,让这种惰性超能细胞恢复活性?
这时…
一名老态龙钟,身材佝偻,着中山装的老人咳了两声。
他皱着眉,不悦地看向颜安青:“故弄玄虚。”
发话的老者名为刘师钧,和赵弘蕴、李严黄院士同一个时代的人。
在他看来,屈黎很懂礼貌,但凡结束实验,有闲暇时间,就会抽空跟罗嘉世一起过来问好,偶尔还带点水果蔬菜来。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而颜安青呢?
年少成名,拔擢速度快,众星捧月,人家多高冷啊!
他刘师钧堂堂演极科话事人,不远两万里,从魔都飞来京城,愣是被当成了空气。
秘密基地虽大,可低头不见抬头见。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和颜安青竟然连话都没说过一次!
如果不是前些天,有个跟在身边的黄姓学生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下,刘师钧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越想越难受!
自尊受创的老刘,对颜安青的不满一点点积累到了现在。
本来,科研人员嘛,不通人情世故也没什么。
可架不住现在有参照物啊!
同样是赵弘蕴院士提拔起来的新秀,跟屈黎一比,颜安青在刘师钧院士心目中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说完这话,刘师钧冷哼一声:“恃才傲物可不好。”
“年轻人,你要懂得,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是至理名言。”
“多学学人家屈黎,不要有一点点成就,就目空一切。”
颜安青眉梢微挑。
生命层次达到二阶的他,动态视力极强,精准捕捉到了屈黎的面部微表情变化。
额肌充分收缩,双眉抬高,上睑提肌收缩,双眼睁大,瞳孔舒张,嘴唇微开。
神态变化一闪而逝,持续时间不到零点二秒。
相当标准的“惊讶”。
屈黎面部微表情的变化,证明他也没料到刘师钧的突然发难。
绝不是伪装出来的姿态。
这是个聪明人,从一开始就想的很明白,从未打算对自己耍阴谋诡计,一直走的都是闷头硬怼的阳谋路线。
颜安青稍加思忖,正待发话,旁边的赵弘蕴院士却把茶杯往桌上一垛。
赵弘蕴冷哼一声。
与会者们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木秀于林,必遭风摧。
堆出于岸,必遭流湍。
行高于人,必遭众议。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老人打压新生代的借口和理由。
看刘师钧一把老骨头,平时也乐呵呵的,与人为善,咋落到颜安青身上,就突然变得苛刻起来了?
李严黄之前针对颜安青,横挑鼻子竖挑眼,只因颜安青是其亡女的爱人。
翁婿之间,天生就八字不合,再加上那让人扼腕叹息的遗憾,两人不对付,外人也不好把这话题翻出来说。
揭人伤疤的事情,赵弘蕴从来不做。
可刘师钧呢?
他为什么针对颜安青,突然发难?
那就是两条平行线,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赵弘蕴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帮颜安青怼了回去:“说的没错,骄傲使人落后,我看你老刘,现在就是最落后的那个!”
他一副护崽的姿态,声如洪钟:“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在这儿打压年轻人?要不要点脸面啦?倚老卖老也行,我年龄虚长几岁,那是不是就能随便批评、指责你?”
“我合计着,几年前,你也不是这德行啊?”
落座在他身边的李严黄院士摸了摸白胡子,收摄气场,老神常在。
老李金眸中幽光摇曳,完全没有往日虎踞鹰顾的姿态,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做派。
说起来,他对颜安青的了解并不算多,基本都是女儿李婉的一面之词。
长得俊,工作努力,不交狐朋狗友,家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和狗血事情,身体健康,不存在任何不良癖好。
这也好,那也好。
可惜这些夸赞全都是反作用。
李婉还活着的时候,每次说颜安青好话,老父亲李严黄心里都是酸溜溜的,感觉贴心小棉袄的胳膊肘在往外拐。
直到最近,他才终于跟颜安青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日常交集。
的确。
颜安青能做出研究成果,勉强算是个有本事的年轻人。
遇到这种局面,他会怎么处理?
摆事实,讲道理,舌绽莲花,怼的老家伙无地自容?
还是忍气吞声,卖乖认怂,暗暗记恨,日后复仇?
李严黄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态,和最开始比较起来已经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