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离实际上已经忍耐很久了。

本来是愉快的双排，还特地找了胜利方程式这么一个战斗型玩家，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动动自己聪明的大脑就可以了，结果没想到队友上线挂机，三路泉水被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守家。

真是太尼玛坑了，早知道还不如去找华琼和知己难寻。

更别说之后夸下海口却被凶手阴了一把，搞得自己局势被动，还差点成为公敌了。因此对于那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掉了利维坦，让自己陷入这般局势的幕后黑手，顾陌离早就按耐不住了。

“现在就宰了你！”

告死天使的魔弹已经用完了，而光是空包弹制造出的魔风恐怕对维卡斯而言还称不上什么威胁，所以顾陌离直接将之收起，转而将自己的贵族权杖拿了出来拄在地上，看上去显得颇为绅士。

不过和满心欢喜的顾陌离相比，维卡斯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

甚至可以说是糟透了。

“你...你....！”

“...你该死！”

被魔风吹走了外面那层精英人士模样的维卡斯，真实样子却是矮小和普通，简直像是随处可见的某个普通人。虽然普通有普通的好处，普通人也会有普通的幸福，但显然维卡斯并不这么想。

对他而言这是最大的秘密。

亦是最大的屈辱。

只有曾经在自己的家中，在没有任何人看到的地方，他才会褪去身上的幻象，而一旦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他展示给外人的，永远是一副成功人士的精英形象，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

或者说，从来没有活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

美杜莎，阿姆特，班纳.....一道道惊讶的视线接踵而至，维卡斯可以感觉得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屈辱。

愤怒。

疯狂。

“啊啊，果然杀掉一个利维坦还不够，没办法了，既然都看到了我这个样子，那就只能全都干掉了。”

“去死！”

维卡斯猛然回头，下一秒他那矮小的幻象就重新被覆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尊高大威猛的两米壮汉。

而在看到对方的瞬间，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阿特拉斯！？”

“不对！”

众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阿姆特第一个抓着班纳后退，而美杜莎也是迅速和突然出现的阿特拉斯拉开了距离，只是他们的神色都显得有些疑惑，阿特拉斯已经死了，这模样显然是维卡斯变得。

但这有什么意义？

用幻象魔法将自己变换成阿特拉斯的模样又有什么用？难道打算用自己高大威猛的身材吓死对面么？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维卡斯变化出的阿特拉斯，在下一秒居然一拳砸向了顾陌离，拳头所过之处劲风阵阵，丝毫没有虚幻的感觉，反而非常实质，落在顾陌离的面前，更是直接将他罗睺戡乱决的护盾打了出来。

咔擦！

维卡斯的铁拳直接打碎了顾陌离的罡气护盾继续落下，但顾陌离也不慌乱，手中贵族权杖轻轻点地。

一圈肉眼可见的贵族荣光扩散开来，直接抗住了维卡斯的铁拳，而后将那庞大的身子直接弹飞了出去，那庞大的躯体重重撞进了宴会厅中，竟是直接撞开了宴会厅和一号车厢相通的大门。

“嚯嚯.....看样子不像是假的呢。”

提起手杖，顾陌离有些诧异地看着落入宴会厅的维卡斯。

按理来说，维卡斯的身体应该是非常矮小的，单纯是幻象魔法的话，哪怕变成了阿特拉斯的样子也不可能砸碎宴会厅的大门，与其说这是幻象魔法的伪装，不如说更像是某种特殊的变身魔法。

“当然不是假的。”

“否则你们以为我是怎么杀了利维坦的？”

“啊对。”

魁梧的阿特拉斯缓缓起身，但身形却开始渐渐虚幻，而后开始缩小，最后一个伸展，魁梧的手臂就变得纤细，粗壮的腰肢就变得细软，双腿变得高挑，原本的寸头也变作了一头乌黑的长发。

魁梧壮汉顷刻间化作了妖娆美女。

且面容也极为眼熟。

“利维坦.....”

美杜莎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此变换的维卡斯，而其他几人也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连顾陌离都是咂了咂嘴。

这算什么？

“美杜莎小姐，原谅我在魔法上不是科班出身，请问幻象魔法还能变身的么？”

“当然不能！”

美杜莎的回应最开始的时候非常果决，但片刻过后却又露出了几分犹豫：“......至少我没有见过可以的。”

“那是因为你见识浅薄。”

化身为利维坦的维卡斯闻言直接冷笑一声打断了美杜莎，而他甚至连声音都变得和利维坦一般无二了。

“变假为真本就是幻象魔法的极致，和你这种天生就具备魔眼，大半辈子都在钻研如何使用那双眼睛的混蛋相比，我可是一直在家里钻研，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才终于......”

“好！到此为止！”

一道光束划破列车内的空气，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维卡斯的面前，瞬息间就将利维坦的眉心直接撕裂了。

顾陌离可没有兴趣听一个矮矬穷对别人大谈什么人生的努力和吃苦的价值，这种事情是成功人士才配谈的。而之所以让维卡斯还多说了几句，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必杀技争取蓄力的时间罢了。

魔贯光杀炮！

维卡斯化身的利维坦被撕裂，而后就如同一层破布被撕开了一般，从3D化作2D，竟是变成了一张画布，上面是栩栩如生的利维坦画像，而随着画像的剥落，维卡斯那矮小肥胖的身子也重新浮现。

“.....啊。”

失策了。

“忘记你其实很矮了，看来真的只是幻象，而不是变身啊，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瞄准小腹往上左右的。”

顾陌离这边还在懊恼自己的失误。

但维卡斯那边却是陷入了难言的惊恐之中，他怎么也没想到顾陌离会突然用出这么一手，差点就杀了他！

长久以来用幻象魔法伪装自己，让维卡斯几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成功人士了，但当他的伪装被撕裂，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他再度回想起了上次在列车之行中体验到的恐惧。

严格来说他已经获得拯救了。

列车的规矩是一命换一命，作为列车内乘客的维卡斯，已经杀了利维坦，用她的命给自己换来了资格。

他不需要再杀任何人。

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胆。

只要等列车到站，他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伪装，安然无恙地离开列车，可以说他距离成功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拼上性命呢？

被揭露自身秘密的痛苦还有受损的尊严立刻就被维卡斯抛之脑后，他赶紧举起双手，激动地说到：

“我投降！”

“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不需要再杀第二个人，我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不是么？”

“对，对了！”

陡然间，维卡斯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比起我，你们有更.....”

维卡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下一秒，他的表情仿佛被速冻了一般陷入僵硬，同时双眼一下子翻白。

“.....呃。”

他的身子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