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笑得很开心,也很满足:“你知道春节刚过的时候,我送第三批人去,看到我们的人在渤泥干什么吗?”
刘嘉玲不太明白:“在干什么?”
秦良玉微笑着说:“他们在种水稻。在大明冬天的时候,我的族人在种水稻,而且第一批过去的人都已经收了一季,用的是首相给他们的种子,一亩地收了八百斤。”
秦良玉没等刘嘉玲答话,脸上带着一点回忆,一点幸福:“我们石柱人,从来没有在那么平坦的地方种过地,从来没有种过那么多地,也没有收获过那么多粮食。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放开肚子吃饭。”
刘嘉玲看着秦良玉的表情,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有点为秦良玉的族人担心:“听说那边还有几百万土人,没有问题吗?”
秦良玉笑得更开心了:“我们第一批过去的十万人,首相就给他们五万只燧发枪,十万套工具,还包括长刀盔甲,你不会以为,我们石柱人有了这些装备,连那些猴子都打不过吧?”
刘嘉玲有点懂了:“看来秦将军的族人赚了不少?”
秦良玉微笑着点点头:“他们把水稻种下之后,空闲时间就去找土人,首相大人帮我们移民花了几百万,但我们石柱人肯定不能让他亏本。”
刘嘉玲突然想起来渤泥不光是一个石柱土司,还有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大批的官员士绅呢!
“那些前面发配过去的人怎么样了?”
秦良玉答道:“其实他们都过得还不错,大家都按华夏公司的指点,建立了市镇,每个市镇都有华润百货,交通也有华夏公司的客船,有的种地,有的在华夏公司的炼油厂做工,有的去找土人发财,除了要靠自己的劳力赚钱以外,跟在大明差不多。”
刘嘉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那些以前的官老爷会自己种地,自己吃饭穿衣?”
秦良玉被她这个问题逗笑了:“不然呢?等着饿死?四书五经可填不饱肚子,现在他们不光种地,还自己组织了队伍,在华润买了燧发枪,去找土人赚钱,毕竟比种地强多了。”
刘嘉玲简直惊呆:“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现在居然也会拿枪打土人了?”
“呵呵,那地方的粮食根本不值钱,华润收购价才一角钱一百斤,除了自己吃,养鸡养鸭,你想买点好东西都难。那些人要吃好的,穿好的,还要买书本,笔墨纸砚,华润的好东西又多,靠种地,他们就只能吃白米饭,穿麻布。”
秦良玉眼里满满的对那些人的鄙视。
说完还把自己的手腕伸了出来,上面一块黄金的腕表差点没刺痛刘嘉玲的眼睛:“看到没有?在渤泥的远房大侄子过年送给我的,他们年前突袭了当地的一个土人部族,黄金就捞了一千多两,看我过去了,直接在华润给我买了这块五千元的金表。”
一千两黄金七八千元,花五千给家族族长,大家的领头人买一块表根本不算什么。
这块表刘嘉玲在华润百货也看到过,她现在算是大明的金领阶级,依然狠不下心来,用一年的收入来买一块表,但秦良玉在那种蛮荒之地瞎胡混的侄子,出手就送了一块给她。
刘嘉玲又想起自己的相公周遇吉来,夫妻已经大半年没见了,周遇吉也是天南地北的跑。
去年还在湄公河跟柬埔寨打,打着打着,柬埔寨打没了,又去打暹罗。
等回大明又去打刘泽清,打着打着,年就没在家里过,接着又要抄孔家,又要抄扬州盐商,还没歇口气,接着又要满大明到处跑,处理那些卫所,简直停不下来。
“哎,咱们这位首相什么都好,就是用起人来,还真是像他们说的,男人当牲口用,女人当男人用。”
秦良玉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微笑着说:“现在虽然看起来军队动不动就远赴万里之外,但真说起来,比以前我们走一千里还轻松。我记得前些年我来北京勤王的时候,在路上就走了三个月,现在我去万里之外的渤泥,也不过十来天,还是一路睡着去的,可轻省太多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归化城上随便聊着天,看城下的劳工一点点的将地基往西边铺过去。
现在在归化城下组织劳工的正是二子。
这小子天生机灵,从升了他们那一队的队长之后,每天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晚上也不顾浑身疲惫,上完夜校后,还要自己多学一会,争取多认几个字。
趁着过年回家,欢天喜地的把赵家丫头娶进了门,整个人更有干劲了,翻过年来就考过了扫盲文化课,成为天肃铁路局的一名正式员工,手下现在管着上千名劳工。
赵家丫头就留在家里,和母亲一起,靠着缝纫机,给大家伙缝缝补补,每个月还能落下一点钱。
他也不是胡来的人,每个月的月俸到账,其他人都要去喝几顿好酒,到窑子里面去瞎混几天,他却是只留一点零钱防身,其他的都在归化城的华润百货转回了家,让娘子存了起来。
现在天津的铁轨已经快要铺到北京了,到时候他作为优秀工人代表,也能回去参加通车仪式,就可以回家去见自己的小娘子了。
李斌当然不会让这种聪明能干的员工两地分居,这怎么能留住人才呢?
转为正式工不久,上面就有领导跟他谈话,让他把母亲和娘子都搬到归化城来,这里劳工数都数不过来,娘子在这里赚的钱更多,而且还有安置补贴。
“岳丈大人,你说我到底是搬还是不搬呢?”
遇事不决问岳父,二子这种机灵人当然不会让自己为难。晚上一起吃饭,二子就向坐对面的赵大爷求教。
赵大爷夹起一块鲸鱼肉,放在嘴里嗦了嗦。即使吃了大半年了,他还是感觉没吃够。
赵大爷瞟了他一眼:“搬,为什么不搬,你小子还没看出来?现在你是正式工了,肯定不是想走就走,这样和丫头分隔两地像什么样子,你自己现在住着宽敞的大房子,把我丫头丢那破草棚里,有良心吗?”
二子哭笑不得:“我那里是那样的人,这不是看塞外苦寒,怕她们过来受苦么。再说还有蒙古鞑子。”
赵大爷唾了一口:“苦寒,那里苦寒了?冬天炕烧得暖暖的,粮食肉鱼没断过,蒙古鞑子敢来?外面那么多军队是干什么的。你小子以后肯定是要随着铁路一起走的,难道就让丫头一直呆家里等着你?”
二子犹豫了一下:“北京毕竟是天子脚下…”
赵大爷看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更来气:“我呸,你以为你是侯爷还是王爷?天子脚下以前也没看你吃过几顿饱饭?人家在北京城做大官,关你屁事,现在你跟着华夏公司才有饭吃!”
赵大爷也愁啊,这小子在家就呆了十来天就跑出来了,男人嘛,赵大爷自己就是,太懂了,不把两口子放一起,指不定以后有什么破事。
现在眼看着这小子成器了,可不能大意了。
被自己的岳父一顿喷,二子也想清楚了,点点头:“那行,明天我就写信回家,让她们跟着后勤组的人一起过来。要不让岳母大人也一起来吧,丫头她们过来了,岳母在家真就一个人了。”
赵大爷有点意动,但还要扛一下:“都过来,都过来你养得起么?”
二子胸脯一拍:“岳母大人跟自己的亲娘有什么区别?当然是一起养了。”
赵大爷看二子如此上道,喜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你小子就会油嘴滑舌,老子现在还能干,不用你养,你和丫头两人把日子过好就行,赶紧生几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分一个姓赵,老子死也瞑目了。”
作为正式工家属,二子他们两家,直接就分到了归化城里面的一套小院,把这辈子没住过砖瓦房的二子他娘喜得合不上嘴。
赵大爷就剩了这么一个丫头,两家人直接就合成了一家。
两个男人上班,在铁路线上拿工钱,三个女人就靠着缝纫机,给劳工和城里的军人缝缝补补,每天下来居然比两个男人挣得还多,只搞得两个男人没了脾气。
“来来来,都过来吃饭!”
三个女人事情多,岳父大人做的体力活,晚上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二子身上,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等到饭菜都上了桌,大家看着一桌子的菜都以为是过年,岳母大人先就发话了:“这孩子,今天是捡钱了不成,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没等他们从这满满一桌子硬菜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二子又从身后摸出一罐鱼籽酱放到丫头面前:“尝尝这个,上面写着孕妇多吃,生的孩子都聪明。”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这玩意他们在华润都见过,十元一罐,简直颠覆他们的想象。
但现在大家都说不出话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昨天丫头到医院检查出喜脉,整个家所有人都乐得不行,似乎吃一顿大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虽然丫头吃十元一个的鱼籽酱罐头是有点夸张了,但这都是长辈,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聪明一点?
二子娘最先反应过来:“这是好事,咱们现在又不是挣不到钱,丫头有身孕,吃点好的是应该的,咱们也跟着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