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无限 第一玩家

八百四十九章·“苏明安会成为亚撒阿克托吗?”

第一玩家 流泪猫安头 6147 2024-07-16 15:30

  

另一个房间里,正在监控会议的人们露出紧张的神情。

  

“水岛川空要说什么?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和苏明安针锋相对?”

  

“要不要趁她还没开口,先把直播画面掐掉?”社会发展研究所的夏左提议。

  

这间房里,参谋长艾希科尔、副参谋长铃木健太郎、副会长安德鲁、格伦部邓普斯、论坛管理部休伯特、长江系统邓林、秦晓慧。文秘、后勤、业务人员、舆情专家、高级管理人员,一一俱全。

  

这种“全完美通关者会议”当然不可能完全放任自由,若是有人当着全世界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联合团要想办法第一时间弥补。

  

工作人员盯着监控屏,已经做好了快速引导舆论的准备。

  

“让她说。”主控室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我们不可能堵上所有人的嘴,现在完美通关者比我们重要。我们能做的,唯有尊重他们的行动,然后弥补他们犯下的错误。”

  

艾希科尔心中一紧,却没有反驳。他深知如今时代的变化,就算联合团再能引导舆论、人手再多,也终究无法取代全完美通关者的作用。

  

他们努力了四个多月,建立了组织内部规章制度,建立了和平鸽互助医院,研究人类科技与世界游戏科技的融合与革新,成立爱心互助小队、定期发布免费的攻略…种种举措,本质上只是为了维护人类内部的秩序稳定,并不能抵御外敌。联合团对人类团结的功绩固然大,但没有为积分进度条做出贡献。

  

如果没有联合团,主神世界不会像现在这样稳定。只会出现无数狂热分子、自杀式袭击者、精神病患者。联合团有作用,而且作用相当大。

  

但真正的战时成果只能是冒险玩家去争取。人类命运的重任已经明晃晃地落在了‘全完美通关者’的头上,唯有他们能许下‘驱赶高维生物’的愿望。

  

“控制舆论,不让人类内部混乱,不让人们将矛头对准‘全完美通关者’,才是我们目前能做的。”铃木健太郎说:“压制民众嫉妒和不甘的情绪,鼓励民众羡慕与钦佩的情绪,强调人类荣誉感,监控敏感词,引导自媒体、论坛媒体、论坛玩家的行动,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人们表示赞同。

  

会议室里,水岛川空已经站了起来,眼神如同冰棱,直直刺向苏明安。

  

苏明安平静地与她对视,等待她的话语。

  

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她的脸色惨白,像一个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苏明安。”水岛川空开口:“我想说,我的愿望就是——我想要获得能够无代价复活他人的权柄。”

  

众人神情一怔。

  

他们没想到,水岛川空如此大阵势,只是为了说出她自己的愿望。

  

“所以,无论你有什么愿望。”水岛川空视线如同棱刺:“我都不会和你冲突,你记住了。”

  

她的语气尖锐又刺耳,但说出的内容却令人们放松。

  

“真的吗?”苏明安身体前倾:“这真的是你的愿望?水岛川小姐?”

  

“当然。”水岛川空斩钉截铁道。

  

“但如果不能‘无代价’呢?如果能够复活他人的权柄,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代价,你还会坚定不移地许下这个愿望吗?”苏明安说。

  

会议室内的三十四人,包括隔壁监控的一百多号人,还有直播里的亿万民众…都在注视着他们二人的交流。

  

明明坐在椅子上的苏明安是在仰视水岛川空,当他们视线相接,却像是他在俯视她。

  

水岛川空的手指微微一颤,她寒声道:“如果是我能付出的代价,我当然不会犹豫。所以,我不会更改我的愿望。”

  

苏明安说:“如果你真的是这个愿望,那你不会和任何人的愿望冲突。”

  

“但。”他的话语出现了转折:“许愿是一场极致的‘囚徒困境’——你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主动向我袒露你的愿望吧。”

  

囚徒困境。

  

听到这个词汇,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理解它的意思。

  

——它是博弈论中非零和博弈的代表性的例子,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

  

两个罪犯即将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如果两个罪犯都不揭发对方,则每个人都只会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对方,一人沉默,则揭发者立即获释,沉默者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罪犯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导致最坏的结局。

  

这说明了为什么即使在合作对双方都有利时,合作都会很困难。

  

你不知道他人会许下什么愿望,也不知道自己能从愿望中得到什么。

  

你不知道你倾向于积极的愿望,是否会因为他人消极的愿望,而导致你一无所有。

  

你不知道你在愿望中的付出、你的牺牲,是否在另一个“囚徒”看来,只是一块实现他更大愿望的垫脚石。

  

我想要一个复活权柄——水岛川空的愿望。

  

我想要水岛川空死去——一个疯狂者的愿望。

  

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假使有一个许愿者许下愿望,想要水岛川空死去。那么水岛川空即使获得了复活权柄,也不再拥有意义。在愿望生效的那一刻,她会死去,她的复活权柄只能建立于她还活着的基础上。

  

第二层。假使苏明安完全相信了水岛川空的话,相信她会许下“我要一个复活权柄”的愿望。而水岛川空在最后时刻反悔,就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想要赎回翟星——苏明安的愿望。

  

我不想要复活权柄了,那是我骗苏明安的,我要许愿主宰翟星——水岛川空的愿望。

  

这将导致,翟星被赎回后,翟星立刻会落入水岛川空手中。她成为了星球主宰者,掌控所有势力和权力,她立刻开始报复她所有憎恨的人,甚至杀死苏明安。

  

因为“赎回翟星”是苏明安一定会许下的愿望,所以水岛川空只要苏明安许下“赎回翟星”时,她许下“主宰翟星”的愿望来摘桃子——就能在翟星被赎回的基础上,她成为了翟星主宰者。

  

由于她是翟星主宰者,没有许下类似“我要升维”、“我要成为高维生物”愿望的苏明安不可能逃过她的追杀。

  

这样一来,被伤害的只会是苏明安,会造成囚徒困境中“一方获释,一方判刑十年”的结局。

  

第三层。也就是再叠一层逻辑,假使苏明安没有许下“赎回翟星”的愿望,而水岛川空以为苏明安会许下“赎回翟星”的愿望,她许下了“主宰翟星”的愿望。就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我不想赎回翟星了,那是我骗水岛川空的,现在我许愿,我要升维——苏明安的愿望。

  

我要主宰翟星——水岛川空的愿望。

  

这将导致水岛川空虽然成为了翟星的主人,但翟星没有被赎回,她会被紧跟而至的高维生物杀死。苏明安也因为顾及水岛川空,没有许下他自己最想要的愿望“赎回翟星”,他只是为了预防自己被翟星主宰者水岛川空杀死,而选择了晋升高维。造成了囚徒困境中“各自判刑八年”的最坏结局。

  

当然实际情况下,苏明安不可能许下这种愿望,世界命运当前,他不会考虑自身的生死。但这一点鲜有人知。

  

这是一个“试探与平衡”。

  

正因为考虑到这些复杂的情况,才有了这一场“全完美通关者会议”。因为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可能还存在第三个许愿人、第四个许愿人,博弈与协商会更加混乱。逻辑叠逻辑千层饼,永无止境。

  

苏明安嵴背挺直,与水岛川空锐利的眼神对视。

  

他的眼神滚烫如火焰,对“灯塔小姐”曾经的期许和憧憬已经不在。

  

“水岛川小姐,如果我真的与你说了我的愿望,你难道会信吗?”苏明安说:“你的愿望,又是你真正会许下的愿望吗?假使我们有任何一方说了谎,临时更改了愿望,结局都将会导向深渊。我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猜疑彼此。你自己也清晰地认知这一点。”

  

——猜疑链。

  

许愿,是一条无法被遏制的猜疑链。

  

当有一个人开始猜疑,这条链子将永无止境地传递下去,直到每一个人都疑心彼此。

  

“…”水岛川空凝视着苏明安。

  

她的胸膛重重起伏着,心绪显然很不稳定。她当然想清楚了这些,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对这些道理很明白。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摊在明面上说。

  

只要许愿者中有一人临时背弃了原先谈好的愿望,另外几人都会在博弈论的基础上遭到毁灭打击。而一旦心里想到这些,另外几人也会猜疑彼此,斟酌是否临时更改愿望。导致猜疑链永无止境地传递下去。

  

“苏明安…”北望终于睡醒,他看了眼会议室凝重的氛围,瞬间就想明白了如今是什么情况。

  

梅亚妮紧紧抿着嘴,不敢插手这沉重的氛围。

  

直播间里,弹幕极度混乱:

  

水岛川空这是真疯了,看她那眼神,像疯子一样越是疯狂的人,心里越清醒。说不定她早就看穿了世界的真相,比我们任何人都清醒。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我认为水岛川空是天才。

  

这种冲突,就没有调和的余地吗?

  

我明白了,这是一条完美的猜疑链——假使我临时更改了愿望,你将会遭受毁灭性打击。假使你临时更改了愿望,我将会遭受毁灭性打击。假使我和你都临时更改了愿望,我和你全部完蛋。只有两个人都不更改愿望,才是最好的。但我们无法控制自己的猜疑心理,我无法将我的生命和一切,都交给对方的仁慈与怜悯。

  

更何况是水岛川空和苏明安。他们之间很可能存在杀妹之仇。水岛川空不报复他,怎么可能。

  

根本没办法调和,任何中间人都不存在。这真是完美的猜疑链啊,真疯狂,真残忍。

  

除非有一方在许愿之前就死亡,最后只留下一个最靠谱的许愿人。

  

嘘,嘘,怎么能这么说。全完美通关者都是英雄,为什么要他们去死。

  

就是随口说说…我们都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下定决心是否杀死同行者的,是全完美通关者自己啊。但那样积分进度条又可能不够了。

  

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全人类都把命运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条路就会好走吗?

  

苏明安会成为亚撒·阿克托吗?

  

历史会重演吗?

  

我不相信这是个“轮回”。

  

水岛川空的呼吸很重,她握紧了胸前的银项链。

  

不甘、无奈、挣扎和愤怒在她脸上交叠重复,这个难捱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三十秒。所有人都在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直到三十秒后,她艰难启唇:“…我明白了,苏明安。”

  

…她明白了什么?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她深深看了苏明安一眼,眼中有着难言而复杂的情绪,随后转身离开。

  

大门传来重重关门声响,室内俱静。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