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天大的礼物
八三看书,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邓千秋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将这学堂办起来。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是邓千秋另有意图。
至于胡惟庸这些人,他不想去理,管他呢。
见那校尉还在惊讶,邓千秋不以为意地道:“去将佥书文原吉叫来,告诉他,我有紧要的事交代他去办。”
一会儿功夫,文原吉便来了,他行礼如仪:“不知千户有何吩咐?”
邓千秋看着他道:“如今百户所成了千户所,可谓是百废待举,不过以我看来,人数暂时不要轻易招募,且先等一等看!可人手太少了也不成,不如这样,你去一趟五城兵马司,招募一批人来,要年轻一些的,若是能识文断字最好。”
胡惟庸笑吟吟地道:“天下最要紧的,不过是高官厚禄而已。不过邓千秋刚刚任了千户,倒是不宜为他谋官。这天下其次要紧的,则是容身之所,南京城外,曾有人馈赠老夫土地千顷。呵…老夫贵为宰辅,为天下人所重,这地若是搁在老夫的名下,实在有失体统。不如,就做一个顺水人情吧,你看如何?”
胡惟庸颔首。
这幕友讶异地道:“胡公所言的厚礼…”
邓千秋这样做的考虑,倒也不是故意刁难,而是因为…他现在遇到了一个很大的窘境。
嘿,老夫怎能和那些五城兵马司的小卒并列?
邓千秋道:“文试镇抚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文原吉摇摇头,苦笑道:“下官…办事去了。”
胡惟庸压在心头的那丝戾气散开,笑了起来:“先生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如此,那么该怎么应对才好?”
“嗯?”
“那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除此之外,备一份厚礼,差遣人送去,也不说为何要送这份厚礼,其他的什么都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如此一来,既可证明胡公已视邓千秋为自己的腹心之人,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这其次,也显出胡公的肚量,所谓宰相肚子能撑船,即是此理。”
却已有一个幕友匆匆而来,此人朝胡惟庸行了礼。
换一个角度,这天下除了姓朱的,谁敢开罪他胡惟庸呢?胡惟庸可不只是参知政事,更是和整个淮西勋臣们搅在一起的啊。
邓千秋笑着道:“你懂什么!这征募来的人,都给他们半年时间试用,若是合格,才能留下补入咱们千户所,不合格的,一概退回五城兵马司去。倘若是去拱卫司里募人,那些校尉哪里肯屈尊?”
老夫礼贤下士,他安敢如此?
胡惟庸顿时大怒,原本今日心情不错,正好途径此地,来会一会邓千秋这个‘小友’,可哪里晓得,这家伙居然拒而不见。
马车随即徐徐而行,坐在马车里的胡惟庸,脸色一片阴沉。
“千户,那五城兵马司里藏污纳垢…为何不去拱卫司里招募…”文原吉此时精神一震,满面红光起来。
“天下谁人不晓得胡公大名。而那邓千秋,通过两位侯爷,也没少受胡公您的恩惠。倘若邓千秋只是一个寻常的莽夫也就罢了,可…根据胡公所言,此子居然颇受陛下信任,而且许多事也办得有声有色,一个这样的人,绝非不谙世事的愚人。”
这幕友一惊,那一块土地,可是不小啊,转手就送人了?
可细细一想,这地也不是胡公的,胡公这么多年,和许多人交朋友,人情往来,送出去的哪一份厚礼,是他胡家的?
借花献佛,佩服,佩服。
总而言之,邓千秋需要的是一批有专才的人,而不是一群只晓得冲锋陷阵的丘八。
历来权柄,无非一个是人事,一个是钱袋子。文原吉没想到,千户居然让他去募人。
那就是,寻常的小卒往往大字不识,这个时代的识字率实在堪忧。
“哼,邓千秋无耻。“胡惟庸怒喝。
至于文原吉,其实也一样,他需要文原吉来培养这些小卒,毕竟…他邓千秋要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挣钱上。
“试探?”胡惟庸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这幕友其实早就得知了消息,却是泰然自若地道:“胡公,学生有一言。”
其实抛开有人敢开罪他的话,确实…这个解释最是合理。
邓千秋当然也不相信,文原吉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会为了一个镇抚拼命。毕竟不过是官升一级而已,可是文原吉他要面子啊,若是连一个试镇抚都不能转正,邓千秋深信,文原吉必然会想死。
幕友道:“邓千秋为何如此?”
胡惟庸眼眸狐疑起来。
邓千秋笑着道:“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现在这百户所已经升格成了千户所,原先负责文职的佥书,现在则变成了千户所的镇抚,这镇抚掌管千户所的文职,属官又设吏目。本来按照你的资历,理应也升镇抚的,不过文佥书也觉得我这个办法好,可见你我心意相通,我已启奏陛下,这千户所的所镇抚,暂时进行试用,你来任这试镇抚吧,至于其他的吏目,另行招揽就是了。”
此言一出,胡惟庸心头的怒气,顿时消失了大半,他开始冷静下来,道:“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采用临时工的办法了!
当然…只要这些新来的小卒,迫切地想要留在千户所,必然要一面尽心当值,一面为了应付考核,需用心读书写字。半年之内,只要能大致的掌握读写和简单的算术,邓千秋自然也不刁难,统统留用。
“胡公…”
“哼!”胡惟庸冷哼一声,重重拉下了车帘,没有再理会这通报的校尉。
回到了府邸。
而能识字的人,都有好的前程,即便被调拨来了千户所,只怕也不愿意受人管教。那等人,总是高人一等,指望不上他们能尽心办事。
在这千户所外头,胡惟庸端坐在宽敞的车厢里,稍稍等待之后,透过窗帘,胡惟庸没有看到邓千秋出迎的身影,反而是前去通报的校尉去而复返。
幕友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道,邓千秋此人实在太聪明了,他的言行举止,实是匪夷所思,实在难测,也只有老夫才能猜度出一二来。而胡公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这借花献佛的本领,举手之间万贯家财随意馈赠,又何曾不是手段老辣,深不可测呢?
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啊…不会吧。”文原吉本来对这所里的镇抚可谓志在必得,没想到…居然也是试用的,过大半年才能实职,敢情他也是蛊是吧?
邓千秋,太没有礼貌了。
“此人既不愚蠢,更无可能想要开罪胡公,更何况还受了胡公的恩惠…不简单,实在太不简单了,这个邓千秋…果然有大才啊。”
“说。”
文原吉立即眉飞色舞地道:“千户放心,下官深谙此道,等着瞧吧,下官一定不让千户失望。千户大才,招揽人来进行养蛊,如此一来,他们想不好好学习和当值都难。有这半年的时间,足以让咱们千户所有充沛的人力,且征募到以一当十的干吏。能从五城兵马司的小卒,到咱们千户所的校尉,一旦能成功,他们便算是烧高香了。”
幕友接着道:“这是当然,他就是想试一试,胡公是否如他想的那样,真将他视为腹心之人。若是当真乃腹心,那么一定不会责怪他。可若是怪罪,便是胡公没有度量。这其次,也是要做给其他人看,免得胡公因他近来声名鹊起,使人疑心这是胡公所为,他这是为胡公避嫌。”
“胡公,我家千户说…他有事,不见胡公…”
幕友欣喜若狂地道:“抛开此人鄙夷胡公,不愿与胡公交往,学生在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此人自认自己乃胡公腹心,以他与胡公的关系,即便开罪,也无妨。可他突然受到陛下如此信重,必然心存疑虑,担心…与胡公过从甚密,反而会连累到胡公。他这样做,既想要成全胡公的声名,其实也是在试探胡公。”
邓千秋继续交代道:“人招募来了之后,你负责教授新人读书写字,别教授那些虚头巴脑的经学。伱制定出一个章程来,到时送我这儿。对试用校尉,要考察其文化、考勤等项。半年之后,只要他们不出差错,做到能写会算,便可正式录取。”
文原吉听罢,惊为天人:“试用?妙,妙啊!千户实在了不起,如此一来,这些在五城兵马司征募来的小卒,非要尽心竭力不可。”
他要打造的,是一个全新概念的衙署,这就必须锻炼出一支不同寻常的队伍出来。
顿了顿,文原吉美滋滋地继续道:“下官实在惭愧,从前小看了千户,今日只听千户这一举措,足见千户实乃非常之人,令下官五体投地,钦佩之至。千户放心,下官便是拼命,也绝不辜负千户。”
他文原吉能不能转正,也看他能不能尽心了。
胡惟庸听罢,沉吟着道:“先生所言,教人醐醍灌顶,这邓千秋很有意思,老夫就喜欢和像的邓千秋以及先生一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看来是时候要将老夫的厚礼,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