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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鲛影谜踪

  

“大军都没出上力,就光顾上捞旱鸭子了。”

  

李左车看着被捞起的齐军士卒在那一个劲儿的吐苦水,间或还有褐绿色的藻类被排出,摇头无奈道。

  

要知道为了应对这次的齐军来袭,他可是将在东北部最边远拉练的士卒都调了过来。

  

李牧近些日子身体一直时好时坏,一到春冬就伴有咳嗽,军中事务都交由李左车以及钟离眜这样的小辈处置。

  

本想着能大展身手,就像曾经上谷郡打狼猎胡那样,谁想齐军就是这样的银样腊枪头表面光。

  

早知道还不如学钟离眜率领着海船战舰横冲直撞来得过瘾。

  

没能得偿所愿,自李左车往下难免都带了几分戾气,在对齐军士卒的捆绑推搡中下手就有些重。

  

“就是你们几个说有重大秘密要禀报?”

  

被押过来问话的三人抬头望了一眼,又都低下了头。

  

“小人就是东海渔民,平日里驾船出海,没想到撞上了两军大战,我们真的不是齐军,小的是无辜的。”

  

“谁问你干什么的了!”

  

押解的小校扬手作势欲打,唬得说话的渔民一缩脖子。

  

“机密,你们口中的机密!”

  

常年跟随祖父沙场征战,举止间都带着威严的军势声威,吓得被问话的三人一哆嗦。

  

戏演完了的韩经对仍在一角负隅顽抗的姬一虎都懒得多瞧一眼,毕竟从来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与其鼓动唇舌加以奚落彼人此时之落魄,还不如瞧李左车他们审讯吓唬这几个来历不明的齐国海民有趣。

  

“我说,我说...”

  

“我们确实不是齐军士兵”,见李左车再度露出不耐的表情,赶忙加快了语速,“但我们也是当差的。”

  

“莱侯,我们是奉莱侯之命出海的,一直以来都是莱侯府在后面资助支持,目的是为了寻找东海鲛人。”

  

韩经听到这,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又是个被方士迷惑,寻仙访药以求长生不死的贵族。

  

生老大劫,连咸阳宫的那位都看不开,遑论他人呢!

  

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

  

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

  

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

  

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这不过是民间传言,韩经等人只是当志怪逸闻来听,列国王宫收藏的鲛珠只是生得比较大比较圆润的珍珠罢了。

  

贵族之间喜用的无烟鲛烛以及鲛鱼长明灯,不过是海中鲸鱼捕上来后提取的鲸油,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

  

“本来与我们一起的还有莱侯府上的管事,一向也是由他们下达前往哪处海域的命令。”

  

“只是前些日子他们都没有出现,耐不住,弟兄们才自行出海看看是不是会有所收获的。”

  

肯定是大军聚集,莱侯府上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通知这几个外围办事的罢了。

  

韩经轻笑,这个时候开始,外包合同工就没有知情权。

  

“莱侯,哼...”

  

李左车听了这些,对这几人口中的秘密嗤之以鼻,“你们齐人整天就痴迷于此等虚无漂渺的传说里,君臣上下都没有个行正道之人。”

  

“同样是朝堂砥柱基石,莱侯比之成侯,田建比之威王,悬殊若此,齐国焉能不败!”

  

成侯就是齐威王时的名臣邹忌,齐国崇奉黄老之学,人治重于法治,国力强盛与否,全看当代君王的能力品性。

  

李左车如此作比,未尝没有感叹故地赵国那一系列蝇营狗苟之事的意思。

  

“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自己三人暴出大秘密,对方还不信,“此事还涉及到宫里。”

  

“莱侯府总管他们在海上喝醉时曾经吐露过,莱侯也是为大王办差,真正在寻找鲛人的就是宫里。”

  

“你们齐国人惯会用大言欺人,看在你的故事这么有趣的份上,本将军会让人在苦役中稍微照顾你们一下,给你们份轻松的活计。”

  

李左车摆摆手,“好好下去干活吧,这么好的口才,不去说书真可惜了。”

  

本以为这几人带来的是军事机密,没想到就是志怪奇谈,纯当个乐子听了。

  

“将军,将军,我怀里有图形画册,被大军扣押的船上还有海图,上面显示了哪里有鲛人曾出没过。”

  

被绑押的几人挣着身子不肯随士兵走,而后还真的在他的怀里摸出羊皮卷。

  

图册明显是用特殊鱼脂硝制过的,浸水了也不虞化开墨痕,李左车展开后,先是漫不经心,紧接着却露出严正的表情。

  

韩经一直在笑看这场闹剧,李左车脸上的表情变换也勾起了他的兴致。

  

“世上果有鲛人邪?”

  

在递过图册时,李左车还犹疑得问了一句。

  

自打来到汉城,与韩经相处久了,也就益发感觉到主公的无所不知。

  

好像除了排兵布阵,论及天下间的奇致博闻,范师傅加上公子非都没有主公来得广博,这点连自称儒家博学杂闻第一的张苍先生都自叹弗如。

  

韩经表示,前世的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干啥啥不行,抬杠第一名的风中美少年。

  

此时发问,也是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主公能为之解惑。

  

韩经曾经看过一期寻找深海美人鱼的探索类节目,当时是抱着美好的期待与幻想。

  

随后,就被名为儒艮其实就是南海牛的这种生物戳破了心底的所有遐想,自此以后,美人鱼的形象就根深蒂固的扎在脑海里。

  

不过,此时手中拿着的画卷却是人身鱼尾的梦幻般存在...

  

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鲛人也好,人鱼也罢,这个形象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安徒生童话》那都是什么年代才产生的!

  

难道还有玄机粉同自己一样因为未知原因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韩经的第一反应,也是脑海里所能想到的最佳解释。

  

家乡来人了,然后在特殊的机缘下画了这幅画忽悠齐王骗吃骗喝,一定是这样。

  

“快说,给你这幅画的莱侯家臣还说了什么?”

  

看见了主公的凝重脸色,李左车提起献图之人的粗麻布领,显得恶声恶气。

  

“关键是这幅画是谁画的,第一个提起出海寻找鲛人的又是谁?”

  

韩经拍了拍李左车的手背,让他将人放了下来,凑近了轻声问道。

  

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脖子,这才涩声回道:“好像是宫廷画师照着宫里的鲛人画的。”

  

“你再胡说!”

  

韩经圆瞪的眼珠子吓到他了,但还是坚持自己所听到的,“总管真是这么说的,而且此次出海抓捕鲛人,就是因为宫中的鲛人生病快死了。”

  

尾鳞都能治病延年的鲛人会生病,韩经益发对此人所说的有所猜疑。

  

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齐王宫肯定有自己感兴趣的秘密,说不定家乡来的那名灵魂画手就在那里。

  

“押下去,严加加管,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此三人相见!”

  

现在要做的是先将知情之人羁押,李左车以及几名近卫也被下了封口令。

  

“他们说的海图末将派人取来了,主公,要不要派人出海看看?”

  

李左车在两名亲卫去而复返后又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取来的海图。

  

“还不去宰了姬一虎,让他在眼前蹦跶好看么。”

  

韩经皱着眉给了他一个眼神,“田悦我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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