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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 李左车

  

辞别燕丹,庖丁并没有与韩经同行。

  

得到韩国实际掌控者韩经的允诺,庖丁可以自行前往新郑开设他的有间客栈。

  

毕竟韩经将由赵归韩,可能还要在邯郸盘桓数日,而庖丁可以经由魏都大梁至新郑,早日将客栈开起来。

  

主仆二人仍是轻车简从,提着两葫芦酒,迎着朝阳晚霞,嗅着晨露草香,追着彩蝶鸣蝉,施施然径至雁门拜会这位当世军神。

  

雁门郡军营外,朔风烈,旌旗展,好一派军容严整的肃杀模样。

  

“主公,不是约好了赵国公子嘉么,怎么不是邯郸反而出塞转入雁门?”

  

越靠近塞外,好像风沙就不再具备中原的柔和一样,典庆不自觉间就变换出沙哑的嗓音,颇有大漠孤枭的感觉,引得韩经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

  

“汉城与乐浪正在秣兵历马,正好向李老将军讨教一番,公子嘉除了能请我们喝喝酒赏赏歌舞,他可不会兵法。”

  

韩经露出那副实用性嘴脸,谁对自己有利就与谁走得更近一些。

  

“老将军不愧为荡破林胡远却匈奴的当世名将,站在营外都能感受到由营内散发出来的尚武之气。”

  

典庆闭上眼睛,伸出鼻子嗅了嗅,仿佛能嗅出空气中由沙砾在阳光下的氤氲之气与大营将士们的汗味混在一起形成的特殊英武之气。

  

看着典庆闭眼陶醉的样子,韩经有点黯然,破阵无双的典庆在自己手上现在只能屈为贴身侍卫长,无法再度为国为民征战沙场,自己承诺的天下太平也迟迟没有到来。

  

典庆大兄且再忍耐,让我们把根扎得再深一些吧,这样才能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最终破土而出,成长为参天大树。

  

“报信的守门士兵都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信息传来,难道老将军不愿见我们?”

  

上次是与焰灵姬一起杀的胡人,入的雁门,典庆留在乐浪,并不知道韩经与李牧之间的相得,不免担心主公为人所轻,被拒之门外了。

  

虽然韩经也在纳闷,为何还不被开门迎入,即使李牧不来亲迎,派人引领入营也行啊。

  

不过他深信李牧并非自矜狷傲之人,示意典庆稍安勿躁。

  

“大兄放心,昔日我尚落魄无为之时,老将军身为武安君,也没丝毫看轻薄待,如今我已不比往日,李老将军断然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的。”

  

一边说着,韩经一抖腰间酒葫芦,“更何况这次我们还带了礼物。”

  

上次可是空手而至,不也谈得入港么。

  

“咚咚咚!”

  

正在说话间,三声急促的鼓点隆然作响,紧接着大营中门大开,一队精骑疾驰而出。

  

打头之人,须发皆白,没有顶盔着甲,看似乡间一老农,但韩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就是李牧。

  

亲卫精骑动作整齐划一的停在营门前,李牧年纪虽大,身手却极为矫健敏捷,不等马匹停定就翻身飞落,上前几步,一把揽住韩经的肩膀,仰脖哈哈大笑。

  

“可把经公子盼来了,上次聊得投契,我这把老骨头成天在这里喂沙子,就盼着哪天公子再打这里经过呢。”

  

李牧眼里的韩经不是左右天下棋局的那位韩国执政,而是一位值得提携的年经后进,嘴上称呼的是公子长公子短,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很再意对方身份地位的变化,两只手接连拍了韩经肩膀好几下。

  

韩经军事常识所知寥寥,上次侃天侃地,李牧也是久处塞上,姑妄听之。

  

但是韩经时常语出惊人,不时说出些极为新颖的观点,让李牧有着耳目一新之感,尤其是面对北方的胡骑狼烟,二人的观点惊人的一致。

  

有共同话题,志趣相投,这才是李牧闻韩经之名喜露于外的主要原因。

  

“哈哈,老将军再不出来,虎骨泡的杏花白我可就自己喝喽。”

  

韩经一边打趣,一边解下系带,将葫芦递给李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正要尝尝这虎骨浸泡的雨后杏花有什么不同之处。”

  

军队战时除敢死之士出征壮行,都是禁酒的,不过此时是驻军雁门,自然没有那么多避讳,加上燕赵男儿哪有不喝烈酒的,李牧自然也是其中老饕。

  

长年征战沙场,身体积累了一身伤病,阴天雨天就会隐隐作痛,加上年纪大了,虽说身手武艺仍然不减当年虎威,但不时就需要这杯中之物止疼助眠。

  

正是由于知道这点,韩经才特地带上念端帮忙调制好的药酒,敬奉李牧。

  

“先前生了场小病,正在卧床,听闻你来了,马上百病全消,等会一定要好好跟你喝上一场。”

  

听闻李牧生病,韩经一边跟着他往营内走,一边关切得询问,“身体无恙吧?”

  

生病卧床,可大可小,由不得人不紧张。

  

“谈不上什么大毛病,就是身子骨乏了。”

  

军营占地甚广,到达中军大帐花费了不少时间,但路上李牧就病情不愿多谈,只是谈论塞外风光,近日又猎了多少儿狼崽子。

  

“将军,正要找您呢,该吃药了。”

  

快要到大帐之时,一名顶盔贯甲的白袍小将提着食盒小跑着过来。

  

小将英姿勃勃,猿臂虎腰,说话间一对剑眉微微翘起,似乎天生就该待在军营之内。

  

他看向李牧的眼神以及表现出来的动作语气除敬畏以外,更多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濡慕之情。

  

而李牧也是乐呵呵的直点头,朝韩经一笑,“老夫幼孙,名唤左车,自小养在军中。”

  

“还不见过你韩叔叔?”

  

典庆暗暗咂舌,再次感受到李牧治军之严谨,亲孙在军中都得以职位相称。

  

“早就听爷爷提起叔叔,接下来还要向叔叔多多请益。”

  

没有让孙子很生分的称呼韩经为公子,表明李牧没拿韩经当外人,愿结通家之谊。

  

李左车站起来比韩经矮不了多少,看起来岁数也差不是很多,但论辈分就得喊叔叔。

  

养女弄玉都认下了,再认下个大侄子又有何难。

  

韩经虚扶一下,掏出乐浪铁器工坊打造的百炼钢刀,“来得匆忙,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物品,这柄宝刀就赠与贤侄。”

  

单刃的钢刀不同于佩剑,一下子就把李左车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看来少年英雄们都对新式的钢刀情有独衷,钟离眛第一眼看到宝刀时眼睛都拔不出来。

  

想到钟离眛,韩经心思一动,“我有一义子,名唤钟离眛,比左车要小,我有意送来老将军这里请您帮忙调教一二。”

  

“那孩子一手好箭法,办事又认真严谨,天生属于军队,是块能雕琢的璞玉。”

  

阿嚏,新郑郊野,陪着端木蓉给韩嘤嘤挖嫩笋的钟离眛猛打了个喷嚏,抬眼望望天,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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