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路,但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鲁迅表示,这个他真的说过。
杂草丛生的荒野之中,纵横交错的道路都是由成千上万双赶路的脚底板子硬生生踩踏出来的荒野小径。
被夯实的棕褐色土地上即使是最顽强的杂草也甭想冒出个苗头来。
凯尔原本是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最后依旧是拖拖拉拉的在第三天后才出的发。
除了该有的应酬外,真正要告别的朋友反而没有。
小姑娘伊芙丽早在半年前就离开了温尔斯顿,去完成她的第一个心愿——写一本伊芙丽女士的奥斯德兰环游记。
而皮埃尔则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一直跟着那位落魄骑士葛德林·爱尔兰斯当他的骑士侍从,最近也不知跟着那个不靠谱的老家伙跑哪去了,反正不在城卫军的驻地里。
而翠丝琪·阿莫德…嗯,这位绿油油的家伙请直接略过。
所以在拜访完需要拜访的人之后,凯尔才在温丽姑妈一家含泪挥手中离开了温尔斯顿。
与城外和猎魔人碰了头。
一直把生活质量放在第一位的术士出了城后,就直接的放飞了自我,先不说那辆造价888枚金杜隆,纯手工打造的低调奢华的四驱马车。
就是每日两人的露宿点,都会被提前到位的鼠人们掐算好两人的脚力提前布置。
即便如此,现实依旧是残酷的。
来到这个世界六年零七个月的凯尔·文森斯特病倒了。
什么孤身仗剑走天涯,做个在夕阳西下奔跑的美少侠。
啊呸,信不信老子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亲身体验过荒野旅行的凯尔保证不会打死他,而是直接将他丢进这荒野无人区,亲自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荒野郊游漫天的吸血蚊虫和随时可能扎你一下的多脚毒虫姑且不说,随时从路边跳出的狼群和劫匪,还有各种各样突发的事件就够人喝上一壶的了。
还想仗剑走天涯?没点功夫和经验傍身,可能你刚出新手村就要埋骨他乡无人知了。
先不说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没有火柴或打火石的情况下,如何能快速生起一堆篝火是多么的重要的一个技能外。
就是长途跋涉后那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足以让人满足。
这还是在凯尔有着空间包用来存储大量食物和马车的前提下,属于奢华出行的状态。
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一个人穿着草鞋,用根树枝挂着个包裹徒步走的情景。
另一个让他受不了的就是这么贵的一个马车上竟然不安装减震弹簧?!
走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坐在里面比坐船还晕。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一盘菜,被技术熟练的大厨丢在大锅里颠来颠去,颠来颠去,然后哇的一声,完了。
出城前还意气风发的凯尔如今就像是蔫打的茄子一样,面色苍白的坐在树墩上,手里拿着一杯煮熟的热水小口的喝着。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件熊皮大衣里,面前生着一堆烧的旺旺的篝火,正架起一个咕嘟嘟煮沸的铁锅,准备用来蒸煮食物。
这种虚弱的状态,完全出乎凯尔的意料之外,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生病的感觉是真的让人难受得想死。
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是晕车导致的,还是寄生在自己体内的阿萨博斯对人体产生的副作用。
总之原本体质堪比食人魔的小术士现在感觉自己就和那些体质羸弱的宅男般。
柔弱,无助。
而从卡牌中的数据显示中,自己的状态栏里直接出现了一个虚弱不堪的状态,力体敏三个属性全部被强制扣一点。
看着变成病号的术士,老猎魔人大是摇头叹息凯尔在城市里变得娇气了。
记得当初他把小术士从地牢里救出来的时候,可是风餐露宿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看到凯尔怎么样,怎么如今长大反而变脆了?
听到这里,凯尔也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这几天只要是有时间,凯尔就会向老猎魔人求教一些野外生存的经验。
毕竟老猎魔人也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闯荡江湖经验丰富,对于自己这种萌新,多听听老前辈的意见总是没有坏处滴。
只是虚心求教后,凯尔的面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抛除那些精彩杰伦的见闻,单轮野外生存的技能来讲。
老猎魔人数十年的野外经验高度概括下来就是两个字——糊弄!三个字就是——瞎对付!
常年漂泊在外的老猎魔人身怀两大生存绝技:一是马背睡觉,二就是生嚼黑面包!
前者姑且不说,就说后面这一项。
生嚼奥斯德兰的黑面包?那没有点真功夫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不加木屑的上好黑面包也硬的跟个石头一样,这也是奥斯德兰的旅人们大都喜欢怀里揣着一条黑面包出门的原因之一,饿了可以用来果腹,遇到敌人了还可以当武器来防身。
奥斯德兰黑面包的黑历史,或者说是最高光的时刻就是奥斯德兰的南北战争中。(南北战争是指帝国崛起后,长达20年的北伐战争,在帝国官方历史上这叫北伐战争,而在艾力兰卡等有着切肤之痛的国家就叫王国保卫战)。
一群正要吃早饭的艾力兰卡士兵们在仓促之间来不及换上武器装备,只能用还没泡入暖汤里的干冷黑面包进行反击。
神奇的是艾力兰卡人竟然用这种食物成功击退了偷袭的威尔曼人,在干冷的黑面包前,威尔曼人的利剑和斧头根本就劈不动!
只是这支艾力兰卡军队最终还是撤退了,因为他们的指挥官死了。
据说是因为在敌人闯入他的营帐时,他手里拿的是一块贵族才吃得起的白面包。
荒野里,只要太阳落下,有风这么一吹,冷得不光荒草簌簌打着摆子,就连人也会冷得直哆嗦。
就在全身都缩在暖和的熊皮大衣里的凯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锅里的水面上开始咕嘟嘟的冒起了热泡。
远处有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等凯尔就着热水吃了几块存放在空间戒指里的小点心后,那队人马中打头的三人已经走到凯尔两人的跟前。
来人打量着凯尔两人的同时,凯尔也在打量着他们,从衣着上来看对方应该是佣兵或者是护卫一流。
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皮甲且满脸疤痕的大胡子,胯下是一匹黑色的奈爱尔高头大马,他的左右手上分别拎着一柄铁钉锤和厚木盾,仅有的一颗眼珠子正透过旺盛的毛发警惕的看着老文森斯特。
而后者则靠在路边一颗被雷电烧焦的树干上,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毡帽的边缘对着对方点了下头,以表示自己的善意。
“帝国人,”独眼大胡子警惕的问道,“你停在这里干什么,过了前面的山头就是‘巨臂之友’旅馆,我想那里比在荒郊野岭里打地铺要强得多。”
文森斯特用目光向对方指向缩成一团的凯尔道:“你看,这是我的侄子,第一次出门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只能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很感谢你的消息,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今晚上我就能吃到老柯尔特的碳烤猪排和蜜汁苹果派。”
大胡子先是扫了一下作为两人身后的马车,本着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性质,凯尔又花了一笔钱将马车的外貌做旧,看上去就像是一辆老旧篷车,不仔细检查根本看出马车是用制作战舰用的红心铁衫木制造而成。
这种木材比一般木材轻便却有着近乎铁器般的硬度。
又看了看在篝火边缩成一团,面色苍白的凯尔,大胡子的独眼柔和了一些,扭头对身后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低声说了几句后,后者点了点头策马向后奔去,而大胡子则笑着对老文森斯特道:“那是过时的消息了,可怜的老柯尔特已经在大上一个冬天里得了风寒去见主了,现在巨臂之友的老板是他的儿子小柯尔特,不过你说的这两个招牌菜小柯尔特做得也不差就是了。”
说话间,他们身后的车队已经驶了过来,这是一支商队,除了拉运商货的马车和个别几辆载人的车辆,其他的大多是徒步行走的散客旅人。
在奥斯德兰的荒野中行走可不是个安全的事情,面对独自行走的旅人,即使是最胆小的地精也会试图抢上一抢。
所以几人结伴而行,或是跟着商队出行才是这个世界旅行的常态,当然商队的领队或是守护马队的佣兵队长会收取一定的补偿。
独眼龙大胡子和老文森斯特又相互交谈了几句后就拍马前行了,而略微缓过来的凯尔则好奇的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商队。
老实说,这是凯尔第一次出城,这种旅行者反而让他感觉新鲜。
长途跋涉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尤其是在徒步的情况下,所以凯尔见到路过的行人们,完全不是自己前世记忆中那种节假日,和亲朋好友出去旅行的那种兴奋和好奇,而是风尘仆仆的疲惫。
除了极个别衣着华丽的家伙外,基本所有人都走在车队两侧,偶有一些老少妇孺会有一些特权,被允许坐在拉货的牛车上,当然也有例外。
那是一名将自己打扮成好似宫廷小丑一样五颜六色的吟游诗人。
别人走路像活尸一样毫无活力,而他则像一支大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不停,一边摆弄着他手里老旧的七弦琴,一边嘴里唱着也不知在不在调上的歌曲。
当他所坐的牛车路过凯尔的身旁,正好是一节音乐的结束,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到凯尔一脸崇拜(实质是看智障的关爱眼神)的看着自己,立刻捏着自己的帽子点头致意了下后,又继续放开喉咙,用他已经沙哑的嗓音唱了起来。
金色的原野蔚蓝的天,
金色的麦浪温婉的风,
蝉鸣声声,蝴舞飞飞,
风中有收获的味道也有你的发香…
炉火熊熊,啤酒熏熏,
你是否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夜幕昏昏,醉月迷人。
为何星儿在眨着眼睛,悄悄拉上夜幕的窗月下的人儿可曾是你,是谁又在轻敲我窗?
炉火熊熊,啤酒熏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