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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还没过完,胡同口就又变成了一片工地,原本一排的房子,现在就只剩下裁缝店和发廊这两间还孤零零的矗立着,门头和门窗都已经换上了新的,虽然墙壁上还有些许烧燎过的痕迹,却也不是很明显。旁边那些本来已是残垣断壁的房子,都已经被办事处派来的工人们推倒了,为了加快清理速度,办事处不知道从那儿调来一辆推土机,一铲子一铲子的往两辆大东风卡车上堆渣土。
“老金啊,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啊,租房合同我已经上报给区里了,这回区长发话了,一定要抓住这次契机,争取把咱们这里树成榜样,把这种模式发扬下去,争取能少占用国家的力量,就把重点街道里的老房子尽可能多的改造好。这回哥哥我先斩后奏了,把你这个主意变成了我的,真是惭愧啊惭愧,你不会怪老哥我吧,我也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已啊!”周主任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神,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风纪扣系到了嗓子眼,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雪花呢的大衣,脚上的三接头皮鞋锃光瓦亮。
“看您说的,这个主意就算是我出的,我也看不见区长他老人家,您不用谁用啊,这也就是您眼光长远,知道为咱们街道上的居民考虑,换成别的人啊。我估计他们都看不到这一步,怎么样周哥,您都在街道上干了7、8年了吧。这次是不是能往上活动活动?”大姨夫拍马屁的本领只是稍逊于洪涛,而且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毕竟一大把岁数了。
“哎。。。不要这么说嘛,咱们党的干部不都是要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嘛,换成别的干部也是一样嘛,都是党教育出来的嘛。我这是私下和你说啊,区里还真要调整一下基层的干部配置了。我说不定还真得挪挪窝了,唉。我是舍不得走啊,这里的人民群众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很是有力啊!”周主任只强忍着打了半句官腔,就再也憋不住了,小声把他可能要调走的消息告诉了大姨夫。不用问,肯定是往高处调,他满脸的每根肉丝里都透着喜悦的情绪。
“那我可要先恭喜您一下了,您这样的干部不管调到哪里去,都是咱区老百姓的福气,再说了,你就是再高升,不是也离不开咱东城嘛,我们还都是您下面的人民群众嘛。”大姨夫递上一根烟。
“您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离不开东城啊,我看周叔叔完全有能力再进一步,去市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咱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原因,就阻止周叔叔继续进步!”洪涛还嫌这个马屁拍得不够响,亲自上阵又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老金啊,你们家这个风水好啊,一个个的都快长成人精了,得。那就先这么着,我下午还得去开会去。你给我那张效果图还真管用,这回是向别的街道去介绍先进经验,没你那张图,我上哪儿找经验去,我就和他们玩个小学生的把戏!看图识字!嘿嘿,模样都出来了,谁还能说我空口白牙胡说八道?我先走了啊!”周主任双手叉腰,仰天长笑,那个气势真有点市长的意思了。
“唉。。。说是说笑是笑,你说我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过两天一签合同,咱们先得往里扔4万多块钱,这还只是南边这多半拉房子的钱,要是把这两件店铺都拆了也盖成二楼接在一起的话,还得再扔1万多,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小涛啊,你说你真的有把握吗?”周主任刚走,大姨夫的脸上就苦了下来,一次掏这么多钱出来,虽然不都是他一个人的,但也疼得他心里直流血。
“我说大姨夫,要不这样,盖房子的钱全我一个人掏了吧,以后大玲姐的店铺我不收租金,全白用,您看成不成?”洪涛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这几天大姨夫每隔1小时,就得和他讨论一下投资前景问题。
“得了吧,反正也是一刀,缩脖子得挨、伸着脖子也是挨,我还是伸着脖子吧,至少还有捞回来的希望。你在这盯着点,我还得去所里一趟,所里的人手不够,我还得和所长商量商量,去别的所借点人来,反正这个季节也没什么活儿。”大姨夫终于算是想明白了,也不和洪涛唠叨了,既然投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就得把工程干好。
“成,您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对了,姨夫,别心疼钱,工钱多给,早干完一天咱们就早一天挣钱,这个工期比工钱重要!”洪涛还不放心姨夫,怕他太纠结工钱的问题,不舍得出高价,那些房管所里的职工,不给好处光靠工资谁给你真玩活儿啊。
“我明白!”大姨夫偏腿上了自行车,风风火火的骑走了。
其实这里也没洪涛什么事儿了,清理废墟的工作有办事处的干事盯着呢,他一个小屁孩啥忙也帮不了,顶多是盯着往自家店铺门头上刷清漆的工人别偷懒少刷一遍,其实刷不刷漆洪涛都已经不关心了,顶多2个月的功夫,这两个店铺就得拆喽,全都搬到新房子里去。
“嘿!小爷们!大冷天的你站大街上干嘛呢?”洪涛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推土机来回把一堵堵破墙推到,心里正琢磨着该如何规划这两个店铺的装修问题,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和打雷一样。
“。。。呦!那二爷,您可想死我了,我找您找了好几次,都赶上您出活儿去了,今儿您这是去哪儿啊?”洪涛一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棉袄的老头正蹬着一辆三轮,停在他的身后。
“我去和平里那边看看,你这是干嘛呢,拆房子有什么好看的,你那几个蛐蛐罐收拾的怎么样了?”老头正是大半年没见面的那二爷,大冷天的他就戴了一个毡帽头,脸蛋却是红扑扑的。
“嗨,我家不是在这儿开了两个小店儿嘛,前几天旁边着火了,我这不盯着让店里的人赶紧收拾收拾。对了,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咱爷俩再喝点去吧?我这儿弄了点好酒,茅台,怎么样?”洪涛正好没事干呢,他还有好多关于养蛐蛐的事情要问这个老头。
“茅台!?你偷你家大人的?”老头一听好酒,眼睛都瞪圆了。
“嗨!我有那么下作嘛,这个酒是我用外汇卷从友谊商店里买的,特意留着等您来呢,我这儿还有带鱼和牛肉,大过节的饭馆也不开门,您就把车停我门前面,咱爷俩进屋喝点,来来来,我帮您推车。”洪涛也不管老头乐意不乐意,跑到他的三轮车后面就往前推。
“哎哎哎。。。慢点!慢点!你个噶小子,比我小时候还王道,还有牛肉!好东西啊!”老头手忙脚乱的把车拐上人行道,停在发廊门口,然后从车上下来,拿起一条白毛巾,把浑身上下抽打了一下,才跟着洪涛进了屋。
“这是那二爷,和我是哥们,是吧,爷爷,咱是这么论的吧?”洪涛领进来一个穿着复古的老头,让一屋子女孩子都愣住了。
“我和你爷爷论哥们,和你也论哥们,你们家都是这么论辈分的啊?”老头让洪涛给说乐了,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哦,那不单论也成,那我也管您叫爷爷吧,可是哪儿有孙子请爷爷喝酒的啊,咱是不是弄反过来了?”洪涛就喜欢和有幽默感的人耍贫嘴,看谁说的过谁。
“嘿!那要这么说,我喝你口酒,这个辈分就得低下来啊!”老头也不是正经人,和一个孩子还能臭贫半天。
“别啊,不是您辈分儿低了,是我辈分抬上去了,我跟着您,就抬辈了儿,这不挺好嘛。”洪涛就是不愿意叫他爷爷。
“得得得,你乐意叫啥叫啥吧,别耍贫嘴了,上正经玩意吧,你说的酒呢?”那二爷还真说不过洪涛,干脆也就默认了,反正他家里也没人了,叫啥都一个德性。
“燕子,你去我姥姥家,把那半瓶茅台酒拿来,顺便把牛肉、带鱼什么的也装点过来,再来个罐头。”洪涛已经学会指使人了,这些女孩子在有外人的时候还是懂得尊重这个小东家的。
“这些都是你家人?怎么都一个岁数?”那二爷对屋子有这么多女孩子比较好奇。
“呵呵,都是店里的员工,那个是我小姨,短头发的是我表姐。”洪涛大概给老头介绍了一下。
“那你们家不都成了小业主了嘛!还敢雇工?这不是资本家嘛!”那二爷估计连报纸都不看,一张嘴还是几年前的基调呢。
“这都是那年的老黄历了,现在时代变了,国家鼓励自己干买卖了,您这是不读书不看报啊!”洪涛深深的鄙视了一下他,然后掏出一盒万宝路递上去。
“我可不抽这个玩意,你这个小孩还装着烟?你们家大人不管你?”那二爷虽然和洪涛吃过一次饭,但是没认真接触过他,现在他看洪涛怎么看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