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业伸手想要接过穆邻菲手中的书包帮她拿一下,嘴里说着:“现在的东西难不难学啊?”
“还好,张哥你先坐,我进房间先写一会作业。”穆邻菲迅速换好了鞋子走进自己房间。
张治业看她有点躲着自己的样子,不禁对穆邻菲妈妈说:“小菲现在长大了些,跟我生分了。”
“她啊,刚转去读文科,现在学习压力大!”
“那怪不得,文科要背的东西挺多,是蛮累的。”说完,还对穆邻菲的房间喊了一声,“小菲,有问题不懂可以问我呀,我多少是你师兄。”
房间里没有回应,穆邻菲妈妈笑着说:“你在武湖大学上学,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永宁。”
张治业当做拉家常一样地说:“我前两年从一中毕业之后不是开始做生意了吗?前不久刚刚收购了永宁一家公司,过来看看的。”
“哦?生意越做越大了啊!”穆邻菲妈妈感慨完一句,就不动神色地继续择菜。
张治业还想详细说说的,可惜没了话头。
他有些无趣,只得又坐回去喝茶看电视。那边穆邻菲进了房间就关上了门,什么动响也没有。
说来跟排练过似的,穆邻菲妈妈刚开始炒最后一个菜,穆国伟就开门回来了。张治业忙起身问好,身后穆邻菲也从房间里出来,喊道:“爸,你回来啦。”
“来来吃饭,治业,今天喝两盅。”穆国伟放下包,就拉着张治业往餐桌走。
穆邻菲忙钻进厨房拿碗筷。
“叔叔,您说,喝什么酒?”
“我瞧多了两瓶酒,你提来的吧?那就开那个酒。”
“好嘞!”
张治业过去把酒拿过来打开,给穆国伟倒上,嘴里说着:“叔叔,我今天回永宁,感觉变化挺大啊,今年过年时候回来,还不是这样。”
“我怎么没觉得啊。”
“叔叔您一直在永宁呆着,这里一点一滴的变化您都看在眼里,自然不觉得。”张治业放下酒瓶,笑着说道,“永宁发展这么快这么好,叔叔是不是很快又可以更进一步了?”
穆国伟抬头笑了两声,说道:“你就知道说好听话,我可没这样的指望。不说这个,来,喝酒!”
穆邻菲妈妈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穆邻菲也已经盛了两碗饭,和妈妈一起安静地吃起来。
张治业和穆国伟聊了几句,就问穆邻菲:“小菲,现在学文科,拿手一些不?”
“好了一点。”穆邻菲低头吃饭,随口答道。
“她转去文科之后,据老师反馈还是很有进步的。”
“那很不错啊,小菲从小就文静漂亮,说明文科适合她的气质。”
穆邻菲没搭他这个话茬,想起之前的念头,说道:“爸,妈,我想去学校旁边那个金牌培训补补课,我们班的同学,一中老师的孩子也在哪里补课。”
穆国伟点点头:“你觉得需要,那就去报个名。”
穆邻菲抿嘴甜甜一笑,算是感谢老爸。张治业看她露出来的笑容有些晃神,心里又热切起来。
他忙说道:“叔叔,自从我爸调去了省里,我也去那边读大学了,咱们两家不像以前那样熟络了。不知道叔叔有没有往省里活动一下的意思,我也好回去跟爸爸说。武湖那边教育资源还是比永宁强多了的,小菲如果直接到武湖那边去读好高中,回头考个武湖大学那简单得很。”
穆邻菲一阵心慌,生怕爸爸有这个心思。她爸爸一直追求进步,这个她是清楚得很的。
意外的是,穆国伟只是举起杯又叫他喝酒,说了一句:“叔叔已经说过了嘛,不指望。永宁挺好的。”
张治业有些失望,闷头多喝了一口。
这顿晚饭,虽然看上去是形式上很亲近的家宴,但饭桌上,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透露出一股子距离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爸现在级别变高了,他们多了几分尊敬甚至畏惧的意思。
可穆国伟也没有别的意思,一晚上都是聊些客套话,连爸爸的一些近况都不询问。
饭吃得很没意思,他其实也不是来摆谱的。自懂事时起,两家就住在一起。虽然各自老爸总有工作调动,但两家妈妈和孩子一直没有挪过窝。
张治业比穆邻菲大了有四岁多,到他上了高中懂得男女感情之后,穆邻菲也逐渐长开了。
不可避免地,他也喜欢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邻家妹妹。
虽然长大之后,穆邻菲好像没有以前小时候一样爱笑了,也不是很活泼。但她样貌在那里啊,何况两家家庭情况很类似,自己家还略高一些。在张治业看来,两家结亲以后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现在正是穆邻菲要考大学的关键阶段,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提什么别的。
穆国伟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吗?但他们好像都不是很热络,这倒是让张治业很不解。
走出穆家的房门,张治业心里着实窝着一把火。他下了楼走进车里,点了一根烟闷闷地抽。
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永宁现在哪里好玩?我心情不好,去喝喝酒。”
电话里说了个位置,他就挂了电话,一脚油门到底踩出去。
楼上的窗户边,穆国伟看着院子里的宝马车子发出轰轰的声响,摇了摇头。
穆邻菲妈妈悄声问:“你是觉得这孩子脾性不行吗?”
“各方面吧。”他也就是含糊了一句,就往自己书房走去。
张治业开着车子,很快来到一个装修浮夸的会所门口。把车停好,还没等他打电话问哪个房间,就听有人敲了敲自己车玻璃,然后把车门拉开了。
他一看,笑了出来说:“汪总,你有心啊。”
汪涛低着头笑说:“张总,您就别叫我汪总了,我不敢当啊。”
张治业下了车,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是总经理嘛,当得了!”
汪涛帮他关好车门,就在侧前方引着路。上了楼七弯八拐地进了一个房间,房里还有一个人,正是朱琴。
她站起来笑着说:“听汪总说张公子心情不好想喝酒,他怕自己陪不住,非要拉着我一起来,张公子不嫌弃吧?”
“哪里的话!”
汪涛问道:“人还是少了点不热闹,需不需要再叫两个人来制造点气氛?”
张治业拿起桌上开好的一瓶啤酒就喝了一口,说道:“随你安排,我就是想喝酒。”
朱琴起哄,也拿起酒陪他。过了一会,包厢里乌泱泱地就走进来一排人。
“张总,觉得哪些个合眼缘?”
张治业又喝了白酒又喝了啤酒,双眼已经有些朦胧。悠悠地扫过去,却看到有个女孩子留着长发,姿色不错,更绝的是神情间清清冷冷的,很像是穆邻菲的气质。
他一伸手,还轻佻地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那个女孩子会过意来叫的是自己,立刻就乖乖走了过去。
张治业仰天哈哈一笑,等她走到了跟前就一把搂着坐下。
“怎么?不再看看啦?”汪涛看着已经在准备跟那个女孩子喝酒的张治业,笑着问道。
“不用不用,我是专一的人!”
汪涛听完就挥了挥手,其他人鱼贯而出。
朱琴能在永宁这块地方混得开,也是有自己绝招的。这不到一会,已经很唱了几首歌儿,声音婉转。
汪涛说唱歌难听,不折磨他的耳朵,倒是一直拿酒帮着张治业敬那个女孩。
敢到场子里混的女生,酒量都不小。何况今晚人又不多,几轮下来,张治业已经熏熏然了,那女孩眼睛还清亮得很。
张治业听着朱琴唱歌拍掌叫好,心里不免无趣。他是年轻人,平常听的不是这样的老歌。
他也站起来,歪歪倒倒地喊了一首摇滚小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压抑的情绪起到了作用,张治业觉得这首歌唱得酣畅淋漓。
他们给我一对翅膀他们给我一个方向他们说那就是幸福于是我满怀希望我朝那儿甜蜜地飞翔然后看到真相那里没有幸福只有一堵大墙唱到这里,他用力地转身看着那女孩,然后跟着节奏慢慢地低声唱起后面的飞来飞去。
汪涛和朱琴都站起来起哄叫好,帮他打着节拍。
那女孩也堆出笑容,脑袋一左一右地摆,手里一下一下地拍。
一曲唱罢,汪涛提议一起干杯,张治业想起之前玩过的小花招,拿了一杯酒走到那女孩面前,坐到她旁边笑着说:“你喂我!”
那女孩勉强挤出个笑来说:“这样不行…”
张治业脸色一凝,继而平静地问道:“真不行?”
“真…真的不行…”
张治业站了起来,脸色漠然,语调一丝变化也没有,再问:“最后问一次,行不行?”
那女孩又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真不行!”
张治业端在手上的酒杯猛地朝她脸上泼去,那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满脸的啤酒正在往下淌,她眯着眼睛张大嘴吸气,张治业一个巴掌已经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冷漠地说:“我今天晚上,不想听到不行两个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女孩子抹掉了脸上的啤酒,捂着脸站起来。她身材高挑,此时又回复了那样清冷的模样,嘴里说出来的仍然是坚定的两个字:“不行!”
张治业看着她神似穆邻菲的样子,听着她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不行,手上抄了一个啤酒瓶往桌上猛地一磕。
包厢里的镭射灯光下,酒瓶豁口的玻璃上还有啤酒往下淌,折射出妖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