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衰小孩的幸福
酒德麻衣说的不错,东京的餐厅贵是因为那里的地皮贵,餐厅卖的是档次是服务是环境,毕竟从材料的运费到人工再到房租就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如果卖和伊豆这样的小地方一样价格那每家店都开不过半年就得亏本倒闭。
相比之下这家店委实称得上物美价廉经济实惠,在下车的时候路明非他们就看到了,这家餐厅店外满墙都是日本文艺、体育明星来店里打卡签名的照片,从志村健到平原绫香,挂满了整整一面墙,明星们都愿意免费为这家店宣传,足以证明餐厅的食材和味道真正俘获了他们。
“听你的语气,好像之前来过这家店?”路明非好奇地对酒德麻衣问。
“是国中的时候了,和酒德亚纪一起来过。”酒德麻衣随口漫不经心地讲起了过去的事,“那时候这里的老板还是个女人,现在中年发福的大叔是他的弟弟,酒德亚纪和原本的老板蛮熟的,吃饭还会给我们打折。”
酒德亚纪,这个熟悉的名字让路明非心里一动,卡塞尔学院的师姐,当初和叶胜一起陪着古德里安教授一起来中国面试他,梦境的故事里那个白色头发的女孩死在了长江三峡的青铜城,现实里路明非和楚子航取代了她和叶胜的任务,酒德亚纪活了下来,从卡塞尔学院毕业加入执行部后就没怎么见过了,大概在天南海北的执行任务。
记得酒德麻衣和酒德亚纪还是姐妹吧,酒德麻衣是姐姐,但再路明非的印象里,这姐妹俩似乎一直没什么接触,其实不只是外表冷酷,酒德麻衣性格深处也是个冷漠的女孩,她从不暴露自己的情绪也不对别人展露内心柔软的一面,就像是这样做了就能藏好所有的弱点,至少路明非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在大学读的国立东京大学,当过职业的模特儿,背地里一直接受杀手忍者的训练。
“这么说你高中在静冈县读的么?”路明非不露声色地问,“话说亚纪师姐还好吧,很久没见面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出任务。”
“咱们都没点酒,就想着打听我过去的事啊?还真是没长大,知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过去意味着什么吗?你未婚妻还坐在旁边呢。”酒德麻衣拿着菜单几句话把路明非的试探给堵了回去,“酒德亚纪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平常我不会和她联系,只是听说她最近也快结婚了。”
为什么用也,因为路明非最近也要结婚,只是看样子酒德麻衣对酒德亚纪结婚的上心程度远远比不上路明非的婚礼,即便那个女孩是她的亲妹妹。
“什么鬼?亚纪师姐要结婚了?”路明非瞪大眼睛,“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们学校没人知道,除了校长和几个教授以外。”酒德麻衣说,“酒德亚纪还在执行一项任务,任务结束了你们学院的诺玛才会正式通过结婚申请的审核,她又不是你这样的‘s’级,没有免审的特权,我记得她入学的时候血统评级只有‘b’吧,我说其实她根本就不应该加入什么执行部,去信息部更合适,她这家伙从小就没什么才能,班里的同学还给她取过‘丑小鸭’的外号。”
路明非意外地看了酒德麻衣一眼,他的印象里酒德亚纪虽然算不上多么好看,但绝对也是清纯娴静的那一挂,至少能和陈雯雯拼个半斤八两吧?不至于沦落到“丑小鸭”的地步吧…不过路明非意外不是因为酒德亚纪的外号,而是因为酒德麻衣的话忽然变多了点,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孩也并非像她的外表一样,对自己的妹妹半点不关心。
“那你怎么知道的?”路明非问,“暗地里调查出来的么?”
“我调查这么个丑小鸭干嘛?”酒德麻衣的语气满不在乎,“她的短信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瞥了一眼没有回复。”
“那亚纪师姐有说日期么?既然诺玛还没批准,那我们婚期应该不会撞…”路明非脱口而出又立马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小心的瞥了眼绘梨衣和野田寿他们,发现几人似乎也没意识到他的失言,于是路明非立马岔开话题,“新郎呢,新郎一定是叶胜师兄吧?我想也不会有其他人选了,话说你见过叶胜师兄么,印象怎么样?”
恰逢此刻,白色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饭菜上桌,用热情饱满的日语吆喝,“两份渔师金枪鱼鱼籽盖饭和蛤蜊汤!一份海藻裙带菜一份海鲜地狱拉面,海里的鲜味趁热品尝!”
“你今天问题似乎有点多,我都给你们当保姆了,还要我给你当谷歌啊?”酒德麻衣狠狠剐了路明非一眼,“菜都开始上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路明非缩了缩脖子,没再触酒德麻衣的霉头,把一碗鱼籽盖饭推给绘梨衣,一碗推给真,地狱拉面则推给酒德麻衣,自己则捧起一碗蛤蜊汤喝,野田寿也被分了一份…该说不说,这汤的味道的确是鲜,暖汤祛寒的效果很棒,汤里佐料给的也很足,算上房租水电和服务费,一份够两人喝的汤仅仅卖几百日元路明非觉得老板根本不赚钱。
没打听酒德亚纪结婚的消息,也没再挖酒德麻衣的过去,路明非老老实实的点菜,桌上第一批的饭菜是真和野田寿点的,因为是别人请客,并且在路上他们听到路明非的经济状况最近似乎不太景气,所以当路明非把菜单推到他们面前时,两人眼神一对,点起菜都有些拘谨。
路明非拿过菜单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廉价实惠的金额,他大手一挥,洋洋洒洒地点起菜来,招牌的、推荐的和生僻的海鲜各来一份…哪怕他破产了不也还有源稚生资助的旅游经费么,虽然路明非之后打算把这笔钱一毛不动还给源稚生,但这家店菜也不贵,这里又不是五星级酒店又不是米其林星级餐厅,难不成吃顿饭还能把他吃穷了么…况且这么点东西压根不够绘梨衣塞牙缝的。
路明非目光往侧面一瞥,看到绘梨衣的碗里已经空空如也,连米渣子都不剩,看起来还没吃饱,分明仅仅只是他点几个菜的功夫,前后三分钟都不到,刚才上菜的时候金枪鱼的鱼籽可是垒出碗沿那么高,反观真的那碗饭都才只吃出一个小坑,一副小嘴吃饭的淑女模样…倒不是说绘梨衣不够淑女,她在保持淑女的同时还能保持极高的进食速度,简直绝了,真看了看自己吃不到四分之一的饭,又看了看吃空了碗找路明非要蛤蜊汤喝的绘梨衣,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
鳗鱼、生蚝、老虎蟹、夜光贝…路明非点了几个狠狠的硬菜,当然饭和面这些主食也加了不少,甜品和饮品也没忘,上完第二波菜的时候,真和野田寿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上到第三波酒德麻衣放下一杯布丁也宣告结束,虽说今天是她的放纵日,但忍者的身材管理很严格,最后只剩下绘梨衣还在饭桌上孤军奋战。
这一幕可把野田寿和真看的面面相觑,就连酒德麻衣也啧啧称奇,感叹绘梨衣的体质真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原本路明非点菜的时候真还好心提醒路明非是不是点的太多,他们只有五个人,但路明非却足足点了近乎十个人的量,可路明非却一脸淡定地表示他已经点的很保守了,毕竟等下大家还要参加啤酒节,总要留点肚子,不能把胃塞得太满满当当。
最后这家店单独为这一桌指派了一位服务生,其他桌的客人们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因为服务生几乎刚把什么菜端上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都能风卷残云似的瞬间消灭掉,不论是主食甜品或者饮料,桌上的两个凡人更是看得瞠目结舌,科学家还没观测到的黑洞可能就藏在绘梨衣的胃里。
“这饭量也太非人类了吧…”野田寿不由自主地发出这样的惊叹。
“绘梨衣小姐食欲这么好,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真令人羡慕。”真的说辞就委婉得多。
“绘梨衣身体不适一直不好么,前段时间病治好了,可能这些年一直缺营养吧,饭量是变得大了点。”路明非含糊地解释,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他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这样的症状,但绘梨衣的血统问题解决后饭量的确显著的剧增。
路明非尝试询问路鸣泽,但路鸣泽自从解决完楚子航和绘梨衣血统问题后就没露过面了,苏恩曦给出的分析是绘梨衣这些年因为血统问题而长期摄入高额的能量,能量的缺失就代表隐患的放大,以前是死侍的血清,现在则是食物,虽然血统问题解决了但身体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改不过来…路明非不知道苏恩曦的分析是否正确,但当时苏恩曦调侃他以后养媳妇都是难题也许要一语成谶了。
“久等了,味道很棒,我吃好了。”绘梨衣扒完碗里最后一根裙带菜后把筷子平整地搁置在碗上,冲同桌的人和一直上菜累的够呛的服务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动作中带着古意,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孩。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虽然不懂的东西很多但家教至少很好,至少她从不浪费粮食,而且每次吃完饭都严格遵守源稚生教她的礼节。
“吃饱了么?”路明非问。
“七分饱。”绘梨衣小声地回答。
“我想也差不多,七分饱就够了,等会儿我们还要参加啤酒节,留点肚子说不定篝火的地方还有烤鸡烤鱼烤扇贝什么的。”路明非点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绘梨衣再这么吃下去他怕餐厅老板找来报社和记者…花季美少女参加大胃王比赛什么的,一听就很有噱头。
“结账。”路明非从口袋里摸钱,源稚生给的支票一部分被他换成了现金。
“我们来结吧。”野田寿主动站了出来,“没有大哥你们,我和真现在还被困在山里,大哥和朋友还帮我们定了酒店,这顿饭不贵,我完全负担的起。”
“谁请也轮不到你。”路明非横了野田寿一眼,当初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他就很羡慕赵孟华动不动大宴小弟的气派,哪怕如今他破产了,请客这种事也不可能落到自己小弟头上。
“两个大男人结个账抢来抢去,又不是抢女人。”酒德麻衣起身朝门口走去,“钱早就付过了。”
路明非愣了愣,冲酒德麻衣背影问:“你请客?”
“你请,钱会记在账上,反正也不差这么点,等欠到一定数字薯片会连本带利找你要。”酒德麻衣头也不回地说。
奔驰商务车行驶在曲折的海岸线,大海覆盖在夜幕之下,晚风习习,绘梨衣透过车窗看着静谧的海平线,路明非看着女孩被隐没在阴影中的一半侧脸发呆,他忽然想到了白天野田寿的话。
现在的两百多公里外的东京大概在准备他们的婚礼吧,到现在还充斥着浓浓的不真实感,也许是一场惨烈的大战后忽然回归的生活太过宁静,也许是一个月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他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过程太快了,恺撒和楚子航都被他甩在身后,路明非也期盼着婚礼,只是有些忐忑,其实他还幻想过当恺撒和楚子航的伴郎在他们的婚礼上取取经,没想到自己是最先结婚的一个…不过让学生会主席和狮心会会长都为自己当伴郎,也蛮拉风的吧?
也许这种不真实感…是因为太过幸福吧?
衰小孩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因为衰够了,得到一点点的幸福就会很满足。
收了小弟,朋友和爱人都在身边,一群人为自己操办一切,从没想过有这样一个女孩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和她经历的一切都令人印象深刻,不论是惊险的逃亡还是平淡的旅行,点点滴滴都想记录下来…路明非忽然想起了那本日记,在遇到绘梨衣之前记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