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路明非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最后他看着诺诺问，“那这个发现说明，我们真的撞鬼了？还是说我们都陷入了奥丁制造的幻觉里？”

如果真是奥丁制造的幻觉，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有可能那间古怪的屋子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奥丁让他们做的一场“梦”，他们看到的那些书和报纸、那场大火、还有楚子航在镜子里看到的“神”一样的影子…所以他们现在才找不到任何东西，包括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些家伙，也全都奥丁制造的“假人”。

还有可能，他们现在仍在奥丁的幻境里，他们昨天的遭遇反而是真的，只是现在失去了辨别虚幻和现实的能力，这座城市也许都是奥丁的好环境场，所以诺诺一进这里，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路明非…路明非！”诺诺严厉的吼声把路明非给唤醒，“不要乱想，奥丁的能力不见得是幻境，如果真是，它也不会让你意识到这一点，不要自我怀疑！”

是啊，如果奥丁有这么逆天的能力，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可如果对方还没做什么他这边就自乱阵脚，这才是战场大忌…路明非用了几秒钟稳定了心神。

“谢谢。”路明非对诺诺投去感激的目光，“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要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偏。”

“因为你的思维有的时候太活跃了，想东西想的很快，可想法却不够全面，所以容易陷入盲区。”诺诺提醒道，“这是侧写里很致命的缺点，得改。”

“不对的地方不止这一个。”楚子航忽然走过来，他指了指身后的一面墙，对路明非和诺诺说，“昨天我记得我看到的一个荣誉基金会成员的照片和名字，但今天却没有出现在墙上。”

路明非的目光扫过楚子航身后的墙，那里张贴着仕兰中学荣誉基金成员的照片和简介，路明非排在第一个…但说实话，路明非昨天的确是没仔细看这面墙上的信息，因为自己被挂第一个，看到总有种羞耻感。

“也就是说，你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些基金会的成员，和第二次见到的，其实不是同一批人？”诺诺问。

“这个没办法确定，白天见到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很正常，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流，晚上他们都是戴着面具的。”楚子航摇摇头说，“要搞清楚的话，只能找校长或者校领导去确认。”

“这个线索大概率走不通，我要是奥丁，不会在这么显而易见的地方露马脚。”诺诺摇了摇头，“之后再说吧，这件事不是当务之急。”

“这样说的话，师姐你还发现什么疑点了么？”路明非问。

“疑点说不上，但我有一个模糊的猜测。”诺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不过我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也没什么理论佐证，现在说出来反而不是好事。”

“‘神’这样的东西都登场了，还有什么算大胆？既然想到了，就说说呗。”路明非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方向，与其跟几只没头苍蝇似的，不如说一说你的想法大家集思广益分析一下。”

“你们说昨天在这间会议室里，有一条通往某个房间的密道，你们见到了很多书，全都是关于北欧神话的，还有近些年发生在这座城市的一些离奇的事，但那些事你们原本都忘记了。”诺诺的目光看着路明非和楚子航，“你们就是在那间屋子里遭遇的奥丁，然后因此受伤，对么？”

“是的，起初我还疑惑那间屋子为什么没有电灯，反而准备煤油灯，这不像我朋友的作风。”路明非点点头说，“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一切都是很明显的陷阱，刚进房间师兄就提醒说房间里全是易燃的纸，密闭的空间里，火灾是很致命的。”

“要我说，奥丁应该也没指望这样就能杀死你们。”诺诺摇摇头，“不然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出口封锁，或者使用一些更狠辣的手段，如果‘神’还要用这么幼稚的伎俩杀死几个凡人，那我觉得这家伙实在太掉价了。”

“那他的意思是？”路明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下马威？或者一种警告？我现在懒得想这个，这不是现在的重点。”诺诺面无表情地说，她看着楚子航的眼睛，“你确定昨天见到的真是奥丁本人么？你昨天看到的样子，和七年前你见到的，有没有什么偏差？”

“没。”楚子航摇摇头，语气很肯定，“那就是奥丁，当然我只见过一次，但不会记错。”

当然不可能记错，这七年以来，楚子航入睡前都会回忆这个伟岸的影子，他怎么会忘记，虽然现实中仅有匆匆一瞥，但楚子航的梦里却已经出现过千百次。

“绘梨衣，楚子航见到奥丁的时候，你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诺诺又望向绘梨衣。

“是很危险的东西。”绘梨衣点点头。

诺诺倒是没问路明非什么问题，她只是对路明非说：“你们的叙述里我找不出什么漏洞，不是你们的记忆出了问题，奥丁的能力应该不是控制人的思想。”

“可是那间屋子的确不见了，你说椅子的痕迹和昨晚那些家伙的数量也对不上，还有师兄发现的基金会成员的名字不见了。”路明非的眉头狠狠皱着，“这些要怎么解释呢？”

诺诺没有立马回答路明非，而是缓缓的闭上眼，她的头脑里正进行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漏洞显而易见，而是有很多，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发现错误，而是把这些错误给整合起来，推断出敌人的能力，这是无比艰难的任务…敌人是“神”，所以他的能力很可能也是远超常人想象的，不能禁锢住自己的思维，那些已经存在于言灵序列表上的低位言灵都可以暂时排除了。

每年都有人消失，但是人们不记得了，可为什么路明非和楚子航记得楚子航消失的父亲呢？还有叶胜…叶胜，想到这个名字，诺诺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刚才路明非提起的时候诺诺就感到一阵违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了，诺诺甚至有些忘记那个师兄长什么样了，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通过亚纪师姐的联系，隐约记得他们是一对。

自己原先和那位师兄其实不熟，没什么交集么？

没有问路明非，但诺诺留了个心眼，她继续思考那些被“替换”的仕兰中学的基金会成员，还有那间莫名消失的屋子，如果这一切都是奥丁做的，他会用什么方法…

如果这样的人物拥有言灵，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非实物的、甚至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拥有这样能力的家伙，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神”吧。

“真是…可怕啊。”诺诺吐出一口气，她的脸色微白，额头已经被细密的汗水给打湿，看起来刚经过一场剧烈的有氧运动似的。

“师姐…你想到了么？”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看诺诺的样子是已经结束了侧写，并且大概已经得到了一个结果。

一个连她都要用“可怕”来形容的结果。

“如果奥丁的能力是修改现实呢？”诺诺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路明非愣着，楚子航低着头，绘梨衣也没说话，大家似乎都在消化诺诺刚刚说的这句话…准确来说，是那四个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珠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吵得人心烦。

“这两个词都很常见，但放在一起，怎么就感觉这么诡异？”沉默了很久后，路明非终于开口。

“感觉像某种游戏用语。”楚子航说。

“对，金手指！感觉就像开了修改器一样！”资深的游戏高手路明非点点头说，“开了外挂怎么打？这不就是作弊么？”

“的确是可怕的能力，但不要太绝望，假如真是修改现实，一定也有某种限制。”诺诺低声说，“而且这一切还都是我的推测，只是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最大，总之任何能力也都有缺点和破解的办法，不然奥丁早就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了。”

路明非还是心有余悸，毕竟修改现实这个能力听起来实在太吓人了，但仔细一想，诺诺说的真的很有道理，这种打破规则的能力太听起来才符合“神”的定位，而且根据目前发生的种种情况，这个能力反而相当合理。

“我有个疑问。”诺诺忽然望向楚子航，“你还记得叶胜师兄么？”

“叶胜师兄，我当然记得。”楚子航点点头，“路明非不是说叶胜师兄就要和亚纪师姐结婚了么？”

“那你记得叶胜师兄长什么样么？”诺诺又问，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紧盯楚子航的眼睛。

楚子航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你说什么师姐，叶胜师兄那么有特点的人，见过他的怎么可能忘？”路明非的话插了进来，“我记着芬格尔还说过要晒称叶胜师兄那样的黑皮肤来着。”

“对不起…”楚子航忽然抬起头，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他忽然愣住了，楚子航这句对不起明显是和他说的，看着楚子航的表情，路明非的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除了要和亚纪师姐结婚这件事，我好像真的对叶胜师兄没什么印象了。”楚子航摇摇头，“我的脑子里甚至没有对应的形象，我原本和这位师兄应该不太熟吧？”

“师兄你是在开玩笑么？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那是叶胜师兄诶，师妹都喊他黑皮帅哥…”路明非的声音渐渐小了，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了。

因为楚子航的表情自始至终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师姐，你为什么问师兄这个问题？”路明非忽然扭头望向诺诺。

“因为在你最开始提到叶胜师兄这个人的时候，我的大脑里就生出一种违和感，你的语气描述的好像我应该和叶胜师兄很熟似的。”诺诺也摇摇头，“但说实话，我真没什么印象，我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对他形象的建立全部都来自于你的描述，大概这就是这股违和感的来源，不过亚纪师姐我很熟。”

“师姐，你认真的么？”路明非死死盯着诺诺的眼睛，“你和叶胜师兄的导师都是曼斯教授，他是你的同门师兄，当初来中国接我的时候，你们是一起来的。”

“曼斯教授只有两个学生，就是我和酒德亚纪。”诺诺也很严肃的回答路明非，“当初来中国，是我跟着亚纪师姐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古德里安教授，这件事才过去两年，如果连这都能记错，除非我得了老年痴呆。”

“见鬼，你们真的不是在耍我么！”路明非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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