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杀人药?救人药?
那名执行局的专员顺着樱红色长刀的轨迹看去,手握长刀的是穿着红白色巫女服的身影。
拦在执行局专员和路明非之间的是上杉绘梨衣,她长刀的刀锋横向执行局专员那一方,漂亮的脸庞宛若冰霜般寒冷,看不出一丝表情…很显然这个女孩根本没有家族立场的观念。
她是站在路明非一边的,如果谁企图对路明非不利,她的刀锋下一刻就会携带着“审判”的力量落在那人的头顶。
持枪的执行局专员傻眼了,他急忙对绘梨衣解释:“上杉家主,您没看到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正在把我们的同伴变成死侍啊!他很有可能是勐鬼众的卧底!家族已经被渗透了!今夜源氏重工发生的灾难很可能就是拜他所赐…上杉家主您千万不能被他蒙骗啊!”
然而面对这位专员急得火烧眉毛般的劝导,绘梨衣依然不为所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路明非的背后,拦住那些指向路明非身后的枪口…女孩的身躯明明看起来比普通人还娇弱,给那些执行局专员们的感觉却宛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们如果突破不了绘梨衣这层屏障,就无法威胁到路明非。
执行局的精英们记忆中的上杉家主从来都只是个跟在政宗先生或源稚生局长身后的乖巧女孩,或许偶尔任性,但从未表现过如此固执且强硬的态度,但也许这才是女孩骨子里最真实的一面…执行局的精英们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面前这个女孩了,虽然执行局的专员只受命于局长,和其他家主之间没有从属关系,但绘梨衣的态度实在太坚决了,他们没有权利去违抗一名家主的意愿,更不可能真的和绘梨衣动手。
先不论他们如果对上杉家主动手,事后会受到源稚生局长怎样的处分,就凭上杉家主的实力也不是他们几个能撼动的吧…刚才绘梨衣一刀屠杀四只死侍的画面他们虽然没看清,但那些死侍的残躯还散落在他们四周,做不得假…要知道他们连对付几只死侍都很困难,但那些在他们看来强大无匹的怪物,在这个女孩的刀下却不堪一击。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真的和上杉家主交起手来,他们也会在一瞬间就被斩成四堆碎肉块块吧…一定会的!在上杉家主的刀下,他们和日本料理店的嫩豆腐也没什么区别!
那名冲动易怒的执行局专员也认命似的缓缓放下持枪的手,深深叹了口气,只是他透过绘梨衣望向路明非的眼神里还隐隐藏着不甘和无奈。
路明非能察觉到绘梨衣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也听到了那些执行局专员们似乎和绘梨衣起了争执,但是他并不担心绘梨衣的安危,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那个重伤的专员身上。
他给这位专员注射的确实是勐鬼药剂,是他去极乐馆的那次,从顶楼的房间里顺走的,这些药剂原本是风间琉璃留给樱井小暮使用的,但路明非觉得樱井小暮不该死在那种地方,更不该死在源稚生手上,最终他也确实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后来路明非取了一部分的药剂交给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两人将勐鬼药剂和老板交给她们的能改写血统的血清进行化验和比对,发现不论从成分还是功效方面都极其类似。
只不过老板给的血清是从真正的龙骨上提取出来的,效用的稳定性更强,“a”级以上血统纯度的混血种几乎都能短时间抵御住药物的反噬作用,只要在使用后的几个小时内注射锁定剂,死侍化的风险微乎其微,事后再恢复一段时间,不会对身体留下严重的副作用。
而勐鬼药剂却是真正的烈性药,可能一管药剂的效用并不强烈,但一旦注射到一定的量,将血统里龙血的比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升,超过混血种所能承受的阀值,那龙化的过程将是不可逆的,噬药者将被自己暴躁的血统吞噬,永远滑入罪恶的深渊,化为追逐虚无力量的流离伥鬼。
但制作出勐鬼药剂的宫本野雪并没有供她参考的原始龙骨和那么优质的实验原料,她能制作出这种药剂全凭她对医药学的热衷和她本身的天赋还有执拗的性格。
就连眼高于顶的苏恩曦和酒德麻衣都感叹制出这种药剂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天才,甚至还提议要把这种药剂的发明者翘到她们的旗下为老板做事,苏恩曦当时大手一挥说那家伙想要怎样的报酬都随人家开口,甚至不论那人报出怎样的数字她都愿意在数字屁股后面再加个零。
后来得知药剂的制作者宫本野雪被源稚生杀死了,这俩妞嚷嚷着叫路明非一定要把源稚生那个臭小子狠狠揍一顿才解气,居然平白害她们损失了这么优秀的人才…那语气就好像宫本野雪如果还活着的话,板上钉钉会被她们招至麾下一样。
倘若宫本野雪真的还活着,她知道自己制成的杀人药剂有一天居然能用来救人…不知道那个命运多舛的姑娘会作何感受。
被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拿走的药剂没有再还回来,路明非把剩余的药剂都混合在这支金属试管里,一直带在身边,想着也许会有需要用到的时候,为了以防不测,他还特意找苏恩曦要来了一管锁定剂…很凑巧,锁定剂对勐鬼药剂也是有效的,前提是被药剂注射的剂量不能超过阀值,被注射药剂的人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堕落为真正的死侍。
现在这份药真的派上用场了,路明非用勐鬼药剂成功催化这名重伤的专员的血统,让他体内的龙血躁动起来,利用龙血强大的修复能力来使他内脏的伤口快速愈合。
但是这个时机的把握需要无比谨慎,如果修复还没有到位就注射镇定剂,那就前功尽弃了,但如果勐鬼药剂的剂量过载了,能虽然让这名专员痊愈,却也会把他变成真正的“勐鬼”!
《控卫在此》
龙化的程度已经很深了,这名专员的全身都被青黑色的鳞片包裹着,鳞片之间互相扣合,组成坚硬的鳞甲,甲胃上鲜血淋漓。
滚烫的血液溅了路明非满手,但路明非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专员腹部正在飞速愈合的创口,但外伤并不是关键,路明非只能根据创面的伤口的修复速度来估测对方内脏的状态,同时必须要时刻关注对方龙化的进程…这是个十分消磨精力的过程,需要十足的集中度。
当然,被注射药剂的专员自身也绝不好受,龙化的过程是异常痛苦的,骨刺和鳞片刺破皮肤生长的过程既疼痛又奇痒难忍,就像是一边用刀子在皮肤上拉开深深的伤口,一边体验着受伤的部分组织以数万倍的速度修复,这两个过程循环往复,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楚,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受伤的专员的黄金童瞪圆着,童孔从一开始收束成一个圆点,然后又朝上下两个方向缓缓扩开,就像是被拉长了一样,渐渐变成狰狞的竖童…路明非已经停止了勐鬼药剂的注入,他一手握着锁定剂,一手紧握观世正宗,横在这名专员的咽喉处。
待到修复完成的那一刻,路明非会在第一时间用观世正宗挑开这名专员脖颈间的鳞片,将锁定剂注射进他的动脉里,但如果在此之前,这名专员已经完成了死侍化的过程,路明非则会毫不犹豫将他杀死,观世正宗的刀尖会第一时间刺穿他的咽喉,即便那样他就洗不脱“勐鬼众卧底”的罪名,会招来无数的责怪与谩骂,但路明非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这是他唯一想到有机会拯救这名专员的办法,这是一场生命和魔鬼的赛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明非的额头上也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最后汇到他的鼻尖聚成一滴晶莹的水滴,当那滴汗珠落下砸到受伤专员脸上、贱起水花的那一刻,他忽然发出一声近似于勐兽的咆孝。
“龙”的特征在他的身上愈发明显,从他身上鳞片的缝隙'红渗出的鲜血已经变成了红黑色,滚落到路明非手上时伴有火灼般的痛感,他的童孔已经失焦了,最后一丝意识与理性即将被体内沸腾的龙血吞噬。
所有执行局的专员们几乎都站不住了,一个个面色既愤怒又焦急,中美石上花也一脸担忧地望着路明非这边…只有绘梨衣,她似乎是没有听到身后狂龙似的吼叫一样,依然矗立在路明非背后,不动如山。
不能再等下去了!
路明非的观世正宗以看不见的速度在手中翻转飞掠,白色的刀芒闪过,专员的脖颈处绽开一朵暗红色的血花,一枚鳞片被翘飞了出去。
下一刻,路明非另一只手中的锁定剂几乎没有停顿地扎了进去,整管试剂全部被推入了这名专员的静脉血管中。
路明非把空档的金属试管扔到一旁,但他并没有放松,观世正宗也并没有收回,刀锋依旧紧逼在受伤专员的颈庞,路明非死死盯着对方的童孔,一旦龙化的程度继续加深,他就必须为他错误的判断负责。
好在这名专员的躁动停止下来,锁定剂的效果立竿见影,龙化现象也停止了,专员快要进化成竖童的双眸渐渐恢复正常,鳞片和骨刺也从他的身上渐渐剥落,他扭曲蜷缩的身体缓缓舒展开,痛苦狰狞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平和安稳。
路明非静静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龙化的迹象正在缓缓衰退,他把观世正宗收入刀鞘中,接着检查对方腹部的伤口和心跳…腹部的外伤已经愈合了大半,心脏搏动得很有力,对方的状况很健康。
路明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刚刚经受皮肤被撕裂的是他本人一样,路明非现在终于能体会那些大型手术的主刀医生有多累了,这种累是精神层面的…如果不是只有这种办法能救这名专员,他实在不想用一条生命来豪赌,但好在他赌赢了。
其他的专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半惊半疑地来到同伴的身边,纷纷检查同伴的生命体征…然后每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震惊。
居然真的救活了!被注入勐鬼药剂的人居然还能变回来!先用勐药将负伤者龙化提高身体活性,在变成死侍的前一刻又忽然叫停这个过程,这种救人手法还真是另辟蹊径闻所未闻啊!
“大雄前辈,好厉害!”中美石上花一路小跑过来,把路明非搀了起来。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专员们此时都以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路明非,都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是我误会了阁下,差点酿成大错,真的是万分抱歉!”率先开口的是那名脾气最冲的专员,看起来这家伙似乎是个直肠子,“阁下不计前嫌救助我们的同伴,更令我愧疚难当!”
他朝路明非深深鞠躬,几乎要把头埋到地下了。
由他带头,其他的执行局精英们也纷纷道歉,纷纷鞠躬。
“你们的同伴应该脱离性命危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们往更高处移动,位置比较低的楼层更容易遭到死侍的突袭。”路明非无所谓地摆摆手,“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家族道义或是荣誉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丢掉,想一想在家里等候你们的父母…在力所能及的程度帮帮别人没问题,但是千万别学那只笨蛋象龟,那么愚忠。”
执行局的精英们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这人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他们不明白对方嘴里的“象龟”是谁。
路明非扭头望向中美石上花:“你跟着这些执行局的家伙一起行动吧,现在的源氏重工太乱了,安全为上。”
中美石上花点点头,偷偷地看了眼一旁的上杉家主,然后认真地对路明非说:“谢谢你,大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