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神明的信仰是否纯净？

如果这个问题换在一年前问起的话，乌鲁会毫不犹豫地对外人说，他信仰的是神明，他走的是神明指引的路。

然后如今却已经是一年以后，短短的一年时间，让一切的一切都产生了变化，那种变化之大已经超脱了普通人应该有的常识范围。

“我对神明的信仰还是否纯净？”乌鲁扪心自问，却久久无法回答。

他如今已非初时离开库伦沙城时的懵懂之态，对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

魔力中蕴含的魔性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一个人的心性，那种影响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而不同，但多半不会是好的影响。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激发了他的杀性，这在他屡次杀人中都有体现。

然而他的体内其实还存在着另一个对他的心性影响更深的东西，那就是藏于他右眼中的事物。

初始之时，右眼中的事物一直在制造淫秽的幻觉，将他往绝对不应该踏入的深渊引导，但他从中挣脱了出来。

然而在之后明显改变了策略，开始模仿魔性，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着他的心性，这在他第一次见到奥莉薇娅时会产生征服的欲.望中，就有所体现。

这种影响越来越深，他开始注意女性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想接近有魅力的女性，不过目前为止这种冲动都还在控制之下，并没有出现克制不住的现象。

“这样的我，对神明的信仰还是否纯净？”再次自问道，乌鲁想起了一路上所经历的事情。

杀人不再犹豫，对人施予援手前会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见到神像时不再抱有尊崇之心，如今更是毫无罪恶感地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已经不需要再思考了。

排在前一位的茱蒂站起来走入了那间检测信仰的房间，乌鲁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思路转了个弯，开始思考如何通过这最后的检测。

这一步检测既然在每个神学院都有，自然是极为重要的，是事实上有着免试录取通知书的他依旧要进行这一步检测，就能说明这检测的重要性。

神学院招收的学员若不信仰神明，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对神明的信仰要怎样才能测试出来？”乌鲁有些想不通，信仰这种东西说的好听一点是一种灵魂式的爱，是信念与意志的集合体，是对神明的尊崇所产生的精神聚集体。

但说的难听一点，这不过是一个人的思维倾向。

人的思维时刻都在变化，这种思维倾向又要如何才能测试出来？

就在乌鲁陷入迷茫之中时，房间的门再次打开，茱蒂从中走了出来，她在里面呆的时间极短，似乎是很轻易地就通过了测试，出来时还对着乌鲁比了个“V”字，以示自己的兴奋。

乌鲁勉强笑了笑了，拿着号码牌从她身边走过，只能随机应变了。

推开房间的门，里面只有一位导师，这位导师四十余岁，头顶有些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坏。

“把门关上，坐到这里来。”秃头导师笑着说道，语气倒是一点也不严肃。

乌鲁按照他的话将门关上，然后慢慢走向房间中央的凳子。

这房间和外边一样通体纯白，房间内的摆设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条凳子，秃头导师坐在桌后，乌鲁坐在桌前，两人隔桌相望。

乌鲁的注意力很快被桌子上唯一的一座小型雕塑所吸引，这雕塑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鹿，头顶两个短短的犄角散发着一点点淡淡的白光。

更为重要的是，乌鲁从这小鹿的身上感受到了神性的气息。很纯粹，比不上恶魔之书的纯粹，却比犹太的望气之瞳要纯粹许多。

“这是…神像？”乌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是神像，不过只是人工制造的一级神像。”秃头导师饶有兴致地看着乌鲁，别的学员进来这里都尽量闭口不言，像乌鲁这样主动提问的学员，他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要签订了神之契约，就算是人工制造的一级神像，也是神明的化身。”乌鲁摇了摇头，说道。

秃头导师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那你能猜到这是哪位神明的化身？”

“我不知道。这种形象的神明在神魔纪实录上没有记载。”乌鲁酌定道。

“你这么确定？难道你将神魔纪实录都背了下来？”秃头导师问道。

“只是多看了几遍，大体的都有印象。像这种和小鹿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明，我并没有印象。”乌鲁说道。

“当然不会有印象了，因为和这座神像签订神之契约的是我。”秃头导师伸手在小鹿神像的背脊上轻轻抚摸，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似乎对乌鲁的回答极为满意。

引魂境的神使能够获得权能，他们本身就是一尊神像。而完成第十转进入转生境的半神，则能与神像签订神之契约！

乌鲁瞬间被震住了，他望向秃头导师的眼中充满了惊诧。

“不是你想的那样。”秃头导师却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另辟蹊径，在制造这座神像的同时就将一缕灵魂分裂出来，再将那缕灵魂锁在这神像之中，这才做出了这与神之契约类似的效果。”

即便是如此，乌鲁眼中的惊诧也没有丝毫减弱。秃头导师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神之契约既然是神明为主导的契约，又怎么可能被人类轻易模仿？

乌鲁集中精神力，努力地想要捕捉秃头导师散发出的气息，却无奈地发现完全无法窥破他，从外表看，秃头导师就像是普通人一般，丝毫没有神性气息外泄。乌鲁在伊莎神使身上也遇到过这样的事，神使想要隐藏气息，完全不需要像他这样借助梦桑花的粉末，就能让大部分人无从查觉。

“呵呵，不用多想，我是你们的教导主任，平常的时候叫我安培导师就行。”秃头导师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还是早点完成测试吧，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呢。”

乌鲁点了点头，安培导师所拥有的实力让他的心又沉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