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者什么意思,是要苏文当场写一首与今天有关的诗文吗?”
“这也太为难人了吧?他与苏文学长有仇吗?”
“为难什么,这样才精彩!”
“这个可以有,可以有!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大多学生们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是热闹,他们都想看,记者让苏文当场作文,正合他们的心意,他们也想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文学天才是不是真的可以像古人一样七步成诗。
学生可以不管不顾,甚为学校管理者的校长与老师们却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校长,杀那记者的心都有了,心中悔恨,他就不应该放这些只会生事的记者进来!
现在闹出这一遭,苏文处理得好,那是美谈,处理不好,那是丑闻!
如今他们学校与苏文那是荣辱与共,苏文丢了面子,也是他们学校没有面子。
记者为难苏文,那就是为难他这个校长大人!
“该死的家伙!”校长恨不得把这个记者拉出去枪毙了,可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动作,只能着急地看着苏文,希望他能好生应对。
至于那群记者,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无比,有的甚至大声喝彩,看似是为苏文吆喝,其实是赞叹那个提问的记者。
他们怎么就想不出这个问题呢!
这问题对苏文来说,是一个难题。
他拒绝说没有灵感,写不了,那大家就可以以非常失望的口吻说传说中的天才少年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罢了。这类夸张的标题,应该也能招徕读者的眼球。
如果苏文写了,那还是有两种情况,第一就是写得好,那他们也不吝赞美的言辞,把苏文夸上天去。坐实第一天才的名头,说他名不虚传,是我们广/东行省的骄傲。取一些“天才少年当场作诗写文”的标题,还是非常吸睛的。
第二种情况就是写得不好。那就更有话题可说了,就算不写失望,那也能请一些专家学者来评一评,让大家对苏文的文章评头论足,不好的就说哪里不好。哪里可以修改,哪里可以商榷。这都可以做一个专题来谈论了!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他们这些记者来说,足够了,今天没有白来!所以,他们都在心中为提这个问题的记者竖起十根大拇指,暗暗喝彩。
接下来,他们就静等苏文如何面对这问题就行了。
苏文该怎么样应对?
他也是明白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记者话中的陷阱——
说他苏文文思如涌泉。擅长现场写诗,那是把他苏文捧到天上去,如果他拒绝不写的话,那就是说他以前的表现都是值得怀疑的——这样一来,估计那个两次被他气进医院的舟不平就要有话说了。
另外,记者说这里是他的母校,他应该写点东西来铭记,让他的母校也荣耀一把——反过来的意思就很明显,你写不出好的东西,那蒙羞的就是你的母校!
这几乎就是把他苏文将死在一个局里。无法跳出来。
好像他除了应下来,别无选择。
苏文长出一口气,看了底下那个提问题的记者,说:“朋友你都这样说了。好像我苏文不现场弄点东西出来,就真的对不起我的学校,对不起大家对我的厚爱!”
这话什么意思?
现场很快就有人听出苏文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他答应下来了,他就是要现场表现出来给你们看看!
余成算得上是现场最了解苏文的人,知道苏文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加上他的才华。你越是为难他,他就越要表现得更好。
以往的事实已经证明,苏文在文学方面是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
果然,只听到苏文悠悠地说道:“既然大家对我那么有信心,我自然不能让大家失望。今天重回母校,我确实感慨良多。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时光,从一个少年变成了成年人,我…是在这里成长的。这里有我成长的记忆,有我的生活学习的点点滴滴,我对这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今天,看到这里的湖,这里的桥,这里的水,这里的亭阁,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觉得很鲜活,就像有一个生命在与我对话。所以,就算这位记者朋友不提议,我回去之后也要写一点东西来铭记,就当是我对母校的一点点贡献!”
“好!说的好!”校长大人听了苏文那深情一样的诉说,猛地鼓起掌来。
别的先不说,本校的学生能对母校有如此的深情,总要鼓励一下。
啪啪啪啪!
校长掌声才落,下面又是一阵更热烈更响亮的鼓掌声。这一次是那些师生的响应,掌声之后,还有叫好声,欢呼声,喝彩声。
无论苏文后面要写的诗文是好是差,至少,他对于母校的那种感情,从他这深情而诚恳的言辞中表现出来了。
感情,永远都是人类需要而共鸣的东西。
就连那些记者,也有好几个暗暗为苏文叫好,另外也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不说要怎么写作,也不说要用什么来表现,只说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有了感情,那才是最深沉最博大的东西。
就算他后面的诗文不好,那也无碍他对母校的感情,别人只知道他用心了,就别无苛求。
这就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言语的艺术,是一个年轻人可以掌握的吗?
如果苏文听到他们的心声,肯定要大叫冤枉,或者哭笑不得,他说了那么多,全是为了后面的掩饰——确切地说,是为了他要剽窃的诗文打一个掩护,一旦有什么不对景不应时的词语出现,他都可以说是早就对母校有博大的感情,诗文也早就在酝酿了,只不过是今天才爆发出来罢了。
也就是说,他对于要用什么诗文,早就有了腹稿——
当然,如果要说苏文有些城府,那也说得过去,他为何照读余成提供的演讲稿呢?
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演讲稿了!
作为一个被人称为文学第一少年天才的年轻人,苏文觉得这些年正是他要刷逼格的时候——连与母校离别的演讲稿都讲不好,有损他的声望,那么,肯定要用什么东西来弥补一下。
还有比写离别感情的诗文更好的方式吗?
可以这么说,就算没有那个记者逼着他写,他都已经打算找个由头当众朗诵出一篇经典的文章来!
记者适时提出来,那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头,比他自己装逼式地鼓捣出来要高明得多,也传奇得多。
所以说,他对于即将要宣读的诗文,早就遴选好了,之前那一大通深情的话,都是铺垫。话又说回来,他来到这世界才两三个月,说与这个学校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才是见了鬼的话!
下面的掌声响完之后,就都静等苏文的表现。
站在台上,苏文扫了众人一眼,又说:“对于母校的感情,千言万语,都汇聚于我接下来要朗诵的诗歌上了。是的,我要为我的母校作一首诗。一首新诗!对于这首诗,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写得美!因为,我的母校在我眼中,是最美的,我只有以我自认最美的词汇来赞美它!”
对于体裁什么的,大家没有什么要求,新诗也好,古诗也罢,只要写得好就行。不过看这场合,也只有诗歌是比较合适的。
大家感到新奇的是苏文说诗要写得美。
诗要怎么才能表现出美来呢?最美的词汇写就的诗,岂不是最美的诗?
大家此时没有怪责苏文口气是否多大,只对这美丽的诗歌感兴趣,想一听究竟。他们更安静了,竖起耳朵倾听。
苏文停止了铺垫,深吸一口气,酝酿了感情之后,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接下来,这首《再别半桥》送给我的母校七中!”
“再别半桥?什么意思?不是才离开母校吗,怎么就说再别了?还有,半桥是啥东西?”
这是那些记者不明所以的地方。
至于七中的师生,则都恍然了:半桥就是他们学校那个湖泊的一座桥,因为没有横跨整个湖,所以又叫断桥,也叫半桥。
桥下的湖,也有人叫它半湖。
这个湖据说开工的时候,是打算做一个眼镜湖的,两个大圈形成,中间以桥连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只挖了一个,旁边那个却没有开工,最后只成了现在的湖,只有一半,也就叫它半湖了。
湖不小,像一个镜子一样,还有引水的小渠,有活水进,活水出,因此相对清澈,水草丰茂,鱼游湖底,加上周围柳树成荫,是学校一处风景颇好的地方,课后与饭后,都有很多人在它周围散步游玩。
这些年午后有校花林语彤等美女在桥上看风景,湖边聚集了很多男生在看美女,也算是校园的一道风景线了。
苏文前阵子鼓捣出来的《断章》里的诗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就是那时候浮现在脑海的篇章。
如今,面对众人,他又要以这个湖这座桥来做文章了。
《再别半桥》,是怎么写得美呢?
当然,如果有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在这里,肯定会大叫一声:“半桥?这是什么鬼,不是康桥吗!”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只听到苏文以深沉而悠悠的语调吟咏似的朗诵出一首诗歌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