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早上,鞭炮声就响个不停,而且还都是大挂的鞭炮,想的时间特别长的。到了七点多的时候,鞭炮声就达到了一个,整个小镇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如果是在镇子上里住的,早上想睡个懒觉都不可能,周围的鞭炮声根本不给人睡觉的机会其实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就有人放,不过小镇上没什么夜生活,大家习惯早睡,不少人连春晚都不等看完。
这时候睡懒觉的也不多,平时最贪睡的学生们平时都是五点多起床上学,到了放假这个习惯一时半会根本改不过来,五点多准时就醒,继续躺着磨蹭也磨蹭不了多久就得起来吃饭。
三岔河乡这里的规矩大年初一早上不许叫人,必须都自己起来,三十晚上家长们都叮嘱过的,熊孩子们也很少有睡到点才起床的。
过年第一天,是不能走亲戚的老规矩这一天甚至连串门都不让,不过这两年这个规矩逐渐就被大家忽视了,特别是熊孩子们,不让他们出去跑着找人玩根本不可能。
等到了点,再响起来的鞭炮声,就不是在镇子里面,而是在野外大年初一上午去上坟,是三岔河乡的老规矩。
燕超一大早被燕飞拿着玩具诱惑起来,穿上一身新衣服,再被哄着吃上一大碗饺子。接着就被拉进了车里面,一家人集体出动,回燕庄上坟去。
离得也不远,现在的路又好,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一家人已经到了目的地。
停了车,提着一捆捆的纸钱,踩着绿油油的麦苗,几个人朝着农田深处走的时候,不时还能看到其他来上坟的熟人,少不得还要说上几句。
几个看起来格外高大的坟头,那就是燕飞的爷爷以及其他祖辈的这些坟地占用了的农田也是燕庄的人家,现在那家是场里的合作养殖户,燕飞特意交代这家人多少照顾点。这家人也够意思,趁着上农田干活的时间,把这几个坟头添的格外高大。
一大堆的打好的纸钱点燃,再放上一大挂鞭炮,接着就是一家人排着队挨个给这些长辈们磕头。
等磕完头,燕文海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站在老爹的坟头前嘟囔了一句:“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你们倒好,都躺着了!走吧,回家过年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对这一家人来说体会的特别的深刻。燕飞的奶奶去世的早,燕文海早早出去上学,毕业就上班,在家的时间真不多。
等到结了婚娶了媳妇,出来了燕飞这么个怪胎现在已经没人知道,燕铁匠最初发现燕飞是个怪物的时候,那一段日子究竟怎么度过的了…
上了车之后,因为有燕超吵吵闹闹的,很快一家人的心情从沉痛中恢复了过来。
回到场里,会议室里已经摆上了麻将扑克,男女老少齐上阵,玩的不亦乐乎。燕文海夫妻俩带着燕超去镇上逛游,燕飞就在会议室转圈看热闹,黑子就喊了起来:“飞哥,来玩会儿吧?”
“玩什么?”
“!”黑子兴致高的很。“这个简单的很…”
真的简单,燕飞再不经常玩牌的,也知道简单的规矩,不过他虚心的很:“你再给我说说详细点的规矩。”
几句话说完,燕飞就问道:“就咱俩怎么玩?”
黑子那个纳闷,这家伙以前虽然是赌输过不少钱,但是赌场十赌九诈,不代表他技术不行。实际上在场里这帮人中间,他技术已经是拔尖的了所以人家才没人和他玩,反正这么多人,找谁玩不是玩,就把他给给漏了一边。
看了一圈,黑子就喊了起来:“老实人,来打牌吧!”
关实看燕飞也准备玩,就有点跃跃欲试:“玩多大?”
黑子道:“一块两块三块,小赌怡情啊!”
接着关实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赌太大了,不玩!一毛钱玩不?”
那四个小关庄的也在玩,不过他们玩麻将,玩的就是一毛钱的赌注,还是点炮的才掏钱。就算玩上一天,也输不了几块钱。
黑子差点吐血:“你一个月也不少钱了吧?你们庄子上就算出去打工的,有比你工资高的吗?玩个一块钱你还嫌大?”
关实老老实实回答:“有钱也不赌!”
黑子不吭声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主意,话不多主意正,说不玩就是不玩,再劝也没用。
就在这时外边跑进来一个人,一进屋就咋咋呼呼的:“都玩上了,也不等等我?还有谁闲着的,来来来凑一场…”
这么咋咋呼呼的,就林海虎了。大过年的,这家伙昨天才回家,今天可就跑出来了。
黑子倒是乐了:“来来虎子,咱俩和老板玩,赢他的钱!”
林海虎一看有个大财主,心里更高兴了,嘴上却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小飞平时都不玩,赢了他的钱万一他再告我状咋办?要不还是算了吧…”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这种人,明明心里想玩的不行,还装模作样的。
黑子一拍桌子:“过来坐,大过年的,玩玩咋了!一块两块三块的,敢玩不?”
林海虎还挺谦虚:“我钱不多,你们多让着我点啊!”
继续装,这小子是个只进不出的家伙,弄的那线索费,还有平时从燕飞这里“挣”的钱,不知道都存了多少了。三岔河乡又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估计那些钱都被他藏起来了。
五分钟后,林海虎大叫:“赢了赢了,我是地主,你们俩掏钱…”
十分钟后,黑子喊:“掏钱掏钱,别磨叽!”
半小时后,林海虎从兜里艰难地掏出来几块钱:“真没了,就这么点了…”
黑子一边掏钱一边鄙视他:“你赶紧掏啊!输钱不输阵,钱没了再赚,面子掉地上可就不好捡了…”
又半小时,林海虎再艰难地从兜里掏出来钱:“这次可是真没了…”
黑子一边掏钱一边翻白眼:“谁信,赶紧的。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咱们俩是一伙儿的,你就不能算着点牌…”
中午吃饭的时候,燕飞把面前一堆钱一分:“该谁的谁拿走吧!哈哈哈…”
林海虎摸着空荡荡的口袋,说出来的话硬气的很:“看不起我是吧?输了就输了,咱还输不起不成?”
黑子不爽得很:“都是我的私房钱啊!哎,可惜了。不是我军是不努力,实在是队友太二笔啊!”
林海虎一听大怒,正要说话,燕飞拍拍桌子:“都拿回去,赶紧拿走,桌子收拾收回,开饭了!”
看燕飞是认真的,林海虎顿时就忘了找黑子的麻烦,一脸的惊喜:“真还给我们?”
燕飞瞪他一眼没搭理他,这家伙立即兴奋了起来,一把抓起来桌子上的钱,点了自己的钱,然后剩下的塞给黑子:“黑子哥你也收着吧!小飞都是大老板,他也看不上咱们这点钱!”
这没脸没皮的样儿,让屋子里其他正收拾桌子准备吃饭的人都哈哈大笑…
倒是有人好奇,燕老板整天不见打牌,这一出手不同凡响啊!
燕飞嘿嘿一笑,去厨房帮忙端菜去了扑克牌本来就不新,玩熟了黑子估计都能看着背面记不少牌。燕飞这里就更厉害了,五十四张扑克,至少一大半他都能看背面知道正面是什么。
就林海虎个傻小子傻愣傻愣的,还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不但自己输的裤子都快没了,还连累黑子跟着他输他还专坑黑子,和燕飞一起当农民黑子基本上能知道他的牌,他还有点怕燕飞收拾他,一直看着燕飞的脸色,和黑子一起的时候他就肆无忌惮…
要不说十赌九诈,扑克牌这玩意记性好点的,想坑人都不用那什么魔术扑克场里就有那种扑克,老欧他们弄来的。背面的图案都是有记号的,知道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牌,不知道的输死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下午的时候,黑子和燕飞还有林海虎这个傻愣的,都成了看客。前两个是打牌太厉害,最后一个是坑队友,谁和他们玩啊!
燕飞没事,干脆出去转去,拉着抱着小藏獒的燕超顺着寨墙,准备溜达到徐小燕家,看看能不能把姑娘给拐出来的。
等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看着旁边徐小燕家的房子,燕飞就拍了拍燕超,低声道:“开始…唱!”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小燕超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
等唱到“总有一天光明会来到”,正准备唱第二遍的时候,徐小燕就笑盈盈地从墙角拐了出来。
两个人加一个小孩儿,嘿嘿笑着,顺着小巷朝寨墙走去,小燕超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哥哥说了,要悄悄地把嫂子叫出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走了几步,徐小燕就嗔怪道:“就你鬼主意多,大冷天的让小超扯着嗓子唱歌…”
燕飞嘿嘿直乐:“我要扯着嗓子唱,怕街上的人都来看热闹啊!”
徐小燕一想他说的那场景,顿时就更乐了。
眼看就快到了寨墙,徐小燕正拉着燕超说话,一个女人从一户人家里跑出来,眼泪鼻涕一大把的。
那女人一抬眼看到三人,顿时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哭嚎:“燕老板,你救救我们家吧!大贵那混蛋叫鬼迷了心窍,拿着家里的存折去赌钱啊!”
大贵是杀猪的,现在也兼职去场里帮忙杀牛,要不这女人也不会见到就喊。
燕飞今天可是真不想管闲事,就给这女人出了主意:“你去派出所,让所里把他抓进去关几天,看他改不改。”
那女人一听就为难了:“都是街坊邻居的玩,我要去派出所合适吗?再说俺家大贵那脾气,要知道是我去喊的人,回头还不得打死我啊!”
燕飞没好气地道:“他要打你你就说我让你去的,去吧!还都是街坊邻居,看着他拿着存着去赌钱还和他玩,那还叫街坊邻居吗?”
女人还是不想去:“派出所抓进去还罚钱…”
“那总比赌输了强吧?”燕飞瞪了她一眼。“要不我给派出所打电话?”
本来他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那女人是真怕自家男人,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别说是我来找你你才打的电话行吗?”
燕飞都被气乐了,看着那女人一副受气不敢吭声的样儿,真是懒得管这种破事儿。
倒是徐小燕看不过去:“他们打牌打的很大吗?”
“开始一毛二毛,玩着玩着就成了一块两块,昨晚上俺们当家的输了不少,今天上完坟回来就又去玩了,我也不知道玩多大,反正我看他从屋里摸了存折出去。”女人回答道。
徐小燕又问道:“像他们这样打牌的还多吗?”
女人迷瞪了半天:“别家我不知道,反正过年没事,打牌的也不少。不过人家都是玩玩,没和我们当家的那样…”
“小飞,你看…”徐小燕是个心软的,一看那女人受气委屈的样子就有点不忍心。不过她也不好直接当燕飞的家,只是小声说了一句。
燕飞就知道躲不过去,不过他现在拖家带口的,也不想跑,想了一下就对女人说道:“你去给大贵说,我在这里等他,他要来就来,不来拉倒。”
有了燕飞这句话,女人抹了把眼泪,立刻气势汹汹地拐头朝那户人家跑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男人不情不愿地被女人拉着出来。等看到燕飞站在这边,那男人顿时收敛了一脸的怒气镇上也有不少农村户口的,在镇子附近有田地的,大贵家就是这样。
种地在这年月不挣钱是都知道的,大贵就靠平时杀猪挣点外快。现在养牛场活多,靠着养牛场的活,他一年挣的钱比以前杀几年猪,真怕惹了燕飞不让他去干活。
看到他过来,燕飞懒得多说:“行了,你出来我就不说你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去。”
大贵心里尽管不情愿,也不敢得罪燕飞,只得点点头:“我知道了,燕老板!”
“这事本来我不想管的,不过遇上了算你倒霉,以后你别赌了,场里不要烂赌鬼去干活。”燕飞摆摆手。“回去吧!”
大贵低着头再点点头,扭头瞪了自家女人一眼,垂头丧气地朝家里走去。
燕飞看着他回去,正要招呼燕超和徐小燕走,忽然又想了起来:“对了,大贵,你们打牌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杰众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