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青赶回去之后,温朔将烟蒂掐灭,赶紧阖目思忖回想着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
能够和靳迟锐一样,无需经脉真气,却能释出气机的…
还有人!
小青和山妖化作的小屁孩!
这俩妖!
哦不,一个是自己的闺女,另一个是山妖!
胖子恨不得把山妖碎尸万段完全汲取化作自己的真气,填补自己的修为,然后剩下的喂养宝贝闺女——可惜,宝贝闺女如今把山妖当作宝贝,动作亲弟弟一样教导爱护着。
还让山妖和她一样喊胖子…
爸爸?!
这种便宜儿子谁爱要谁要!
可谁要啊?
谁又敢要?
胖子又敢,又舍得给谁?!
此时此刻的胖子,却对那烫手山芋般的山妖,一点儿愤恨的心思都没有了,只顾着琢磨,小青和山妖,是如何将他们的气机释于大自然之中?要知道,他们本身就是一种类似于气态的存在。
或者说,由于他们拥有意识,又是可以肆意变化形状,可以发挥强大能力,无色无味无形,可以无声无息作用的存在…
他们本身,就是一种类玄士气机的存在。
靳迟锐是有身体却无气机,纯粹以意念做气机发挥超凡的能力;小青和山妖,是无身体却有气机,同样可以发挥出超凡的能力。
他们有极端的共同点,又有极端的不同。
而胖子,现在拥有这靳迟锐和小青、山妖的极端共同点,以及极端的不同点——因为,他拥有着失去了经脉的身体,他的意识虽然不如靳迟锐那般可以肆意地像气机那般释出,却仍旧保持着敏锐的特性,能够接收到小青和山妖的“说话”,眼睛可以看到小青和山妖这样寻常人看不到的存在;而他的元神,严格意义上来讲,出鞘神游时没有身体,却能够释出如靳迟锐那般不需要气机的“气机”,可以像小青、山妖那样肆意变化,在寻常人眼里无色无味无形,无声无息地发挥出超凡的能力。
胖子又有着与靳迟锐、小青、山妖都不同,或者说,比他们还要强的能力。
那就是,当他的元神出鞘神游时,他可以同时拥有两个意识,偏生这两个意识,又完完全全是同一个意识。
哪怕相隔千万里!
意识共通、共存,而且还很清楚元神、身体所在不同地点发生的任何情况。
想到这里,胖子豁然起身,快步返回到书房中,把之前自己研究出,专门提供给小青,适合小青修行的心法,修行理论,以及自己记录的关于小青的一应状况,全都翻找了出来。
和当初帮助靳迟锐研究出修行心法理论一样,温朔都保存着详细的研究档案。
这其中,还有关于小青修行时的各种细节状况。
他把靳迟锐和小青的资料全部放到桌上,按照修行心法的顺序,一一比对着双方的五行配比度,修行时的五行灵气循环状况,包括路径、速度、循环频率,汲入时和释出时的比例…
胖子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更为明晰的轮廓。
不需要经脉!
只要方法得当,一样可以修行,一样可以起坛作法,释出强横的气机。
老子没问题的!
胖子攥了攥拳头,旋即又苦兮兮地长吁短叹着——这玩意儿,仅是理论没个三五天都搞不出来,更不要说还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试验论证…媳妇儿啊,再熬些日子吧。
当今冬京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飘落时,南方的深港市,却好似仍然在秋高气爽的时节。
一身订制休闲唐装,一双白底黑面布鞋的荆白,走出了深港国际机场。
站在人流熙攘的出站口,荆白举目四顾。
此时,一位穿着黑色似练功夫,又似唐装,留着半寸发型,眸子狭长,中等身高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微弯腰道:“您是荆先生吧?”
“哦,您好,我是荆白。”荆白微笑点头致意,眼神有意无意间扫了眼中年男子挽起了一截白边的宽松袖口下,保养良好肤色白皙的双手,虽然看似柔弱,但指关节粗大凸出。
“我是来您接您的,请跟我走。”中年男子伸手示意,一边侧过身,前行半步引领。
荆白也不多言,颔笑跟随。
他注意到,中年男子步履看似轻缓,但距离、节奏把控得近乎完美,有龙行虎步之姿,气势内敛引而不发。
练家子!
真正的高手!
而且是外功练至极致后内敛,成为了内外兼修的高手——功夫中,修内家拳转而增强外练筋骨皮的很常见,但以外功练到极致出内功者,就很少了,这就好像修玄的玄士很多,但自古以来,真正能够靠外练功夫修出气机感应,再而打通周天一朝顿悟玄妙,也就是所谓“以武入道”者,可以说,极为罕见了——这样的人,天赋百年难遇。
然而往往又是这种百年不遇的奇才,偏生又有着其它方面的缺陷,痴迷于一道,而疏忽了其它。
“荆先生,请。”中年男子站在了一辆黑色商务轿车旁。
车门敞开着。
荆白从刚才的感慨中回过神儿来,道了声谢上车,不由苦笑自己想太多。毕竟玄士以武入道百年不遇,是因为习武者不参玄罢了,世间把外练功夫转内的顶尖高手,虽然不多,却也不至于少到百年不遇的罕见程度。只要在武学上吃得了苦,熬得了勤,又有足够的天赋,多半可以在数十年的勤习之后,由外转内,真气本元循周天。
当今时代,这样的人却是很少有了。
因为社会的进步,科技的进步…人们对于武学技击的依赖性没有那么强,也没有那份热爱了。
是进步还是倒退?
荆白对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抱以客气的笑容:“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不敢当,鄙人免贵姓苏,单名一个胜字,胜利的胜。”苏胜谦和地微笑着说道。
“苏先生在黄董事长身边做事?”荆白好奇问道。
苏胜稍稍犹豫了一下,道:“是。”
荆白自然注意到了苏胜刚才的犹豫,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就此问题追问什么,他原本就只是出于能遇到苏胜这样的武学高手而好奇,才会忍不住多聊几句罢了。
此刻仔细看苏胜面相,专业的相术大师荆白,很快忖度出了苏胜不止是黄申的手下,而是…在黄家做事多年,并且有着一定地位身份的人物,这样的人,在大家族中,往往处在管家的位置上。
“苏先生自幼习武,年少从军,秉性刚硬忠诚,尤其武道天赋的卓绝和勤于习武数十载的坚持,令人钦佩!”荆白好似闲聊般,微笑着说道。
苏胜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荆白,旋即恢复了平静的神情,谦和道:“当不得荆先生如此夸奖,只是一个粗鄙匹夫,一个早早退役的老兵,爱好习武,凭着一身蛮力求生活。”
“苏先生过谦了。”荆白道。
苏胜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他的内心,已然无比惊讶——这个荆白,绝对和自己素未平生,而且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的人,也不会随口去和人闲聊提及这些。
那么,荆白又是怎么一口道出的?
车辆行驶至黄家宅邸门外停下,司机先行下车为二人开门。
荆白下车后,单手负于身后,一手虚握端在腹前,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宅邸后的山势,周边的湖泊、建筑格局,以及思量着来时的道路曲径,一边缓缓点头,高人范儿十足。
苏胜很礼貌地站在旁边,没有去打搅荆白。
“不错,卧虎藏龙聚王气,势有大成,凌凌然一盖邪障渐生的周边恶相。”荆白感叹道。
听着荆白感叹,苏胜这才说道:“荆先生,请…”
“哦,请…”荆白点头,跟随在苏胜身侧落后半步距离,拾阶而上。
走进大门,绕过影壁,观阔达前院,以及栽种的树木,远处正屋别墅的建筑风格,乃至侧厢房的布局,荆白更是频频点头,暗道当年为黄家宅邸布下风水之局的人,真乃是顶尖的玄学相术高手。
不以玄法为妙,尽借天地自然之风,才是最为绝妙的风水玄法。
踱步行走中,苏胜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心头好奇,轻声道:“敢问荆先生,如何知道鄙人自幼习武,年少从军,勤于习武数十载的?”
“看出来的。”荆白微笑道。
含糊其辞,故弄玄虚…苏胜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喜之色——这,不过是江湖人的管用伎俩罢了。以他的性情,当然喜欢痛痛快快,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
虽然苏胜多少年在黄家从事,见多了阴谋阳谋勾心斗角,其个人也早已耳熏目染出了城府,但,还是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
苏胜稍作沉默后,道:“听闻荆先生,是风水大师,还能看相貌?”
“玄学相术中,包含人相、地相,所谓风水,只是堪舆地相罢了。”荆白似乎并未察觉到苏胜刚才的不喜,神情淡然,依旧摆出一副高人范儿地缓步而行,道:“与堪舆地相的风水之术相比,其实人相更为复杂多变,悟出其然,便知其所以然。”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别墅正门前的台阶下。
苏胜却并未上台阶,而是伸手示意,引领着荆白转弯,从别墅东侧绕行向后面。
荆白略有些诧异,却也没有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