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的戏和教主一模一样,这里本来就是王敏佳复刻陈鹏走过的道路,不过一个死了,一个活了。
一个先到,一个后来。
“导演,您这儿配不配背景乐?”
收音师问林平之,那条开过了的火车倒过头又开了一遍,咕隆咕隆声音录了进去,得录几遍。
要是林配背景乐搞催泪,那他就省了事。
林没答话,搁脑子想了想效果,配上柔情bgm,同样的事情却已天人永隔,兴许不少观众一看这对比,整个人就绷不住的大哭。
那原时空《无问西东》也的确这么干了,到处都是煽情背景乐,用的忒滥,可看观众评论,那也还行。
有些人觉得,能让他哭就是好电影,这种朴实思想相当有市场。
可林平之道:“算了,这段不折腾。”
收音师愣了愣,林总的电影和八九十年代好莱坞一样,特讲究配乐的精心操刀,他作为音乐大师,很少砸了自己牌子,总喜欢秀上一把操作。
林的电影配乐也是他电影的一大卖点。
怎么今天转了性子…
可收音师不敢问林平之,听了话踌躇一番,还是低了头干正事儿。
“呜呜呜呜”
又录了一段,回来了,电脑上多了四五段音源,取最佳效果选用。
林带上耳机一个一个细听,随后皱眉。
声音颇为嘈杂,这地方鸟不拉屎,人堆一块儿,炮打不着,看片也没网,那只有聊天这一项娱乐活动,几十号人如千百只鸟,说个不停。
林平之于是朝人群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剧组看他动作,面面相觑,不到两三秒,跟打了镇定剂一样不吱声,有些人,比如章和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张望,只是从众心理,一脸彷徨的等事情发展。
隔了会儿,林平之做了个“ok”的手势。
这几段音源能用。具体怎么加,怎么剪,还得等他晚上利用设备对比,自个儿忙活。
做了手势,但剧组还没说话,还在看他。
等他真放下耳机,脸上挂笑的时候,众人终于像按了“继续”键,黑白照片上了色彩,对刚才评头论足起来——“林总这是又露了一手。”
“他能听出来几段之间的差别吗?不是说有些人是绝对音感…”
“绝对音感那也和这片没直接关系啊…”
林平之走章和教主面前,提了个醒:“哟,你俩最近关系挺好的,说晚上还串门,这不大好吧。”
章之前还靠在教主身上,那种暧昧的笑——有些女演员,不对,女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和人亲近。
教主神情颇为尴尬,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在对剧本。
他对小嫩模一片真心,他可没章入的戏深,何况小嫩模挺有手段,可不是傻白甜。
章也是相当拘谨的收回了笑,她眼睛上翻,下巴略翘,脑子却提醒自己不能发气,又是那种带了些倔强的小眼神。
搞得好像林平之专业搞强拆一样。
林一摊手,有些无奈道:“那行吧,就这样…西柠有个电影展,我也算是混着了个门面,你俩戏拍完了,将好去一趟电影展,也宣传宣传咱电影,电影展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年一月集合,电影上映——”
“明白了吗?”
两人一齐回答:“明白了,林总。”
林晚上回去仔仔细细的听了几段音轨,说实话,那也没听出来个差别,放数码镜头,估计观众都听不出来,这片子也不是声效大片,进不了啥3D,4D,5D多少D影厅,主要是还是故事。
这也是为什么林没操刀配乐。
他希望观众压抑,但不希望他们哭。哭了,脑子一热,就看不明白细节,毕竟是泪眼婆娑,你问他好,他说的确好,问他为什么好,他不知道了。
这片还得给精英看,那些家伙更喜欢举止有度,泪点高的可怕。
他又看窗外边儿,呼啸着吹寒风,拍打玻璃上滋滋作响,这地方白天热死,晚上冷死。
可林的房间温暖如春。
还上了杯热咖啡。
几个主演,比如教主,也是开着了自己的GMC大房车过来,受不了华影安排的住处,尽管那已经相当豪华了。
章?更不用说。她尤其喜欢摆谱,她的地位必须摆谱,由不得她。
教主那房车近三百万,估计来戈壁滩进了沙,这么转上一圈回去也该报废了,五百万的片酬没算税,算了他拍这片子,基本上没赚着钱,指不定还亏本,可教主不在乎,因为他案子上还有数部电影。
比方说一部宝岛电影,叫《吗的2号》,这种明显取名字就有扑街嫌疑,其实还将就的片子,要教主帮忙救急。
还是零片酬。
那教主还是屁颠屁颠的答应了,劝都劝不住,他选片子就是这么给力,专选扑街。
教主选什么片子,你千万别和他一起,大概率会错过烂片。
这也和演员片酬有关,教主这部戏其实只拍了不到一个月。赚了五百万,这是一线男星的价,还是往低了报——林平之刚进圈的时候,二三线演员片酬才几十万,有时候甚至低于十万,现在统统变成小号七位数。
不过三年。
何况教主商业生涯成功,他放飞自我,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电影质量,一切随心,如同他的房车,坏了就坏了,他不差那点钱,就算是不坏,也该更新换代了。
二线的阔佬都用GMC了,他怎么还好意思把这车拉到剧组呢?
教主还开的工作室,工作室交钱比公司制度交钱少得多,一番操作,拿多少,赚多少。
此后又拍了数天,整个戈壁滩的戏份拍完了,七月上旬,顶着烈日,林平之宣布这两位杀青。
“这地方也不好弄鲜花,我想想自己能给的只有一张照片,谈钱太俗。”
一张大雨淋漓的照片,分别是两个人的表情特写,这是第一天的京城破旧医院底下,那场磨人戏。
两人接过来都有些尴尬,章红着眼睛颇为感慨,那事儿对她来说并不愉快,教主舔了舔舌头,嘴巴发干,盯自己照片颇为神往。
“你尤其需要这张照片,告诫自己。”
林平之指了指教主胸口,他只管尴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