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稻草人
嘉城工地设施完善,环绕的隔音墙将大片枪声带来的噪音阻挡到了最低。
加之工地本就是轰鸣嘈杂所在,那个方向即便有响动也正常,打桩机挖掘机甚至爆破声都不奇怪,所以尽管远郊也有人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多想。
虫怪尸体已经被全部回收,甚至流出的血也被穿着隔离服的人尽量用抽取设备吸走,并且将尸体停留过的地方全面消毒。
那个倒霉的工程师的尸体也一并被带走,连的家人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亲人已经遇难。
1号板房也暂时被简易挡墙隔开,不过却不是为了防疫角度考虑,而是研究这些虫怪的行进方式。
比如在板房上留下的一些痕迹判断他们每一步的跨越距离,弹跳能力,也推断其速度和前进习惯。
作为三大试点工地之一,虽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但工程还是得继续。
对于下面的人询问李东来是否暂时停工的问题。
李东来直接给出一个回答:“天塌下来也得把工程按时完成。”
当天,工地高层就和上头以及陶行知所在部门详细研究过问题。
对于虫怪怎么出现的可以同以往发生的异变归为一类,而为什么会在工地则不太可能是“发现人类意图”这种,反而像是如黄久天所说,被什么吸引过来。
不论是什么情况,嘉城工地非但不能停,而且得加速建造。
目的有两个,第一,投入的资源不可随意放弃,且将来基地建成也没指望能隐藏多久,而作为试点,关键就是为了看问题。
第二,如果真的是工地吸引了冲怪,那么为什么要自己去掉这个诱饵呢?
所以,工地以极快的效率恢复运作,中间也就隔了半日不到,几乎是科研团还没离开就重新动工,而外围警备力量看似数量不变,却调换了部分人员,也配备了一些重武器,更是下发了单兵夜视设备和小组热成像设备。
在军警成员特别是军官中,上头的目的可谓是昭然若揭。
秘境中,秦小侠和豆豆都退开一段距离,感受着地下轻微震动。
前者更是很直观感觉到底下犹如脉络伸展一般的变化。
不是如想象中的那样从中心开始一点点往外增生,而是由无数晶体根须一样的东西不停往外延伸。
这距离足足得有上百米之后,这些根须才停下来,并且各自形成一个落点回旋一段距离。
母水晶原石这会已经缩小到如同一粒蚕豆,要不是秦小侠还能感应,说不定会以为消失了。
‘没动力了?’
手臂上燃烧器一层紫色火焰,将魔力释放到地底的母水晶原石处。
果然,魔力很快被吸收进去,虽然“小蚕豆”没有长大,但外围那些根须又开始了动作。
从主体枝干又抽枝出更多细小的须。
短时间内,地底大片地方就像形成了一个土层中的稀释版棉花糖球。
随后任凭秦小侠怎么输入魔力都没了后续动作,母水晶原石也无法继续吸收他的魔力,还出了点小意外。
虽然已经尽量抑制自身魔力的一些特殊属性,但他的魔力还是灼伤了一小部分根须,吓得秦小侠赶紧将多余的魔力撤回。
还是差点东西啊。
魔力的量级对于脆弱的初生水晶矿来说太高了,用来催化一下倒还行,当饭吃就行不通了。
还是需要正统的“作物肥料”啊。
秦小侠从未像现在一样想念以前那酒瓶里的无面阴鬼尸体。
在他浅显的种植知识中,觉得好像越恶心的东西施肥效果就越好来着。
秘境外,残阳余辉在天边带起一片火烧云,娇艳似火,妖异似血。
申城,《莺之所向》编辑部。
崔莺正在逐条浏览着读者在自媒体网站和公众号上的留言信息。
读到一个地方,她停顿下来。
“伯爵,这儿又有一个读者求助。。。”
伯爵是编辑部一位男编辑的外号,最近读者求助都是他在管。
听到崔莺的话,他有些头痛的从位子上站起来。
走到主编办公桌前往往她的电脑屏幕。
“果然是这个人!”
崔莺又些奇怪,为什么要用“又”?
“这人求助过很多回吗?”
伯爵点点头。
“算是吧,但这家伙不留联系方式,也不打我们电话,我们从网络发消息他从来不回。”
说到这,伯爵就像崔莺说了说这段时间对于这个名为“稻草人”的家伙的事,还顺带倒了倒工作辛苦的苦水。
用伯爵的话说就是:“我们确实说了会尽量提供帮助,帮不帮得上另说,但大哥你也好歹让我们能联系到你啊,你发消息纯粹是来调戏我们的吗?当心嘤嘤怪也会发飙啊!”
崔莺像哄孩子一样哄哄他,然后问了一句。
“这家伙发了几回了?”
“没细数,怎么着也得四五回了,他再来几回我都想屏蔽这个人了。”
“那他有骂人之类的话吗?”
“没有,不过说来也怪,他好像总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发消息,大概都是傍晚之后那段时间。”
伯爵看了看表,七点二十分,又看了看信息留言时间,是六点五十二分,果然又是晚上七点左右。
崔莺听到这些,再看看那条位于读者求助特别留言区的消息。
(稻草人:救救我救救。。。)后面则是一串乱七八糟的字母和符号。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臂,发现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伯爵还在自顾自说着。
“实话说我搞不明白这种恶作剧乐趣在哪,要真有问题的话报警总会更有效吧?”
崔莺突然问他。
“还记得我们《异闻诡谈》的第一篇吗?”
伯爵一愣,那怎么可能忘,仅仅是提到,鸡皮疙瘩就起来一阵。
“如果稻草人不是不想报警,而是报警没用,又或者根本没办法报警呢?”
崔莺提出了这种莫名的假设。
“这不大可能吧,都能上网怎么会报不了警呢。。。”
远离申城一处个人大棚种植场的瓦房内,一个全身僵硬,身体上长满藤蔓的人双目无神的瘫坐在桌椅前。
房间其他地方,还有几个差不多的人影。
室内的一切好似被大自然重新绿化,到处都是枝条绿叶,显得生机勃勃。
仅能动弹的少许的手一直压在同样缠满藤枝的手机上。
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但房间里的无线网却能时断时续,手机的充电数据线也幸运的一直连载插头上。
一闪一闪好像随时会熄灭的屏幕正打开着《莺之所向》新做的APP。
房间的绿色犹如把时间定格在突变那一刻。
几天内,仅在有晚霞的时候能动弹片刻,如同绿版霍金,但脑海中反复只有一个意识小时前求救的机械执念,留言求救更像是定时闹钟而不是求生欲望。
随着残阳余辉渐渐彻底消失,人影的手指和身体越发僵硬,好似木质化了一般。
棚区内,对着晚霞发呆的绿影破开泥土,渐渐扎入地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