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尧西山射击场内,枪声持续不断,盘旋在空中的飞碟大部分被击中,在空中炸裂。西山射击场是全国有名的射击场,曾经在这里出过好几名射击冠军。当然射击运动也是贵族运动,即使你拥有很多财富,但没有足够的社会地位,也很难进入这里。
“全中!”前方的记分员挥动着手中的红色旗帜。
端着双管猎枪的中年男子摘掉了墨镜,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天状态不错!”
旁边的吴发忠赔笑着拍马屁,道:“按照您的射击水平,去奥运会肯定能拿个名次。”
中年男子从服务员手中取过湿毛巾,擦拭了一下脸,低声道:“老吴,你直接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吴发忠嘿嘿笑了两声,道:“邵爷,老杜死了,他的位置,你准备留给谁?”
邵清波目光平和地扫了吴发忠一眼,这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他手上的那杆双管猎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邵清波挥了挥手,支开左右之人,然后压低声音道:“老吴,杜广权为何会被人暗杀,大家心知肚明是谁在幕后指使。此事你不来找我就罢了,既然来找我,恐怕我还是得要跟你多说两句。这件事,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吴发忠尴尬地笑了笑,道:“邵爷,这不是您吩咐的吗,如果杜广权不按照规矩出牌,就得对他动杀手!不过,我向你保证,此事绝对与我无关。”
邵清波目光闪过一道厉芒,道:“如果杜广权能动,早在很多年前,就让他离开了,还用得着你们下手?杜广权此人在曹尧有很高的威望,虽然这几年来曹尧重工集团在他的手上不进反退,但他的支持率不减反增,换作任何人都没法取代他的位置。”
吴发忠有点不赞同,说道:“邵爷,老杜死了,位置还在,咱们还是得琢磨下,谁来替代他的位置。”
邵清波对吴发忠的脾气很了解,这是一个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不出意外,杜广权此次遇害,正出自他之手。早在五年前,吴发忠曾经在曹尧重工集团担任副总经理,是杜广权的接任者。但因为吴发忠被举报,涉嫌挪用公款。最终吴发忠补足了公款,却难以在曹尧重工生存,所以便调到了其他单位。
吴发忠一直对曹尧重工集团念念不忘,同时认为杜广权是自己人生转折的重要刽子手。
吴发忠虽然人在6412工厂,心一直放在曹尧重工集团。
不过,吴发忠一直想争取曹尧重工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让邵清波又有点怀疑,莫非此事真跟吴发忠有关?
因为若是有关联,吴发忠短时间内应该保持克制,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杜广权死了之后,谁能取代他的位置,将有最大的嫌疑。
邵清波缓缓道:“真的不是你做的?”
吴发忠微微一怔,连忙笑道:“邵爷,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
邵清波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吴发忠说得没错,能从国际杀手组织聘请知名的杀手,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吴发忠都没法办到。
邵清波心情暗沉,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可能是一个连环计,目的是让自己陷入其中。
邵清波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老吴,关于曹尧重工集团的那个位置,我劝你暂时不要奢想,谁坐上去谁倒霉!”
吴发忠看上去有点急,苦笑道:“邵爷…”
邵清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是为你好!”
吴发忠一脸无奈地离开了射击场,邵清波又连续射击两轮。不过,因为心中有事,所以准确度也差了很多。从身侧取了湿毛巾,邵清波微微一怔,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曹尧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赶过来吗?”邵清芳道,“刚才我就过来了,见你和老吴一直在说话,所以没有过来打扰。”
邵清波点了点头,道:“大姐,莫非消息已经传到了中央?”
邵清芳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曹尧有两个太子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会被燕京方面知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为保证家族的利益,几年内在曹尧要保持绝对的低调…”
邵清波满脸委屈地苦笑道:“姐,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邵清芳压低声音道:“最好与你无关,若是真与你有关,恐怕到时候老爷子饶不了你。”
邵清波见邵清芳拿父亲来压自己,脸上露出不高兴之色,道:“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子而已,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邵清芳摆了摆手,道:“你还是没有转变思路,若是将他们当晚辈,恐怕你要吃大亏。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现在曹尧的暗处潜伏了很多眼线,密切地关注着邵家的一举一动。”
邵清波沉默片刻,道:“这点我已经发现了。王家和苏家在暗中至少有四十人精英打入曹尧的腹心。甚至我觉得,就在不远处有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邵清芳对邵清波的警觉性很满意,低声道:“你也知道,虽说这几年咱们在国安系统已经站稳脚跟,但论沉淀,与王、苏两家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以国安为例,共有十六个局,王苏两家的势力各占了两到三个局。这就是大家族的实力。”
邵清芳现在就在国安部工作,手中掌握权力,但她对王苏两家如此忌惮,让邵清波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邵清波迟迟不语,才说道:“姐,杜广权之死,真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邵清芳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不会对我说谎,若真与你没关系,邵家这次怕是遇到一次严峻的危机,若我没猜错的话,有人想要故意地陷害邵家。”
邵清波微微一怔,道:“用杜广权之死来陷害我们?”
邵清芳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否在几年前,就不断地安排人向杜广权邮寄威胁信函?”
邵清波脸色变了变,道:“威胁信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这几年邵清波安排不少人去与杜广权做工作,利用了各种手段,想要拉拢杜广权成为阵营的一枚强力棋子,但没想到杜广权始终油盐不进,所以邵清波一怒之下,便安排人定期送上信件,在信中加入各种威胁性的话语,让杜广权生活在一种极大的恐惧之中。
此事是邵清波秘密安排的,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忽视了国安部门工作人员的能力。只要给一点线索,他们能顺藤摸瓜找到根源。
邵清芳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杀人动机!”
邵清波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被诬陷的感觉真不好受,连亲姐姐都不相信自己,他低声怒吼道:“姐,我发誓,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否则我万劫不复!”
邵清芳摆了摆手,道:“我愿意相信你,但你得让更多人相信你,所以你必须要跟我去见一个人。”
邵清波疑惑道:“谁?”
“方志诚!”邵清芳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件事他动了真怒,调动苏家的所有力量,给邵家施加压力。现在爸那里的压力很大,可以说不敢轻举妄动。”
邵清波和邵清芳的父亲,是中央国家安全部的实权级高管,能让他感受到压力,可见情势已严峻到一定的程度。
邵清波低声道:“真的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插手此事?他和杜广权的关系能有多深?”
邵清芳摆了摆手道:“其余的话,就不用讲了。你必须要出面解决这件事。”
邵清波只能无奈苦笑:“放心吧,我会站在大局角度来处理此事。”
市委书记办公室内,王国岳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面色红润而又光泽,钢笔流畅地批阅着各种各样的公务文件。房门被敲响,王国岳停笔,喊了一声,“请进!”
关若飞推门而入,坐在王国岳对面的椅子上,压低声音道:“您的判断没错,邵家如同惊弓之鸟,开始各种忙乱了。”
王国岳点了点头,唏嘘道:“杜广权的确是足以影响曹尧时局的一个重要人物,只可惜他就这么死了,让人感到无比的惋惜。市委方面一定要给予足够的重视,帮助家属办好丧礼。”
关若飞道:“种种证据都指向邵氏家族,方志诚借用苏家在中央的力量,已经频频发起刁难,邵家的那位已经坐不住了。咱们是否要配合一下?”
王国岳摆了摆手,道:“还是作壁上观比较好!苏家对付一个邵家,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关若飞点了点头,道:“邵家一旦被打击,曹尧地方势力将会受到重大的打击,届时您之前的担忧,将会迎刃而解。”
在这一整套的环节中,王国岳不动声色,运筹帷幄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关若飞将组织部其他工作与王国岳简单汇报了一下,然后走出了办公室,面色明显地有所改变。以他对王国岳的了解,今天他的态度太过于自然,恐怕杜广权之死,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