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初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如今火拔归仁正在义父军中,义父可让他上前线,然后…”
接下来的话,李泰初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王忠嗣会明白他的意思。
七郎他们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唯有漆雕宇,认真的倾听着,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很明显,没在想什么好事情。
面对李泰初的提议,王忠嗣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当年,王忠嗣的父亲王海滨,就是因为同袍见死不救,而战死沙场,因此,王忠嗣不想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这大概也是王忠嗣的底线,他绝不想让自己父亲的经历再一次重演。
李泰初虽然没猜到王忠嗣是怎么想的,可是王忠嗣既然已经拒绝了,那他也不勉强。
“既然义父不愿,那就换一个方法如何?”
“嗯,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不会让火拔归仁再有什么异动了。”王忠嗣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王忠嗣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火拔归仁既然现在在自己麾下,想揉搓他还不容易吗?
而且,这可不是王忠嗣先动的手,而是火拔归仁先动手的,郡王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燕山郡王罢了,想让王忠嗣退步,不拿一个得宠亲王出来,还是算了吧。
王忠嗣继续说道:“我记得,你还没有马槊吧?”
“是,马槊携带不便,所以梦祈也没有送马槊给我。”
王忠嗣点点头,然后转身,端着一个长木盒出来了,木盒非常长,大概有四米左右。
王忠嗣将木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笑着对李泰初说道:“打开看看吧。”
李泰初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木盒,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是一杆马槊。
李泰初抚摸着马槊,感受着它的触感,问道:“这是什么主材做的?”
“当然是最好的,这是我以前用的,当初是圣人御赐给我的,如今就交给你了。”
“这…”李泰初想拒绝,可是却说不出口,这东西,没有任何一个武将能够拒绝,七郎他们在一边,眼睛都红了,紧紧的盯着盒子里面的马槊。
这马槊,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先说制造,马槊槊杆根本不像步槊所用的是木杆,而是取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
韧木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
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注,汉尺),外层再缠绕麻绳。
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葛布上生漆,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
这样,武将骑在马上,就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马槊的长度最长能够达到四米,所以也叫丈八长矛,张飞用的就是此物,槊的前端类似短剑,可以砍可削,刃部下通常有留情结,给战马高速冲锋的时候不至于贯穿对手,刃部下连铁杆一体锻造,通常重量在十五到二十斤左右,非猛将无法使用。
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所以自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槊属于长兵器,因为杆的复合结构,战马高速冲锋的时候刺中对手,力量会分散而不象西欧骑枪那样断折,而且杆身的弹性和韧性非常强,属于复合材料工艺,留情节阻挡之后容易拔出。
大将一般持槊中段,两端各两米,以护左右两侧和自己的战马,刺远处目标时滑把手持末端,可以有四米长度,既可以用于高速冲锋,也可以用于低速格斗。
马槊的八面破甲棱,寒光闪烁,让李泰初沉迷。
李泰初枪法已然精通,用槊自然也能很快上手,只要练习一个月左右,他就有把握,将槊练到可以上战场,而且不比用枪弱的程度,可是,这杆槊,是王忠嗣的。
是李隆基,当年在王忠嗣上战场时,亲手交给王忠嗣的,它的纪念意义,远比它本身的价值要大,不然,李泰初也不会如此犹豫。
“收下吧,我听哥舒翰说了,他说你很有天赋,而且也足够努力。”王忠嗣拍了拍李泰初的肩膀,道:“我身为主将,不可能再带着骑兵冲锋陷阵了,所以,我把这杆打下了战神之名的槊交给你,希望有一天,你能接过这个称号。”
王忠嗣此话一出,众人用复杂的眼光,看向了李泰初,漆雕宇眼中满是嫉妒,他拼命捏紧了拳头,哪怕指甲已经刺入的手指,他也丝毫不觉得疼痛,他的心,被妒火烧得更痛。
而李泰初,他静静地看着王忠嗣,点了点头,合上了木盒。
既然,王忠嗣希望他成为新的大唐战神,那么,做便是了,一切,都让战争和时间来证明吧。
李泰初抱起木盒,道:“义父,我先回去了,若有事请立即吩咐。”
“嗯,回去吧。”王忠嗣静静地看着几人离开,然后继续工作起来了。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废话,大概男人之间的感情总是比较沉默,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现在这时候,真不是什么感慨的好时间。
李泰初回到营中后,便开始练习起马槊来了。
刚开始他使起来还有一些不熟练,因为这马槊,他只在哥舒府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真的很久没有碰了,但是,他慢慢的开始熟练了。
他觉得,只要勤快一点,他过几天就能带着马槊上战场了——当然,肯定不如长枪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