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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中原

  

见陆景秀听了珠杰的话脸色为难,次旦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路上一定要听晋美的话,远离是非,不可仗着武功在身便…胡作非为!”次旦本想说让陆景秀路上少管闲事,又想到路见不平怎能袖手旁观?却又是担心因路见不平陆景秀出手帮忙而发生危险,一时间关心则乱。最后说了个胡作非为,让陆景秀自己斟酌。

  

陆景秀大喜过望,也隐约懂了次旦的意思,道:“放心吧师叔,路上我会听晋美师兄的话的,凡事我会小心行事量力而为的!”

  

次旦点了点头不语,珠杰上前交代陆景秀路上的各种事情,一时间气氛伤感。

  

见珠杰交代的差不多了,次旦说道:“金顶飞走回来了么?”

  

陆景秀黯然道:“没有,快十天了。师叔你说金顶是不是遇到大鹰大雕了,搏杀受伤了?”

  

听了陆景秀心不由衷的话,次旦微笑道:“痴儿,大鹏鸟是天空的霸主、禽类的王者,怎会不敌鹰雕?虽然年幼,却也不会有事。它应该是飞到了天之涯顶,见到了自己的同类,知道了你并不是它的父母。它属于天空,不会认任何人为主的!”看着伤心的陆景秀,次旦继续道:“那天按你说的,我过后想了想,应是你刚埋葬了大鹏鸟的尸体,身上沾染了大鹏鸟的气息味道,让幼鸟误以为你是它的父母。”

  

陆景秀回想金。叹道:“唉!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只盼望它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寿终正寝!”

  

次旦笑道:“痴儿竟像顽童父母,本身还是顽童呐,哈哈!”

  

陆景秀低头羞愧,也豁然开朗。暗思:“是啊,我把金顶当成儿子,那它在天空中无拘无束岂不是比在自己身边要好?只有它能平平安安,不在自己身边又怎样?”

  

接下来几天陆景秀把“龙象般若功”的前六层交给拥忠降措达娃三人,安排好一切事宜,又与晋美打探了前去中土的路上有没有奴隶战乱,知道一路太平后便带上准备好的行李,在次旦依依不舍慈爱担忧的目光中骑上良驹出发了。

  

两匹骏马是陆景秀和拥忠降措在珠林部落骑回来的那三匹中的,不仅身材高大健壮、毛色光润,脚程更是飞快,一天便能跑上百十里路程。两人的路线由晋美制定,出藏区走四川行省到安西路,再到中书行省并州,最后到到达目的地、元廷首都大都。

  

这一日正午,双人双骑走至一处密林,晋美对驱马狂奔的陆景秀喊道:“小师弟,停下吧,让马吃会水休息一会,咱们在赶路,咱们得最少三个月才能到大都呢。急不得。”

  

陆景秀缓缓停下,哈哈道:“骑马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真是快活呀。”晋美听后笑而不语。在藏区很少有不会骑马射箭的男子,几年前陆景秀和多吉便跟着达娃学了一手好马术及箭术。此时陆景秀更是腰悬长弓,时不时射下鸟雁给自己加餐。晋美见此苦笑不已,他却是只吃自带的干粮。

  

二人吃过干粮休息片刻,起身打算继续赶路。忽地,一片阴影掠过,伴随着呼啸风声,“蓬”的一声,落在不远处一只大鸟,陆景秀惊喜不已,不是大鹏鸟金顶又是哪个?

  

“金顶!”陆景秀飞扑上前,抱住了金顶。金顶却是有些迟疑,似想挣脱,犹豫片刻却没有动弹。陆景秀抚摸着金顶渐渐丰密的羽毛,开心的道:“金顶啊,我还以为永远也看不见你了呢,你跑哪里去啦?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就不要我了呢!”说罢,看了眼金顶的身子,发现又大了一圈。

  

金顶只是静静的看着陆景秀,猩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伤感。知子莫若父,虽然陆景秀不是金顶的父亲,可却是喂养金顶长大,隐隐知道了金顶眼神里的意思。

  

陆景秀轻轻摸了下金顶头上柔嫩宛如皇冠的羽毛,低声道:“金顶啊,你是不是见到你的同类啦?唉,走吧,天空才是你的归宿啊,我只是个人类,无法陪你在天空翱翔啊,真希望自己也有双翅膀,能陪着你保护你啊。走吧金顶,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斗狠了,等你长的像你妈妈那么大时才能牛起来呢!”说着话,就松开了抱着金顶的手,随着手的松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滴了下来。

  

金顶走了两步,深深的忘了眼泪流满面的陆景秀,悲鸣一声展翅高飞,片刻就只剩下个小黑点在空中。

  

望着天空的小黑点消失不见,陆景秀翻身上马,对着晋美道:“师兄走吧。”

  

晋美嗯了一声也翻身上马,走了一段,见陆景秀不再流泪,道:“那是什么鸟啊?真大啊,和我见过最大的金雕也差不多了!”陆景秀不回话,只是打马前行,晋美见此也就不再言语。

  

二人又走了月余进入四川行省一处,见百里荒凉全无人烟的凄惨模样,陆景秀想起首诗,真是应了诗词所言;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九月霜降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

  

二人的干粮已经不多,想要补充却是买不到,只得节省着吃。这时,天上忽地落下一只大雁。是死的,大雁的尸体,陆景秀抬头一望,竟是金顶在空中盘旋,扔下的大雁尸体。陆景秀喜极而泣,却见金顶并不落地,盘旋一会便已飞走,却没有向藏区方向飞去。陆景秀见此更是惊喜不已,知道了金顶终究是舍不得自己,虽不会时时陪在自己身边,却是在天空中跟随着自己。

  

陆景秀哈哈大笑,上前捡起大雁尸体,拔毛生火准备进食,晋美苦笑,却也是跟着吃了不少。晋美安慰自己:“这是三净肉!佛祖不会怪罪!”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荒凉,可在心情大好的陆景秀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路上遇到不少是非,二人却都是远远避开没有参与。为了不引人瞩目,晋美更是把藏服僧服换掉,换成汉服。一路疾驰,最后有惊无险抵达大都。

  

凭借次旦给的路引,二人进入大都。一路打听,找到了土旦的府邸,用汉语让守门的小厮去通传,二人便在门外等了起来。晋美道:“土旦师叔的住处真大,比四层的碉房还有好呀!”

  

陆景秀暗笑不语,暗想:“你若是看见皇宫,那才吓死你呢!”

  

二人等待片刻,老远便见到一人奔来,这人个子矮小却粗壮异常,是个老喇嘛。近前时一看应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满面红光,显然日子过得很好。

  

这喇嘛走到近前开口用藏语道:“你俩都是寺里来的?我二师兄的信呢?”

  

晋美口中称是时连忙把信奉上。陆景秀借着这个时间仔细打量了下这个老喇嘛,思道:“这应该就是土旦了,我得叫三师叔呢,这三师叔的身材却是有点像忠仆桑吉加呢!”心里想着措辞。他在路上就想好了怎么交代与思巴鲁的相识经过,想好怎么对答了。

  

这老喇嘛看过信件,抬头望向陆景秀,迟疑的道:“你是…你是景秀?”

  

陆景秀连忙上前一步,道:“我是陆景秀,你是,你是我土旦师叔吗?”

  

老喇嘛露出微笑,道:“我是你土旦师叔,你现在应该十五岁了吧?怎么长个十七八的少年模样呢,我都没敢认,哈哈,你叫晋美吧?我记得你,走,你俩跟我进去再说,我师兄的身体怎么样?”

  

二人连忙跟了进去,行走时晋美口中不断回答着土旦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陆景秀则在思考,他见土旦竟知道自己的年龄,心中隐隐浮出一股温暖。他知道必然是土旦每年给次旦写信时问及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生日时辰!以前虽然听次旦说起过,说:你三师叔来信问及到你,怎么怎么样的,可陆景秀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土旦是随意提了自己一句,没想到土旦对自己竟然这么关心。

  

走进厅堂,土旦对着一旁的小厮道:“去准备菜饭,弄最好的!”然后就对着陆景秀道:“听你次旦说你练武刻苦,天不亮就起床,有你师傅年轻时的模样。你和你师傅都学什么啦?”说罢,不待陆景秀回答又对着晋美道:“晋美,你俩路上安全吗?现在造反军遍地四起,没想到师兄竟然派你俩过来取经书,真是糊涂!”

  

陆景秀已隐隐知道了土旦的为人,看他面对府中小厮的模样,应是个无情的人,但看与自己和晋美的谈话,却是粗直豪爽没有心机,对自己人很是关心。与便宜师傅思巴鲁有些相似,却比思巴鲁多了些人情味呢。

  

晋美连忙回道:“住持不知中土情况,所以才会派我来过来。住持是念佛心切啊!”

  

“哈哈哈!不错,我那师兄就是念佛念傻了,要不然他的天资定然能把咱们金刚宗发扬光大!”土旦大气的道。

  

晋美却是有些愕然,迟疑的道:“咱们金刚宗现在也不错呀?”

  

“不错个屁呀,一个高手都没有,要不然多派几个过来帮我,哼,我也能弄个国师当当,现在寺里好像就有一个叫达娃的还在练武吧?哼,没有神通保护自己,怎么能成佛?”土旦哼着说道。却是埋怨次旦只念佛不练武浪费了天赋。

  

晋美恍然明白了土旦的发扬光大是什么意思,讪讪不敢言语。

  

土旦见此,对着陆景秀道:“对了,你练得怎么样了?你和我大师兄待了多久啊?都教你什么了?哼,我查了两年没有查出当年是谁和你师傅动的手!”

  

却是次旦担心土旦知道思巴鲁被人打伤后不治身亡而掀起杀戮,所以当年给土旦写信只是说思巴鲁与一不知跟脚的人动手,打死了那人,思巴鲁自己也身受重伤而死。

  

陆景秀思了片刻才道:“我师傅教了我一套大手印掌法,和一套内功心法。我却另有奇遇,学了一套武功,却是把师傅教的心法忘了。”

  

土旦听后惊怒道:“什么?你这混小子,你师傅教你的内功心法怎么能忘呢?你自己什么奇遇能比上咱们金刚宗的武功啊?”

  

“嘿嘿,师叔…我都饿了,等我吃饱了在打给你看,我饿。”陆景秀不想让晋美知道“龙象般若功”的事,又见土旦似对自己的疼爱和次旦差不多,便撒娇道。

  

果如陆景秀所料,土旦听了自己的撒娇果然心疼起来,土旦气道:“哼,你这混小子,你师傅教你的乃是咱们金刚宗至高心法,你竟然给忘了,等你吃完饭我教训你!”说罢,又对门外守候的小厮吼道:“他码的快点上菜,我师侄都饿了!快!”

  

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陆景秀,似在生着陆景秀的气。却是对着晋美问题不断,问着次旦的事、金刚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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