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跟在屈冠宇的身后,连续拐过了几个拐角之后,来到了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前,探头向里望去。
这是个非常宽敞的房间,差不多有200多个平米,房间右侧是一扇落地窗,粗大的圆柱支撑起了方形的穹顶,四面墙壁上摆放着同样巨大的书架,差不多有五六米高的样子,顶部和天花板紧密相连。正对着门口的书架前摆放着一张深褐色的书桌,上面铺设有羽毛笔、墨水、茶杯等事物。
看得出来,这间书房的主人对这里十分爱惜,不仅地面上铺着华贵的毛毯,书架上的书也堆放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让人不由得想到书房的主人端坐在椅子上,安静阅读着手里的书籍,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渗入,带来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改变了。
酷寒的冰霜将房间里的一切事物全部冻结起来,落地窗、书架、书桌,全都被冰块封冻在内,仿佛来到了冰河时代,入眼处只能看到冰冷的幽蓝。
陈林行走到一座书架前,使劲一拳打在冰块上,却看到上面连一丝裂缝都没有产生。
“我去,这也太硬了吧。”屈冠宇咂舌道。
陈林眼睛微眯,经过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洗礼,这里的冰块仍然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硬度,当初造成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层次的觉醒者?
B级?A级?亦或者是传说中的…极道境?
而ta又为什么要把这座城堡冰封起来?
其他房间里的光景,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呢?
疑惑接连从心底升起,陈林摇了摇头,行走到了书桌旁,围绕着它到处观察。
忽然,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书桌的最底部,有一个抽屉,它的颜色和书桌原本的颜色一样呈现出不知名树木的深褐色,和周围的幽蓝格格不入,显得非常醒目。
这个抽屉没有被冰冻起来!
陈林伸手握向抽屉的把手,想要将它拉出来,却突然看到抽屉表面浮现出一抹浅蓝色的光芒,同时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让他仿佛触了电似的将手缩了回来。
“你在这边找什么呢。”屈冠宇从旁边侧过头,眼睛猛然一亮,“这抽屉居然没有被冰封起来欸!”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伸向了把手。
“等…”
陈林连忙出声提醒,却看到屈冠宇的手毫无阻碍地搭在了木质的把手上,伴随着哗啦的声响,一下子就将抽屉拉了出来。
“等?等什么?”
屈冠宇目露疑惑着看着他。
陈林沉默了片刻:“没什么。”
为什么我接触会受到攻击,他接触就没事呢?
新的疑惑再次浮现在陈林的心头,而他却没有答案。
算了,先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吧…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看到抽屉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封面精美的笔记本。
笔记本?
屈冠宇和陈林对视了一眼,随后将笔记本拿了出来。
他随意地翻了两页,意兴阑珊地将其扔在了书桌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你妹的,又是日记,老子看不懂上面的字啊!”
陈林将笔记本拿了起来,发现上面使用的正好是白烈传授给他的那种文字,也是目前为止,所有超古代文明共同使用的文字。
他翻开扉页,看到右下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名字:
露丝。
这应该就是这本日记的主人了…陈林点了点头,翻开了第一页。
诺克兰历854年迎春月5日今天正好是我来到城堡刚满一年的日子,奥蒂利亚女士送给了我一件礼物,就是这个漂亮的书本,老实说,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本子,连里面的纸张都比我的皮肤更加白皙细腻,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心里有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满足和幸福。
奥蒂利亚女士告诉我,我可以把一天中觉得有趣或者重要的事情记在本子里,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实。我看不到自己当时的表情,但肯定非常慌张,因为我认识的字并不多,而且很丑,这样的字写在这么漂亮的本子上,简直是天大的亵渎。
但奥蒂利亚女士笑着告诉我,这个本子可以将语言转化为文字,并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来写,这真是太棒了!
“不过,你也到了需要学习文字的年纪了,从明天开始,由我来教导你吧。”奥蒂利亚女士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如同天使一般。
啊,是啊,原来我也到了应该学习文字的年纪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现在我正坐在教堂里,和瑞恩、凯斯、尤娜他们一起在格林老师的教导下学习文字吧,这是大家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因为格林老师去过很多地方,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给大家讲有趣的故事,以前我们只能在围墙外面偷偷听,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坐在里面了。
是啊,这本来,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
可以将语言转化成文字的本子,有点意思,不过我要是说华语的话,它能转化成汉字吗…看样子,露丝的故乡,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林在心底嘀咕着,继续向后翻阅:
诺克兰历854年逢春月13日花圃里面的紫藤兰开了,这是我去年的时候种下的。以往每年逢春月,父亲都会带着我们在房屋周围种下紫藤兰,传说这种花受到了命运女神的祝福,只要在逢春月将花种在房屋周围,十天以后,它就会开花,只要一直让它保持盛开的状态持续五天,就会给全家人带来好运,我们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但不幸的是,那一次,天上降了一场大暴雨,不到三天,村子里所有人家的紫藤兰都死了,虽然父亲极力安慰着我们,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不安。
我想,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原来一切,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诺克兰历854年盛夏月6日今天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把烤好的面包端到书房里的时候,看到奥蒂利亚女士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宝石一样璀璨的浅蓝色眼睛里浮现出几分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我对奥蒂利亚女士并没有什么了解,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那仿佛天使般完美的容颜上,但经过这一年来的接触,我知道她同样拥有着足以和容颜相匹配的金子般的心灵,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完美的女性,只能永远被困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城堡里。
“因为我不能给外面的人带来麻烦啊。”她这么笑着,我却没办法像她一样笑出来。
“虽然我没办法出去,但不是还有露丝陪着我吗,而且,在外面,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在惦记着我呢。”
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让花圃里的花朵都失去了色彩。这让我有些嫉妒,以前尤娜和我提到瑞恩的时候,脸上也会出现同样的表情,结果两天以后,我就在仓库的后面发现他们两个人在偷偷的接吻。
哼,最好别让我知道那家伙是谁,不然我一定要拿着扫帚把他从城堡里赶出去!
诺克兰历854年盛夏月21日今天是我的十五岁生日,奥蒂利亚女士为我准备了一份难以想象的礼物。
她居然把我的能力引动出来了!
而且还是御能系的水元素!
老实说,当奥蒂利亚女士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高贵的觉醒者,在玫瑰城,即使只是一般的D级觉醒者,每个月也有五枚金币的酬劳,这相当于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半年的花费,而且御能系的觉醒者还可以额外获得两枚金币的补助。
“一件小事而已,你的身体里本来就有水元素的种子,我只是稍微刺激了它一下而已。嗯,既然你现在已经成为觉醒者,那么也该学习怎么修炼了,正好我这里有一本比较适合你的修炼法。”
奥蒂利亚女士给了我一本笔记,上面写着“凌渊随录”几个大字。
“这是一位曾经非常强大的极道境御能系水元素觉醒者凌渊开创出来的修炼法,对于水元素的觉醒者有着非常大的帮助,你可以尝试修炼一下。”
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只是对于凌渊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我从没有听说有人会叫这个名字。
“因为凌渊,不是诺克兰的人啊。”奥蒂利亚女士摸着我的头,眼神复杂地说着。
没想到凌渊居然是极道境的强者,难怪屈冠宇这家伙实力提升得这么快…可惜他的修炼法只适合御能系的水元素觉醒者修炼…不过既然他不是诺克兰的人,那这本《凌渊随录》又是怎么落到奥蒂利亚手上的,她到底知道些什么…思绪转动间,陈林正准备继续翻下去,却突然发现有只手按在了笔记本上。
“喂,我说,你这家伙怎么看得这么入神啊,你别告诉我,你看得懂这上面写的东西啊。”屈冠宇语气古怪地说道。
陈林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使告诉屈冠宇也无妨,于是直接点了点头:“我确实看得懂。”
“我靠!假的吧?”屈冠宇怪叫一声,一下子冲上前,双眼圆瞪地看着陈林:“你是怎么学会这种文字的?”
“秘密。”陈林语气平淡地说道。
屈冠宇气息一滞,随后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学习这种文字啊?”
他一直想将《凌渊随录》里面的内容解析出来,但无奈自己在文字解析方面实在没有天赋,也不敢将其交给官方,因为担心自己可能再也要不回来,如今却没想到,陈林居然认识这种文字。
陈林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这种文字学起来很麻烦,我没那么多时间教你,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把《凌渊随录》给我,我来帮你翻译。”
“这…”屈冠宇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
陈林摇了摇头,没有等待他的回答,继续将目光移到笔记本上。
诺克兰历854年晚秋月5日今天的奥蒂利亚女士很高兴,一反常态的高兴,我很少看到她一天到晚脸上都挂着笑容,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充满甜蜜意味的笑容。
“露丝,准备好晚餐,今晚上会来会来一位非常贵重的客人。”她如此告诉我,我想,我知道这位贵重的客人是谁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奥蒂利亚女士换上了一身非常漂亮的浅蓝色宫廷长裙,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她,虽然以往的她同样充满了魅力,但今天,她彻底从天使变成了女神。
当我把餐台都布置好以后,城堡的大门打开了,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尽管我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将奥蒂利亚女士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当我真正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
这个有着一头烈焰般火红头发的男人,身上有种令人敬畏的气质,仅仅只是面对他,我就仿佛要情不自禁地跪倒下来。
奥蒂利亚女士迎了上去,脸上绽放着能令万物失色的灿烂笑容。
“这就是你新召的女仆吗?”男人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感觉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了脊梁,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不,伊诺斯,她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家人。”奥蒂利亚女士严肃地纠正他。
“无所谓,都一样。”男人的脸上满是不在乎的表情,我想在他的眼里,我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奥蒂利亚女士在这个孤独的城堡里不至于感到寂寥,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关心。
真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根本配不上高贵优雅的奥蒂利亚女士!
“你叫什么名字?”
“露丝。”
我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即使我的心底充满了憋屈和愤怒,但我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恭敬,好像在这个男人面前,无论是谁,都只能是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