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百里侯,苍生守,难道还不是便利?”
姜尚看着这员官吏,默默将其在心中划掉。
“但主公这新政,无疑是将我等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富,掠夺之后,散于那些平民。
难道主公非要损我们的利益,去维护那些平民?
他们能给主公什么支持?
倒是我们,辛辛苦苦为主公办事,居然还要损失自己的利益,这公平么?”
陈半城之所以有这底气说这话,就是因为他掌握着半城之地,辖半城之民。
说那半城之民,不如说是他陈家的私奴。
他的底气从来都不是来自于头顶乌沙,而是那掌握在手里的半城土地。
如今姜尚新政如果普及到他的城池,那就意味着他将要比以往多付出千倍万倍的赋税。
这自然让他心中不爽,以致于当庭质问起姜尚来。
这就是一个土城主,眼中只有他那半城之地。
当初姜尚势大,将他调到了另一处城池,他没被触碰到核心利益,所以也就忍了。
现在他觉得他已经忍不了!
对于姜尚如何厉害,他是不清楚的。
传言中,姜尚身高丈二,腰围八尺,血盆大口,吼声能夺人命。
这些虚妄之言与那些屠家灭族的传言合在一起,让陈半城心中半点不信。
“孤曾闻一言,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姜尚盯着眼前这将死之人,缓缓说道。
“此民指的难道不是我等为吴侯牧守苍生之民?
那些升斗小民,一无固寿,二无闲财,三无法力,四无忠心,五不知礼,他们能有什么本事?
还请吴侯废新政,启大乾旧政,以争取天下士民之心!”
陈半城高呼一声后,还侧过脸来,对着一些交好的官吏使眼色。
然而那些人此刻都直接挪移几步,免得和他有瓜葛。
这就是看不清局势的蠢货!
埋葬的不止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那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财富。
知道这新政后,他们难道不心痛?
然而与心痛比起来,明显还是全族性命要紧。
姜尚都被这陈半城的动作气笑了,不再理会这小丑一般的表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说的民指天下士民,而非黎民,你们认同么?”
“臣不认同!”
高子正站了出来,正气凛然地说道。
“高子正,你也是庆安府高家的人,难道你还真对高家动手?”
陈半城看到高子正站出来后,立刻说道。
“臣亦不敢苟同!”
“臣绝无此等想法!”
“狂妄之徒,有违圣人教诲!”
高子正开了个头后,其他人纷纷对陈半城指责起来。
“我高家时常周济百姓,为百姓减免借债,又岂是你陈家这等一毛不拔之徒所能媲美的。
何况主公新政,利的是整个吴地。
按地纳税难道不该么?
有丁无立锥之地,无安寝之所,无遮羞之布,难道与你陈半城交一样的税赋,你就觉得公平?
今天下有吴侯这等圣人降世,方才能一清陈弊,使我人族发展壮大!
陈半城,吾又岂能容你以一己私心,毁吴侯的千秋大计!”
高子正大喝一声,一脚踹到了陈半城的脸上。
姜尚看到这场景,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成何体统!”
姜尚板着脸说道。
“高尚书,高阁老,你乃本侯亲选的掌舵之人,又岂能这般鲁莽行事!下次可再莫犯此等错误了!”
“臣惶恐,臣一时气急,以致有此行径,还望主公宽宏。”
高子正踹完之后,施施然撩起衣摆,然后单膝跪于地上。
“不知者不罪,但不惩不足以儆后人,就罚高尚书一月俸禄吧!
不过高尚书为百姓伸张大义,有大爱之心,令孤十分欣赏。
孤便赐高尚书银百两,绢十匹,以为诸公之榜样。”
姜尚这般赏罚,让那些官吏心中腹诽不已。
“主公英明!”
一众官吏尽皆俯首称赞。
“启禀主公,臣有本要奏!”
待到这些人说完之后,柏鉴一整身形,出列说道。
“柏院长有何事要奏?”
姜尚看着越众而出的柏鉴,直接问道。
“主公,臣要参陈瑞陈丰之不法之罪!”
柏鉴开口说道,让大殿里的人都吃惊地看了过去。
“你胡说,你敢诬告我!”
那陈半城也顾不得那半张肿起的脸了,歇斯底里地朝柏鉴扑了过去。
然而柏鉴依旧面不改色,根本不理那陈半城。
在陈半城快要扑到柏鉴身上时,黄天化一脚踹到他另一半边脸上:“主公议事,你敢咆哮大殿!”
柏鉴也不管黄天化的动作,继续说道:“臣麾下探得,这陈瑞逼良为娼、破家灭门、侵吞公物,公器私用等罪状,皆有实证,请主公明查!”
柏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叠证物,交由姜卫呈递到姜尚手中。
“放肆!没想到这朗朗乾坤,居然有你这等道貌岸然、蛇蝎心肠的畜生!”
姜尚看着那血泪斑斑的罪证时,勃然大怒!
这一怒半是真心,半是伪装。
“主公息怒!”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对姜尚说道。
“这等道貌岸然之徒,堂而皇之地向孤讨要特权,原来是家风出了问题,一家子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姜尚将那一堆罪证扔到孟还真面前,然后说道:“刑部既然立下来,这桩案子就作为刑部第一案,孤要有罪之人伏法!
谁敢为此等畜生求情,与案犯同罪处置!”
“臣遵命!”
孟还真立刻点头,从地上捡起这些罪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若罪状属实,此人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
孟还真看完之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是否属实,就靠孟尚书去验证了。
将这陈瑞压入大牢,随时听审!”
姜尚话音刚落,就有姜卫带着亲卫将陈瑞拖了下去。
尽管陈瑞开口喊冤,然而无人跳出来替他鸣不平。
不论这案子是真是假,那陈瑞陈丰之在姜尚刚刚立下新政,需要上下一心之时,公然跳出来反对,甚至想让姜尚自打嘴巴,废除新政,无疑是找死。
这等利令智昏的糊涂虫,干嘛要冒着风险去救?
何况看吴侯的做派,调查到的应该是属实的罪证。
也不知道陈半城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惹得吴侯说出陈家全家家风有问题,显然是打算事情扩大化,要株连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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