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阁下,新运来的炮弹已经装列完毕。”
装甲列车前,原本的九个鬼子面无决然的对着鬼子少尉打了一个敬礼,他们也知道此番自己犯了大错了,此刻已经抱着决死的意志。这些基层的鬼子士兵从来都不惧怕战死,尤其是这些在鬼子陆军中地位一向尊贵的装甲兵。
双腿跑不过四轮,四轮开不过翅膀。
在地面鬼子部队大规模往南浔铁路梅岭段运动的时候,天上,从三家店机场起飞的十多架飞机片刻后接近事发地的上空。
这是南昌城针对梅岭地区第一次大规模兵力调动!
这是一场突然而起的局部大战,谁也没想到一营蹲在棋盘石琢磨出来的伏击鬼子货运火车的计划,竟然成为了七九三团进入梅岭以来第一次面领大规模围剿的导火索。
梅岭边沿,远处戒备的国军官兵看到天边远处快速抵近的鬼子飞机,立刻用手中的军号吹响了示警号,
“所有人,放下担子,进山或找掩体躲避!”
随着李崇大手一挥,运送煤炭的官兵们纷纷丢掉身上的扁担,山坡之上的纷纷跑进树林内,山坡之下在火车旁铲煤炭的官兵中来不及冲上百米斜坡的,则就近躲在火车之间。
鬼子调度的这段时间内,一营官兵们早已经将这批生化炮弹和手雷运走了,只不过这些堆在火车周边的煤炭运进山内的才只有三分之一。
李崇匆匆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堆煤炭,这太可惜了,可惜二营、三营距离太远,来不及通知,光凭一营的四百多号人马,运煤的速度实在太慢。
鬼子的飞机刹那间就到了,由远及近并且俯冲到百米的高度,先是从南到北在整条冒烟的火车上空一掠而过。
这一掠而过的瞬间,百米高度飞机上的鬼子脸上震撼难掩。
这些鬼子看到三百多米长的火车大部分瘫痪在地上,只剩下几节车厢还直立在铁轨之上,三颗巨石就像是锲子一样将火车死死的钉牢在地上,冲上云霄的滚滚黑烟在飞机里都能闻见,地上还有重庆军在活动,扔在山坡上挑煤的扁担都看得见。
这一掠而过也是探查,飞机飞过火车后,在不远处往上拉升,然后折返回来。折返的同时,机舱腹部弹舱打开。
“驴~”
伴随着炮弹砸下时刺耳的破风声,地面上顿燃起一朵朵炽热的火花,山坡之上的国军官兵丢下的用具很快付之一炬,鬼子就像是炮弹洗地一样,从火车到梅岭数十米边沿地区,投下了密集的炸弹和燃烧弹。
树木在肢解,土地在燃烧,山坡背面尽管有树木遮挡,尽管一营官兵提前有所躲避,但密集的炮弹还是炸死炸伤不少官兵,这丛林之中不断响起士兵的惨叫,基层干部在扯着嗓子在维持秩序。
这些人底子毕竟是棺材山之战后,全团在铁头岭修整时,从后方补充进来的川人子弟。虽然不怕死,虽然驻扎进梅岭后打过几次伏击,但这些伏击战斗在李崇和一些经历过棺材山血战的老兵们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历练而已,所以见到此刻天上到处掉弹的场景,显得还是有些慌乱的。
“格老子的,鬼子的飞机在咱们头上为所欲为!”
临时指挥部门边上,朝外面看了一会的一连长拍着门框,拿起刚从火车间缴获来的三挺歪把子中的一个,就要跑出去和鬼子飞机拼命。
李崇枪往桌子上一拍,“站住!”
唐大尧将一连长拉了回来,“冷静,你是个连长,还这般冲动。”
李崇冷哼一声,“想不到鬼子飞机来的这么快,咱们煤炭才运了三分之一,看来搞翻了火车,小鬼子也知道疼了,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阵仗!”
天空炸过一阵后,梅岭边沿内外都燃起了黑烟,鬼子飞机停止了对梅岭边沿树林的盲炸,国军士兵们从潜伏的树林山石之间弯腰走了出来,离开快烧到屁股的地方。
距离李崇这里两百五十多米外的一处山头上,肖媛和随行的两个队员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眼中震撼犹存。
这种震撼倒不是因为第一次经历如此密集的炸弹轰炸,好歹也是刀口舔血的,三人是因为巨石滚落火车侧翻的大手笔而感到震撼。
相比于自己的撬铁轨,相比于武工队的扒火车,眼前的这一幕才是大手笔,直接干翻了整条过车啊!
不过意志坚定的肖媛并没有在此情此景之下,因为自己率领的游击队力量弱小而感到心中无奈,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之后,她心中对驻扎于梅领内的这伙国军有了深刻的评价,加上通过从上级那里传来的有关于七九三团的信息后,她对这个团以及对这位梅岭间实力最强的李团长有了新的认识。
太傲太自我主义的评价不会改,不过肖媛默默的给这位李团长加上了“会打仗,敢打仗”六个字的评价。
天上,鬼子飞机虽然停止了爆炸,但是一直盘旋在冒着黑烟的火车上空,躲在火车车厢处的国军官兵们尝试着稍一探头,这些军机就会俯冲而下,搭载的机关炮打出一颗颗粗壮的子弹。
鬼子军机盘旋不走的情况让李崇直皱眉,军机盘旋不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在等待地面攻击部队!
“去些个人,稍远点儿到山尖各处放枪,把鬼子的飞机吸引过去,让火车边上的官兵们好撤回来。老唐,全营做好战斗准备,咱们今天缴获的这批毒气弹估计是割了城里鬼子的心头肉了,小鬼子飞机不走,看样子是等地面鬼子过来了,这是不甘休啊。”
唐大尧拳头往桌上一砸,“鬼子要是来了,就正好趁手拿毒气弹招呼一下这些鬼子。”
“硬打的不要,仅凭咱们一个团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南昌城的鬼子,要是摆干阵势打,咱们就干了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蠢事,老子往后还要在梅岭这一带混呢,坚决不能一锤子买卖,把家底全打光喽。”
“团长,你的意思是?”
李崇鼻孔哼出一道冷气,“同踩在江西这地界上,同在山岭内,我想起了三百多公里外的井冈山。我们是军人抛开政治只从军事层面上讲,当年红党那些人面对我国军大军依然能不断周旋数年,老唐你不觉得和此刻我们的处境有些相像么?”
当年国党前后五次围剿井冈山的作战经过,在中央军校学习期间,学员与教官们也曾在战术层面进行过探讨,所以此刻李崇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井冈山红党当年面对远超于己的大兵压进情况下,有着成功操作实例的作战思路。
这就是中央军校毕业出来的军官与众不同之处,他们脑子里有着体系化的作战理论和作战模块,当这些军校毕业的军官熟悉了接手的部队后,越往后战斗越能调出他们昔日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