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众多修士陆陆续续进入了地下森林。
人们望着这奇迹一样的地底世界,纷纷驻足观看。各路修士法宝众多,照明道路自然不在话下。
林中的浅水,一如宁不欢初到时一样平静,腐木也一如既往地沉睡着。
若不是先前那批修士亲眼所见,人们都不会相信这里还有活物。
“各位,就从这分头查看吧。”
“都不要分隔太远了。”
宁不欢将女祭司的遗体移开,学着她的样子盘膝坐在阵法中央,心中一动,便是察觉到有人闯入了森林。
“好可怕的禁制…”宁不欢回忆着书中的内容,双手快速掐诀,在各符号间连点,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
“小乌,帮忙。”
乌铁剑化作一道黑烟,缠绕在宁不欢的手腕上,后者将灵力注入两个不起眼的符号,同时交换位置。
言家一行人正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枯木间,忽然眼一花,家主言穆连同他脚下那片枯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
“言家主!”众人惊惧。
“咻——”
言穆不愧为一家之主,骤然被换到另一个环境,也能压制初始的慌张,第一时间发射出言家的信号弹。
看到信号弹发出的方位,众人心下骇然。
言穆已经完全进入了森林深处,若是信号弹的威力再小一点,人们怕是都看不着那火光。
“救还是不救?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没等众人考虑出个所以然来,又有几个人被同样的手法转移到了别处。
“他这是要分散我们,好逐个击破!”一人怒道。
言穆也看到了其他家族发射的信号弹,心知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只好谨慎地站在原地,持刀保持着防御姿态。
“什么人?躲躲藏藏的,有本事出来!”
话音刚落,一具具白骨浮出水面,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鬼…鬼尸…”分隔的众人纷纷意识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家不要惊慌!这些鬼尸的实力不足为惧!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找到幕后操控者,就能破解这个阵法!”
“说得没错,大家小心应对。”
言穆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对方选择针对自己,必然是有目的的。
“你究竟是谁?”
“你猜呢?”幽幽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怎么?仇家太多,记不得了?”
“装神弄鬼!”
“玩个游戏吧?你在乌山杀了多少俘虏,我就给你多少尸鬼,你要是打赢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宁乐,果真是你!”言穆咬牙。
“别来无恙,言家主。”
话音刚落,接连不断的破水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白骨蜂拥而至。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被转移走,明眼人终于发现了端倪。所有被带走的,皆是参与过乌山之战的势力,而其余的人就像被遗忘一样,留在原地不管不顾,再丢几具骷髅出来意思意思,仅是表示一下敌友立场…
“此人,是宁乐不会错。”箫引门长老宋伯洪叹道。
箫引门虽然距离乌山不远,却因那日门主出殡,成为当时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此战的本地宗门。即使当时有消息称,门主或为乌山暴徒所杀。可乌山被屠尽,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宋伯洪本不想参与此次行动,只因箫引门一派主音律养生,并不擅长正面作战,但听闻宁乐出现,他毅然选择了冒险。
“宋某去会会他。”
“宋长老不可!”
宋伯洪却是默然抱拳,握着箫独自离去。
“这…”其余众人面面相觑,虽有心像宋伯洪一般自信洒脱,但各处传来的惨叫声制止了他们的想法。
宁不欢看着阵法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给宋伯洪开辟了一道捷径,毕竟他也有些问题想当面问问。
看着周围逐渐平静,众人却依旧充满戒备,抱团缓缓前行。
飞云剑宗这次有备而来,是所有队伍中状态最好之一。闻龙简的死和宗门遇袭,让被迫出关的老宗主盛怒,加上当年意外与乌铁失之交臂,对宁乐更是恨之入骨。若非宁乐,乌铁已是飞云剑宗的宝物,又怎会有后续这些事?
但一旁的万净宗可不这么认为。
参与乌山之战的所有势力中,唯独万净宗极力主张毁灭乌铁。只是可惜,结果谁都没有如愿。
落日村。
“宁乐。”
“宋叔。”
两人隔着一扇破门,一人在内,一人在外,只打一声招呼就陷入了沉默。
“山寨的事,我很抱歉…”还是宋伯洪先开了口。
“没事。箫姑姑的死,我也没能给你们一个交代。”
“箫引她…是中蛊而死,与你们山寨无关。”宋伯洪目露悲戚之色。
“中蛊?”宁不欢一颤,脸色一沉:“可还有其他线索?”
宋伯洪轻轻摇头。
以前,年幼的宁不欢经常偷溜下山,跑去箫引门玩耍听曲,宋伯洪见了就总是驱赶他。门主箫引是一位女子,性情温和善良,时间一长,便默许了那个小机灵鬼的出入。
箫引出事的那天,正是在给宁不欢庆生归来的路上,于是许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山寨。
箫引灵力尽失,被乱刀砍死,手法像极了求财不得的匪徒,但宋伯洪还是发现了一丝蛊毒的痕迹,这才得知凶手另有其人…
“宁乐,你此番带着乌铁重新现世,人尽皆知,你是要开始复仇?”宋伯洪问道。
宁不欢想了想,道:“随便。”
“随便?”宋伯洪十分不解。
“这些伪君子贪图宝物的嘴脸固然可恨,但最可恨的还是将乌铁诞世消息传播出去的人。我情愿他把东西偷了,可他没有。”宁不欢淡淡地看向阵法,似是随意打乱拨弄:“我会找出这个人的。”
“可你今天这么做,是要与天下为敌啊!”宋伯洪满脸担忧。
“这天下可不全是‘正义之士’,人人喊打的也不只有我宁乐一人。”宁不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再说了,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还能与天下为友不成?他们乐意,我还嫌弃呢。”
“话说宋叔。”宁不欢话锋一转:“你怎么敢跟他们来这里?就不怕,万一不是我?”
宋伯洪眼神一黯。
“箫引门…准备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