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一下迷糊了,他一时话都说不利索:“三、三将军,您这是?”
张飞顿时猛地一下抓住了赵高,他那一双原本就有如铜铃一般的大眼瞪得直直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颤抖:“我是三将军?!那一将军和二将军是谁?!”
赵高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此时此刻张飞断然不会与自己开这种玩笑,他微微低下头,发现张飞身上还穿着黑底红纹的锦袍,一副新郎的扮相。
赵高眼珠子微微一转,若有所指地向张飞问道:“三将军,几日未见,您、您这是已经有了良配?”
张飞将手中匕首顶在赵高喉咙处,声音之中带有一丝不耐烦:“休要废话到吾刚才所问!”
赵高感受着脖间冰凉的刺痛赶忙向张飞连连求饶:“三将军不要动怒、不要动怒,我这就说”
赵高死死盯着张飞的眼神,缓缓长出了一口气:
“三将军,您这病,病得可不轻啊,连主公都不记得了,枉主公这几日来天天以泪洗面,整日嚎啕可怜吾那三弟!”
眼看张飞又要发作,赵高急忙接着说道:
“三将军,主公贵为大将军之尊,您这次回去,可要好好体恤他啊!”
瞬间,张飞眉头拧在一起,“大将军?”
赵高向着张飞赔着笑说道:“是啊,您是三将军,那大将军就是您的结拜大哥啊!”
张飞眉头依旧紧皱,他向着赵高狠声问道:“你倒是说说,那大将军姓甚名谁?!”
“嘿嘿”
赵高煞有介事地向周围瞥了一下,此时这夜间的山寨里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张飞也不懂赵高为何要环视四周。
此时赵高心里可以说是紧张极了,他老是担心刘备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钻出来揭穿自己的谎言,确定了周围着实没有人之后,赵高向张飞低声道:
“三将军,大将军华雄啊,三将军现在可是记起来了?”
“华雄?”
张飞摇了摇头:“吾记不得了,吾只记得吾曾经是幽州一屠户,家中有一庄园,庄园的后院外是一桃园”
赵高听着,心中愈发明了,这张飞果然是得了那失忆之症!
赵高发现,这张飞一提起桃园他那铜铃一般的大眼居然升起一丝温柔之色,只把赵高看得整个人傻了一半。
“那大将军华雄,与吾何干?”
蓦然,张飞忽然向着赵高问道。
“咳、咳”
赵高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将军是你大哥啊!三将军,这话以后可不要在大将军跟前提起,不然大将军会伤心的。”
张飞凝眉问道:“伤心?”
赵高一个劲的点头,“是啊,大将军与三将军是结拜兄弟,现在三将军居然连自己大哥都不认了,大将军岂会不伤心?”
张飞的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他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赵高所言,一直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张飞再问向赵高:“吾二哥是谁?”
听到张飞这么一问,赵高在心里得意的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赵高鼻子一抽,忽然低下头,顿时便有几颗泪滴从赵高眼中滴下,张飞一看顿时有些慌了,他急忙问道:“你这是何故?!吾那二哥如何了?!”
赵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啜泣着向张飞说道:“三将军,你、你还是不要问了,这种伤心事就让他过去吧。”
“说!吾二哥如何了?!”
张飞有如一头暴怒的猛虎,他心中升起一阵阴翳,自己从一条清溪边上醒来,结果却失去了过去几年的记忆,这种感觉让张飞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如同深陷泥沼的感觉。
张飞忽然发现,此时赵高的半截衣袖已经被泪水打湿,顿时手上抓着赵高衣领的动作不禁轻了几分。
“三将军,二将军他、他”
“他被那刘备刘玄德害死了啊!”
说完,赵高开始低声大哭,而张飞一听“刘备”两个字则是浑身一震:“刘备?刘备?!怎的吾听着这名字如此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
张飞瞬间又抓紧了赵高,他几乎贴着赵高的脸怒声问道:“为什么吾听着刘备的名字会有一种熟悉之感?!”
赵高微微向后扬了一下脑袋,眼皮子一挤,又是两行泪流出。
“三将军,二将军离去那天,你抱着他的遗体一连三天滴米未进,喊了整整三日的’刘备狗贼,吾张飞誓取汝首级以慰吾兄长在天之灵!‘,吾当时看得三将军模样,心如刀绞”
赵高只感觉自己身前的张飞好像一下安静了下来,少顷——
“呵呵哼哼哈哈哈哈哈!”
张飞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嘭!他一把丢开了手里的赵高,自己笑得前俯后仰,手指还一个劲指着赵高。
赵高一脸疑惑地看着张飞,不知他这又是耍哪门子疯。
张飞的笑声渐渐平静,他站直身子再次来到赵高身前,大手放在赵高肩膀上:“啧啧,誓取汝首级以慰吾兄长在天之灵”
这一句话,是张飞一字一字,用着极慢的语速说得,瞬间,赵高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他微微抬头迎向张飞的目光,发现此时那张飞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的神色。
“三、三将军,可、可能是,吾记错了?”
“三将军当时说、说的,似乎是”
“吾张飞必取汝狗头回来祭奠吾二哥。”
这一句话是张飞说的,赵高听着,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嘿、嘿嘿,自幼习文染下的臭毛病,还请三将军莫怪、莫怪”
赵高哆哆嗦嗦说了一句,然而张飞手上抓着他肩膀的力度却是慢慢增加了不少。
“给我搜!一定要把那负心汉给我搜出来!”
忽然,一阵清亮而又饱含杀气的女子声音在张飞、赵高两人身后不远处响起,顿时张飞整个人就如同方才赵高的表现一样浑身一哆嗦,然后急急忙忙四下乱瞅,似乎是在找藏身之地。
然而不待张飞有什么动作,一排火把已经将张飞和赵高两人所处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昼,一个山寨里的喽啰举着火把向张飞问道:
“姑爷,这大半夜的你不去洞房怎么和一个男人黑灯瞎火的躲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