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霄脑中只有两个字,“疯子”。
这家伙看起来是夜游神的头儿,但是却要让他去帮忙收债,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知道宫姓的族人回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三位主神也知道了这件事?
“你放心好了。”它说道,“你回来的事情,其他人知道的不多,真的不多。我只是恰好看到你写了一个字才认了出来,因为宫相呈在临走之前,我曾经让他给我写了一句咒。”
“什么?”
它嘿嘿笑了两声,却没有回答宁天霄的问题:“说起来,我应该谢谢宫相呈,所以,我准备把我赢了的赌注的一半送给你,毕竟我不需要那东西。”
它还是在绕着宁天霄打转:“如何?反正你以后也要经过那里,顺路去讨个赌注,还能拿到一半作为酬劳。”
“你赢了什么?”
“你经过息桥的时候,去找附近的冥婆,对她说你替鹿林来要赌注的,到时候就知道了,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第一,宫相呈帮过我,这是我对你的报答;第二,这可能是我又一次下注,你也不必紧张,赢家最后不是只有一个么?到时候你别忘了把我从这里放出来,我可以当你的坐骑,不错吧?”
自称鹿林的这东西诡异地笑着,令人发毛。
宁天霄思考了片刻,说道:“知道了,我走了。”
他走了两步,回头说道:“你如果骗我,我就来把你这里拆了。”
“不会骗你的。”它说道,“我让人来送你回去。”
它用前蹄踏动了某个机关,楼梯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那女子看到宁天霄的时候,顿时浑身戒备,下意识地反手摸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说道:“送他回去,他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以后再遇到他,就帮他一下。”
女子闻言立即单膝跪在地上,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是”字。
宁天霄跟着女子下了高塔,它看着宁天霄的背影,眼眯成了一条缝。
宁天霄跟女子同行的一路,十分坦诚地说道:“昨天你跟踪过我。”
她也没有遮掩:“我想抢你的吊坠,但最后实在没有机会下手,如果你们两人分开,现在或许已经死了。”
“你也是某位领主?”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夜游神之一。”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白天......你是夜游神吗?”
“这是我们组织的名字,我属于其中的少数。你运气不错,能够得到它的认可,说不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宁天霄还想问点问题,比如“它”是谁,但女子抿着嘴,不开口了。
最后分别的时候,她说道:“我会通知其他人不对你动手,不过这里势力错综复杂,你自己小心。息桥就在前往埋酒坡的路上,冥婆很好找,大部分人都认识,给你这个作为信物。”
她扔来一片银光闪烁的鳞。
第二天一大早,焦信终于幽幽转醒,宁天霄还在蒙头大睡,焦信小心翼翼地去门前看了看,简直怀疑自己昨晚是在做梦。
门前的一滩血污早已经不见了,不知被谁打扫干净了。
焦信疑神疑鬼地跑到宁天霄面前去,见这小子睡得正是酣然,焦信忍不住打了宁天霄一巴掌。
宁天霄迷迷糊糊睁开眼,说了句:“我昨晚出去了一趟,睡醒跟你说。”
昨天的老太婆又来送饭了,饭就放在门前,但焦信根本不想去拿,他缩着肩膀坐在暗处,看着宁天霄沉沉睡去。
三头鸟在屋内疯狂地乱窜,弄了一地的羽毛,焦信也没有心思收拾。
门前有一阵脚步声,村子里的那些老头老婆子们像是在附近散步,有几个人走到门前来敲过门,焦信听不懂,也不敢开门。
午后宁天霄终于醒了,焦信把干粮热了热,递给他一些。宁天霄一边吞着干粮,一边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靠在被褥上,说道:“我昨天去那塔附近看了一眼,塔的门开了,我们需要去一趟息桥,然后再前往埋酒坡。”
焦信点了点头,十分诚恳地说道:“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宁天霄又吃了两口,站起来想要推门,他推了一下,却发现这门不知被谁从外面锁住了。
宁天霄愣住了,下一瞬间,他抬起脚来,猛地踹了一脚门,整间房子都颤抖了一下。
焦信急火火地跑到前面来,摸着门问道:“这是......这是咋了啊?”
宁天霄低声说:“他娘的,被人算计了。”
焦信急得在屋里打转:“我就说不要留下来,不要留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门的下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光,两个人的饭菜被推了进来,宁天霄急忙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来送饭的是昨天那个老太婆,她慢悠悠地走了:“不干什么,我们这里年轻人实在太少了,光靠我们这些老东西,可没办法活下来,过几天,我就送你过去。”
“去哪?!”宁天霄问道。
老太婆幽幽说道:“饭菜里可没下毒。”
焦信又急又慌,他根本听不懂这里的话,见宁天霄也是一脸的焦躁,心里更加惶恐。
宁天霄想一脚把饭菜踹出去,想到老太婆说的话,脚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老太婆刚刚说的是送他过去,而不是他们,也就是说,他们觉得焦信根本没用,可能会杀了他。
焦信满面焦躁,却不知宁天霄究竟听到了什么,老头儿试图探过头来问。
宁天霄猛地抬起头来,低声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自己留在这里的。”
焦信面带惶恐,又有些犹豫,但听到宁天霄的承诺,张了张嘴,没有问出来。
午后,屋外的那些老头老婆子们又开始闲聊,他们好像根本忘了这里还被他们关了两个人,言谈之间,没有一句涉及他们二人。
而宁天霄整个下午都抱着双臂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黄昏时分,那面恶的老太婆又来送饭和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