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霄扔出吊坠之后,没有再说话,老人跟他僵持了片刻,似乎认定他真的没有恶意,招呼着孩子坐下来,开始讲故事。
宁天霄苦笑了一声,刚刚就不应该把这吊坠带进来,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发现。
宁天霄几人靠墙坐下来,老人摸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说道:“我们最开始生活的地方,有一片大湖,你们的祖辈都长得跟我差不多,湖上有一棵巨树,我们就生活在树上,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有人曾经离开那棵树,造了木筏想走到湖水的尽头,每次都是无功而返,那时候大家都在嘲笑他,直到有一次,他说自己发现了一座桥,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从此之后,我们就禁止人离开那座树,再去其他的地方。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树上,摘果子、捕鱼,繁衍生息,从未更改。”
“大约六百年前,湖水开始变浅,生活在水底的龙几乎没有吃的,他们开始捕猎我们的族人,那时候,你们的祖辈开始跟龙作战,但是水还在不断变浅,无法遏制,那些恶龙死了大半,在某个黄昏,树上起了火,以往不是没有起过火,但那场火却无法扑灭。”
“那场火烧了足足三百天,把我们都烧成了现在这样,我们脚下的湖水,在那场大火当中完全被烤干了。再后来,世界陷落忽然开始,我们毫无预兆,被迫来到这个世界。”
有个孩子忽然问道:“爷爷你今天怎么又讲这个故事,你已经讲过好多遍了!”
“还有一些孩子没听过。”老人的目光扫到地上的那枚吊坠,挥了挥手,“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讲吧,爷爷想好好休息一下,都去睡吧。”
这些孩子们一哄而散,老人用手指勾起地上的吊坠:“客人还不现身吗?”
老人等了一会,换了一种话,又问了一遍,宁天霄回答道:“有幸与您相见。”
老人把吊坠抛给他,宁天霄摸了摸鼻尖,轻声说道:“您是此界的领主?”
“侥幸活下来的人。你是宫止的什么人?”
宁天霄筹措了一下语言:“他的......亲人。”
“你来是想见到他?他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有一个亲人是领主。”
老人的眼神很冷,其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宁天霄摸了摸鼻尖说道:“他见到我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尊驾有何贵干?”
“没什么,纯粹是因为好奇跟了过来。”
老人动了动,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四个,都是从他界来的,不过,我觉得老先生没有见他们的必要,我是他们的头儿,有什么冲着我来。”
“你倒是够义气,我也懒得说你们,今早离开这里,我们的战争,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如果有可能,带宫止离开这里,他这些年耗费心力,也快要死了吧?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领域耗费这么大的力气,你也是领主,你自然比他懂得更多。”
“我不是领主。”宁天霄从地上捡起吊坠,随手抛着:“这吊坠是我杀了其他领主之后抢来的,当时没想这么多。”
老人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地盯着宁天霄:“你想对我动手?”
“这倒没有,老先生,我只是想来打听打听宫止的去处,我有些话想告诉他。”
老人的瞳仁缩成极黑的一个小点,盯紧了宁天霄:“你究竟是宫止的什么人?”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宁天霄还是说了实话。
老人的表情恍然大悟,他指着宁天霄说道:“怪不得你身上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夜我可以带你去找宫止。”
宁天霄说了一声多谢,在离老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人说是休息,眼却一直没有闭上,宁天霄枕着自己的胳膊,也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过了会,老人问道:“你是来帮宫止的吗?”
“帮他?”
老人隐晦地一笑:“宫止,站在我们这一边。”
宁天霄恍然大悟:“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是此地的原住民,在我们来到此界之后,最开始把我们当做猎物、奴隶,我们从来没有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过,只能任由他们驱使,后来我们开始反抗,最终占领了南方,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生活。”
宁天霄假作无意地看了一眼僧侣,僧侣面色沉静,双眼紧闭,早已开始默默诵经。
“一开始我们都很不习惯,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武器,他们开始畏惧我们,如今,我们已经作战无数次了。”
“夜里,你们的力量会增强?”
“会。”老人对着宁天霄抬了抬手,“你跟我来。”
宁天霄示意三人在此地等待,他一个人跟着老人前行,老人停在一面石墙前,伸手扣住两个凹槽,用力移动了一下石墙。
石墙后的通道暴露了出来,老人率先走了进去,宁天霄紧随其后。
石门在他们身后关闭,老人负手走在前方,石墙上嵌着无数莹蓝色的碎石头,暂供照明。
前方越来越热,宁天霄已是满头大汗,不过他没开口问,他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这个奇怪的老人了。
老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停住了脚。
他移开了另外一块石头,让开了一步。
前方是流动着的岩浆,老人指着岩浆说:“我们的战士如果在夜里饮下这种东西,会变得比平时强壮数倍,那些人在夜里不敢来进犯。”
宁天霄想起了神王的那个梦,他忽然意识到,他们来到的竟然就是这个世界,而宫止,竟然一直都在这里!
宁天霄沉声问道:“你们这里,有满月行道吗?”
老人讶异地看着他:“你为何会知道满月行道这种事情?你们已经来了多久了?”
“一天。”宁天霄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领域也快要堕落了,而即将堕落的地方,就是我原本所在的世界。”
老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从五个人身上。”宁天霄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