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华和齐小语娘两个看到金雪花摔倒了,那股执拗的劲头都松懈了,齐小语趁机挣脱了母亲,跑到院子里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她骑着自行车,憋着一肚子的气,直奔学校而去。
吴秀华见闺女走了,自己坐在炕沿上百般郁闷,也没去拉婆婆一把。
金雪花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默默地哭了许久,这才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因为离的近,她走的时候并没有锁门,等她推开自己家的院门,忽然看到院子里多了一辆自行车。
这车,她认识,是高山的。
金雪花的眼眶一热,也顾不得腿疼,紧走了几步,推开了屋门。
屋里的高山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满脸的笑意在看到金雪花的那一刹那凝滞。
“雪花姐,你这是怎么了?”高山忙上前扶住了金雪花。
原本,见到高山来了,金雪花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可现在听他一问,眼泪又止不住淌了下来:“哎,人老了,到哪儿都惹人嫌呀。”
高山扶着金雪花坐到了炕上,焦急地问:“雪花姐,你要不要紧,我带你去县医院看看吧。”
金雪花摇了摇头:“没事,不用去。”
高山:“姐,你这是摔着了?”
金雪花点了点头:“嗯,俺刚才不小心在锦义家摔了一下。”
说着,觉得委屈,金雪花絮絮叨叨地把事情的经过跟高山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心中那郁闷依旧没有发泄出来。
“唉,小语她妈自从你三叔没了之后,对俺更是爱答不理的…你三叔走的太早了,撇下了俺可真是受罪了…呜呜,你三叔什么时候能回来把俺领走呀?”
说到伤心处,金雪花坐在炕上哭天抹泪的。
金雪花的头发已经有了不少的银丝,因为摔了一跤,便不像平时那么被梳的光滑。
她斑白的发丝,满脸的泪痕,无助的眼神…
这一切看到高山的眼里,他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站在地上抽着烟,想了许久,高山终于下定了决心:“雪花姐,你跟俺到县城去住吧。”
金雪花听了一愣,她抬起婆娑的泪眼:“高山,这可不行,俺有两个儿子呢,怎么能跟你去住?”
既然把话说出口了,高山的态度更坚决了:“姐,我一直一个人过日子,高翼现在又在下面的乡镇教书,平时也没个说话的。我的工资完全可以养活咱们两个人,就是老了,我还有退休金,咱们的日子不用愁。”
金雪花的心动了动,她倒是想跟着高山去住段时间,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才刚六十出头,要是让人家高山养到老,这,有些说不过去呀高山看出金雪花想跟他走了,马上扶着她:“姐,啥也别说了,你先去住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住的惯就长住,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再把你送回来。”
说着,扶着半推半就的金雪花就走出了院子。
坐在高山的后车座上,金雪花的心有些兴奋。
自从老伴齐世本没了之后,她不能去地里去干农活,吃的每一口粮食,都是儿子锦义送来的。
从此要被儿子和儿媳妇赡养,儿媳妇的脸色,变有些让人看了心中不大痛快。
高山是和她一起长大了,因缘极深,有时候她在高山面前说话,甚至觉得比娶了媳妇的儿子还要随便一些。
一个小时后,金雪花跟着高山来到了县城。
“姐,你就在高翼的房间里住吧,以前小语偶尔来住,她也是住这个房间。”高山把金雪花扶进房子,打开了高翼的房间。
金雪花虽然能感受到高山的热情,可心里还是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孩子大了,回来没个地方住,他会不会有意见?”
高山马上大包大揽:“姐,高翼现在在下面的乡镇中学教书,平时难得回来,即使他偶尔回来,他可以住厢房,也可以跟我住一个房间,你别多想了。”
金雪花还是有些不踏实,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高翼的床,被子铺的很厚,也很松软,房间收拾的也好干净,墙壁上还挂着几幅画,桌子上摆着几个她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切,让她新奇,也有些不安。
“高山,高翼这孩子到了说媳妇的年龄了,如果他哪天领回个媳妇,人家姑娘看到我住你家里,这多不好。”
高山:“姐,这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福利房,跟高山没半点关系,他要是娶媳妇,他学校也会分给他个宿舍,他媳妇怎么会管我的事情?”
金雪花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的闺女都娇惯的很,人家要是就是挑理该怎么办?”
高山:“呵呵,你放心吧,高翼不会找这么矫情的姑娘当媳妇。即使他真的找了这种人,我就不搭理他们。我养高翼长大成人,他找个媳妇,还得管我的事?”
见高山这么说,金雪花的心稍微踏实了一些。
在高山家的日子是快乐的,也是宁静的。
金雪花白天没事就看看电视,慢慢跟邻居们熟了,也有几个老太太找上门来聊天,日子便显得不那么枯燥无味。
高山不喜欢应酬,下班后就回到家中,回来时通常已经买好了菜,然后就是一通忙活,跟金雪花一起做饭,然后晚上看看电视说说闲话。
不得不说,高山拿着金雪花还真当是自己至亲的人,来了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存折给了金雪花,让她支取。
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他更是只留下日常支出的钱,剩下的全都交给金雪花自由支配。
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齐锦义上门来了。
齐锦义到了之后,开门见山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哥,俺妈在你家住的日子也不短了,要是再不回家,村里人说话可就难听了。”
高山一听,那气就不打一出来。
可是,他又不能说那天他去看金雪花,就碰到了吴秀华把金雪花推到在地的事情。
高山铁青着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是吃别人的了还是喝别人的了,我三叔没了,我想让我姐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这碍着别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