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耶律德才突然阴沉下来的脸庞,迟青山还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按道理这些都是他打听好的消息,不应该出错才是。
“青山兄,说来不怕被你笑话,我昨天在珍馐楼被两个毛贼戏弄了,现在提起珍馐楼我就生气,要吃饭不妨去春发阁,那里的酒菜同样不错。”
看得出,耶律德才对迟青山的印象不错,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坏情绪而迁怒。
“哪里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和耶律兄这样的俊彦在一起吃饭,到哪里吃都是美味。耶律兄,请前方带路!”
“好,青山兄请跟我来!”
耶律德才爽朗的大笑起来。
迟青山的无形吹捧起到了极好的作用,让耶律德才甚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正当耶律德才的队伍和迟青山的人相交错时,耶律德才一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猛的停下身来,正要细细打量,却发现一个魁梧的身影将他的视线挡住。
“大师兄,我有些腹痛难忍,实在当不得酒,你们去吃,我回去歇息可好?”
迟青山疑惑的看向说话的苟一生,不知他唱的哪出。
不过他还是爽快的同意了。
“苟师弟尽管回去歇息,回来时,我让其他师弟给你带些特色的吃食。”
“耶律兄,咱们出发吧?”
迟青山看耶律德才还在那似乎在寻找什么,便催促一二。
“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两个小毛贼,兴许眼花看错了,走走,不想那扫兴的事,咱们走!”
耶律德才没看到夜风行两人也就没在执意寻找,率先带路往门外走去。
待他们走的远了,夜风行和裴冉才偷笑着从苟一生的背后闪了出来。
原来苟一生看到他俩偷偷摸摸的模样,就猜到一定有问题,再听到耶律德才的话,不用想,那两个小毛贼就是他们二人。
所以眼看着他俩就要被发现,他赶紧站出来,用身体挡住他们二人。
他们俩赶紧缩成一团,藏在苟一生的身后,才躲过一劫。
倒不是他们有多害怕耶律德才,只是担心耽误迟青山的计划而已。
“你们两个可真大胆,连耶律德才都戏弄,这刚才要是被他看到了,非坏了殿下的计划不可。”
苟一生虽是数落,但是兄弟之间相互掩护的情谊却是实打实的。
看到迟青山那些人走出了城务司,他们三人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只是当他们刚走到城务司门口,就听到一声断喝!
“两个小贼,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夜风行三人一惊,就看到耶律德才早已等在大门口,瓮中捉鳖!
看着三人一时无措的表情,耶律德才顿时欢喜了起来。
原来他自忖没有看错,而苟一生的行为又稍显突兀,他暗自生疑,便走了半路又借口折回,正好给三人堵个正着。
耶律德才就是这样的执拗性格,他嗜好炼器,尽管没有炼成一件法宝兵器,却从未放弃,每年都失败,每年都在炼,以至于开城的老百姓都把他炼器的日子(四月初一)都做节日过。
一开始还有盘口赌他何时能够炼器成功,只是后来根本无人下注,盘口也就取消了。
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耶律德才就是一个草包。
被抓的正着的夜风行三人刚开始还有着局促,但是也就那么一会。
“嘿嘿,既然叫耶律公子捉住,我兄弟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件事真的和我师兄无关,你别赖到他的身上。
这样你要不解气,大不了我让你骂几句,我绝不还嘴就是。”
夜风行年轻的时候这种事干的多了,深知这个时候表现的越是光棍越是无从下手,稍微表现的软弱,就容易被人拿捏住。
裴冉和苟一生看夜风行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后手,也跟着镇定下来,却没想到他是准备让耶律德才骂回来。
裴冉便接过话头说道:
“我也有份,帐不能都算在夜师兄头上,这样我吃十个鸡屁股,算给你赔礼怎么样!”
裴冉的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是,吃十个鸡屁股赔礼,这算什么赔礼啊!你脑袋有病吧!”
这次耶律德才是真的大怒了,他觉得这几人就是在戏弄他!
只是他们毕竟是迟青山的师弟,那个迟青山他看着还挺对眼的,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处理他们。
正在此时,迟青山也带人赶了过来。
“耶律兄,耶律兄怎么回去如此之久,小弟不愿久等,便赶了回来,幸亏我回来及时,才没让师弟们冲撞了兄台。
风行!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青山本来都要到春发阁了,但是想到苟一生,又想到耶律德才的表现,最后发现夜风行和裴冉也没跟来,便猜测他们可能出事,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他这一说,夜风行不敢撒谎,便一五一十的将昨天和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迟青山听完,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夜风行和裴冉心中有些内疚,觉得是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
耶律德才则鼻孔朝天,气哼哼的样子,一副你必须给我个说法的模样。
迟青山的头脑中则在进行着头脑风暴,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忽然他想到一个注意。
“哈哈哈!哈哈哈!恭喜耶律兄,贺喜耶律兄!”
迟青山忽然大笑起来,并且开始给耶律德才道喜。
他这突兀的举动不仅耶律德才懵了,就连夜风行等人也懵了。
“青山兄莫不是也在取笑我?我何喜之有?”
耶律德才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
“耶律兄信我,这件事情颇为玄妙,你我还是到春发阁坐下说如何?若你听了我的话,仍是觉得我在骗你,那我们师兄弟几人就随你处置!如何?”
“好,我就信你一会!”
耶律德才看到迟青山信誓旦旦的样子,便决定信他一回。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汤汤的往春发阁去。
在他们身后也跟着一个女子,正是叶一落。
今天她也是过来找耶律德才置换信物的,没想到在门口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不禁好奇迟青山究竟会说什么,便也跟着过去。
众人很快到来春发阁,又是在二楼找到几个风景独好的位置,便分主次做好。
随后二楼便被清场,不在接待客人。
叶一落也自然的跟在众人身后,她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样,两边谁都不好意思问她是谁的人,便都默认了她是对方的人。
就这样叶一落也跟着在二楼落座。
龙庭倒是看到了叶一落,不过他意味难明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迟青山,也没有出声。
两边做好后,耶律德才冷声说道:
“青山兄,你可以开始了,我知道刚才只是你的缓兵之计,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怎么说,要是说不好,哼哼,你知道的,也许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出境信物,你们就不要想了!”
迟青山心中苦笑,谁说这个耶律德才是个草包,看事还是很清晰的,哪有那么好骗。
“耶律兄,我并不是和你信口胡说,而是真的有大喜之事。”
众人看迟青山说的煞是认真,包括夜风行等人,都有些半信半疑。
耶律德才也露出了认真倾听的表情。
“耶律兄也许不知,我除了热爱炼器以外,我还喜欢钻研卜术之学,卜术之学,玄而又玄,虽世人所不懂,难参透天地玄机!”
迟青山文绉绉的说了一番以后,众人都没听懂,却越发的相信了,大家都知道卜术这种东西,玄妙异常,占卜命运,预算天机,岂是容易的。
迟青山继续说道:
“我来之前就曾给自己卜了一卦,说大殿旁边有小殿,青岩地面,血木擎天。有事相求里面走,贵人迎头笑面来!
耶律兄,你看这和我们今天的相遇是不是吻合!
城务司规模宏伟,您又是城主公子,说这是小殿不为过吧,青岩地面,血木擎天说的不正是城务司中青岩花岗和红梨血木么?说真的,没看到之前,我都不信有人有这个手笔,将它们为地,为柱!所以我才对耶律兄由衷佩服。
最后一句就简单了,我就是想要通关信物,这不正是有求与你?那时候我们素不相识,你就对我笑面相迎,这不都吻合了么?”
迟青山这一番细致说辞环环相扣,让所有人都觉得,如此神奇!
只有叶一落皱起了眉头,这一切迟青山说是算的,但是这都是他经历过的,可信度也不高。
不管别人怎么样,耶律德才肯定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青山兄算的倒是颇为准确,但是这是你的卦象,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辞,我还是不太服。”
耶律德才虽然嘴上说着不信服,但语气已经软化了很多。
“哈哈哈,这正是我向你贺喜得原因啊!因为这只是上半段卜辞,还有下半段正是关于您的!”
迟青山这么一说果然成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耶律德才也来了兴趣。
“哦?青山兄还有下片卜辞?说来听听!”
迟青山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水,将目光由着窗户向外望去,那出尘的气质,一时间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贤人有德又有才,坐安西北面南天,腹中有物难祭炼,他人不解,心绪难开,忽有一日凤凰起,口衔凤尾,惊雷一震鸣九天!”
迟青山这一说完,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耶律德才,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不就是再说他么。
贤人有德又有才,不是耶律德才又是谁?
坐安西北面南天,这不正是城务司的方位么?
腹中有物难祭炼,说的岂不是正是耶律德才炼器不成?
他人不解,心绪难开,这也许是耶律德才的内心感受。确实,在说到这一句时,众人都能够从耶律德才的的眼神中看到那一丝悲痛!任谁炼器几十年不成功,被人误解,嘲笑,都会崩溃放弃的,但是这一切他都坚持了下来,因为她就是执拗,倔犟,偏执的想要坚持!
这一刻,耶律德才,再也忍不住,虎目含泪!这些年从来没有人真正理解过他,包括他的父亲,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浪费珍稀材料,在胡闹。
他为什么每天这么纨绔,如果不这样发泄一下,他恐怕早就憋疯了,而且最为重要的,他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这些都无人诉说。
但是,今天,终于有一个人,一个他一见如故的人,明白了他,懂了他!
他的心情从没有如此舒坦过。
“青山兄,有你这句话,我他妈,啥也不说了!”
耶律德才紧紧的握住了迟青山的手!
众人都被这一幕所感动。
“那后面几句是什么意思?”
叶一落实在看不得男人之间的激情,而且她真的想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
迟青山看到说话的是叶一落,紧张的咳嗽了起来,差点破坏了艰难营造的氛围。
缓了一缓他才继续说道。
“其实在没来之前,我也没明白最后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但是直到我听说了你和我师弟的事,我才幡然明白!”
“哦?怎么说?”
耶律德才紧张的问道。
迟青山则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裴冉,又看向了耶律德才,轻轻的在桌子上写了“凤尾”两个字。
裴冉身躯一震,其他妖族也不可置信的看向迟青山。
难道殿下真的通晓方术,会算?
他们可都是知道,裴冉妖体乃是冰凰族,这不正对了那谶语了么!
耶律德也恍然大悟般说道:
“是鸡屁股!”
“原来这个谶语落在了这里。紫燕烧鸡原材料是紫燕鸟,又称作紫凤凰,所以鸡屁股就是凤尾!”
迟青山呆呆的看着耶律德才,他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是如何清奇的脑回路。
“耶律兄,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想说,我这位裴冉师弟,在我们派中的山峰真是冰凰。也正好应了这谶语。”
虽然迟青山如此解释,但耶律德才却没表现出诧异,他现在神情激动的看向迟青山,等着他解释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