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烁和徐晋林大概的讲了讲出租的经营模式,大体上还是以后来的上海雇佣模式和挂靠经营模式为主,大致上讨论出了一个出资方案。
如今的上海市场毕竟不比后世安定,尤其是市井中人养家糊口更是不易,但有了兴荣帮的加入,上海这块地界上的出租业也不用再担忧有流氓地痞寻衅滋事,只需正规经营即可。
至于到时候那些没有挂靠到他名下的车夫,要是被人勒索了,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只保证自己名下的出租员工,这是原则性问题。
和徐晋林谈妥后,陈烁就告辞离开,独留下徐晋林与丁力犀房中相对。
“力犀,你去找荣三,查查他为什么跑到赵忠义的歌舞厅闹事,主要是看看他是否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徐晋林吩咐道。
“没问题徐先生。”丁力犀应道。
陈烁带着人出了大上海夜总会,他虽然防备着锄奸队的暗杀,但也没有到风声鹤唳的地步。
尤其是这几日,李峰加班加点的带着特务科的人巡查暗访,严密布置,力求最大限度地打击地下党,他们的刺杀活动也不至于太猖獗。
回程的路上,刚好碰上板着脸缉查的李峰,两人间的见面不是十分友好,陈烁在吴明达死亡时就附和着肖途怼过李峰,后者自然不可能笑脸相对。
“天这么晚了,赵会长带着这么多人是去了何处?”李峰盘问道。
“今天有兴荣帮的人到我的歌舞厅闹事,我上门讨个说法,这事武藤领事也知道。”
自特务科从武藤手中转到汪伪旗下后,李峰和武藤之间就只剩下单薄的上下属关系,吴明达事件之后,李峰虽还是特务科科长,但与武藤关系更加冷淡。
李峰道:“既然武藤领事知道,那李某也就不再多过问,只是天色已晚,赵会长还是少出门为好,免得被刺杀了,还得我特务科前来给你收尸。”
“李科长这话听着像是在咒我啊,那日我虽然驳了李科长两句,但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赵某就是这么一个宁直不曲的人,李科长见谅,这样,改日李科长带人光临我歌舞厅,我隆重招待一番,聊表歉意。”陈烁道。
“不必了,赵会长有心便好,我们走。”李峰抬手,特务科众人连忙跟上离开。
站在街道口,何有力望着他的背影道:“这李科长可真是奇了怪了,不贪财,也不好色,兢兢业业的给日本人办事,莫不是真要成一个日本人不成?”
陈烁道:“这我哪知道,你老板我也只不过是汉奸而已啊。”
“这不一样,赵老板你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也没做过任何的残害同胞之事。”
呵,陈烁摇摇头,这李峰有心机有抱负,爱护下属,尽忠职守,如果生在和平年代一定是位行业精英,只可惜啊,在这乱世中不辨方向,站错了立场,在大义和自保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说他的人生和这个国家一样乱糟糟,或许是他自觉看不到国家的希望,而选择放弃大义成全自己的小家。
身在局中,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前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坚定信仰,更多的是随波逐流,黑白难分。
他不是没得选,只是选错了,但尽管如此,汉奸就是汉奸!
吴明达之死引起的影响和事态彻底平息下来,至于他引以为本,存在脑海中的名单,也随着他的生命一同消散,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的线索。
彻底破获上海地下党的关键情报不存,武藤志雄在大使馆中几乎是拍着桌子责骂李峰。
没了威胁的地下党锄奸队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活动开来。
陈烁尽量待在歌舞厅中,没大事根本懒得出门,即便是出门也是带足人手和武器策应。
晚上歌声婉转的大厅中,许久不见的孔建武重新找上了陈烁。
陈烁玩笑道:“这么多天不见人,我还以为你被人抓了呢!”
孔建武道:“前几天风头紧,避一避总是好的,这次上级领导让我找你,是想让我问问你是否能够在特务科中发展下线?”
陈烁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病吧你,去特务科发展下线,脑子瓦特了?”
特务科多的是可以使钱之辈,买通他们获取些小道消息,营救空当时机什么的还行,发展下线?这不是搞笑吗!
孔建武解释道:“特务科负责调查上海的同志,而且活动频繁,如果我们能提早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那么很大程度上可以增加我们同志的隐蔽性和安全性…”
陈烁打断道:“道理我明白,但特务科那种地方藏污纳垢,什么人都有,若是发展当中的逐利小人作为下线,那这些利益之徒为了更大的利益可以出卖咱们,
再有就是像李峰那样的,根本没有谈的可能,剩下的怕也都是军统那边安插的人,发展下线?你这不是在和我扯吗!”
“真没别的办法?”孔建武不甘心问道。
“没有,而且我和李峰虽然说不上势如水火,但也没有任何的交情可言,所以我想安排一个人打入特务科也无能为力,就算通过我的关系安排人进去了,也会被盯住束手束脚的没有任何意义。”
孔建武喃喃道:“那怎么办,咱总不能辜负上级的信任啊,尤其是你,组织上正考虑让你入党的问题。”
陈烁刚抿的一口酒差点吐出来,“他么的,你这是威逼利诱我!”
孔建武摊手道:“没有啊,我是想说你既然没办法就算了。”
“你等我仔细想想。”陈烁放下酒杯,认真回想筛选特务科的人,半晌后才拉回思绪。
陈烁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说道:“办法总是比困难多,既然组织上相信我们,那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完成任务,就我入党这个事我相信组织上有自己的考量,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有话直说,到底有没有办法?”搭档久了,孔建武和陈烁的相处也自然起来。
“我这里倒是有这么一个人选可以争取试试,但是风险很大,而且我自己去发展这条下线未必能行得通,需要让另一名同志去游说,或许有成功的可能。”陈烁道。
“你说的这人是谁?”
“特务科的情报收发员,顾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