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吧。”许苍生说出了实情的原委。

陈达到了刑警队的时候，听到的不是欢迎回家，而是许苍生满脸叹息状的怨叹，紧接着老陈被带到电脑前，里边存着二黑满脑袋是血让人扔在刑警队门口的照片；他还看到了视频监控，是陆贤招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刑警队门口，把人扔下以后，又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怎么算？”许苍生问了一句。

能怎么算？

陈达看着许苍生：“你还打算算故意伤害还是怎么着？这二黑一直都是刑警队重点观察对象，更何况身为犯罪嫌疑人的他证据确凿，陆贤招抓捕犯罪嫌疑人哪怕手段激烈有违规行为，也不能定义为违法吧？”

他还在据理力争，希望给自己徒弟从轻处理，可是，许苍生惋惜的一句：“在二黑被送来之前小六子就被停职了…”让陈达傻在了当场。

小六子，被停职了？

那这就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了。

“为什么？”

许苍生看了一眼大杨，都没等说话，陈达立即走了过去，就站在办公桌前充满情绪的咆哮了一句：“你的前途就那么重要？”

“值得毁了陆贤招的职业生涯么？”

大杨低下了头，没说话。

陈达转过身，看向全屋的警察，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的那股火，喊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儿的还有没有点斗志，不就是一个董志勇么？那么难对付么？”

此时，许苍生不干了，回顶了一句：“不还是你惯的么？”

“你说什么！”陈达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回头瞪着大老许。

许苍生站了出来，停在了大杨和老陈中间：“不是你惯着，大杨敢招呼都不打直接旷工么？”

“不是你惯着，宗航能马大哈似得丢了枪？郝老歪会死？”

“不是你惯着，小六子能跟没长大的孩子似得，动不动就伸手要糖，不给就急么？”

几句话，还真让陈达安静了下来。

许苍生随手一指这间办公室：“老陈，你自己看看，这屋里的哪一张桌子不是你买的？哪一张板凳你没摆过？哪一个人不是跟了你多年才混到了今天？他们来的时候才多大？是你，放任他们为所欲为，然后自己担下所有责任，如果是家长，那我得给你竖大拇哥，你是个好爸爸，可你是刑警队的一把手，是领导，就没想过这么娇惯的后果？”

“你又知不知道我来了以后，这帮玩儿闹都干了什么？这是我走过全国各地这么多公安局，见过最胡闹的一个刑警队。”

大杨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想要去拉许苍生，大老许回头和要咬人似得喊了一句：“干嘛？不能说啊！”

能不能说的，你不都说完了么…

华余娱乐公司是被隔成一个个的小格子间，这些格子间几乎只能容纳一个电脑桌和一些简单装饰，而在格子间里，大概二十岁的青春靓丽美女却在隔着屏幕发嗲。

这是目前来说比较新颖的娱乐形式，叫‘交友’，就是每个网络直播平台内的‘交友厅’，在这种‘交友厅’里，大概有八到十个美女分成上下两排，每一个进入交友厅的游客都会被上下或者左右pk所卷入，从最开始的‘交个朋友’到‘点个订阅’再到‘刷点小礼物加微信’乃至于之后的‘刷多少多少钱大秀多少多少钱空降’，步步为营。

有没有想起什么？

杀猪盘的韭菜是怎么割的？

先交朋友，再嘘寒问暖，最后谈恋爱，紧接着‘我带你挣点钱吧？’。眼熟不？

还有pua，先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再到放大你的缺点，最后占据身心去压榨你。是不是感觉这集也看过？

那‘交友厅’又有什么特别？

“哥哥，帮帮妹妹过过任务吧，过不去要罚钱，还要深蹲…”

就这一句话，能让你在刷礼物的时候成为整个房间的盖世英雄，像是踏着七彩祥云来的，在满屋子‘大哥牛逼！！’、‘大哥精神！！！’、‘大哥威武霸气666！！！’当中彻底迷失自我。从一个小小的订阅开始，让你的钱包逐步沦陷，最后等心满意足从所谓的‘交友厅’里出来，才发现连微粒贷都套光了。

这，还得是你没钱的情况下。

那有钱呢？

精神享受一番后，有没有感觉缺点什么？

你有了人家姑娘的微信了，还刷了那么多钱，要是什么都没发生，会不会有种吃亏了的感觉？

邪念一起，你就不再是你了。

宝军的钱也赚到了，那些小姐姐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二黑的场子也多了客人，人家三全其美，你？

“我跟你说，你得先跟他哽叽，把他哽叽（发嗲）的掉窟窿里去了，才让刷钱，哪有上来就刷钱的？这么着吧，晚上和军哥回家，回家我再好好教教你。”

宝军带着一个姑娘从公司走出来了，走向了门口那辆新买的大奔，那台车是这群女孩给他赚的，然而他传授的，不过是那些骗人的技巧而已。当然了，宝军现在已经不是皮条客了，人家是正经娱乐公司的老板，不用低三下气不说，还能大把花钱。

“宝军！”

那台奔驰车后面，一辆根本没法比的桑塔纳里钻出了一个男人，这男人一身酒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七八岁正值当年的样子。

“你谁啊？”

宝军先是一愣，随后歪着头看了过去，好歹他也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人，不至于一上来就怂。

“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就想知道与董志勇有关的事。”

“谁是董志勇？”

陆贤招走到宝军身边的那一刻，这小子直捂鼻子：“这大白天的你喝了多少啊？酒蒙子吧？”

“董志勇，你手底下的姑娘介绍给二黑的，仔细想想。”

宝军立即摇头：“我没工夫想，也没时间搭理你，有病。”

骂完这一句，他伸手拉开了车门，与此同时，小六子抬腿一脚正踹车门上，将才拉开一点点的车门瞬间给踹了回去‘空’的一声，车门都瘪了：“好好想想。”

“你疯了吧？我告诉你，车门你得赔！”

小六子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董志勇，你手底下的姑娘介绍给二黑的，应该是你见过最豪气的客人，仔细想想！”

“我日你…”

陆贤招扬起手又是一个嘴巴：“接着给我想！”

“我艹…”

小六子一脚正兜他裤裆上，把那刚要从嘴里说出来的声音立马给踢了回去，接下来，一个刚才还直挺挺的大老爷们如同面条一样软软下蹲，倒在了地上。

“啊！！！”

他身边的女孩尖叫着跑开，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第一句是：“杀人了，救命啊！”

小六子瞄了她一眼，连话都不说的蹲在宝军身边：“最近的派出所赶到这需要两分钟，在这两分钟里我能让你舒服到这辈子都不想再用下三滥的手法坑人，自己考虑一下，是直接告诉我答案，还是慢慢一样样享受。”

陆贤招把脚敲起了脚尖，踩在了他的手指上，一点点碾着，没碾动一寸，都像是推动了石磨，宝军的手恰巧在石磨底下。

“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忍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的宝军把陆贤招给逗笑了，他看着天真的宝军，说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相信的话：“当警察的时候我不怕你们，现在连一辈子的前途都可不要了，你觉着我会怕你们？”话音落下，他脚下加力，宝军‘嗷’一嗓子，已经不是人的动静了。

“停！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小六子一收力，将全身的重量转换到另外一个脚上，宝军松缓的瞬间长出一口气说道：“他没来我们平台刷过礼物，人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介绍的。”

“谁？”

“他的司机，司机！”

“那小子是我坐牢的时候的哥们，练过几年武术，打架是把好手，后来才经人介绍认识了董志勇。”

“这董志勇很有钱，有钱到玩姑娘根本不问价，完事了也不会瞎打听，你要多少钱他就给多少钱，所以我们这里的姑娘基本全认识他。还是后来他玩腻了才不上我这来了的，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真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