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啊,原本有特别多特别多种可以让人感觉到刺激的方式,有些甚至更舒服、愉悦,但有些人偏偏就选择了赌博,这群人真的是什么都能赌,既可以赌二十二个人抢一个球的足球游戏,也能赌越来越流行的电子竞技。唉,千万不要以为有了新的赌博方式老的那一套就更替换代了,还真没有,什么百家乐、牛牛、跑得快、推筒子、牌九,这些东西依然存在。
李春平今天晚上来的地方就是这么一个牌局,这屋里只有牌,发牌的都是从澳门培训回来的职业荷官,这些女人一个个穿的非常简单,反正就是让你既体验心理上的刺激又能感受到感官上的享受。
“闷!”
“再闷!”
李春平刚进屋就听见了一桌人的呼喊声,这些人每人面前扣着三张牌,所谓的闷就是不看牌下注,看了牌的叫‘直’或者是‘值’,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意指加倍跟注才有比拼大小的机会。而这种赌博方式中豹子最大,豹子当中三个A最大,但三个A要说给235最小的牌,接下来是同花顺,有些地方也叫‘顺金’,再往下就是同花,也叫‘金’,再往下是‘顺子’、‘对子’随后按照牌面大小决定输赢。
平头不好这一口,但这里边的规矩他却很明白,今儿来牌局上主要是刑警队的队长许苍生给的消息,说董志勇会出现在这,所以他来了。
来总得有个由头吧?
这可是大牌局,底注一百封顶两千,注面是单次投注额,关键是‘扎金花’这玩意儿不限注,除非是熟人,先讲好了多少注,要不然想扔里多少就扔里多少。不是有那么个段子么,一个老板用尽了一生的运气拿到了三个A,最后活生生让其他两家给架的没钱了,因为只要有三家在你就不能单开,给逼自杀了。后来才改了规矩可以单比,允许一家一家打下去,最终赢家通吃。
开始的时候许苍生的意思是让李春平以赌博的名义进去,平头没什么意见,唯一的要求是得给准备好足够的钱,既然是让去玩的,总不能玩了两把就往外走吧?
一提钱,许苍生就咧嘴了,整个刑警队这季度的开销还剩两万,两万块钱能玩几把?赶上点背一把就没了。
在刑警队犯难的时候,李春平随口说道:“行了,我自己想招吧。”
他能想什么招,不过是仗着之前的名声,随便找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挂着,以往外借贷收债名义往牌局里进,哪个局子上还没有个放钱的,这也算是名正言顺。许苍生赶紧提醒道:“除了目标任务,你可不能逮谁借谁钱,咱们是为了老百姓办案,可不是要坑老百姓,那些高利贷也没什么好东西。”平头张嘴就给否了:“你可拉倒吧,那别人上杆子找我借钱我能不借啊?真不借了,你觉着董志勇敢接近我么?”
对,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通过平头吸引董志勇的主意,让董志勇将平头当成下一次交易的傀儡,他不是喜欢背后操控么?这回给你来个真的,梁城谁不认识平头哥?只要在社会上晃荡过两天,你要是不认识平头哥都算是白玩了一道,这么个人推到你董志勇面前,你会和警察联系上么?
“呦,平头哥,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儿啊,来玩啊?”
场子里的经理瞧见他上杆子过来打招呼,那是得打招呼,当年在号里都得人家照应。
“玩个屁,我玩的起么?”他扫了一眼,正看见董志勇在扎金花的桌面上思索着,场子里的经理此刻回应:“那没关系,我给您拿点钱不就结了么,放心,一分钱利息不收。”
“打住,啊,咱们哥俩现在是同行,我也往外放钱。怎么着,赏口饭吃?”
“肯定没得说,二黑哥今儿就是在这,也得给您这个面子。我做主了,您随便吃,敞开了吃,但有一样,咱们场子可有规矩,只能放,收,您得外边,要不然该扰了其他客人的心情了。”
“我懂。”
“你们俩,瞧什么呢,平头哥来了不知道啊?赶紧,把烟给点上,茶沏好了。”
平头回眼儿一瞧这个经理,还是那德行,当年在号里就是伺候人的主儿,出来一样:“那我先谢谢了啊。”
说完这几句话,他才往场子里走,这会儿已经没人搭理他了,否则牌局上进来了个生面孔时,甭管去哪,且得让人瞅一遍呢,人家要瞧你不顺眼啊,还不让你站后边。
李春平在这瞧着,董志勇那头可算是彻底冒烟了,对儿Q碰上了对儿K,一把就砸进去五万多,789顺金挨了333豹子一脚,那给他踹的,手里现金都打没了又提出十好几万害的给人家喜钱,自己顺金被淹的连声响都没听见。平头凑过去了,就在李春平点背瞎打的时候,他站在董志勇后边说了这么一句:“哥们,信我的你就冲,对面肯定诈你呢。”
那时,牌面上只剩下了董志勇和另外一个人两位手里还有牌,董志勇手里是AK4,属于平牌中极大的范畴,对面是明牌跟到底的,董志勇这刚掀开牌面,都打算扔了,正好听见平头的话。
他今天点太背了,急需要赢一把转运,也没管背后站的是谁,更可能是真不在乎这点钱,说了一句:“冲一把?”
平头信心十足:“冲!”
董志勇也敞亮,将面前的两万块钱往桌面上一放,冲对面的人说道:“朋友,对不住了啊,十把之内,开不了你了,你要是觉着行,也放上来两万,咱俩就开,要是不行,扣吧。”
那小子都快恨死平头了,他手里最大的是个A,要不是看对面上那人一直在闷牌,根本就不会往上冲,以为等逮着一把机会收锅儿,哪成想出来这么个主,这要是开了等于直接扔里两万。当他随手甩出A34的牌面,心里这口气憋不下去的骂道:“谁裤裆没系好露出你这么个鸟人?懂不懂规矩,观棋不语真君子明白么?”
是,的确有这规矩,别人玩牌,尤其是生死关头最好别说话,事后诸葛亮顶多是着人烦,你要是当面诸葛亮不是把输家给坑了么,人家肯定拿你当出气筒啊。
此刻,门开了,一个又黑又高的壮汉进了屋,屋里这些小服务生赶紧打招呼:“二黑哥回来啦。”
那经理也过来了:“二哥。”
平头是谁?
大混子!
甭管是在外边还是在号里,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问了一句:“您受累,我打听打听,刚才骂谁呢?”他笑了,笑的一点喜气儿都没有,阴森恐怖。
那小子可能是赌懵了,站起来就骂:“我他妈就是骂你呢!”
“我去你大爷的!”
平头一把揪住他头发‘碰’一声就摁在了桌子上,另外一只手端起烟灰缸照着脑袋‘咚’就是一下。
敲完平头愣了,瞧瞧烟灰缸,根本不管手里那人死活,说了一句:“这玩意儿挺结实啊。”他紧着举手就要砸第二下,那时,有东西顶在了他脑袋上。
平头没动,用余光一扫,是枪!
“李春平,几个意思啊?”
二黑不是吃干饭的,他敢开场子就不怕谁来捣乱,哪有你这样来了就打人家客人的?这不是赶财神爷么?人家伺候还伺候不过来呢。
平头慢慢把手里的烟灰缸放下,‘扑棱’一声扔在桌面上:“二黑啊,不好意思啊,刚出来,火儿有点大。”
“火大?就完了?”
二黑肯定不敢,你这是砸饭碗,那能如此轻易结束么?
平头把昏过去的赌徒从椅子上推下去,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那你想怎么着啊?”
他用捋了捋花白的头发,尽管依然是平头,可是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性动作。
“你得给我个交代吧?”
二黑一点没开玩笑,直接扣开了枪的保险:“反正你也不打算让我混了,要不,把我干死也行。”
平头冷笑了一声,说道动手,社会上能打的多了,可没见谁能成大哥,当大哥玩的是脑子,不是抡胳膊。
“也行。”
他可没说什么也行,补了一句:“借把刀使使。”
二黑还挺高兴:“哎呀,今儿我算是瞧见新鲜的了。”
“给他找把刀。”
还真有胆大的,递上来一把刀,普通的匕首,开了刃的,刀锋锃明瓦亮!
李春平将自己的手往桌面上一拍,五根手指中,小拇指断了一节,有指甲盖那节没在手指头上长着。随即,他干净利落的手起刀落,碰!
刀锋齐齐剁在桌面上的声音传了出来,断了一节的小拇指直接崩飞,飞进了桌子上的众多钞票上,鲜血正从断指出滴落,将超片染的更加鲜红。
“呼。”李春平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但是个人都能看见他在哆嗦:“满意么?”
二黑一下就皱了眉,他也是在江湖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这么狠的还是头一次见。
平头哥看见对方的表情颤抖着说道:“这是不太满意啊…”说着话,又将食指露了出来,再次挥刀,所有人几乎都看见了他把刀落下去的画面…
“行了!”
二黑在这一刻终于开了口,从场面上来说,他输了,可从日后口口相传的传颂度上来说,他赢了。
“这就行了?”平头竟然还敢刺激二黑一句。
二黑忍下这口气说道:“你走吧。”
平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都没捂着疯狂窜血的手指,任凭那血哩哩啦啦的滴落。
“李哥,你手指头忘了。”
“不要了。”。
平头哥连头都没回,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还是他,依然潇洒,只不过这一次,顶着的不再是江湖,是为了心中了无牵挂。